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國際化策略和機制研究

［摘 要］ 全球高等教育機構正積極實施國際化戰略，教育國際化對于大學實現內涵發展和聲譽提升具有雙重效應。從國際化角度深度調研了美國印第安納大學的辦學理念、育人模式、組織架構、創新機制等，提煉出聚焦提升高等教育國際化水平的IMPACT框架，即開放包容的對外原則、面向世界的使命愿景、廣泛鏈接的合作網絡、戰略引領的發展路徑、需求驅動的共同體意識和聯動協同的工作機制。最后，鑒于當前及今后短期內可預見的國際局勢，提出高等教育國際化工作的三項具體策略，即在線國際化、在地國際化和區域國際化。

［關鍵詞］ 高等教育國際化；國際合作；策略；機制

［作者簡介］ 喬麗清（1986—），女，山西忻州人，碩士，浙江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科研外事科主任，主要從事高等教育國際化和跨文化交際研究。

［中圖分類號］ G64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9324（2024）15-0025-04 ［收稿日期］ 2023-11-16

一、高等教育國際化的內涵和意義

根據國際大學協會（IAU）最新報告，絕大多數（超過90%）高等教育機構在其使命或戰略規劃中明確提及了國際化。這明確地展示了國際化在全球高等教育機構中的普及程度。全球大部分高等教育機構正積極轉向國際化戰略。筆者認為，大學積極開展教育國際化的動力在于國際化對于高等教育實現內涵發展和聲譽提升具有雙重效應。

國際化對高等教育實現內涵發展的意義體現在，一是通過國際化增加物質資本資源。經費資源是與大學競爭力緊密關聯的重要資源，只有擁有充足經費資源的大學才可能更好地吸引一流的教師，購置一流的設備，為一流的學生提供資助。二是通過國際化獲取優質人力資本資源。延攬國際學術人才，招收優秀國際留學生，只有采取開放的人才政策才能保持高校的國際競爭力［1］。

國際化對高校實現聲譽提升的意義體現在，大學的良好聲譽可能會轉化為多種益處。首先，大學的良好聲譽可能有助于吸引頂尖教師［2］。其次，大學的良好聲譽對學生也有吸引力，因為學生期望這種聲譽會為他們創造更好的職業機會［3］。在高等教育領域，聲譽是新時代的貨幣，它會吸引最優秀的學生、最出色的研究人員和最大的研究資助。在這方面，我們可以將聲譽視為一種手段和目的，同時也是推動綠色經濟發展模式的重要驅動力。在2010年9月國際大學協會（IAU）發布的全球調查報告中，“提升國際形象和聲譽”被列為高等教育機構國際化的第三大重要驅動因素。因此，我們認為教育國際化可能對大學的聲譽產生直接影響，如更高水平的教育國際化可能會提高大學的知名度，進而提升其聲譽［4］。

二、高等教育國際化策略和機制

筆者從國際化角度深度調研了美國印第安納大學（Indiana University， IU）的辦學理念、育人模式、組織架構、創新機制等，提煉出聚焦提升國際影響力的IMPACT框架，即開放包容的對外原則（Inclusion）、面向世界的使命愿景（Mission）、廣泛鏈接的合作網絡（Partnership）、戰略引領的發展路徑（Approach）、需求驅動的共同體意識（Community）和聯動協同的工作機制（Teamwork）。

（一）開放包容的對外原則

盡管世界政治經濟環境復雜多變，各國外交政策緊縮，但IU深知開放包容對于一所大學發展的必要性，仍堅持開放與包容的原則，將致力于國際社會發展作為制定其影響力框架的重要指標，將國際合作作為其核心價值觀之一。IU國際化經過多半個世紀的努力，現已到了轉型飛躍期，國際化工作理念亦隨之由發展初期的被動型不斷轉變向現階段的主動型。主動型是以主動出擊的姿態迎接國際化新挑戰，被動型是被動地應對日常國際往來。日常互訪是國際交流的基本元素，是衍生深層次合作機會的載體。在世界各高校幾乎都已布局國際化行動之時，國際化工作應該邁出更積極的一步，主動開拓新領域、思考新舉措。

