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結合”視域下延安文藝座談會的歷史價值與啟示

蘇久青

摘要：延安文藝座談會明確了黨的文藝方針，推進了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中國化時代化。在“兩個結合”視域下對延安文藝座談會推進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創新的歷史啟示進行考察，既有助于以黨的文藝工作為切口，拓展“兩個結合”歷史邏輯研究的新維度，也有助于從歷史中總結經驗，推動社會主義文藝更好地擔負起新的文化使命，為中國式現代化匯聚精神力量。

關鍵詞：“兩個結合” 延安文藝座談會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

理論創新是中國共產黨永葆蓬勃生機活力的內在要求。作為一個領航14億人口大國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只有堅持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本土化才能讓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落地生根，只有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時代化才能歷經時代考驗而永葆先進。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的重要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首次從黨的指導思想高度、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角度提出了“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簡稱“兩個結合”）的全新命題。黨的二十大報告對“兩個結合”的認識進一步深化，強調指出中國共產黨只有堅持“兩個結合”才能正確回答時代和實踐提出的重大問題，才能保持馬克思主義的蓬勃生機和旺盛活力。在“兩個結合”視域下考察延安文藝座談會傳播新民主主義文化的歷史成就及其啟示，對推進文藝戰線切實擔負起新的文化使命，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一、延安文藝座談會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創新的巨大成果

延安文藝座談會的召開，是革命實踐對黨的文藝戰線提出協同作戰要求，是中國共產黨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創新回應革命實踐的積極探索。

1.革命實踐的新發展對黨的理論創新提出新要求。中共中央到達延安后，中國共產黨亟待推進實踐基礎上的理論創新。由毛澤東《論新階段》《整頓黨的作風》《改造我們的學習》可見，反科學的、非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在黨內仍占有一定市場。中共中央“叫洋八股廢止”但實際上黨內還有同志在提倡；“叫空洞抽象的調頭少唱”實際上還有同志硬要多唱；“叫教條主義休息”有些同志卻硬要“叫它起床”。非馬克思主義、反馬克思主義的思想不及時整治和清算，勢必給革命帶來嚴重后果。毛澤東思想在黨的各條工作戰線還有待更普遍深入地貫徹。基于此，中共中央決定開展系統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引領各條戰線協同推進革命事業發展。文藝作為黨的革命事業的“齒輪”和“螺絲釘”，引導其成為團結人民、教育人民、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有力武器，自然成為題中應有之義。延安文藝座談會上，與會代表將文藝界的問題展開了具體化了。但簡單地就具體問題論具體問題，顯然不能系統地解決文藝界的普遍問題。在總結發言時，毛澤東向與會者說明了文藝界所存在的唯心論、教條主義、空想、空談、輕視實踐、脫離群眾等問題，并使用了“嚴重地”“作風不正”的提法。在當時的革命形勢下，中國共產黨已經認識到只有堅持馬克思主義，推進黨的文藝理論創新，才是解決文藝界諸多問題的關鍵。因此，在展開充分討論向文藝工作者征求意見的基礎上，中國共產黨在座談會上適時提出了黨的新民主主義文藝方針，并指出了文藝領域切實展開嚴肅的整風運動的必要性。由此，通過座談會不僅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創新成果進行了集中傳達，還面向參會的廣大文藝工作者對即將到來的文藝整風提前進行了面對面的思想動員。

