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密制度籠子，讓隱性腐敗無處可逃

本刊記者

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反腐敗斗爭與時俱進，利劍高懸，以壯士斷腕、刮骨療毒的勇氣和毅力，打出一系列反腐組合拳，令腐敗官員聞風喪膽，黨風和社會風氣大為好轉。但我們必須清醒看到，反腐敗是一項長期、艱苦的斗爭，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當前我國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任務依然艱巨，黨風廉政建設仍然任重道遠。

隨著反腐敗斗爭的不斷深入推進，那些明目張膽、簡單粗暴直接收錢拿物的腐敗現象得到了很大遏制，但新型腐敗、隱性腐敗則不斷花樣翻新、變異升級，給紀檢監察機關和司法機關的調查取證增加了不小難度。為此，我們一定要適應新形勢新任務，研究新問題新情況，緊緊抓住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的特征和表現，與時俱進破解實踐難題。

緊緊抓住腐敗的本質

實踐中，很多新型腐敗之所以“新”、隱性腐敗之所以“隱”，是因為它們披著看似合法的外衣，具有一定的偽裝性、迷惑性，令一般人難以一眼識破。和拿錢辦事這種傳統腐敗特點不同，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呈現出非直接性的特點，這類腐敗往往不是“一手交錢，一手辦事”，也不是一對一直接發生，而是更多地借助中間人、“掮客”，而且，這類腐敗行為往往披著“合法外衣”掩蓋違法本質，且形式多樣，不斷翻新。

例如：有的精心設計交易過程、資金流向、收益結算，為腐敗行為披上“市場化”“專業化”的隱身衣，企圖以民事行為、市場交易來偽裝、掩飾、混淆、辯解，掩蓋權錢交易本質；有的任職期間不急于追求利益變現，而是通過打“時間差”將手中權力“期權化”，延緩利益兌現時機，離開工作崗位或退休后才兌現利益，實現了不正當利益的“延遲交付”和“延期滿足”；有的則在任職期間“提前筑巢”，為企業謀取利益，離職后到關聯企業任職領取“定制高薪”實現權力變現，大搞“政商旋轉門”“銀企旋轉門”“逃逸式離職”；還有的不直接出面參與公司經營活動，而是隱藏于幕后暗中操控，以其配偶、子女或其他特定關系人的名義設立“影子公司”，安排親屬充當“臺前木偶”，并利用自己的職務影響為公司經營站臺撐腰，在甲方和乙方的雙重角色中切換，亦官亦商……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準確把握腐敗階段性特征和變化趨勢，聚焦重點領域和關鍵環節，堅定不移‘打虎‘拍蠅‘獵狐。”當前，一些腐敗行為雖然披上了看似合法的外衣，不容易識別，但無論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的形式如何花樣翻新、手段如何精心設計、利益如何騰挪轉化，權錢交易、以權謀私、利益輸送的本質不會變，緊緊抓住這些本質特征，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也就無處遁形。

在查辦重慶市萬州區生態環境局原黨組書記、局長劉勇利用“代理人”受賄案時，萬州區紀委監委就發現，劉勇讓與自己關系密切的沈某某在“前臺”斂財，自己則在“后臺”利用手中權力為老板提供幫助，沈某某就是替他操作權錢交易的“白手套”。對此，萬州區紀委監委案件審理室副主任徐合平表示：“查辦此類案件，辦案人員要緊扣犯罪構成要件，透過復雜的表象查清權錢交易背后的本質，重點關注被調查人的親屬圈、朋友圈等社會交往情況，圍繞大額消費等情況反向追查資金來源，抽絲剝繭、去偽存真，還原事實真相。”

總之，我們要準確把握腐敗階段性特征和變化趨勢，培養穿透性思維，善于透過紛繁復雜的行為表象揭露違紀違法的本質，總結梳理其表現形式，找準重點領域、易發環節，從“隱身衣”“保護罩”下發現深層問題。

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要履行好執政興國的重大歷史使命、贏得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勝利、實現黨和國家的長治久安，必須堅持依法治國與制度治黨、依規治黨統籌推進、一體建設。”

