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博文
摘要:科技與經濟的發展使人們的思想觀念與行為習慣發生持續汰變。為適應這一趨勢,從1979年以來,我國現代文化產業呈現市場化、產業化、特色化、生態化與數態化的發展。現沿續這一線索,聚焦于新時期我國文化產業的未來發展方向,通過文獻調查與實證研究,得出文化產業與金融融合、文化產業與科技融合、文化產業與消費融合以及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是我國文化產業發展四大戰略方向的結論。
文化產業主要指對文化產品或相關服務進行經營,著重體現其經濟屬性。產業性質則具體體現在文化產品的生產、交換、流通和消費遵循一般商業規律,經營主體可以通過投入獲得利潤。所以,文化產業以獲取經濟效益為主要目的,其產業性質體現為對經濟效益最大化追求。因此,文化產業具備企業化經營方式、產業化行為、文化價值的市場轉換性和高技術與高智力含量等特點。遵循文化產業的概念特性,文化產業的發展戰略一開始提及的是文化與金融融合、文化與科技融合,后來又加入文化與消費融合,特別是文化與旅游融合。學者武金爽在《文化產業與相關產業融合的研究熱點及趨勢》中通過文獻計量法也進一步證實文化產業與金融、科技、消費等領域的融合是當前文化產業戰略發展話題中最為熱議的三個領域。[1]
文化產業與金融融合
中國經濟持續30余年的超高速增長使得消費結構進入一個快速轉型階段。2010年3月19日,中國人民銀行會同中宣部、財政部等九部委聯合發布了《關于金融支持文化產業振興和發展繁榮的指導意見》。由此表明,發展文化金融是中國面對新經濟社會發展大環境的一個重要的戰略選擇。
文化金融是基于文化資源特質的金融服務,是傳統文化及其資源價值發現水平與能力建設的重要方法與手段。圍繞文化及其資源價值發現,運用價值管理建構文化及其資源活化機制,是當代文化金融的根本。
文化金融以文化資源本體為出發點,將文化資源轉化為資產,對其進行產業開發,構建文化價值發現與創造的鏈條,圍繞這一核心形成相應的產業形態體系及服務支撐系統,最終建構出特異性的文化金融化過程與運作系統,并在實踐過程中總結出相應的理論創新架構體系。[2]作為一種新型業態形式,文化金融并非文化產業與金融產業的簡單嫁接,而是二者深度重構后形成的有機統一體。第一,文化資源有其內在的獨有特性,如非標特性,使其從本質上區別于一般金融形式。第二,文化資源的價值發現、生產與創造需要經過資源的“系統化—商品化—資產化—金融化—證券化(大眾化)”這一獨特的價值傳遞鏈條。第三,文化金融的成長機制要處理好個性化和多元化的需求實際情況與大眾化和規模化的業態發展追求之間的矛盾。第四,文化金融主要以內容產品附加值的提升占據產業的高端,因此其動力機制具有高端性特征。第五,由于文化產業具有易關聯性,導致文化金融業態融合能力強,表現出比其他行業更強勁的業態聚合能力,這又會讓其新業態的健康生長高度依賴于產業支持體系。第六,隨著意識形態的介入,文化金融的實踐創新必須對政策保持高度敏感與應激性。第七,資源流轉及金融化日益需要依靠平臺來完成。
文化金融的內在特性使其成長須在文化產業的基本框架內,即圍繞發掘文化最終消費,沿著文化與科技、金融融合的戰略路徑,強調國家戰略舉措與政策同市場機制的作用相融合,達成滿足形式多樣的社會文化消費需求目標,最終實現文化資源價值。其中,核心是資源配置要以市場為主導,建設完善的文化產業要素市場,構建文化資源價值平臺,培育文化金融產業鏈條,最終成為價值發現與平臺構建的主體性力量。
文化產業與科技融合
金融對文化產業發展起著內部拉動作用,而科技對其起著外部推動作用。文化金融業態也會利用文化與科技的融合來進行創新升級,實現自我發展。
2011年,文化科技融合成為文化產業領域內的熱門話題。文化科技融合內涵可以從三個方面來理解。首先是“文化科技化”,即文化產業利用高科技技術手段對自身進行賦能,以此提高產業的現代化程度。[3]具體而言,就是仍以文化為產業核心,通過前沿科技來改變傳統的文化內容的生產、展示與服務形式,提高產業的時代適應性與自身成長能力,從而使得產業生命力得以延續。其次為“科技文化化”,即利用文化的象征功能來切實提升科技的人文內涵并實現價值增益。最后,將“文化”與“科技”視為兩個獨立因素,并強調二者的生物性融合,即文化本體與科技本體進行形態融合,兩者之間進行細胞互滲,最終形成綜合統一的有機體,從而在產業形態與底層邏輯方面都發生了顛覆性質變。[4]
文化科技融合本質就是要加強科研創新在文化產業領域的惠及性與應用范圍,用前沿科技賦能文化產業相關生產及經營領域,將會對文化內容生產的創新以及業態的成長完善產生極大的促進作用。當前,我國文化產業與科技融合呈現為“一體兩翼”的戰略格局,以融合主要目標和任務為其主體,以基礎支撐體系和創新體系進行側翼推動。[5]當前文化與科技融合主要分為“文化與科技交叉互滲”和“實踐中融合主體參與程度”兩種主要模式,并在此基礎上衍生出四大發展趨勢。一是萬物互聯打破行業壁壘,將跨界融合引致泛化與深化;二是文化資源開放共享,數字化、社會化成為主流;三是VR、AR等技術推動臨場體驗沉浸化、交互化;四是創意設計掀起設計浪潮,顛覆文化消費方式。
