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Study on the Role of Museum Public Education in Enhancing Public's Aesthetic Education
ZHAO-YIN Zijun
摘 要 藝術展覽公共教育在提升觀眾審美素養方面有十分突出的作用,本文以第七屆廣州三年展為案例進行探討。通過對此次三年展的公共教育項目實施情況、觀眾參與度和觀眾體驗的相關調查分析,旨在揭示公共教育在藝術展覽中的重要性和潛力,以及其對觀眾審美素養的影響。研究的結果將為公共教育在藝術展覽中的設計與實踐提供借鑒和參考,促進觀眾在藝術展覽中的深度體驗和審美提升。
關鍵詞 藝術展覽,公共教育,觀眾參與,審美素養,廣州三年展
Abstract: The public education of art exhibition plays an essential role in improving the aesthetic quality of the audience. 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issue through a case study of the 7th Guangzhou Triennial. By analyzing the implementation of public education programs, audience participation and audience experience at the Guangzhou Triennial, this article seeks to reveal the significance and potential of public education in art exhibitions, as well as its impact on the aesthetic awareness of the audience. The findings of this study will provide insights and references for the design and practice of public education in art exhibitions, and promote the audience's in-depth experience and aesthetic enhancement in art exhibitions.
Keywords: art exhibition, public education, audience participation, aesthetic awareness, Guangzhou Triennial
一、廣州三年展與美術館公共教育
雙/三年展是美術館機制延伸出的一種特殊展覽模式,在大眾參與性和展覽學術性之間存在一個平衡點,一方面,展覽免費面向公眾,在社交媒體的加持下不斷吸引擁有各種訴求的觀眾來參與其中,另一方面,展覽策展人往往由藝術史家、理論家或杰出藝術家來擔任,是嚴格按照策展人理念進行設計的學術展覽,學術性是不可或缺的展覽特征。藝術雙/三年展作為一種現代藝術展覽模式,不僅承擔著展示當代藝術動態的職責,同時也成為公共教育的重要載體。公共教育在藝術雙/三年展中的融入,不僅豐富了展覽的內涵與外延,更為促進不同文化背景觀眾對藝術的理解與鑒賞創造了條件。
自2002年創立以來保持著嚴謹中立的學術立場以及全球性和在地性的學術思辨,廣州三年展(Guangzhou Triennial)已發展成為中國乃至整個亞洲地區重要的國際當代藝術展覽之一,見證著時代的發展與變遷。廣東美術館在2004年成立公共教育部,目標是致力于讓人們更接近藝術、提高鑒賞能力,將通過藝術促進人們溝通視為重點,旨在改變藝術與個體之間的關系。早期廣州三年展的公共教育活動被定義為學術成果的分享,執行重點在于策展人對展覽內容的深刻理解以及與美術館教育部門的有效溝通,使得教育活動的方向不偏離展覽的學術內涵。
