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了,同學們牽著爸爸媽媽的手飛快地奔向家的方向,我想追上去,卻走不快,因為身后有個慢吞吞的你。
我是個急性子,吃飯急、寫字急、說話急……可你卻總是慢吞吞地告訴我:“外孫女啊,聽我的話,要慢一點。”這時,我總會不耐煩地回道:“姥姥,你不懂,現(xiàn)在社會飛速發(fā)展,干什么都講究一個快字!”你不說話,臉上綻開一抹笑,連嘴角牽起的弧度都是不疾不徐,慢慢揚起的。
一個午后,我百無聊賴地半躺在沙發(fā)上,揪沙發(fā)墊子上的小毛球。一抬頭,看見你正神色溫和而專注地看一本相冊。從窗戶透過來的光,為穿著深藍色毛衣的你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你滿臉的皺紋里都流淌著陽光,你的嘴角漾起一抹笑,眉眼中盡顯溫柔。一只粗糙的大手撫摩著照片,動作很慢,很慢。
我挺好奇那照片的,便把頭湊上去。照片上是一個青絲尚存的婦人,臉上有淺淺的笑,她張開雙臂,準備接住一個看上去3歲左右的小不點兒。那個小不點兒也在笑,笑得那么燦爛,像六月的陽光。小不點兒著急地沖向婦人,似乎在喊:“慢一點,等等我!”
這個小不點兒不正是小時候的我嗎?你告訴我,那天我剛剛幼兒園放學,一看到你,就激動地撲向你。你張開雙臂,一把擁住我。
我想微笑,卻淚已盈眶。
歲月改變了你的模樣,把青絲染成了白發(fā),在光潔的皮膚上刻了一道道年輪,讓有力的雙腿生了銹。而我變成了一個朝氣蓬勃、步履如飛的快樂少年。
突然想到昨天上午,我向前沖,去追趕太陽,你卻慢慢走在林蔭小道上,無可奈何地看著我,淡淡地沖我一笑,說:“慢一點,等等我……”
我淚如雨下。
傍晚,我主動要求陪你散步。你走得很慢,我就跟著你的步調(diào)慢下來。兩個人,兩個影子,并肩而行,沐浴著夕陽的余暉。這一路,誰都沒有說話。我忽然發(fā)現(xiàn),平日里走過無數(shù)次的路,慢下來,也挺好看的。
步伐,再慢一點;時間,再慢一點;變老,再慢一點!耳邊響起木心那句詩:“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
河南省實驗小學
指導老師 王 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