科技創新深刻影響著社會文化形態的各個方面,進而帶來文化創新,支撐與驅動著文化及其產業現代化轉型。文化發展又深刻影響著科技的發展及其傳播應用,引導其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沒有社會文化價值的提升,科技難以獲得發展土壤和應用空間。
文化產業與消費融合
隨著消費水平提高和消費結構優化,人們更加重視消費品質,社會開始進入消費升級時代。伴隨文化創意驅動,文化創意產業與消費升級結合將更為緊密,而與其他產業的跨界融合已成必然趨勢。文化創意產業拓寬消費空間,消費升級則加速文化創意產業跨界融合。基于消費升級的消費結構變化,創意創新將成為生產要素主導文化創意產品跨界融合,帶來的延伸價值正在催化新興產業,并且在表現形態上造就新型商業模式。
2011年,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上提出《中共中央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首次指出,要推動文化產業與旅游等相關產業融合發展。因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具有共同屬性,此后,文化產業與旅游融合就成為文化產業與消費融合重大關注的領域。文旅部又提出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旅游深度融合。文化產業與旅游融合既能夠給傳統旅游產品和服務帶來象征符號溢價能力,又能開發出新的產品形態與服務形式,還能通過產業組織與市場規律整合配置旅游文化資源,抬高文化消費等級,推動整體產業結構升級。
可見,除金融與科技之外,市場機制也是文化資源活化的一個重要手段,其路徑是依靠產業與市場為活化提供一種體驗消費化場景。隨著新科技發展,尤其是信息媒體技術的快速迭代,零售供給端從單一的線下牢籠中解放出來,而朝向線上線下一體化、平臺化、場景化、社群化的方向發展,供給端的變化又使得市場端發生相應改變。新型技術的普及應用釋放出多樣態、復合性、個性化的消費需求,使得文化藝術市場被進一步切分。該種消費模式將切身體會提到顯要位置,在文化消費過程中進行沉浸式體驗成為當下文化認知的主流。基于沉浸式體驗的文化消費創新顛覆傳統線下空間的單向度,為傳統文化創新傳播與認知提供更多可供選擇的路徑。隨著消費體驗方式的復合化、復雜化與細分化,消費者個體文化藝術消費需求愈趨唯一性、當下性和不可復制性。這又倒逼媒介間加快融合的速度與力度,為文化消費構置專門性場景,也為傳統文化活化構建操作平臺。消費的場景化,和與數字技術深度勾連而出現的數字化場景使得市場機制和產業機制對于文化建設與傳播的效用更得到大程度的提升。
值得注意的是,文化產業與消費的融合趨勢不能純靠技術與需求迭代的自發機制,而是必須在融合的過程中以提升大眾的文化公賞力水平為根本目標,并且還需必要的行政干預以保證文化產業的社會屬性,防止文化產業與消費融合過程中所帶來的文化低俗化、庸俗化、快餐化,以及在此問題上所導致的對傳統優質文化的消解、腐蝕與變異。
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
隨著場景體驗消費成為當前市場消費潮流,生產銷售者必須要借助數字技術為消費者提供更為優質的沉浸體驗式服務。所以,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既屬于文化產業與科技融合的范疇,又順應當前消費趨勢的發展。
數字化是信息化發展的結果,促進了主體的開放性、連通性與參與性,實現了數據的要素化,推動了以數字資產為核心的數字經濟的發展邏輯架構與體系的發展。最重要的是通過改變技術手段,更新了原來的固有邏輯,形成了新的數字經濟形態趨勢和發展要點。以數字化為底層邏輯形成數字基礎設施,進而形成了底層技術系統,該系統克服了傳統意義上的數據分析、集存、利用、場景等問題,將數據要素在生產各個環節利用更為高效、全面,實現數字化邏輯的全方位應用和社會數字化轉型大眾化。數字產業化是數字經濟發展的先導力量。以信息通信產業為主要內容,數字化的穩步發展,集中表現為數字經濟范式的創新體系變革。而產業數字化是數字經濟發展的主引擎,集中體現為數字技術體系對生產制度結構的影響,即對傳統產業組織、生產、交易的影響。
創新是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的根本性題旨,創新使得原有邊界發生溶解,引起融合反映進而催動業態迭代。這具體表現在產業融合、科技融合與跨界融合三個方面。在文化與科技融合過程中,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進一步放大了文化的互文性特征,并將該種融合效應從意識形態領域擴展到物質實踐領域,通過數字化技術,異質文本互文不僅能產生內容上的化學融合創新反應。還能基于此同傳統產業、新興產業業態及自身產業新形態進行融合發展,因此,加快文化的資源、市場、產業的數字化轉型是當前發展的戰略走勢。值得一提的是,受數字經濟溢出效應影響,市場需求端則表現出更細分化、復合化、復雜化、縹緲化的發展態勢,為滿足、適應并抓取當前市場的消費喜好,需要基于數字化場景建構一種全新文化消費場景以推動融合體驗。
