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的非線性敘事美學述評

西班牙電影工業(yè)源遠流長、積淀深厚，西 班牙驚悚懸疑片更是其電影產(chǎn)業(yè)的一大特色。 縱觀世界電影的發(fā)展歷程，西班牙驚悚懸疑影 片在類型電影中可以占據(jù)一席之地，尤其是進 入 21 世紀，西班牙的驚悚懸疑電影毫無疑問 已成為除好萊塢電影之外最為成功的類型片之 一。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不勝枚舉，例如《看 不見的客人》《 吾棲之膚》《 機械師》《 不 良教育》《孤堡驚情》《隧道盡頭》《海市蜃 樓》《當你熟睡》《第九道門》《睜開你的雙 眼》《饑餓站臺》以及《死亡錄像》系列等。 憑借大膽獨特的非線性敘事美學風格、純粹鮮 明的地方文化特征以及系統(tǒng)的創(chuàng)作經(jīng)驗，這些 影片在世界范圍內取得了良好的商業(yè)回報與觀 眾口碑，成為西班牙電影的一張亮麗名片。本 文通過運用各類影像表意元素來探尋西班牙驚 悚懸疑電影成熟且典型的非線性敘事美學風格 的發(fā)展脈絡及其內在邏輯，通過分析表現(xiàn)形式 和美學價值來展現(xiàn)其獨特的藝術魅力。當然，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所研究的西班牙驚悚懸疑 電影特指影片對白語言為西班牙語且該電影主 要制片公司為西班牙公司或影片導演為西班牙 籍導演的電影。

一、非線性敘事與線性敘事

要為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的非線性敘事美 學構建研究勾勒語境，就似乎不得不以“線性敘事”的討論為開端。線性敘事一般指亞里士? 多德式的情節(jié)觀，這是一種經(jīng)典的敘事方式，? 在敘事時注重故事的完整性、時間的連貫性、? 情節(jié)的因果性，在這種敘事觀念的背后包含對? 世界的秩序感與確定性的信念和訴求。而非線? 性敘事，很大程度上說，即線性敘事的“對? 面”，非線性敘事不僅打亂了線性敘事的時間，? 也混淆了線性敘事的空間。當然，與線性敘事? 層面相關的各個方面也均被破壞。從這個角度? 入手觀察，《看不見的客人》《海市蜃樓》《死? 亡錄像》《當你熟睡》等眾多西班牙驚悚懸疑? 電影，在講述故事時均未按照傳統(tǒng)的依據(jù)時間? 及空間發(fā)展變換的先后順序去展開故事進程，? 而是以碎片化的敘事結構將故事解構并重新串? 聯(lián)建構起來，將原本設計好的故事分割成許多? 看似雜亂無章的小片段。通過大量的時空跳躍、? 閃回、時間錯亂、夢境等手法將情節(jié)的不同層? 面交織融合展示在作品中的各個局部當中，使? 故事更加撲朔迷離，展現(xiàn)出多元的美學面貌。? 雖然我們給這種敘事時間結構加以“錯亂化” 之名，但其實所有的“錯亂”都需要創(chuàng)作者精? 心設計，名為“錯亂”，實際是極其精細且充? 滿邏輯的劇作結構搭建。這樣的敘事方式可以? 讓觀眾在初次觀影時對影片產(chǎn)生疑惑，增強觀? 眾的觀影體驗感和好奇心。通過非線性敘事，? 電影能夠對角色進行更多思考，從而將紛繁且? 多元的社會現(xiàn)象展示出來。因此，對于西班牙? 驚悚懸疑電影來說，非線性敘事絕非只是一種敘事技巧，它更是一種絕妙的藝術表達方式。

二、非線性敘事美學的情節(jié)呈現(xiàn)

