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而不宣的超象世界

不以拍攝具體物象為目標的抽象藝術，通過點、線、面，以及不常見的色彩、塊面、形體、構圖等元素來傳達各種情緒感受，激發人們的想象，啟迪人們的思維。它是獨創性的，是沒有重復的，從而創造出前所未有的當代攝影抽象新圖畫。

INTERVIEW攝影與攝像× 李軍

李軍

中學美術高級教師，副教授，畫家，《攝影與攝像》特約攝影師，中國民俗攝影協會會員。

攝影與攝像：李老師您好，在您看來如何用攝影的方式給抽象作品賦予意義？

李軍：這個首先要弄清何謂抽象，以及用什么樣的攝影方式來創作抽象畫面，然后探討抽象攝影（僅限于手機攝影）可以如何來賦予作品以意義。

我們都明白畫面中各種形態、結構或元素的細節越少，則這些形態與結構呈現出來的視覺樣式就越顯得簡潔與抽象。只是由于這些樣式太過于簡潔，剝去了我們日常習慣見到的現實世界的具體樣子，從而使人們在抽象作品面前變得困惑不解。

抽象攝影與抽象繪畫雖然都是在創作抽象畫面，但是抽象攝影多取材或依賴于現實環境中提供的現成的，具有抽象特征的視覺對象，例如現代建筑中具有幾何樣式的形態和結構，螺旋狀的扶梯；或者某些植物或巖石上的紋理；又如參差錯落的梯田呈現的具有韻律感的形態和曲線，或者水中的波紋與扭動的倒影線條等，由此可見抽象攝影不是空穴來風，其實還是來源于生活現實。

攝影人需要做的是對于面前的視覺對象要能夠善于發現，善于取舍，并以一定的攝影技術和后期處理技術來獲得較為滿意的抽象畫面。它不同于繪畫在抽象畫創作上施展空間能夠寬泛得多，可以更主觀地施展想象和創意，并在作品上面進行反復的覆蓋涂抹，刮擦噴灑等多種手段方法不斷地調整修改，直至滿意為止。

雖然抽象攝影有其創作的某些局限性，但為了突破這種局限性，以及出于對抽象藝術的興趣，我在近兩年的時間里運用手邊華為手機中的流光快門這一拍攝功能，對抽象畫面的創作進行了初步嘗試與探索。

流光快門最常見的用處是拍攝夜間的車燈軌跡（光軌），也還包括一些慢門的攝影創作。它需要固定相機在三腳架上，以慢門速度來拍攝。我則反過來運用流光快門，即不用三腳架固定手機，手持手機對著身邊某些靜止的物體與角落，隨意地舞動手機鏡頭，反復嘗試制造出各種光點的軌跡，當手機屏幕上瞬間出現我比較滿意的抽象畫面時立刻點擊關掉快門，拍下抽象畫面。這就是我的抽象攝影的基本方法。當然，為了獲得滿意的抽象畫面效果，另外還需要借助后期處理的運用來調整、修飾，豐富畫面的視覺效果與表現力。我最常用的手機修圖APP是Snapseed，以及手機相機中的某些濾鏡。

至于如何賦予抽象畫面以一定的意義，在我看來畫面中的點、線、面，體積或色彩等諸多元素都是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的，并賦予了事物本質內涵。例如曲線及其相關形態顯得溫柔或活潑，是令人愉快的；直線及其相關形態顯得堅硬挺拔，給人以力量的感受；橫向的線條或形態顯得平靜，舒緩與穩定，而垂直、傾斜的直線條或形態，則顯得充滿運動感與張力。再看色彩，暖色調顯得熱烈或溫暖，使人興奮；冷色調則顯得理性和安靜，甚至顯得遙遠與深邃。

總之，抽象畫面中曲和直的對比，大和小的對比，靜和動的對比，虛和實的對比，疏與密的對比，明和暗的對比，冷和暖的對比等等，這些都高度概括或揭示了世間萬物是運動的，矛盾的，豐富多彩的，并在對立統一中達到張力與色彩的和諧。

攝影與攝像：唯美的欣賞和追求，成為很多攝影人的認識和選擇。攝影人之所以受到唯美主義的影響，是因為攝影具有獨特的“真實記錄”和“光影再現”的屬性。唯美的追求看上去充滿了“苛刻”的主觀和“畫意”的氛圍。請您談談，抽象攝影與忽視作品思想內容創作之間的關系。