2.堅持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回應現實矛盾。革命形勢發展對黨的文藝戰線提出了新要求，而延安文藝傳播新民主主義文化的實踐卻面臨著諸多問題。有人主張藝術高于政治甚至脫離政治；有人從平均主義、極端民主出發，書寫根據地生活。新民主主義文化傳播的風向標《解放日報》在文藝副刊大量刊發系列雜文。各宣傳媒體則跟進《解放日報》傳播導向。雜文作為文學體裁的一種，本不涉及意識形態問題，但將犀利的文字和尖刻的諷刺指向人民，不能更好地契合抗日救亡斗爭的實際，以及對構建新文化意識形態預設的偏離，則引起了中國共產黨的重視。各種思想上的分歧、爭論以及對文藝傳播本質中心任務的錯誤認識，歸納起來涉及文藝工作者的立場問題、態度問題、工作對象問題以及工作學習問題，制約著革命事業各條戰線的協同推進，成為中國共產黨必須下決心解決的問題。毛澤東自己曾打比方說是文藝問題碰到鼻子上了。在文藝問題的解決上，中國共產黨既下了重大決心，卻又極為謹慎。革命形勢的發展要求中國共產黨必須回答好“文藝為什么人服務”和“如何服務”的問題，明確黨的文藝方針，為文藝工作者、文學藝術學校、文學藝術刊物、文學藝術團體和一切文學藝術活動提供基本遵循和矯正標準。為了從根本上推動文藝界各類現實問題的解決，中國共產黨提出要從客觀存在的事實出發，從分析革命的實際和歷史事實中“找”出黨的文藝方針、政策、辦法來。毛澤東在講話中用了“找”字，體現了馬克思主義政黨堅持歷史唯物主義，在立足革命實際和正確認識客觀世界基礎上，尊重文藝自身規律制定黨的文藝方針的科學性。當時，毛澤東對國際國內形勢進行具體分析，引導文藝工作者充分認識到黨的文藝方針的制定不受宗派主義影響，不是從教科書、從抽象的定義出發，而是從國情出發，從新民主主義革命實際出發。黨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創新成果——新民主主義文藝方針的權威性，是基于它的客觀性和科學性。因此，文藝工作者要統一思想，自覺將其作為指導文藝實踐的指南。

二、《講話》對延安文藝傳播新民主主義文化的積極探索

《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以下簡稱《講話》）中，中國共產黨明確提出了“為人民服務，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文藝方針。為了有效貫徹黨的文藝方針，推動革命文藝對新民主主義文化廣泛而深入地傳播，毛澤東提出了堅持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堅持學習馬克思主義與學習社會相結合，堅持繼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基因的方法路徑。這為中國共產黨“兩個結合”的探索提供了歷史參考。

1.文藝要源于人民生活并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講話》堅持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創造性回答了中國革命文藝“怎樣服務人民”的方法論問題。毛澤東首先強調革命文藝要源于實際，革命文藝的精神生產必須能動反映革命實際。他提出人民生活是文藝的唯一的、最廣大、最豐富的源泉。其次，他強調作為文藝精神產品的生產者，要深入實際。新民主主義文藝和“新的群眾的時代”相結合，就必須徹底解決個人和群眾的關系問題。毛澤東指出，在“文藝為什么人”的問題上，一部分文藝工作者仍然只停留在形式上的解決。如何以“活”的馬克思主義清算文藝戰線的主觀主義、教條主義、宗派主義，并有效引導文藝工作者實現立場的轉變？毛澤東堅持馬克思主義的能動反映論。他號召文藝工作者必須到群眾中去，必須長期地無條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農兵群眾中去，到火熱的斗爭中去。從強調文藝生產的出發點要源于實際，到要求文藝工作者真正深入實際，切實推動了文藝傳播更客觀地反映時代主題和人民戰斗生活實際，使延安文藝成為推動歷史進步的先聲號角。

2.文藝要有繼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基因的歷史自覺。馬克思主義理論要在中國落地生根，必然要“植根本國、本民族歷史文化的沃土” 。《講話》中，毛澤東秉持其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一貫立場。首先，他強調了對豐富的文學藝術遺產和優良的文學藝術傳統，要有“繼承”的歷史自覺。其次，就繼承的標準衡量上，他提出了要堅持傳承改造“仍然是為了人民”作為目的。再次，在守正和創新的關系上，強調了改造和創新利用。《講話》指出，要將舊形式進行改造，不斷地加進新內容，使其為革命、為人民服務。延安文藝座談會對革命文藝如何批判繼承傳統文化、傳承優秀文化基因，對如何推陳出新、改造舊文藝形式的論述，將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原則具體化了，豐富了它的內容，使它得到了輝煌的發展”。這為此后中國共產黨堅持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理論創新提供了重要借鑒。

3.革命文藝工作者要堅持將學習馬克思主義與學習社會相結合。《講話》堅持理論與實踐的統一，要求文藝工作者要堅持學習馬克思主義與學習社會相統一。毛澤東認為，革命文藝工作者在學習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這一點上，與其他革命者相比較，不應該有任何例外。文藝工作者只有堅持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才能學會運用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的觀點觀察世界，觀察社會，觀察文學藝術，才能靈活運用和傳播在群眾生活、群眾斗爭中實際發生作用的“活”的馬克思主義。《講話》提出的學習馬克思主義與學習社會的統一，將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使文藝工作者在馬克思主義教育與社會實踐錘煉中， 實現了“把口頭上的馬克思主義，變成為實際生活里的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深化。堅持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引導革命文藝工作者轉變立場，引導文藝工作者以科學世界觀和方法論觀察文藝、能動反映實際的探索，豐富了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理論創新又推動了實踐發展，大大促進了文藝傳播對黨的方針政策的生動詮釋和鮮活表達，有力推進了新民主主義革命進程。