2023年1月至4月開展的第七屆廣州三年展主題為“化作通變”,展覽圍繞“變化”展開,未來的三年展將遷至白鵝潭新館舉辦,所以此次三年展可謂是過去幾屆的階段性總結。展覽由廣東美術館館長擔任總策展人,四位中外策展人各自負責一個板塊,主題分別是邊緣、慢板、觸屏和內生,從不同年齡段的視野出發來對當代藝術作出他們的闡釋。展覽集結了50余位(組)國內外藝術家進行藝術創作,期望透過“變化”這一主題來回顧和反思中國當代藝術四十年的歷史。
權威性和開放性是博物館學的兩個經典概念,分別對應著美術館兩種不同的空間話語權力。“權威”意味著專業性和至高的話語權,是將美術館類比為一種具有儀式性質的紀念建筑,同時意味著對“知識”定義的權力。“開放”則代表在知識生產過程中包容、思辨的態度。但如果走向極端,美術館則會成為喪失學術性的游戲展廳。整體而言,本屆廣州三年展相較于往屆在一定程度上缺乏了先鋒性和批判性,在“權威性”和“開放性”形態之間,更多地導向了“開放性”。展覽開放的時間節點正是三年疫情的“完結”,是藝術展覽重新張開雙臂擁抱公眾的契機。在宣傳定位上關注了大眾審美需求,在社交媒體上進行了廣泛的預熱。在藝術品與展覽空間的融合方面進行了視覺上的審美融合,多項展品空間設計吸引觀眾打卡拍照,符合大眾進入藝術展覽空間拍照打卡并分享在社交媒體上的休閑社交需求。以上各個方面都展現了此次三年展意欲通過某些熱點來吸引廣大觀眾的意圖。而在公共教育互動方面則更顯“開放性”的特征,展覽從大眾參與的角度考慮,設計了一系列公眾參與活動。基于對當代觀眾特征的認識,本屆三年展努力建立觀眾對當代藝術的認知,另外,從大眾參與角度來看,本屆三年展在公共教育活動方面積極地幫助了觀眾對當代藝術了解的建立,以及在培養觀眾持續性觀展習慣方面起到了較大作用。
美術館公共教育在近十年的研究中發現呈現出多方面的特征。首先,由單一傳統模式轉向多元開放模式,公共教育項目的數量雖然劇增,但整體缺乏系統性和專業性。另外,大多數美術館的學術定位不清晰,沒有構建與本土文化的連接。再次,從業人員的專業性不足,因此美術館輸出的公共教育只停留在活動層面,缺乏教育意義。最后,社會資源的介入,如館校合作,對公共教育的整體形成了有益的補充。[1]過往工作的不足和經驗都是未來美術館公共教育提升的指路明燈。平衡好當代藝術展覽的專業性和公眾性是當代美術館工作中持之以恒的重點。既要保持展覽的問題意識,同時也要避免展覽進入娛樂化和“游樂場式”的模式。
二、觀眾體驗與審美素養
(一)美術館中的觀眾體驗
美國博物館學家約翰·H.福克提出博物館觀眾體驗模型,深入探討了觀眾“身份”在博物館參觀前后過程中的作用。福克的研究受休閑和動機研究的影響,根據訪問者的動機將其分為五種類型[2]。觀眾的互動體驗由個人背景、物理環境、社會文化環境交互形成,產生具有知識性、環境性、社會性的博物館整體體驗。在這個模型中,觀眾參觀的動機是由個人身份和對博物館的認知共同作用產生的,與此同時,參觀動機結合個體對博物館的先前認知,以及博物館的實際環境和個體與他人的社交互動,進一步主導觀眾的參觀體驗。并且,這種互動過程會不斷強化個人身份和對博物館的認知,最終反饋給博物館和觀眾。可以看出,個人背景、環境背景、社會背景在塑造觀眾體驗過程中共同起到關鍵作用。
早在十幾年前,國內博物館學專家史吉祥教授就對“博物館觀眾”進行了深刻的研究并嘗試概念定義,博物館觀眾,是“博物館環境的直接體驗行為人的集合體”[3]。史吉祥強調在博物館綜合環境里進行直接地參與體驗。體驗是觀眾依靠各式感官“接觸博物館信息的主要方式”[4],根據是否親身進入博物館分為直接體驗和間接體驗。體驗是個人在參觀行為中情緒和知識的所得,每個人的收獲都是獨一無二的。
廣東美術館公共教育部曾做過觀眾研究,數據分析后可得觀眾參觀動機方面大致分為三層面,個人背景、參與機會因素、個人對藝術的先前經驗,三個層面互相關聯。[5]至于參與形式,研究者發現參與頻率高的觀眾會更加重視參與形式的選擇,而參與頻率較低的觀眾則更傾向于將參與所獲得的愉悅感與其他休閑活動進行比較。通過調查,網絡互動和閱讀文字材料這兩種間接參與是觀眾參加美術館各項公共教育活動中最傾向的形式。換言之,包括遠程參與這種活動形式的靈活性是影響人們參與的重要因素。由觀眾參觀動機分析可知,個人對藝術或特定展覽了解得越多,越容易在參觀中獲得收益,而愉快的參觀經驗會激發個人多次參觀的意圖,情緒在整個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情緒是學習的前置條件,有利于體驗。美術館應充分關注和調動觀眾的情緒,提供積極的體驗環境,美術館只有在觀眾獲得良好的參觀體驗之后才能進一步實施公共教育項目,以實現美術館所期望達到的公眾教育和提高觀眾審美素養的目的。
