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越 蔣雯
[摘要]長篇小說《呼蘭河傳》是蕭紅的代表作。小說真實地記錄了呼蘭河小城在20世紀30年代的原貌,是作者歷經二十余載顛沛流離的生活后,對故鄉真實的回憶與刻骨的懷念。長期以來,有關小說中“大泥坑”的寓意始終是研究者爭論的話題,筆者經過多方調研,得出全新的結論:大泥坑是客觀存在,作者運用寫實手法真實地再現了呼蘭河小城的原貌,大泥坑給呼蘭河人民造成的影響,以及家鄉人民在面對大泥坑時頑強樂觀的態度和斗爭精神,表達了對家鄉呼蘭河深深的眷戀之情。
[關鍵詞]呼蘭河? ?大泥坑? ?紅眼哈坍? ?凍土沼澤? ?寫實手法
[中圖分類號] I06? ?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13-0011-05
《呼蘭河傳》是蕭紅“后期長篇小說的代表作”[1],是蕭紅在歷經二十余載顛沛流離的生活后,對故鄉呼蘭河真實的回憶與刻骨的懷念。蕭紅把她對故鄉的無限眷戀融入了呼蘭河,也融進了小城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作品中描繪的小城風貌既是作者對呼蘭河原貌的客觀還原,也反映了作者主觀的思想傾向,這些看似信手拈來的小城風物,無不體現了作者敏銳的觀察和深刻的思考。在歷經八十余載的歲月淘洗后,《呼蘭河傳》依然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被人們奉為經典之作。
一、大泥坑是主觀想象還是客觀事實
正如“一千個讀者的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對經典的解讀同樣眾說紛紜,長期以來,有關大泥坑的含義,始終是蕭紅研究者們爭論的焦點。
大泥坑出現在《呼蘭河傳》的第一章,作者開篇便從北方特有的寒冷季節——冬季入手,寫出了冰封大地時的小城風光,“大泥坑”便在這樣的鋪墊下出場了:
東二道街上有大泥坑一個,五六尺深。不下雨那泥漿好像粥一樣,下了雨,這泥坑就變成河了,附近的人家,就要吃它的苦頭……被太陽一曬,出來很多蚊子飛到附近的人家去。同時那泥坑也就越曬越純凈,好像要從那泥坑里邊提煉出點什么來似的。若是一個月以上不下雨,那大泥坑的質度更純了,水分完全被蒸發走了,那里邊的泥,又黏又黑,比粥鍋瀲糊,比漿糊還黏。好像煉膠的大鍋似的,黑糊糊的,油亮亮的,哪怕蒼蠅蚊子從那里一飛也要黏住的。[2]
大泥坑子很厲害,黏住過蚊子、蒼蠅,差點黏住小燕子,陷進去過大馬,陷進過肥豬,簡直是呼蘭河小城的噩夢,大人、孩子從那里過都很害怕。[2]
水大的時間,不但阻礙了車馬,且也阻礙了行人,老頭走在泥坑子的沿上,兩條腿打顫,小孩子在泥坑子的沿上嚇得狼哭鬼叫。[2]
有人認為,大泥坑不僅象征生活中的苦難,也映照出圍觀者的病態心理,反映了呼蘭河人在苦難面前安于現狀,逆來順受的生活態度[3]。
還有人認為,蕭紅筆下的大泥坑其實可以看作沉積千年的封建傳統中的糟粕。“呼蘭居民寧肯站在坑旁說長道短當看客,把被淹之物當作娛樂自己的材料,卻誰也不想去改變現狀。其實填平泥坑本來就是很容易的事。”[4]
更有甚者,認為呼蘭河小城就是“中國封建農村的縮影”,“我們的祖國,就在這封建傳統觀念的束縛下,停止了前進的腳步,使自己長期處于愚昧落后的泥潭中”[4]。
但是,筆者咨詢了多位現在呼蘭當地的居民,據他們和其家人回憶:大泥坑并非文學虛構,而是確實存在,后來才逐漸消失。
為此,筆者查閱了相關的文獻典籍,發現在清代的地方志等文獻中對這種地理現象多有記載。