非線性敘事給電影藝術帶來別樣的美學 體驗，在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中更是得到了極 大的拓展。如上文所說，情節(jié)的重新解構和建 構，讓觀眾在觀影中需要不斷重構自己的慣性 思維習慣，才能真正理解故事的內在邏輯和深 層含義。同時，情節(jié)的非線性結構也進一步增 加了故事的曲折度和張力。在情節(jié)的非線性結 構構建上，以《看不見的客人》《隧道盡頭》 等為代表的影片均采用回環(huán)套層結構進行敘事 表達。作為一種典型的敘事手法，回環(huán)套層結 構以時間方向上的反復回遷為主導展開敘事。 如電影《看不見的客人》通過描寫男主角在律 師的引導下進行的反復回憶，不斷展示事件的 不同側面和角度，讓觀眾在跟隨情節(jié)發(fā)展的過 程中，持續(xù)保持疑惑和好奇。隨著故事的不斷 反轉打亂及再反轉重構，最終觀眾與角色共同 揭開整起事件的真相，知曉了律師的真實身 份。再如電影《當你熟睡》在時間和空間的處 理上也呈現(xiàn)出典型的回環(huán)套層結構的特征，影 片將情節(jié)和故事在不同維度的時間和空間中來 回反復穿插，讓故事可以在多個層面上展開， 呈現(xiàn)出相當豐富的內涵。此種結構使得電影劇 情更加扣人心弦，使觀眾體驗到了強烈的情感 沖擊。

回環(huán)套層結構在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中 的巧妙運用，使影片可以更加深入地探索人性 的陰暗面與多面性、社會的復雜及無法預知的 命運。導演通過故事情節(jié)的復雜性與多層敘事 線索，探討了在紛繁復雜的社會里道德與公正 所面對的困境和挑戰(zhàn)。這種深入的主題探討使 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不僅僅是一種代表娛樂的 “爽”片，更為其增添了許多美學特征。

當然，在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的非線性敘事情節(jié)設計中，多個線索常趨向于同時進行， 相互交織，構成一個錯綜復雜、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敘 事網(wǎng)絡。這些線索可能涉及不同的人物、時間 和場景，通過巧妙的敘事方式，它們相互關聯(lián)、 相互影響。這種運用不同元素的交織來建構故 事情節(jié)的策略通常被稱為交織對比結構。如《茱 莉婭的眼睛》和《饑餓站臺》等電影均采用此 類策略進行情節(jié)構建。電影《茱莉婭的眼睛》 中，主角茱莉婭和她的姐姐分別代表著不同的 兩條敘事線索。影片的主要線索為逐漸失明的 茱莉婭，而另一條線索則是因一場意外而神秘 失蹤的她姐姐，本條線索通過茱莉婭的不斷探 究從而逐步展開。兩條線索在影片中相互交織、 貫穿，使情節(jié)變得撲朔迷離，觀眾在跟隨茱莉 婭視角尋求事實的同時，也不斷被另外一條線 索所吸引和牽動。而電影《饑餓站臺》中，交 織對比結構更為巧妙。首先從影片場景架構角 度來看，《饑餓站臺》展現(xiàn)了一個縱深感極強 的垂直監(jiān)獄體系結構，這種構造本身就是一種 交織對比。在這個監(jiān)獄體系中，每一層都代表 了不同的社會階層，也展現(xiàn)了截然不同的生存 狀態(tài)。正是在這樣的設置下，電影情節(jié)有了極 強的交織感，該片既有激烈的沖突與奉獻，也 有人類溫情的閃光。就如同當主角處于生死存 亡的關頭時，為了活命，他選擇吃下老頭的肉； 而當他在新的一層看見一個患癌女子時，他卻 選擇了幫助她而不是利用她。這種劇情上強烈 的生存與道德的矛盾沖突，給故事增添了情緒 沖擊力。這種垂直的對比，也隱喻了現(xiàn)實生活 中社會不同階層之間的差距，讓影片帶有頗多 哲學思考意味。

三、非線性敘事美學的視覺呈現(xiàn)

