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閾下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應然價值、實然困境與必然路徑

卓治國

摘要：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客觀選擇，是適應現代農業生產力發展的必由之路，也是完善現代農業生產經營體系的必要之舉。目前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面臨著農業人才緊缺、小農戶發展為新型經營主體困難、農業發展觀念滯后和基層組織建設不足等現實問題。必須通過人才培育、主體扶持、品牌塑造、組織發展和黨建引領等手段，多措并舉，以有效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的銜接。

關鍵詞：鄉村振興；小農戶；現代農業

中圖分類號：F323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24）03 — ００82 — ０4

一、文獻綜述與問題提出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且將“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列為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舉措［1］。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根據實踐發展要求，豐富集體所有權、農戶承包權、土地經營權的有效實現形式，促進農村土地資源優化配置，積極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壯大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鼓勵和支持廣大小農戶走同現代農業相結合的發展之路，使農村基本經營制度始終充滿活力，不斷為促進鄉村全面振興、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創造有利條件。”［2］小農戶家庭經營是我國農業經營的主要方式，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的銜接，對于建立現代農業經營體系、適應現代農業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具有重大意義。梳理學術界對于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問題的研究成果，發現相關研究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關于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現狀問題，學界學人多以個案分析為主。如張蓉（2021）根據陜西和山東地區的調研樣本，對與現代農業銜接的小農戶的信貸配給現狀進行了分析，發現不同銜接模式的農戶得到的信貸配給狀況有差異，由此導致了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的銜接不暢通［3］。關于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影響因素問題，學界給出了不同角度的分析結果。張乃凡（2021）根據對上千個小農戶的樣本數據的整理與分析，認為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是受多種因素影響的，主要包括農村土地規模、農產品價格波動程度、災害對農業生產的影響、貸款用途、與金融機構的距離、務農人數占比等多方面因素［4］。關于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方法問題，學界強調最多的是農業社會化服務路徑。農業農村部總畜牧師、農村合作經濟指導司司長張天佐（2021）表示，發展農業社會化服務是引領小農戶生產進入現代農業發展軌道的有效路徑,是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重要舉措,是促進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有效形式,是實現中國特色農業現代化的必然選擇［5］。

梳理發現，學術界對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問題已做出過較為深入的思考，相關研究成果也具有較大的理論與實踐價值。但總的來看，目前將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問題放置于鄉村振興視閾下的研究尚不多見。鑒于此，本文探討鄉村振興視閾下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應然價值、實然困境與必然路徑，以期為相關學術研究和政策設計提供可能的借鑒。

二、鄉村振興視閾下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應然價值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黨的二十大進一步提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1］，揭示了我國推進鄉村振興是符合時代發展要求的重大舉措。小農戶作為目前我國農業經營的主要力量，需要緊跟時代發展的步伐，與現代農業發展形成有機銜接，進而使農業發展適應現代化生產力的要求，推動“三農”發展全面升級，實現鄉村振興戰略。

（一）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客觀選擇。

農業作為基礎產業，是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保障之一，小農戶是農村發展和治理的主體和基礎，小農戶家庭經營是目前我國農業的主要經營方式［6］，但要依靠小農戶獨自經營發展，很難實現農業現代化，也很難實現共同富裕。因此，通過將小農戶融入現代農業的發展中，實現二者有機銜接，不僅能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提供雄厚的基礎和力量，而且通過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銜接所形成的多樣化的聯合與合作組織，能夠加強小農戶的組織化程度，更為鄉村的治理、鄉風建設、生態保護和利用提供有力保障。

（二）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是適應現代農業生產力發展的必由之路。

鄉村振興的基礎在于產業振興。要使小農戶實現產業振興，適應現代農業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就要推動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從而增強創新發展動力，提高農業生產的全要素生產率；滿足農業發展需要的先進技術、優良品種和物資裝備，提升小農戶的發展能力。因此，將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是適應現代農業生產力的大趨勢。