紀檢監察機關是依規治黨和依法治國的重要力量，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正風肅紀反腐，既是習近平法治思想在紀檢監察工作中的具體體現，也是實現新時代紀檢監察工作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具有隱蔽性、復雜性，更需要牢固樹立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反對腐敗的理念，對腐敗行為抽絲剝繭，準確適用紀法規定。

例如，在現實中，有一些黨員干部平日里還能做到嚴于律己，但一到年節就蠢蠢欲動。他們覺得，與赤裸裸的受賄行為不同，過年過節收點禮似乎無傷大雅。于是乎，每到年節，都有一些黨員干部在“人情”外衣的掩蓋下，完成一筆筆權錢交易。然而，一個常識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如果只是上級收受下級的禮品，領導干部笑納非親屬的紅包，而不是“雙向流通”，那么，其中的貓膩已無須多言。

實際上，根據刑法規定，謀取利益分幾個階段，包括承諾、實施和實現，只要具有其中一個階段的行為，就具備了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要件。如果收禮官員已經承諾為送禮者辦事，或者送禮者明確提出請多關照，即使暫時還未實施，那也能認定為受賄。所以說，過節收紅包絕非小事，黨員干部當及時收手。

又如，近年來打著“合作投資”幌子行賄受賄的情形較多、隱蔽性強。然而，針對這些腐敗情形，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其實早有規定。兩院《關于辦理受賄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中“關于以開辦公司等合作投資名義收受賄賂問題”的規定指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由請托人出資，“合作”開辦公司或者進行其他“合作”投資的，以受賄論處。受賄數額為請托人給國家工作人員的出資額。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以合作開辦公司或者其他合作投資的名義獲取“利潤”，沒有實際出資和參與管理、經營的，以受賄論處。

堅持行賄受賄一起查

黨員干部通過各種方式收受賄賂，背后離不開一些不法商人的“圍獵”。強化受賄行賄一起查，是深入推進全面從嚴治黨，堅定不移深化反腐敗斗爭，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必然要求。要防范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同樣必須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加大對行賄行為的懲治力度，對行賄所獲不正當利益予以追繳和糾正，斬斷滋生腐敗的利益鏈條。

早在2021年，中央紀委國家監委與中央組織部、中央統戰部、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就聯合印發《關于進一步推進受賄行賄一起查的意見》。這是推動實現腐敗問題源頭治理、標本兼治的一項重要舉措，對于進一步凈化政治生態、優化營商環境、充分發揮全面從嚴治黨引領保障作用，具有重要意義。

該意見特別要求依法加大查處力度，對于行賄所得的不正當財產性利益，依法予以沒收、追繳或者責令退賠；對于行賄所得的不正當非財產性利益，督促相關單位依照規定通過取消、撤銷、變更等措施予以糾正。這實際上就是在傳遞一個強烈的信號：凡是試圖通過行賄行為獲利的，最終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該意見還要求，組織開展對行賄人作出市場準入、資質資格限制等問題進行研究，探索推行行賄人“黑名單”制度。這就意味著，行賄行為一經查處，行賄人將在各方面得不償失、寸步難行。

自該意見出臺以來，各地紛紛行動，不斷探索行賄受賄一起查相關舉措，堅決斬斷腐敗利益鏈。江蘇省常熟市監委與常熟市人民法院、常熟市人民檢察院聯合下發《關于追繳和糾正行賄所獲不正當利益的工作意見》，進一步明晰行賄所獲不正當利益的認定、證據收集、處置程序等內容，促進辦案人員妥善把握追繳和糾正行賄所獲不正當利益的政策尺度。2023年以來，福建省石獅市紀委監委積極協調公安、司法鑒定、審計、財政等部門加強協作，采用固定電子證據等有力措施，為案件突破、行賄所得追繳提供強大支持。截至2024年2月底，該市紀委監委共對4名行賄人啟動不正當利益追繳工作。

從行賄和受賄的兩端同時發力，兩路進軍，進一步鏟除了腐敗滋生的土壤，也進一步壓縮了新型腐敗、隱性腐敗的生存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