李軍： 對抽象攝影的范疇而言，我以為所謂忽視思想內容一面的說法是相對于抽象畫面來說的，不能簡單的認為抽象的東西似乎沒有思想內涵，應該說它是藝術表現不可或缺的手法之一。

上世紀50年代，毛澤東同志就曾經深刻指出“藝術問題上的百花齊放，學術問題上的百家爭鳴，我看應該成為我們的方針。人們要我題詞，我就寫了‘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百家爭鳴，這是兩千年以前就有的事，春秋戰國時代，百家爭鳴。講學術，這種學術也可以講，那種學術也可以講，不要拿一種學術壓倒一切。”此即著名的雙百方針。因此我認為藝術表現形式應該是多樣的，不能因為抽象的藝術形象難以直觀地、直接地辨識和理解，就認為它們忽視了作品思想內容的一面。舉個例子：小學生佩戴的紅領巾其造型和色彩就具有高度概括的抽象意義和深刻的思想內涵——紅領巾是紅旗的一角，是用烈士的鮮血染成的。

繪畫和攝影中的具象和抽象是事物內在的或外在形態的兩個方面，它們都能為社會主義人民的文化藝術事業服務，都能夠不同程度地反應或寓意健康的思想內涵。

攝影與攝像：蒙德里安認為“藝術應根本脫離自然的外在形式，以表現抽象精神為目的，追求人與造物主統一的絕對境界。”在一個平面上建構線與顏，抒發出認知范圍內最為共通的美。您是專業的美術老師，自然給予靈感，充滿情緒的狀態去創造一些東西，畫畫基礎對攝影創作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李軍： 因為攝影作品本身就是以直觀的形象畫面呈現在人們面前的，因此它和繪畫一樣，都離不開形與色這兩個領域，這是它們的共性。具體說來，無論繪畫還是攝影，無論具象還是抽象，點線面，以及構圖和色彩等造型元素都是相同的或類似的。所以毫無疑問，具有一定美術專長與技能的人，或者對美術有一定的關注與興趣的人，他們在進行攝影的過程中，對眼前的景物是具象的還是抽象的，是否具有一定的思想內涵或象征意義，是否感到美，一定比常人更具敏感性，更有利于他們對眼前的景物進行選擇和鏡頭捕捉。

攝影與攝像：萬物之美，皆可入鏡來，抽象攝影，距離似乎很遠，但卻在眼前……沒有既定的規則，沒有情節，但它是溶于思想和情感的產物，這組作品可以簡單說一些創作說明嗎？

李軍： 對于抽象攝影創作，嚴格地說，在手持手機相機進行拍攝時，事先是無法確立具體的思想與情感的。只能說拍攝者是帶著一定的已有的美術基礎涵養，帶著已有的生活體驗或閱歷，帶著已有的健康的審美情趣來投入到抽象攝影創作過程中去，然后在不斷地反復嘗試拍攝過程中尋找一種“巧遇”，尋找一種“共鳴”，即發現與自己的審美或情感趣味比較吻合的畫面，并同時從畫面中某些形與色的觀察中激發起形象思維，喚起豐富的想象。

需要說明的是，不同的人欣賞，會產生不同的觀感與聯想，它們甚至是大相徑庭的。例如以下圖1，我的幾位藝友有的說是《甘南秋色》，有的說是《希望之光》，也有的說是《朦朧的朝霞》，抽象攝影藝術的魅力正在于此吧。

攝影與攝像：如何規避或接受部分攝影人對抽象攝影的不理解呢？

李軍：我覺得沒必要刻意規避一部分人對抽象攝影的不理解，同樣也應該坦然地接受有些人對抽象攝影的不理解。

對抽象攝影的不理解，與攝影人或欣賞者的文化修養，與他們的審美趣味傾向有關，以及審美底蘊有關，也同這方面的藝術教育或普及有關。抽象藝術，包括抽象攝影的被理解需要一個持續的接觸過程，欣賞過程和被理解與接受的過程。

其實在生活中，如何理解抽象攝影或抽象藝術，只要看看服裝方面，就能發現抽象藝術是和人們的生活非常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大家都知道醫院里面的病人通常都穿著一種最常見的條紋衣褲，其中的條紋就是一種抽象圖形，它無聲地透露出理性、簡潔、舒適和安靜的氣息。又如服裝中最常見的方格子也是一種抽象圖形，人們見怪不怪，已經習以為常。另外，抽象攝影，包括抽象繪畫在美化家居環境方面也是比比皆是的。在此羅列一些圖例（部分取材網絡），以便大家對抽象藝術，包括對抽象攝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