三、延安文藝座談會對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創新的歷史啟示

延安文藝座談會是中國共產黨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推動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創新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它不僅著眼于解決現實問題——平息爭論、統一思想，還對解放區和新中國文藝方向的構建及黨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理論創新具有積極的啟示意義。

1.堅持與實際相結合推進黨的理論創新，才能正確引領文藝發展方向。當今中國正經歷著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進行著人類歷史上最為宏大而獨特的實踐創新。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必須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增強文化自信，以“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社會主義文化，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增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當代中國文藝已經站在新的歷史起點，如何把文藝創作寫到民族復興的歷史上，寫在人民奮斗的征程中，講好中國故事，弘揚中國精神，凝聚奮斗力量，是新的時代課題提出的新要求。偉大的歷史實踐呼喚黨的創新理論在文藝戰線更全面深入地貫徹。延安文藝座談會啟示我們，社會主義文藝只有牢牢堅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全面貫徹和思想引領，才能使其保持正確的發展方向，才能有效為中國式現代化奏響前進的號角。

2.要堅守文藝的人民性，必須堅持文藝來源于人民服務于人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價值追求和全部歷史實踐的出發點與落腳點。《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在新民主主義文化旗幟下，揭示了新民主主義文藝的本質。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繼承毛澤東《講話》的核心觀點，并立足新時代結合新特點進行了新闡發。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社會主義文藝承載著感國運之變、立時代之潮頭、發時代之先聲、書寫和記錄人民的偉大實踐、時代的進步，彰顯信仰之美、崇高之美，確立中國氣派、中國風范、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鼓舞億萬人民，擔當起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重要歷史使命。他將“人民性”作為新時代中國文藝必須具備的基本屬性，指明了“要把滿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作為文藝和文藝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把人民作為文藝表現的主體，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把為人民服務作為文藝工作者的天職”的實踐人民文藝的有效路徑，提出了新時代的文藝工作者要心系民族復興偉業、堅守人民立場的要求。

3.堅持文藝根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血脈，才能增強中華民族凝聚力，建設中華民族新文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血脈，也是中華民族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堅實根基。延安時期，毛澤東明確提出新民主主義文藝要繼承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遺產，文藝創作要體現中國作風、中國氣派。因此，創新運用人民喜聞樂見的、鮮活生動的中國傳統民間藝術形式，傳播新思想、新文化、弘揚中國精神、鼓舞人民、匯聚革命力量。中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也面臨著更為激烈的世界多元文化沖擊和對中國文化及價值體系的解構。面對“去歷史化”“去中國化”“去主流化”的挑戰，新時代文藝更要擔負起新時代的新使命。歷史啟示我們，文藝傳播只有根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根脈，創新運用中國作風、中國特征、中國氣派的藝術語言，才能實現中華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才能永續不斷地傳承好中華文化，增強中華文化的影響力和凝聚力。

從南湖的一葉扁舟到行穩致遠的巍巍巨輪，作為世界最大的執政黨要在全球形勢復雜動蕩的激流駭浪中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劈波斬浪實現民族復興，就必須善于從黨的輝煌歷史中汲取經驗智慧。延安文藝座談會成功推進了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初步探索，創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從延安文藝座談會的《講話》到 “兩個結合”的提出，體現了中國共產黨人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認識的不斷深入和回應歷史實踐的理論自覺。當前，只有以習近平文化思想為指引，堅持“兩個結合”，才能積極把握歷史主動，開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新境界，才能引導新時代的中國文藝在守正創新中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同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更好地構筑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鑄就蓬勃奮發的中華文化新輝煌。

作者系沈陽音樂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

本文系遼寧省科研基金項目“高等藝術院校魯藝文化育人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19SYQ02）、遼寧省普通高等教育本科教學改革研究項目一般項目“高等藝術院校思想政治理論課特色實踐教學模式創新研究”（項目編號：遼教辦2021 254號 指南編號5-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光明日報，2022-10-26.

[2]周揚.馬克思主義與文藝[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4.

【編輯：陳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