（三）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是完善現代農業生產經營體系的必要之舉。

農業發展的轉型升級是建設現代化農業生產經營體系的重要保障。隨著現代農業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小農戶的一家一戶分散經營和土地碎片化已無法適應機械化耕作、優良品種推廣、田間生產管理服務和市場營銷等現代農業發展的需求。推動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的銜接，有利于促進農戶與龍頭企業的聯合以及現代農業產業的融合，形成“糧頭食尾”和“農頭工尾”的農業發展格局［7］，構建包括產業體系、生產體系、經營體系在內的現代農業產業體系，推進農業發展的轉型升級。

三、鄉村振興視閾下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實然困境

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是提高“三農”工作的必然舉措，而“三農”問題依然是現代化建設的短板和弱項。促進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過程中應突出解決發展中對各類人才的需求、小農戶如何轉型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小農戶對于現代農業發展觀念的滯后以及小農戶的組織弱化等問題。

（一）農業人才緊缺問題

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歸根到底還是要依靠廣大農民群眾、依靠人才。隨著城鎮化率的不斷提升，大量農村人口進入城市，農村缺乏有效勞動力，導致部分地方村莊空心化、農戶空巢化、農民老齡化加劇［8］，農村自身缺乏勞動力和相應的人才，包括農業現代化發展所需要的技術人才、管理人才和營銷人才，導致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缺乏內生動力，農民的整體素質需要提高。同時，農村仍然缺少熟悉政策、理解政策的從事“三農”工作的基層干部。對于從事“三農”工作的干部缺少相應的業務能力培訓，而且急需拓寬干部來源渠道，建立健全干部流動機制。此外，還缺少對外部以及各類社會人才的引進。缺少對外部人才的引進，也就缺少了對外部的新理念以及各行各業對于服務農業農村發展的人才引進。

（二）小農戶發展為新型經營主體困難問題

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是實現農民收入增加、建設現代農業的必然選擇。針對我國復雜的農業資源環境，需要采取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鄉村振興戰略要求實現產業興旺，而產業興旺的基礎和動力在農業經營主體，在于農業經營主體能否適應現代化農業生產力的發展要求。小農戶一家一戶經營著碎片化的土地很難實現農業農村的現代化，因此，需要將小農戶培育為新型的農業經營主體，促進規模化經營。小農戶在轉型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過程中，一是需要使小農戶對于什么是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有所了解；二是要從農民賴以生存的土地作為切入點，很多小農戶對于土地政策不了解，也無法合理利用；三是針對小農戶長期獨自經營的慣性思維及其所帶來的局限性，用現代農業理念、綠色農業理念、市場經濟理念來指導其謀劃、開展生產經營；四是需要提高小農戶的聯合與合作，進行適度規模經營。

（三）農業發展觀念滯后問題

農業農村依然是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短板，原因之一就是小農戶對于現代農業發展的新業態缺乏了解，更不知如何具體實施。首先，小農戶對于相關政策不掌握。許多小農戶對于包括土地“三權分置”、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三變改革”、鄉村振興戰略規劃等“三農”發展政策不知情、不了解，有的還對一些政策的理解產生了偏差。其次，對農業發展的新業態不了解。現代農業是要將農產品的深加工、銷售、農村旅游、農業生態與文化進行融合發展，一些小農戶對于如何將一二三產業進行融合并實現增加收益不清楚，而且小農戶也很難獨自實現多項產業的融合。再次，對打造屬于自己的特色農業品牌不了解。農產品的銷售靠等待采購方的到來是無法提高收益的，而很多小農戶對于品牌的重要性以及如何發展屬于自己的優質農產品品牌不熟悉，也對如何打造特色鄉村小鎮及品牌缺乏認識。最后，對現代市場經濟不了解，不善于經營管理。許多小農戶對于市場經濟沒有深刻認識，通常是被動適應市場。部分小農戶雖然進行了相應的聯合與合作，提高了組織化程度，但由于沒有先進的管理理念和方法，不善于現代的經營管理。

