從專用糧產業發展模式看解決糧食問題新思路
——基于宜賓地區的調研

張依夢，張歆，鐘一帆，張光順

（1.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四川 成都 610071；2.宜賓學院，四川 宜賓 644000）

糧食是保障人類生活的基本生存資料，農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基礎性地位突出表現在糧食和重要農產品的生產上。長期以來，在糧食供應問題上人們較為關注的是口糧生產即強調口糧安全，對于口糧、飼料糧、工業用糧的供需矛盾不加以區分，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我國糧食市場面臨著口糧產量持續增加，而飼料糧、工業糧進口量多、儲備量和自給率低的狀況，以及糧食生產的人力成本和土地成本不斷提高的問題。本研究基于宜賓地區專用糧產業調研實際，通過廣泛開展實地調研、訪談調查、問卷收集等，梳理出宜賓地區發展專用糧產業的主要思路，并進行調研數據的歸納、總結，從專用糧產業發展模式上對解決新形勢下糧食安全問題提出了新思路。

1 四川宜賓區概況

四川宜賓作為中國白酒金三角核心產區，具有5 000 多年釀酒史，歷朝歷代均有佳釀問世，從古至今就是美酒的故鄉。除了堅守傳統的固態法釀造工藝外，宜賓獨特的自然生態造就了宜賓不可復制的區位、氣候、水源、土壤等生態環境優勢，種植出的糯紅高粱、糯稻等是釀造本地優質白酒的絕佳原料。宜賓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及糧農組織認定為“地球同緯度上最適合釀造優質純正蒸餾白酒的生態地區”，具備打造世界級最美生態釀造環境的基礎條件[1]。

早在2013年，宜賓就提出要圍繞地區白酒產業、農村經濟發展等，大力發展釀酒高粱基地建設工作，將地區高粱產業發展推上新的臺階，全面提升釀酒專用糧產業的生產能力和質量水平[2]。到2017年，宜賓市全面圍繞“實施優質糧食工程”的戰略部署，同時落實“打造世界頂級白酒產區”的相關要求，開展地區專用糧產業建設工作[3]。從2021 年糯紅高粱種植情況看，宜賓市1.61×104hm2高粱分布于9個縣（區）、86個鄉（鎮）、597個村，2 hm2以上的適度規模種植面積3 100 hm2。2022年，宜賓市以定制、訂單、戰略合作等3 種方式，共發展專用糧40 273.33 hm2，實際收購產品15.5×104t，產值6.64×108元。其中：四川省宜賓五糧液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五糧液公司）以定制化方式建設糯紅高粱基地6 000 hm2，實收產量1.45×104t，收購產值1.33×108元，增收475 元/667 m2；二是五糧液企業發展專用稻谷基地21 333.33 hm2，收購產品11.06×104t，收購產值3.16×108元，增收60元/667 m2；三是瀘州老酒酒業集團有限公司、四川郎酒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等白酒企業在宜賓簽訂糯紅高粱訂單12 940 hm2，實收產量2.99×104t，收購產值2.15×108元，增收100.8元/667 m2。2023年1月，《宜賓市人民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到要大力發展農業特色產業，加快五糧液釀酒專用糧定制基地。此外，宜賓提出的定制生產方式被參考寫入2023 年中央一號文件。

2 宜賓地區專用糧產業發展的主要思路

2.1 以釀酒專用糧產業對接地區白酒產業

白酒產業是宜賓地區的傳統優勢產業和核心支柱產業，但長期以來白酒產業對釀酒原料的需求嚴重依賴跨區域外調和進口，導致整個宜賓地區的白酒產業鏈上游處于薄弱環節。為促進地區糧食產業發展和白酒產業的原糧本地化率，宜賓政府圍繞以提高本地五糧液原糧本地化率和促進農民種糧增收的具體目標，積極推進地區專用糧產業建設。通過以五糧液集團公司為依托，實施釀酒專用糧產業定制計劃，在宜賓各縣區建設專用糧定制基地，建設專用糧產業組織體系[4]。在整個產業組織體系運行中，五糧液企業是當地主要鏈主企業，通過協議訂單形式委托縣區經營主體進行定制生產或溯源收購；服務組織主要通過發揮自身職能來助推專用糧產業建設，政府側重在政策支持上，科研單位和涉糧服務企業則在各生產環節著手提供配套服務；經營主體主要是在訂單執行、定制生產和溯源收購等方面，發揮對上銜接鏈主企業，對下溝通村級組織和種植主體的作用；種植主體則是通過多元化合作模式，依托村級組織和主要專用糧生產組織種植銷售。