據《黑龍江外記》記載:“……東北山中,亦產人參,以路隔紅眼哈坍,人不敢過。紅眼哈坍,淤泥地也,人行輒陷,萬無生理,野鳥亦不敢落,昔年有盜采者,既凍去,將化還。率以俄倫春為前導者,否則路徑易迷,虎狼害尤不測。”[5]我們再來看《呼蘭河傳》中蕭紅對大泥坑的描述:“老頭走在泥坑子的沿上,兩條腿打顫,小孩子在泥坑子的沿上嚇得狼哭鬼叫”(人不敢過);大泥坑“那里邊的泥,又黏又黑,比粥鍋瀲糊,比漿糊還黏”(淤泥地也);“簡直是呼蘭河小城的噩夢……陷進去過大馬,陷進過肥豬”(人行輒陷,萬無生理);“差點黏住的小燕子,趕快地頭也不回地飛跑了”(野鳥亦不敢落)。這與《黑龍江外記》中所描繪的“紅眼哈坍”何其相似!可見,所謂“大泥坑”不過是一種自然現象,是該地域地理環境的產物。
清代詩人朱履中在《龍江雜詠》中亦有記載:“萬山靈秀亦生參,紅眼哈坍路易沉。除去鄂倫春引路,雪消冰化落坑深。”[6]可見,無論是詩人的形象描繪,還是《黑龍江外記》中的說明,“紅眼哈坍”都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地理現象,這種地貌也并非呼蘭河小城所獨有。土生土長的鄂倫春人早已熟知其特點,并找到了應對它的最佳方式:“既凍去,將化還”。
二、現代地理學對大泥坑的科學解釋及類似地貌的相關記載
在現代地理學中,這種地貌被稱為“高緯度低海拔多年凍土。東北地區為中國第二大凍土分布區,處于亞歐大陸(高緯度)多年凍土區的南緣,凍土總體厚度較薄,易受外界因素的干擾。東北地區亦是我國濕地資源的主要分布區……占該地區總面積的8.5%”[7]。可見,黑龍江和俄羅斯一樣,凍土沼澤廣泛存在。在此開墾土地,建設家園的黑龍江先民,顯然對此有充分的考慮,為東大街擇址時,明智地挑選了地基堅實的土地,繞開了大泥坑。二道街作為后來自發形成的附屬平行街道,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余地。也就是說,在泥坑的邊緣自然而然形成了東二道街。
隨著氣候變暖,呼蘭河居民的生產活動也日趨頻繁,而這正是改變原有地貌,加速形成凍土沼澤(大泥坑)的主要因素:凍土沼澤表面的脆弱植被消失,泥炭層被破壞,于是地下冰融出,結果就是——“那里邊的泥,又黏又黑,比粥鍋瀲糊,比漿糊還黏。好像煉膠的大鍋似的,黑糊糊的,油亮亮的。”(東北的土壤屬于黑鈣質土,素有“一兩土,二兩油”之稱。)蕭紅不是地理學家,但是她對自然現象描述之科學準確令人驚嘆。
凍土沼澤活動頻繁,且成因復雜。正如《呼蘭河傳》中所描繪的那樣,“一年除了被冬天凍住的季節之外,其余的時間,這大泥坑子像被賦給生命了似的,它是活的。”探究其地質成因,其原理是,“沼澤濕地與其下伏凍土構成共生系統,大小興安嶺的濕地和凍土具有典型的共生性,相互依存,同是本區冷生作用的產物。凍土上限成為濕地的隔水層,促進了濕地的生長發育;濕地植被和積水有效降低了太陽輻射對下伏凍土的影響,使凍土趨于穩定或增生濕地。”[7]總之,依據現代地理學的科學解釋,凍土沼澤確實是“活”的,蕭紅生動的描寫,恰恰是對呼蘭河原有地貌的客觀還原。
并且,凍土沼澤的生長過程會持續很多年,地理學中稱為“融沉”,是由于“自然因素(如氣候變暖)或人為因素(如破壞地表植被等)改變了地面的溫度狀況,導致地下冰或多年凍土層發生局部融化,打破了原地面的熱平衡”[7]。這就是為什么蕭紅說“這大泥坑出亂子的時候,多半是在旱年,若兩三個月不下雨這泥坑子才到了真正危險的時候”。在炎熱無雨的季節,驕陽炙烤著大地,地下的過剩冰層緩慢融化,這時的大泥坑,表面上看水汽全被蒸發走了,人們會迷惑于大泥坑表面的日漸干燥,而試圖從上面走過去,殊不知由于地下冰融出,此時的大泥坑更深,也更危險!那種“填平大泥坑本來很容易”的想法,只不過是未做深入調研者的美好臆想。
黑龍江省地處中溫帶和寒溫帶,是我國氣溫最低的省份之一。在廣袤的凍土冰原表面,人類只是渺小的存在。紅眼哈坍就如同浩濣森林的神秘守衛者。今天,我們已經知曉濕地是何等重要,發出了保護“地球之腎”的號召。而古老的鄂倫春人民也早已認識到自然的巨大威力,并且找到與其和諧共處的最佳方式就是“既凍去,將化還”,其他時間不去“招惹”它。這正如呼蘭河人民的經驗:有的抬馬、救人,也有的人要種樹、移墻,“但若說用土把泥坑來填平的,一個人也沒有”。因為這違反了農耕時代的生產力水平,也違背了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生活經驗。