（四）基層組織建設不足問題

一定規模的聯合與合作，形成相應的組織，以及強化農村基層黨組織的領導，對于農業農村實現現代化具有重要作用。目前，農村仍需提高組織作用。一是部分農村基層黨組織渙散。組織主體責任還不夠清晰，沒有根據當地實際情況，明確發展的目標與任務，對政策的理解不到位，辦事不實；對于責任分工不夠明確，領導組織農民群眾的認識和能力有限。二是小農戶缺乏有效組織。小農戶包產到戶幾十年來，一些農戶模糊了土地所有權和承包權的概念和界限，不愿聯合與合作，對合作經營產生錯誤理解。一些農戶有聯合愿意，但對聯合起來的組織認識不到位，不知從何處入手建立合作組織，而一些已經成立的合作組織內部結構不夠完善，經營管理也不夠科學合理。

四、鄉村振興視閾下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必然路徑

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最主要的是要發展內生動力。通過培養現代農業發展需要的各類人才、將小農戶培育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運用現代農業發展理念推動發展新產業和創立特色優質農產品品牌以及提升小農戶的組織化程度和強化農村基層黨組織，多措并舉，提升其發展的內生動力，以有效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發展的銜接。

（一）人才培育：積極培育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所需的各類人才

一是要培育一批懂得現代農業發展的“三農”工作干部。對“三農”工作干部隊伍進行全面培養、合理配置、精準使用，使分管“三農”從事“三農”工作的領導干部成為行家。對“三農”工作干部隊伍進行能力和水平的培訓，并拓寬干部來源渠道，建立優秀干部向農村流動的激勵機制［9］，使干部愿意從事農村工作，并且善于做農村工作，培養干部對農業、農村、農民的感情。二是要幫助培養農民掌握技術、善于管理、懂得營銷，從而增強內生動力。幫助培養農民需要通過“請、聯、育”。“請”即從農業高等院校、農業技術部門、農業龍頭企業、從事農業的外出人員中請專業人員講解農業技術、田間管理方式、市場營銷策略；“聯”即與農業高等院校和農業技術部門聯合建立實驗試驗基地，與專業合作社和農業龍頭企業聯合建立生產基地；“育”即通過走出去參觀學習和請進來現場培訓指導，提升農民的整體素質。三是要引進外部人才。建立健全激勵機制，鼓勵各類社會人才投身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通過擔任下鄉志愿者、投資、行醫、辦學等社會服務方式，幫助小農戶拓寬眼界提高認識，為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的銜接提供新知識、新理念、新技術。

（二）主體扶持：大力扶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

土地流轉和多種形式規模經營，是發展現代農業的必由之路［10］，要將小農戶培育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土地流轉是實現基礎，多種形式規模經營是實現方法。一是盤活土地資源。合理利用土地“三權分置”，將土地經營權流轉到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來經營，農戶可以利用土地經營權作為股權入股到專業大戶、辦社入社，從而實現小農戶進入以及自己成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實現農民變股東的轉變。二是發展小農戶的聯合與合作，實現規模經營。其一，培育家庭農場。以家庭成員為生產主體企業化經營，培養有條件的地區和農戶流轉土地，擴大規模，延伸產業鏈，提高集約化、專業化程度，將農產品的生產、加工、流通、銷售融為一體［11］。其二，發展農業合作社。農戶以土地等資源和資金入股等形式創辦合作制經濟組織，可以創辦農民專業合作社和以村或村小組為單位的集體經濟合作社。農民在集體經濟合作社的身份就是股東。這樣一來，農村集體經濟合作社的生產資料屬于集體占有，農民擁有使用權，實行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方式，既有集體統一經營，也有個戶分散經營，農業生產的組織化程度也有所提高。這樣，通過盤活土地資源、放活土地經營權和多種形式的規模經營方式，將小農戶順利發展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