2.2 提高專用糧收購價格是提升種糧積極性的核心

近年來，人力成本、農資價格等種糧成本居高不下，導致很多種糧主體都面臨著收益微薄甚至虧損的情況，嚴重影響了各種糧主體的積極性。宜賓地區在提升種糧積極性上采取的主要做法有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明確“訂單農業”的合作方式，在種植前保障了種糧農戶的基本收益和種糧積極性；二是通過發放免費種子、農藥、化肥，提供公益性農技指導和農業社會化服務等，進一步在生產環節降低農戶種植成本；三是逐年根據市場走向和助農政策提高最低收購價[5]。其中2018 年—2023 年，宜賓市常規糯紅高粱收購價分別為1.25、1.4、1.825、1.8、2.3、2.25 元/kg，收購價格的穩步提高，促進了種糧主體的參與性。專用糧產業正是抓住了增收是提升種糧積極性的這一核心，使種糧主體得到真切的種糧收益，極大地調動了地區種糧主體的積極性，實現專用糧產業的種植面積和產量的良性增長和發展。

2.3 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是發展地區專用糧產業的基礎

“人均一畝三分地、戶均不過五畝田”的傳統小農生產，仍是當前宜賓農業發展需要面對的客觀難題。保障傳統小農戶種糧收益是專用糧產業發展的基本前提，而如何培育和壯大專用糧產業，宜賓的發展思路是將培育種糧大戶作為實現專用糧產業高質高效發展的基礎。通過實地調研走訪發現，以小農戶為主體的種植模式，受限于機械化水平、種植面積、平均單產等問題致使農戶進一步增收存在較大瓶頸；而種糧大戶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在農機設備、農資采買、新農業技術采納等方面具有明顯優勢。因此，宜賓各地默認的發展模式是通過培育村級種糧大戶，依托地區其他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促進小農戶抱團發展。同時在深入調查中發現，比較得到了農戶和產業推動型人才認可的產業發展模式是：積極應用現代農業科技，鼓勵農戶抱團種糧大戶，優先培育和壯大種糧大戶，繼而確定各村專用糧產業的基本發展模式。

2.4 多元化供給農業社會化服務模式

以小農戶為主，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為輔的專用糧產業種植模式，調動了地區專用糧產業的生產積極性。但客觀上宜賓地區耕地碎片化嚴重、丘陵地區多坡丘地形、勞動力老齡化、農業生產設施不全等問題嚴重地制約了本地種糧主體的種糧邊際效益。因此，必須建立健全地區農業社會化服務模式來促進地區專用糧生產的降本增效。具體做法上，宜賓從地區農業發展實際著手，以培育村集體公司、籌建農機合作社、支持發展壯大種糧大戶等形式，將專用糧產業耕、種、管、收等環節的農業社會化服務與各村種糧主體相銜接。通過建在本村、服務本村、輻射周邊的社會化服務方式，提升周邊農業社會化服務水平。最終實現依托實際生產地區中種糧大戶、專用糧合作社、村集體公司和專用糧種植企業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因地制宜地轉嫁應用或創新出地方特色的農業社會化服務模式。

3 專用糧產業對解決糧食問題的新思路

3.1 地區糧食生產要明確功能用途

目前糧食生產用途可分為口糧消費、飼料糧轉化和工業用糧加工3種形式，其中國內的口糧供給完全能夠實現自給自足，但通過相關貿易數據發現我國在飼料糧和工業糧上的需求嚴重依賴國際進口。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是目前農業生產上對糧食生產用途不加以區分，致使糧食生產在供需上出現結構性矛盾、糧食生產上綜合效益低、種糧主體種糧積極性低等情況。在對宜賓地區的跟蹤調研中發現，通過區分糧食生產用途既能保障糧食生產品質，又能進一步形成規模化的專用糧產業生產體系，繼而依托企業需求開展定制生產實現糧食生產的降本增效。鑒于此，本文認為應該對我國的糧食生產用途加以區分，按照各省、國內的糧食用途需求開展專用糧生產，調整現有糧食生產結構，緩解口糧供給剩余而飼料糧、工業用糧緊缺的現實矛盾，避免“割青毀麥”事件的重現和好糧精糧用作飼料加工的情況。

