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心“不二” 盎然生長

聞彥

“一實之理，如如平等，

而無彼此之別，謂之不二。”

不二，即沒有分別心；

境，有造境，有寫境。

能擁有屬于自己的一隅小角落，

竹簾隔燕，月移花影，缸泥小爐，人間美哉。

綻放的“小而”美空間

在福州這樣喝茶風氣很興盛的地方，具有氛圍感的茶空間自然不少。有些藝術家、茶人辟一方空間只作為同頻人士的會客廳，若非朋友介紹，想去喝上一杯茶還需等等緣分。而不二境，是相對開放的茶空間，具有美學觸角的人看到照片就會被吸引而來。只要約得上主理人十令，它隨時為你敞開。

走進不二境，就能一覽空間全貌，桌椅、器物陳列有序，布置簡約干凈，沒有一絲的累贅和多余。一張木頭的大桌板，搭配幾把高腳凳，就組成了一個開放式的喝茶島臺。在這里喝茶，也可以喝酒、喝咖啡，隨性的愜意與松弛感立即涌上心頭。簡單樸素與不落俗套，讓茶空間成為免于外界憂煩的桃源。此中之外，再無他處，可以讓人對美盡情沉醉，不受打擾。

空間呈“美拉德色系”，帶來舒適的包裹感，穩重而溫柔。桌面上插著的一只十令去爬山偶得的粉色山茶，打破了秩序感，流露出嚴謹中的一抹俏皮。看空間，就是看一個人。對主理人十令的初步印象，也從這空間里浮現出來。

十令，是在茶鄉長大的女孩，家鄉在福建光澤縣。位于閩北腹地、武夷山下的光澤出產—種干坑紅茶。有人說，它本該像武夷巖茶一樣是“名門閨秀”，可如今仍是“小家碧玉”藏隱深山。

“我從小就是學校采茶活動中的采茶能手。”十令回憶，因母親會做茶，年僅7歲的她自小就是采茶熟練工，在其他小伙伴嬉笑打鬧的時候，她能采得又快又好。“當時母親做的是炒青綠茶，看久了，我也饒有興致地嘗試，竟然不會覺得燙手。”

長大后，十令進入茶行業工作，從泡茶到制茶，一絲不茍地學習精進。從鐵觀音、金駿眉席卷市場，到巖茶崛起、“黑白”當道，她沒有錯過福建茶業十余年的風起云涌。生活雖不能完全避開車馬喧囂，但可以在心中修籬種菊，建造屬于自己的世外桃源。不二境的誕生，是十令沉淀多年給自己的一個“禮物”。她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生活態度，傳遞更有品位的茶生活體驗。

物質與詩意的過渡

茶空間的打造不僅是—種意境的表達，更藏著主理人的審美和品格。器物、插花、陳設、燈光等，都尋得出痕跡。好的空間，讓人待得住，有器物細細看，有茶慢慢品，在簡單和質樸間，還能給你意想不到的感動。

望眼前，感受云南老木茶桌的質感與肌理；抬手間，細細觀賞在手中的器物：瞥一瞬，怦然心動于插花的某一面姿態。正如十令所言：“如如平等，不二境是不分你我的一隅，這里的時光都是美好的，只需要專注于當下的感受。”

2022年的夏天，不二境以一場名為“來日方長”的器物展代替開業儀式亮相。展出的器物出自福州陶瓷手藝人黃圣之手，品類涵蓋適合日用的蓋碗、茶壺、茶杯。他的茶器清雅拙樸，器形中可見古意，細節處干凈利落能見文心。那一批的茶器，如今大多已經絕版，偶然碰見別人使用，也會萌生想要擁有的那種喜歡，無奈只能淺淺羨慕。十令最終收下打算個人使用的器物，也被熟悉的朋友“搶”了去。

一方40平方米的空間，兼具了茶器展陳的功能，如一間小小的美術館。一節竹子，一段枯木，幾樹枝條，這一切都不是過度設計出來的。利用簡素的物體和源自自然的材料營造的空間，看似枯淡，卻無—處不體現“靜、凈、境”，表達出了每個愛茶人的心中所求。

跨界觸角激活美學

空間雖然就在那里，但它亦會“成長”，這源于創造者不斷地吸收與融合。“生活需要一些縫隙，讓陽光能照進來。”如十令所言，適當的停留祁打開自我，才能汲取到盎然生長的力量。正所謂“琴棋書畫詩酒茶”，十令不僅僅懂茶，還學過花道、香道、古琴。于她而言，茶的知識素養儲備是基底和土壤，在上面可以“種”出無限可能。

2018年，十令國工作關系曾隨福建展團參加威尼斯建筑設計雙年展平行展，展團由福建漆藝家沈克龍領銜，鄭頻、張麗、江書榮、陳如山等名家作品亦在展覽中大放異彩。

當時，作為茶藝師的十令，在茶會上為外國來賓沖泡武夷山的正山小種。談起這段經歷的時候，她記憶猶新、無比興奮：“展覽意在表現富有中國式雅致情懷的生活方式，并尋求與世界的審美趨勢共通共融。那時候，我開始覺得中國茶的呈現可以有無限可能，東方美是可以有很多跨界玩法的。”

而在決定開設不二境之前，十令曾處于一段人生過渡的“間隔年”。她買了張機票只身飛往英國游學，度過了一段“平日學習，周末泡館”的日子，美術館、博物館都被她里里外外逛了個遍。

這段經歷，改變了十令的性格，有別于東方的西方藝術之美，也打開了她的固有思維。頭發“黑長直”，出門必穿裙子等刻板的習慣，與生活中條條框框的準則一同被打破，如同被固定住生長姿態的植物，突然能夠自由向天空伸出觸角。

現在，已經不用去定義不二境是個怎樣的空間，因為它基于茶，不止于茶，創新與融合還在進行。十令曾經與本土花藝師聯合打造花與茶主題的快閃空間，也曾和本土青年茶人—起開發夏日冷萃茶等新中式茶飲，還與其他茶空間聯動舉辦春日流水茶會……目前，她正專注于開發自己的茶事用品。一實之理，如如平等，她在自然中找尋生活的靈感，用平等的心對待每件作品，守護“不二”的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