無獨有偶,當時與呼蘭隔江相望的哈爾濱,也有類似“大泥坑”的治理范例,那就是中央大街。中央大街原名“中國大街”,最初為一條“翻漿路”,如遇雨天,苦不堪言,年年修繕,仍無法解決路面翻漿的問題。傳說后來采用了西方人的辦法:將一米余的木樁打下泥漿路基,釘滿,相當于在泥漿路上鋪了一條浮動的木樁路基,木樁上再鋪“面包石”。這樣看來,中央大街的造價可謂“寸土耗寸金”,這個傳說后來簡化為:中央大街的面包石,一塊竟然值一個大洋!傳說固然夸張,但是據相關史料記載,中央大街的修葺極其困難。從1898年開始,反復修筑,“初建時無鋪裝”[8],直到1924年5月才基本穩定成型。僅僅“1926年,哈爾濱特別市市政局對該路路面進行維修花費銀元58300.17元”[8],要是計算20多年的修筑成本,恐怕早已經超過了傳說中每塊面包石一個大洋!當時也只有作為遠東經濟中心的哈爾濱,才能負擔得起。畢竟當時中央大街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極為可觀。
綜上所述,大泥坑并不是蕭紅憑空創作的意象符號,它不僅源于呼蘭河小城的自然環境,而且類似地貌在呼蘭河附近也廣泛存在。
三、“大泥坑”的藝術價值——苦難孕育的精神財富
我們知道,文學作品不只反映現實生活,更能體現出作者的創作意圖乃至價值觀,《呼蘭河傳》的創作亦是如此。作品中呼蘭河人民面對大泥坑的態度,更能體現蕭紅的創作意圖。
呼蘭河小城,斷然沒有像中央大街那樣不惜代價、耗費巨資填平泥坑的道理。所以,呼蘭河人民只是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不去做“非分之想”。可見,蕭紅有關大泥坑的描寫并不是為了突出呼蘭河人的“愚昧”“麻木”,而是在自然的“威嚴”面前,人類的能力實在渺小!因此,我們從中看到的是蕭紅在面對大自然的威力時表現出的平和心態。
蕭紅的這種心態,化作其筆下呼蘭河人民面對艱苦環境時審慎樂觀的態度:
來往過路的人,一走到這里,就像在人生的路上碰到了打擊,是要奮斗的,卷起袖子來咬緊了牙根,全身的精力集中起來……一過去了可就精神飽滿,哈哈大笑著,回頭向那后來的人,向那正在艱苦階段上奮斗著的人說:“這算什么,一輩子不走幾回險路那不算英雄。”[2]
可見,無論多么艱苦的環境,多么難以戰勝的困難,多么艱難的(人生)道路,呼蘭河人都以積極樂觀的心態笑著應對。
饅頭被過路的人吃了有什么關系?家鄉人笑著戲謔:“被大地吞了。”馬陷入大泥,人們齊心協力把馬抬上來;面對那些人生路上危機重重的關隘,走過的人會哈哈大笑,并告誡后來者,什么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困難面前不低頭、不退縮,勇往直前,這正是呼蘭河家鄉人民頑強樂觀精神、積極斗爭態度的真實寫照,哪里看得出消極悲觀、沉郁苦悶?作者分明在告訴讀者:我熱愛的家鄉是什么樣子,我所熱愛的家鄉人又是什么樣子!蕭紅當然也理解呼蘭河人民的苦難,但她絕不會把這苦難歸罪于人民自身。面對一時無法戰勝的困難,更需要“韌的戰斗”,這不是苦澀和絕望,而是堅韌和樂觀。作為東北左翼作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蕭紅熱愛家鄉、熱愛人民的立場始終未變,這種家國情懷滲透在《呼蘭河傳》的字里行間。蕭紅正是通過對大泥坑的客觀描寫,真誠地贊揚了呼蘭河人民積極頑強的生活態度,以及永不退縮的斗爭精神。她正在“換一種抒情的寫法,使每一個讀者都愛你的故鄉”[9]。
蕭紅對于大泥坑的描寫,完全基于百姓的視角和貼近生活的觀察。凍土沼澤的黏度、顏色、流動、變化,客觀真實得近乎現代地理學的教科書!不僅如此,蕭紅筆下的大泥坑,也折射出萬般眾生相:
這過路的人分成兩種,一種是穿著長袍短褂的,非常清潔。看那樣子也伸不出手來,因為他的手也是很潔凈的。不用說那就是紳士一流的人物了,他們是站在一旁參觀的。看到那馬要站起來了,他們就喝彩,噢噢地叫喊著,看那馬又站不起來,又倒下去了,這時他們又是喝彩,噢噢地又叫了幾聲,不過這喝的是倒彩。
……鬧了一陣之后,那些看熱鬧的覺得也不過如此,……各自回家去了。
……那些幫忙救馬的過路人,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是這城里的擔蔥的,賣菜的,瓦匠,車夫之流,他們卷卷褲角,脫了鞋子,看看沒有什么辦法,走下泥坑去,想用幾個人的力量,把那馬抬起來。[2]
坦率地說,蕭紅對這些參觀者的描寫,讓某些人頗有“芒刺在背”的感覺。為了“救馬”,那些平民百姓不遺余力地參與進來,而那些自覺真理在握、時刻要“噢噢地”“發表”些什么意見的“參觀者”,成為作者暴露、諷刺的對象。蕭紅筆下所謂“潔凈的手”,其實是有閑階層不勞動的體現;這群人只知“噢噢地喝彩”,顯然遠不如普通勞動者“卷起褲角,脫了鞋子,走下泥坑去”解決問題更受歡迎。蕭紅不僅以貼近生活的寫實主義手法,最大限度地還原了呼蘭河小城的本來面貎,而且把呼蘭河的人民群眾塑造成要歌頌要贊美的主流群像,讓那些所謂的“紳士”成為被揭露、被諷刺的對象。蕭紅正是站在無產階級人民大眾的立場,積極地歌頌家鄉呼蘭河的勞動人民,同時也暴露了袖手旁觀者的冷漠。蕭紅通過對大泥坑的描寫,表現了呼蘭河人面對艱苦環境時審慎樂觀、堅韌不拔的生活態度,以及那些袖手旁觀者的冷漠嘴臉。這也正如蕭紅所提倡的,要抓住生活,“如果抓不住,也就寫不出來”[10]。換而言之,重要的不是描寫革命生活,而是以革命的方式描寫生活。
我們的祖國幅員遼闊,氣候多樣。南方氣候溫暖濕潤,適合農作物生長,但夏季酷熱,令人難以忍受。西北干旱少雨,晝夜溫差極大,雖被古人形容為“春風不度”的荒漠,但生產的瓜果極為甘美香甜,塞上江南水草豐美。今天我們熟知的石榴、菠菜、葡萄,江南盛產的蠶豆等上百種瓜果蔬菜,均從西域引入。東北雖然冬季寒冷,但夏季涼爽舒適,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在氣候上,每一塊土地都有利有弊;在物產上,每一個地域都有適合本土生長的經濟作物;在情感上,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江南人溫婉多情,西北人豪爽不羈,東北人大方直率。因此,我們沒有理由認為,小橋流水就是歌頌故鄉,凍土濕地就成了“落后”與“愚昧”的象征,這既不符合客觀的創作規律,也誤讀了蕭紅創作《呼蘭河傳》的初衷。
綜上所述,我們不能因為作者客觀地描寫了苦難,就認為作者是充斥著“消極的悲哀愁嘆和絕望”[9]。我們更應該關注的,難道不應該是作者筆下的呼蘭河人民,以及他們在面對苦難時的態度和精神嗎?褒揚呼蘭河人民面對嚴冬時頑強樂觀的態度,面對“大泥坑”時齊心協力的斗爭精神,才是作者創作《呼蘭河傳》的真實意圖!
總之,作者筆下的大泥坑既是客觀事物,又充分體現了呼蘭河人民堅忍樂觀、不屈不撓的斗爭精神。因此,只有深入生活,貼近群眾,才能獲得永不枯竭的源頭活水,而蕭紅正是獲得了這樣的源頭活水,并且以此熱情地贊美家鄉人民頑強樂觀的斗爭精神,表現家國情懷。現在,當我們再讀《呼蘭河傳》,重溫經典,依舊能感受到作者熾熱的情感。在經濟大潮風起云涌的今天,深入剖析《呼蘭河傳》的創作意圖和思想情感,對我們重新認識經典,傳承文明,具有不可替代的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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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 張? ? 帆)
作者簡介:陸靜越,呼蘭河蕭紅研究會。
蔣? ?雯,常州市24中教育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