(二)審美素養的內涵與美術館提升審美素養的可能性
審美素養是個體對美的感知、理解、評價和欣賞的能力,不僅包括對美的主觀感受,還關乎批判性思維和理性判斷。提升審美素養的重點與審美三要素——審美主體、審美客體和美直接相關。美,包括優美、崇高、悲、喜、丑五種形態,是審美判斷的唯一目的和必然結果。因此,審美教育要注重擴展對審美形態的認識、提高對審美客體感染力的掌控以及培養審美主體的感受能力[6]。由此可得,藝術展覽的多元性、作品和環境帶給觀眾的感染力以及公共教育對觀眾審美感性認知能力的培養等方面都有助于實現美術館這種公共文化機構的審美教育功能。
美術館作為藝術文化傳播的重要場所,對于觀眾審美素養的提升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審美素養不僅僅是對美的感知能力,更涵蓋了審美知識、審美情感、審美態度和審美行為等多個方面,是一種綜合的藝術接受能力和文化素質的體現。觀眾在美術館中良好的審美體驗,可以促進其審美素養的全面發展。首先,在知識層面,美術館為觀眾提供了豐富的藝術資源與資訊,讓觀眾在觀賞藝術作品的同時,獲取藝術背景知識、藝術理論和歷史脈絡等信息,這有助于培養觀眾具備基礎的藝術鑒賞技能與批判性思考能力。在情感層面,美術館通過精心布置的展覽環境,觸發和強化觀眾的視知覺感受。觀眾透過作品所表現的情感與思想,與藝術家發生情感共鳴,從而提高了個人的審美情感和同理能力。
公共教育是美術館提升觀眾審美素養最關鍵的環節。公共教育活動如導覽解說和講座,向觀眾傳遞相關的藝術知識和理論,有助于觀眾構建基礎的美術理論框架,而互動工作坊是與藝術家直接交流的平臺,能提升觀眾的審美參與能力以及鍛煉發散性思維能力。值得一提的是,針對不同群體打造的教育計劃,如兒童工作坊等,可讓少年兒童提前養成良好的審美習慣。再者,公共教育在塑造觀眾的審美態度與行為模式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積極的審美態度使得觀眾能夠保持對藝術的好奇與探求,良好的審美行為則表現為尊重原創、珍視藝術成果。
因此,美術館對于促進公眾審美素養的提升承擔著不容忽視的責任。通過展覽策劃、環境設計及藝術公共教育等多重手段,美術館公共教育有效提升觀眾全面觀賞和理解藝術的能力,從而提高其整體審美素養。也必將在未來的藝術傳播和文化教育中繼續發揮關鍵作用。
三、廣州三年展公共教育項目分析
(一)公共教育項目的具體實施
第七屆廣州三年展的公共教育活動除了傳統專家導覽、美術館課堂和工作坊教研、線上藝術資源等多維度形式之外,公共互動區域(圖1-圖2)的活動較往年更加豐富,在三層樓的樓梯連接處都安排了特定空間供觀者進行參與,部分設立了桌椅并提供了彩色畫筆,鼓勵觀眾手寫記錄和討論。
一樓是“觀展·關鍵詞”區域,提供了15組“觀展關鍵詞”紙條給觀眾取用,作為一種指引,觀眾可以此去尋找與之相呼應的展品。這些關鍵詞都是與具有二元性的策展理念相關的詞語,它們成為觀眾不同觀展路徑的坐標,能引導觀者從不同角度走進此次三年展并展開思考。顏色吸睛的“關鍵詞”紙條被帶走后還能起到加深展覽印象的作用。二樓公教互動區的主題活動是“靜觀·互動紙”項目,同樣采用色彩鮮明的紙張供觀眾取用,共有八款不同內容的互動紙,分別是作品推薦、觀展·關鍵詞、藝術詩意、主題推薦、思維導圖、記錄·創作·分享、觀展小竅門、觀展動線。觀眾可在區域內用提供的紙筆進行書寫留言,其中美術館精選的投稿被呈現在相應區域,供其他觀眾閱讀分享。來往的觀眾看到互動紙的內容后,或找到共鳴,或發現未曾在意的理解,無論是哪種情況,都已完成了在展廳與他人的“隔空交流”。“觀展小竅門”也是一個單獨的互動區,在墻上貼上醒目的標語以提示觀眾怎樣快速入門去觀看一個當代藝術展覽,包括在行走中用身體感受展覽、留意看到的實物、去聆聽展覽中的聲音、思考展覽中的“關系”、說出觀點和想法等五個步驟。此外,互動紙的電子版后續也在線上發布,供觀眾下載使用。從以上活動可以看出,此次三年展公教活動的主要目的一是幫助觀眾“看懂”晦澀的當代藝術,二是引導觀眾之間進行交流互動。
