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年前,我時任集東村會計。你時隔幾天,就拿著稿件來村部蓋公章。我在你的稿上簽上‘稿件真實,請播放’,你高興地拿著稿件直奔泗陽廣播站。由于家貧買不起自行車,你只能步行。……你幾十年如一日,努力學習。功夫不負有心人,終結出果實……”這是八十歲高齡,曾任村里會計的張廣桂老人前些天寫給我的一封信中的一段話。
張廣桂老人待人和藹,每次回老家,我見到他時,他總是關切地問我:“在外混得怎么樣?人啊,做什么事都不要怕吃苦!”他如父親般的叮嚀,時刻提醒著我如何做人、做事。
當我從微信上,看完弟弟用手機拍下張老寫給我的勉勵信后,我思緒萬千。三十九年前那段做業余通訊報道員日子的點點滴滴,頓時猶如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我面前閃現。
說起通訊報道員,現在的年輕人會一臉茫然。但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從農村走出來的人,一定不會陌生。那時報紙、廣播主要靠各地通訊報道組投遞的稿件組版并播送,不像現在有專門的新聞工作者和網絡渠道。那時,城鄉都活躍著一大批“土記者”。在農村,家家戶戶的屋里都掛著一個有線廣播匣子,由縣廣播站一天三次播送新聞,人們知道的天下大事,都來源于這個廣播匣子。
我自幼喜愛寫作。十七歲時,得知鄉政府在暑期舉辦新聞寫作培訓班后,我興沖沖地報名參加了。剛開始寫新聞稿件時,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新聞,新聞怎么寫。參加完培訓班回家后,只要自己認為能寫的,就寫下來。我每寫一篇稿件就跑到鄉政府,請當時負責鄉通訊報道工作的王克喬老師修改。王老師修改后,我再跑到村部請當時村里的張廣桂會計審核稿件是否真實,在稿件上簽署意見并蓋上村里公章后,再寄往縣廣播站。每次我寫好稿件后都跑到村部或張會計家中,請他簽署村里意見。我先把寫的稿件讀一遍給他聽,或者他拿過稿件仔細審閱,發現有事實不符的地方,指出來叫我再重新寫。無論是他休息時間,還是吃飯時間,只要我找他審稿,他都不厭其煩,笑呵呵地為我審閱稿件。當我寫到第四十八篇時,才被縣廣播站采用了一篇。稿件從廣播里播出后,他和我一樣高興,還夸我將來一定會有出息,鼓勵我不要放棄。
記得那時給縣廣播站寄稿,只要在信封上寫上“稿件,郵資總付”即可,自己不用買郵票,由縣廣播站和縣郵政局統一結算郵資。當時家里困難,沒有錢買稿紙和信封,我就跑到鄉政府通訊報道組討要。有時,我會找來別人用過的信封,拆開用反面再粘貼好,裝上稿件寄出。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三十九年前步行往返二十多公里,從王集到縣城給縣廣播站送稿的事。由于當時我穿的是舊布鞋,走在石子路上,左腳的鞋底都被石子磨破了,石子磨腳的那種疼痛,到現在記憶深刻。
我二十歲時因通訊報道較為突出,于1990年被家鄉王集醫院聘用,成了一名文員,從事自己喜愛的通訊報道工作。1996年,我又被泗陽縣人民醫院聘用,工作至今。
近年來,在工作之余,我還搞起了文學創作。在陳宇、劉岳等文友的關心幫助下,我寫了不少親情類散文,有的還發表在全國性報刊上,我也很榮幸地加入了宿遷市作家協會,并著有個人作品集一部。
張廣桂老人從村部圖書室看到我的個人作品集后,就高興地找來筆和紙,給我寫來這一封充滿肯定和希望的勉勵信,并送到我的老家。
隨著時光的流逝,時代的變遷,如今發送稿件再也不用紙質版郵寄、單位審核蓋章了,鼠標點幾下,不管是千里之外,還是異國他鄉,都可以輕松地將稿件發出去。廣播也早已不是人們了解外界消息的唯一渠道了。但那段做鄉村業余通訊報道員的日子,張廣桂老人為我審稿的那段經歷,卻深深地鐫刻在我的腦海里。
在人生漫長的道路上,不正是有這樣許許多多的“張會計”在幫助著我們成長,激勵著我們少走彎路,使我們堅定地朝著自己的奮斗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