（二）面向世界的使命愿景

IU是期望通過教育、研究和創新來建設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為世界服務在IU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是其長期使命與愿景的重要組成部分。IU注重參與全球性問題的解決。秉承其辦學傳統，教學與研究都圍繞著真實需求而展開，致力于解決實際、重大的全球問題。IU在美國聯邦政府教育部資助下成立了全球變化研究中心（Center for the Study of Global Change），致力于推動IU教學和科研國際化。教學是全球變化研究中心的核心使命。該中心通過開展一系列學位項目和課程，如人權研究、全球化研究、外語教學、國際區域研究、課程設置的國際對話等，在本科和研究生教學中傳遞全球化思想。同時，該中心不定期舉辦座談會、教研小組、課程、研討會等，探討一系列國際化問題。

（三）廣泛鏈接的合作網絡

IU國際處廣泛挖掘合作資源，拓展國際合作特色項目，開拓人才培養旗艦項目，開展國際招生宣傳，引進海外人才、組織國際學術合作，形成了以點帶面的延展模型。IU有250余個學生交流項目，覆蓋52個國家和17種語言，幾乎涉及每個學科領域。合作對象層次分明，包括戰略合作伙伴、學術合作伙伴、學生交流項目伙伴等，遍布北美、歐洲、亞洲等。IU非常注重伙伴關系的質量。第一，選擇聲譽較好的高水平大學。第二，遴選伙伴院校和建立伙伴關系時以切實有利于師生國際化為基準。綜合諸多評價因素，IU確定了32個國家作為建立戰略伙伴關系的優先目的地。引用二語習得的一項理論，即學習一門外語時，下一階段的學習目標最好比現階段高一階，假設X為現階段的學習目標，下一階段最合理的學習目標即X+1。映射到選擇學科伙伴時，在優勢學科領域，目標可以鎖定為世界排名靠前的高水平大學在學科實力尚不突出的領域，可以考慮跟單個學科排名不錯的院校結盟。

（四）戰略引領的發展路徑

對教育國際化的理解是對戰略重要性認識的根本體現。IU將國際化看作是實現全球卓越目標與培養國際人才的統一。這種雙重導向的統一使國際化戰略更好地服務于IU整體的發展目標，使系統、層級之間更加協調統一。為有力推動重點領域的建設和發展，IU校方先后制定了三個大型的戰略規劃。繼1998年信息技術戰略規劃和2006年生命科學戰略規劃后，2008年誕生了國際化戰略規劃，標志著IU將國際化上升成為全校范圍的重要行動計劃。國際化戰略規劃這一綱領性文件結合IU國際化的歷史和傳統，基于目前國際化各指標的現狀，如師生國際化、國際化軟實力、伙伴關系、國際科研合作、跨學科平臺建設、服務地方的國際化需求和籌資等，細化出20個子目標，是各學院開展國際化活動的行動指南。國際化戰略規劃的頒布和實施為IU國際化注入了強心劑。各學院都秉承學校的國際化戰略，將國際化工作提上了重要議程，展開了全方位的國際化行動。

（五）需求驅動的共同體意識

IU作為印第安納州最著名的兩所重點高校之一，承擔著服務全球化背景下地方教育和經濟發展需求的重要歷史使命。IU與地方社區維系著各種各樣的緊密聯系，通過開展公益活動、提供商業咨詢與技術支持等，提高當地產業的國際競爭力，培育當地市民的全球化意識。IU積極尋求與經濟發展部門的合作，不定期組織當地企業、政府與IU相關領域專家和IU重要海外伙伴的圓桌會議。IU國際中心（International Center）每年與布盧明頓市政府聯合開展多元文化博覽會，采集當地民族特色文娛活動，展示世界各地文化風采，讓當地市民和IU師生親身領略世界村的生活風味。服務地方經濟和教育也是IU國際化的籌資途徑之一，但是國際化的大部分收入來源于當地國防部、教育文化局、國際發展部（教育、醫療）等聯邦政府部門。