據統計,展覽期間共發放了10萬余張互動紙,截至4月1日,共有2萬張互動紙投稿[7],“互動紙”形式打開了觀眾的觀展思路,并激起了觀眾的交流欲望。此外,“觀展手賬”活動邀請觀眾在展覽中搜集各種藝術元素并收納在一本冊子中,可以用現場提供的互動紙,也可以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進行制作,手賬本有如日記本,將觀展的回憶用文字和圖畫的形式記錄下來,成為展覽資訊的匯總以及個性化的記錄表達。展覽期間共有60份手賬投稿[8],精選的手賬本以官方微信公眾號圖片的形式進行公開展示。
(二)三年展觀眾調查實證分析
筆者在2023年1月、2月和4月在廣東美術館進行了共計6天、累計時長超過17小時的參與式觀察和深度訪談,以隨機取樣方式跟蹤觀察人數超500人,選取了不同年齡段和性別的目標觀眾7組(共18人)進行訪談,年齡從17歲到40歲,包括個人和團隊兩種結伴類型,其中擁有與藝術行業相關身份的受訪者有7人。除了現場觀眾外,另外在社交媒體上搜集整理了若干則對此次三年展進行詳細點評的高贊帖子作為線上資訊來源。觀察內容主要是觀眾性別和預估年齡、結伴情形、停留時間、在公教區域的行為等方面。訪談的重點是觀眾對公共教育區域以及對展覽提升自我審美能力的評價。通過統計,得出以下結果:
通過跟蹤觀察可得,女性觀眾比例居高,大約是男性觀眾的兩倍;預估年齡20—30歲年齡段的年輕觀眾為參觀主流,占比大約為65%;八成以上的參觀者是結伴同行,閨蜜同行、情侶/夫妻結伴和親子組合為頻率出現最高的三組人群;單層(展廳共三層)參觀時間大部分集中在35—45分鐘之間,單件作品停駐時間因人而異,沒有突出特征。
根據深度訪談和社交媒體發帖內容分析可知,大部分消極評論是認為展品與主題契合程度低、展覽動線不清晰、作品意圖沒能很好地被展覽闡釋出來。另外,有關從什么渠道得知此次展覽,一半以上的觀眾表示是通過社交媒體得知,學生群體則是由學校老師推薦而來。至于公共教育區域的問題,有個別觀眾表示沒留意到此區域,一半的觀眾認為公共教育能幫助提升參觀體驗。值得注意的是,有觀眾提出帶著“接受美育”的參觀動機來到美術館,但參觀結束后發現收獲不多,認為原因是“自身藝術審美還需要繼續提高”,說明個人審美素養影響參觀體驗的滿意程度。而對于有藝術學習背景的觀眾,則從具體作品的藝術處理、布展和效果的呈現來評價能否提升自我的審美能力和素養。對于展覽是否能提升自我審美能力這一問題,三分之一的觀眾認為“短期內無幫助”,剩下的觀眾則對藝術展覽的空間抱以積極的態度,認為在美術館這一特殊場域內,即使看不懂展品的含義,也能獲得藝術熏陶并提升審美素養。
另一方面,線上評論表現出對此次展覽拍照打卡現象泛濫的擔憂,認為這樣的行為會影響觀者關注藝術本身,讓藝術場所“失去藝術館那種神圣的使命感”。不過,這也正體現了美術館逐漸走下“神壇”、貼近大眾的趨勢。有觀眾指出,正是策展能力的不足導致展覽呈現效果不盡如人意,失去了審美或學術價值,因此拍照打卡才會成為唯一的參觀價值。筆者部分同意這種說法。拍照打卡分享是網絡時代流行的社交方式,為觀眾帶來全新的觀展體驗,在不影響他人觀展的前提下這個行為并不會影響藝術展覽的呈現和價值,反而能讓參觀者與藝術品建立聯系,形成觀者和作品的互動,并起到傳播推廣的作用。有很多觀眾在社交媒體上分享本次三年展的照片,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更廣泛的人群來進行參觀。但是觀眾用拍照打卡的方式來參觀展覽如果只追求感官體驗和社交體驗,容易忽略對藝術展覽內容的挖掘。作為一種視覺感官藝術,展覽的價值應體現在呈現效果的審美性和展覽內容的學術性,美術館要避免以嘩眾取寵的方式使展覽變成“網紅展”讓觀眾打卡而忽略輸出展覽蘊含的價值,更不能把展廳變成旅游景點供游客“到此一游”。