電影是視聽的藝術，除情節(jié)之外，優(yōu)秀 的視聽語言轉化也是必不可少的，西班牙驚悚 懸疑電影巧妙的視覺呈現(xiàn)也讓其非線性敘事美學有了更好的外在展現(xiàn)。在電影《死亡錄像》 系列中，導演采用手持攝影機的拍攝方式，通 過營造一種偽紀錄片的拍攝手法模擬了現(xiàn)實中 的視覺感受。手持鏡頭使得畫面伴隨著強烈晃 動，進一步增強了影片的真實感和緊張感。同 時，這種拍攝方式讓觀眾可以作為故事的闡 述者和參與者，與主角同呼吸共命運，讓觀眾 仿佛身臨其境，與主角一同經(jīng)歷影片中的各種 恐怖事件。在鏡頭的運用上，電影中的鏡頭長 度、機位和焦距等都會伴隨故事的推進而不斷 轉變。鏡頭或推到主角的面部，捕捉其恐懼的 神情；或拉到遠景，將恐怖事件的宏大場面完 全展現(xiàn)出來；或用同景別跳幀的剪輯，快速切 換拼接鏡頭。這些豐富變換的鏡頭語言不僅增 強了影片的視覺沖擊感，也使得故事更加生動 和立體，更體現(xiàn)出非線性敘事美學的特點。此 外，《死亡錄像》系列還通過聲畫的配對，時 時刻刻營造緊張壓抑的氛圍。音效的突然放 大、畫面的快速切換等手法，都增加了影片的 沉浸感和震撼力，這種震撼力正是非線性敘事 所帶來的獨特的美學體驗。

當然，為了配合非線性敘事的美學打造， 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在光影設計上也十分考 究。在電影《吾棲之膚》中，光影效果成為推 動情節(jié)、營造氛圍、展現(xiàn)情感、表明主題的重 要手段。影片通過巧妙的光影布置，讓影片整 體氣氛變得詭異且壓抑。在表現(xiàn)男主角的復仇 計劃和手術過程時，導演有意運用了暗淡且陰 冷的光線，使畫面充滿了緊張和不安的氣息。 這種打光效果與男主角內心的扭曲和癲狂相 互呼應，為觀眾揭示了男主角的復雜心理。同時，影片通過不同的光影對比，展現(xiàn)了不同場 景和人物之間的情感矛盾沖突。尤其是在男主 角與薇拉相處的場景中，光影的運用甚為出色。 當二人關系和睦時，光線以暖光為主且柔和， 營造了一種溫暖而安寧的氛圍；而當兩人關系 緊張或發(fā)生沖突時，光線則以冷色調為主且變 得生硬，突出人物之間的張力和感情沖突。這 些光影設計都為該片的敘事美學增光添彩。

四、非線性敘事美學的文化內涵

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的非線性敘事美學， 既彰顯著影片創(chuàng)作者對藝術的熱忱與創(chuàng)造力， 也巧妙映射出西班牙深厚的文化與獨特的社會 心理。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中包含的非線性敘 事美學，也在一定程度上深刻反映出西班牙社 會的多樣性。作為一個多文化交融的歐洲國家， 西班牙的歷史傳統(tǒng)和民族性格都蘊含著豐富的 內涵。影片創(chuàng)作者巧妙地將這些文化元素融入 電影創(chuàng)作之中，讓觀眾能夠更深入地領略這個 國度的魅力。當下，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在其 成熟的非線性敘事美學的強力加持下，儼然已 成為西班牙文化與社會心理的生動寫照。

基金項目：浙江同濟科技職業(yè)學院校一般 科研項目“西班牙驚悚懸疑電影的非線性敘事 美學構建”，項目編號：FRF23YB016。

[ 作者簡介 ] 張子揚，男，漢族，浙江杭州人， 浙江同濟科技職業(yè)學院助教，碩士，研究方向 為電影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