隨著數字基礎設施建成并與其他基礎設施發生融合、產生聯合效用,一個“平臺+生態”的數字生態系統便在產業部門中逐漸生成。該生態系統不僅打破線上與線下的區隔也使行業界線與地域界限日漸模糊,導致系統中市場競爭的參與主體與數量迅猛擴增且彼此勾連,形成一個極具復雜性的生態網絡。這導致傳統單方面的政府文化治理方式難以有效應付新生態系統中由微型問題所帶來的蝴蝶效應,使多元協同治理成為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的治理模式創新的方向。
數字化與數智化是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深化發展的兩個不同的進程。而這個不同進程的重要分水嶺,是基礎設施迭代與完善發展的結果。具體而言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重要轉換。一是基座技術由“區塊鏈+NFT”——“元宇宙+AICG”;二是“場景”——“場鏡”;三是“資產虛擬”——“形態虛擬”;四是“以人為中心”——“以數字人為中心”。從上述四方面的轉變可以看出數智化發展的本質就是通過數字化來實現智能化的過程。
文化產業數字化所引起的創新驅動效應、跨界融合效應、平臺經濟效應、智能化升級效應和國際化拓展效應,使得文化產業的數字化發展成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新質生產力”是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9月提出的新概念。2024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將“大力推進現代化產業體現建設,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列為國家未來發展的首要任務。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科技創新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這一論述進一步印證了文化產業數字化發展戰略與新質生產力發展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系。
可見,推進文化產業數字化,有助于培育新質生產力,實現文化產業高質量發展。這進一步要求要暢通文化產業數字化發展相關方面的教育、科技和人才的良性循環。同時,新質生產力的提升也將進一步推動文化產業數字化的深入發展,形成良性互動。在我國大力發展數字經濟的背景下,加強文化產業數字化建設,提升新質生產力,對于實現文化強國戰略具有重要意義。
新時期投資結構與產業結構的快速轉型將文化產業在前期發展過程中粗放型擴張增長模式所埋下的隱患逐漸暴露至臺前。經濟生態環境轉變使得文化資源的價值發現與能力建設必須借助金融體系,于是文化產業開始與金融融合。為進一步促進其融合發展,文化產業也開始通過與科技融合來不斷催生新的文化金融業態。然而,不論是文化資源價值的發現,還是新業態的建構其最終都是要在消費端來實現價值變現,這就導致文化產業也須與消費進行緊密融合。而在文化與科技融合范疇中,由數字技術在供給側與需求側所掀起的革新浪潮使得文化產業與數字化融合成為這一融合范疇中最為前沿的領域。所以,文化產業與金融、科技、消費和數字技術的融合成為當前我國文化產業發展的四大戰略取向。
本文為湖南文理學院博士科研啟動項目“湖湘非遺藝術的‘互文性產業融合研究” (21BSQD46)項目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湖南文理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
[1]武金爽.文化產業與相關產業融合的研究熱點及趨勢[J].新經濟,2021(10):50-60.
[2]西沐.文化金融:文化產業新的發展架構與視野[J].北京聯合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12(01):50-57.
[3]彭英柯,宋洋洋.文化科技融合理論研究——基于產業融合機制角度的分析[J].經營與管理,2013(08):75-78.
[4]尹宏.我國文化產業轉型的困境、路徑和對策研究——基于文化和科技融合的視角[J].學術論壇,2014,37(02):119-123.
[5]胡洪斌,楊傳張.文化產業與現代科技融合的政策體系構建[J].學術探索,2013(12):8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