（三）品牌塑造：努力發展新產業和特色優質品牌

實現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就要通過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運用現代農業發展理念推動發展農業農村的新業態，創辦優質農產品和品牌。一是創立優質農產品品牌。了解當地以及農產品的需求現狀，種植優質、高產、高效的糧食作物、油料作物和經濟作物，以及種植無公害、綠色、有機的作物，運用現代農業發展理念調結構、提品質，以此樹立具有自身特色的優質農產品品牌，以品牌帶動銷售的數量和質量。二是由此延伸農業發展的產業鏈，形成種糧養殖——淺加工產品——深加工產品——打造品牌和旅游服務業的產業融合發展的格局。通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自己辦廠以及引進企業辦廠，對農產品進行加工包裝，打造農產品品牌，并開拓農村電商、郵政樂購等業務，同時打造特色鄉村小鎮品牌，開展適應城鄉居民需要的農家餐飲、特色民宿、農耕文化體驗等服務業，使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三是建好鄉村振興講習所，為農戶宣傳政策、講解政策，使其學習運用市場和現代經營的新理念。長期邀請與農業相關的黨政部門干部為農戶宣傳講解有關“三農”的政策法規，組織農戶討論學習，以提高農戶對于政策的熟悉程度和理解程度；邀請農業方面的專家和企業講解農村產業融合新業態、新發展理念，從而提高農戶的現代農業管理經營水平，樹立品牌意識。

（四）組織發展：不斷發展農民聯合組織

不斷發展農民聯合組織，能夠有效實現規模經營。一些農業生產條件較差的農村，在沒有種糧大戶或家庭農場承接，經營權很難得到流轉，農戶也很難成為股東的情況下，通過流轉土地經營權，成立合作社，形成一定的組織［12］。這樣的合作社以土地、資金、資產入股合作，使其成為完全不同于生產責任制之前的農業合作社的新型經濟組織，農民以投入的土地、資金、資產享有對等的權利，并承擔對等的責任，避免了“吃大鍋飯”問題。一些已經成立的合作社，需要對合作組織加強規范化。在合作組織內部建立領導機制、明確分工任務、發展目標規劃，以及建立土地臺賬、發展基金管理辦法、制定合理的收益分配辦法和財務管理制度，使合作組織內部更加科學合理。

（五）黨建引領：切實強化農村基層黨組織作用

農村黨組織在鄉村振興的各項具體工作中居于領導核心地位。實現農業的現代化和小農戶與現代農業的銜接，必須強化農村基層黨組織建設，發揮其對“三農”工作的領導作用。第一，落實主體責任制。強化各級黨組織一把手作為第一責任人的擔當，重大事項及工作經黨組織討論決定，推動相關政策有力實施。第二，依照各地區的發展情況制定專項規劃，并確定具體的任務與目標，因地制宜，便于操作。第三，村委會和農民的聯合與合作組織做到分工明確。村委會管理公共事務，農民的聯合與合作組織管理生產經營，在有條件的地方形成“村委會與合作社一體”的結構。改善生產關系，能夠使黨組織和群眾的聯系更加密切。第四，做好對農戶的政策宣傳，經常開展調查研究。農村基層黨組織加強對政策的學習和理論，對農戶進行長期政策宣傳，經常開展調查研究，及時掌握了解小農戶發展情況以及發展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并系統總結現實狀況和先進經驗，歸類所調查的問題，掌握主要矛盾，強化組織的領導力。

〔參考文獻〕

［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N］.人民日報,2022-10-26(01).

［2］堅持把依法維護農民權益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 扎實推進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長30年工作? 使農村基本經營制度始終充滿活力［N］.人民日報,2020-11-03(01).

［3］張蓉.與現代農業銜接的小農戶信貸配給影響因素差異性分析［D］.西北農林科技大學,2021.

［4］張乃凡.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增收效應研究［D］.西北農林科技大學,2021.

［5］張天佐.農業社會化服務引領小農戶生產進入現代農業發展［N］.新京報,2021-10-16(01).

［6］關于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的意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1.

［7］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12.

［8］孫東升,孔凡丕,陳學淵.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的經驗、啟示與建議［J］.農業經濟問題,2019(04):46-50.

［9］中共中央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88.

［10］習近平關于“三農”工作的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9:57.

［11］習近平.擺脫貧困［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4:95.

［12］鄉村振興戰略規劃［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25.

〔責任編輯：孫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