3.2 發揮糧食產區的獨特功能優勢

地理上，要劃分水稻、小麥、玉米等糧食作物主產區，進一步明確各糧食作物主產區相關的播種保護面積等指標。氣候上，要適時適度的關注糧食產區的氣候變化，針對近年來南方地區出現的干旱天氣，北方地區洪澇等極端天氣等要及時性做出生產調整；同時鼓勵性有條件的區域依托產區功能優勢，開展特色糧食作物種植增加糧食作物種植收益，以及推廣開展不同糧食作物的季節性生產，充分利用農時在部分地區結合好小麥和水稻的輪季種植[6]。耕地上，要做好地力監測和土壤監測保護工作，針對不同類型土壤特性和土地肥力等拿出針對性舉措和有實際生產指導價值的農業生產規劃方案。

3.3 提升種糧積極性增收是核心，降本是基礎

傳統種糧小農戶是我國糧食生產的基礎力量，盡管在種糧規模和糧食產量上，小農戶的產量能力較弱，但其在保障國家糧食安全中的發揮了重要價值。目前提升不同糧食產區的農戶種糧積極性已經成為政策制定者和學界研究的重點方向。在對宜賓專用糧產業發展的調研中，發現糯紅高粱、糯稻、水稻和玉米的訂單收購價格要明顯高于市場上其他糧食作物，并且在對農戶調查中發現小農戶普遍認為專用糧的價格較高是提升其種糧積極性的重要因素。與一貫主張的降低農資價格、給予農機補貼等惠農惠糧生產行為相比，這些都是基于降低種糧成本角度來提升種糧積極性的舉措。應該考慮在有條件的地區嘗試專用糧生產模式的試點工作，開展訂單種糧提高基礎性糧食收購價格，將提升種糧收益促進農戶增收作為提升農戶種糧積極性的核心；穩固地實施多項舉措，將降低種糧環節的生產成本做出提升種糧積極性的基礎性工作來實施。

3.4 在推動農業社會化服務基礎上重點發展農業生產性服務

農業生產性服務也是農業社會化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實質更多是強調通過農業社會化服務直接幫助農戶從事農業生產工作。在調研中發現，與成立農機合作社出租農機，成立村集體公司承包農戶閑置耕地，依托村委會提供農資服務等常見農業社會化服務模式不同，宜賓在具體實際農業社會化服務上更多側重在提供農業生產性服務，例如：依托村委會統一組織病蟲害防治、作物育苗、秸稈處理、專用糧收購等，依托村集體公司統一流轉經營農戶閑置耕地和撂荒耕地，依托農機合作社統一提供耕、種、收等服務。因此，本研究認為在農業社會化服務上，應進一步利用基層政府、村集體經濟組織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重點完善發展農業市場信息服務、農資供應服務、農業綠色生產技術服務、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服務、農機作業及維修服務、農產品初加工服務和農產品營銷服務。積極引導地區小農戶通過生產服務托管來接受社會化服務，走服務規模經營的路徑，實現小農戶與現代糧食產業的有機銜接。

3.5 支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帶動小農戶的種糧模式

通過實地調研發現，宜賓地區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主要是種糧大戶、專用糧合作社、村集體公司和專用糧種植企業，在實際生產中地區小農戶在種植技術、機械化服務需求、農資采買優惠等需求上，基本依靠上述主體實現，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地區小農戶依存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專用糧種植的生產模式。鑒于此，本研究認為可以通過培育壯大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依托地區農業產業發展實際，在政策扶持和財政資金傾斜上優先發展提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機械化水平和農業生產性服務能力。通過“小農戶+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產業發展模式，形成“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小農戶”的利益鏈接機制，既能提高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服務范圍和農機設備利用率，在提升小農戶的機械化水平和農資購買優惠價的同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農戶生產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