（六）聯動協同的工作機制

教育國際化是一個多層面、交錯復雜的命題。在校級層面，決策者希望與享有聲望的世界名校結盟，以提升學校整體的國際形象；在院級層面，關注點聚焦于某一學科的特征和發展趨勢；在師生層面，每個師生都有各自不同的學習研究興趣和目的。美國高校大多是去中心化（decentralized）管理的，即每個學院享有自主決策權，IU亦不例外。但是，據調查，各學院在貫徹學校制定的國際化戰略這一點上基本是高度一致的。每個學院在制定國際化戰略時，都是以校級戰略為依據，然后結合各自的學科特征以及師生的興趣和需求。學校在制定國際化戰略時，也是充分融合了學院的國際化行動和師生的國際化需求，上下聯動，橫向協同，保障國際化戰略的實施暢通。在實行“自上而下”推進模式的同時，積極探索“自上而下”的模式，實現頂層設計、師生主體、部門協同的國際化“全員大格局”。

三、高等教育國際化未來展望

美國大學教育國際化策略和機制對我國高等教育推進國際化進程具有較好的參考意義。2017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明確提出高校的五大職能，即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國際交流合作［5］。教育國際化已成為國家賦予高校的五大重要使命之一，我國大學應在堅持開放包容的對外原則下，在充滿不確定性的國際局勢下以新姿態迎接新挑戰。鑒于當前及今后短期內可預見的國際局勢，教育國際化工作如何進行，筆者認為可以有這三種路徑。

（一）在線國際化

交流媒介和載體由線下轉到線上，探索適應新形勢的全球教育模式。發揮在線教育資源和平臺的支撐作用，探索跨境在線教育認證，在全球尚未形成系統、國際互認的在線教育模式之時，探索引領區域性在線高等教育標準規范的制定。

（二）在地國際化

在當前國際形勢與環境影響下，高等教育國際化突破空間與人員流動的限制顯得十分必要。在地國際化通過打造國際化課程、塑造國際化環境，不僅突破了物理空間上的限制，還一定程度上實現了高等教育國際化的教育公平。建設國際校區是富有前瞻性的國際化戰略布局和在地國際化的重大舉措，可以在國際校區與主校區之間建立國際化教育資源共享機制，為主校區學生提供在地國際化途徑，也使國際校區國際化教育資源效益最大化。

（三）區域國際化

1.從外部環境來看，在目前的國際形勢下，區域國際化尤為重要。我們應積極調整和優化布局，擴大回旋空間，對沖外部環境變化尤其是與英美國家合作受限所帶來的影響，拓展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的合作。共建“一帶一路”是國家級頂層合作倡議，包含亞洲、歐洲、非洲、拉丁美洲、南太平洋等國家，為高校打開國際化局面提供了全新的機遇。

2.從內部條件來看，區域國際化可以帶來一個新的增長點，就是“教育溢出”。世界名校無不重視“教育溢出”，如麻省理工學院致力于開發數字教學技術，不僅是為了提高面向學生的教育能力，更是為了向全球的學習者提供受教育的機會，繼而擴大其在全球教育領域的影響力。我們可以基于自身已經具備全球競爭力的優勢和熱門學科，如信息學科，面向亞洲和非洲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率先開展“教育溢出”，從課程模塊溢出開始，到整建制的專業溢出，從而提升全球教育影響力。

參考文獻

［1］江小華，張蕾.洛桑聯邦理工學院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國際化策略及效果分析［J］.高等教育評論， 2017，5（1）：50-62.

［2］LEMMINK J， SCHUIJF A， STREUKENS S. The Role of Corporate Image and Company Employment Image in Explaining Application Intentions［J］. Journal of Economic Psychology，2003，24（1）：1-15.

［3］ BOURKE A. A model of determinants of international trade in higher education［J］. The Service Industries Journal，2000（20）：110-138.

［4］BEELEN J. Internationalisation at Home in a Global Perspective： A Critical Survey of the 3rd Global Survey Report of IAU［J］. Rusc Universities amp; Knowledge Society Journal，2011，8（2）：85.

［5］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A/OL］.（2017-02-27）［2023-10-16］.https：//www.gov.cn/zhengce/2017-02/27/content_5182502.htm？eqid=da836bc400017bb9000000036461e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