通過以上實證研究可總結得出以下幾個要點。第一,公共教育活動區域劃分不明顯導致觀眾在進入展覽的時候沒能發現該區域。在開展后期還出現公教區域桌椅缺失的情況,大大削弱了觀眾參與活動的熱情。第二,展覽面向大眾開放,社交媒體宣傳對無藝術工作學習背景的大眾進入美術館觀展有顯著的作用。第三,公共教育活動之于審美素養提升作用獲得廣泛的認可,但其效果不佳,有待改進。最后,藝術對于普通大眾的首要價值,是使不同欣賞者根據個體先前經驗來滿足自身的精神和審美需求,多感官欣賞結束后利用攝影這一凝固瞬間的行為,能夠保留住作品的面貌,使當前觀賞到的藝術品滲透進回憶,這種審美體驗產生綿延的效果。當社會的理性化程度越來越高,人們回歸感性的深層自我的機會變得越來越少,觀賞藝術作品的審美體驗有助于人們找到深層的自我。
四、討論與建議
區別于綜合博物館,美術館公共教育的核心是審美教育。美術館臨時展覽比例比較多,常設展覽比較少,審美教育基于這些短期的臨時展覽開展,需要不斷根據目標人群的定位和需求進行調整,才能促進觀眾的審美體驗。實現展覽的專業性和公眾性的平衡始終是當前時代美術館的核心工作,需在策展實踐中兼顧包容性與專業性。包容性表現在展覽形式上的開放性,使觀眾能夠接觸并欣賞到多元的、跨文化的藝術創作,以滿足其廣泛的審美需求。同時,美術館需要深入研究本土藝術的發展路徑和觀眾群體的特性,減少藝術作品同質化,充實美術館的地域性藏品,研究出一條適合各美術館自身定位的藏品道路。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和閑暇時間的增多,大眾越來越傾向于以“休閑”為目標的美術館參觀活動。周婧景等學者在對長沙博物館的觀眾研究發現,無論是經常性觀眾還是偶發性觀眾,他們的社交/家庭互動和精神放松參觀動機都高于學習動機,觀眾參觀動機呈現出明顯的休閑取向而非傳統的以學習為目的的直接認知動機。[9]雖然此個案研究無法代表我國全部博物館觀眾參觀動機的全部構成,但美術館作為服務審美主體的公共文化機構,觀眾的參觀動機構成會比綜合博物館更接近休閑傾向。因此,美術館應倡導基于休閑本質的寓教于樂,避免走向娛樂主義的極端,關注觀眾由興趣驅動的參觀方式。同時,在硬件上也要注意空間動線的分配使用以及休息設施的設置。服務并平衡好“休閑”和“學習”兩大觀眾參觀動機是美術館公眾服務工作的焦點,英國博物館學家胡珀·格林希爾將“教育”和“娛樂”兩個詞融合為新詞“Edutainment”[10],反映了博物館學習體驗的特點,便是將教育和娛樂緊密結合在一起。這將成為未來美術館公共教育的發展趨勢。
要想通過藝術展覽提升觀眾的審美素養,首先需要轉變觀眾的思維,要讓他們認為公共教育活動不是參觀展覽的“錦上添花”,而是必須引起重視的重要環節。美術館需要在策展宣傳的時候把“公教”活動納入其中,明確展覽“公教”活動的形式和內容,讓觀眾在進入展廳之前就能有所印象。其次,藝術理論和展品講解可以針對參觀者有無藝術知識背景設置兩種類型的解析供觀眾選擇,一種以通俗易懂的方式進行闡釋,另一種則可以結合藝術史論的關鍵點來解析展覽和展品,滿足不同身份參觀者的學習需求。最后,觀眾的參觀動機是多元的,而審美訴求卻是統一的,美術館應結合自身建筑空間構建良好的參觀環境,關注參觀者的情緒需求,給參觀者提供愉快的參觀體驗,這樣才能進一步實施“公教”活動項目,達到提升觀眾審美素養的目標。美術館中的休閑活動除了純粹的享樂之外還是一種積極的創造性參與,能夠使參觀美術館的行為提升成為高層次的精神文化享受活動。因此,以美術館為首的博物館應致力于構建一個適合觀眾進行休閑活動的文化空間,引導觀眾在其中利用閑暇時間促進個人發展,滿足其審美和自我實現的更高需求。
藝術展覽公共教育與審美素養的關系密切,兩者相互依存、相互促進。藝術展覽公共教育可以有效地提高公眾的審美素養。另一方面,公眾的審美素養也是藝術展覽公共教育的基礎和前提。只有當公眾具備一定的審美素養,他們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欣賞藝術品,并從展覽中獲得審美愉悅和精神啟迪。因此,美術館在其發展過程中,應當注重公共教育功能的完善與提升,以實現其社會教育價值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