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開展項目式學習的策略研究

本文以項目“我來設計漢字墻”為例，從確立項目式學習目標、甄選適合幼兒的項目式學習內容、建構項目式學習實施路徑、確定項目式學習評價方案、探討項目式學習中“教”與“學”的轉變等五個方面展開論述，探討幼兒園開展項目式學習的有效策略，尋求具有適宜性的項目式學習實施方式，以期為項目式學習在幼兒教育中的推廣及應用提供參考。

美國巴克教育研究所將項目式學習定義為一套完整的教學方法，是學習者面對真實且復雜問題的探究過程，也是精心設計項目作品、規劃以及實施項目任務的過程。高質量的項目化學習，被認為是素養時代最為重要的一種學習方式。其以真實情境為條件，以幼兒為主體完成設計、計劃、問題解決、交流匯報等一系列學習任務，以團隊合作的方式共同探究，最終呈現項目成果。完成項目的過程就是幼兒主動探究、合作學習從而促進自身全面發展的過程。此外，項目式學習將賦予幼兒全新的身份與角色，幫助幼兒更好地理解和掌握知識，提高解決問題的能力。

目前，講授法是教師傳授知識最便捷的教學方式，也是主流形式。但運用多樣化的教學方法更有利于幼兒核心素養的培養。相較講授法而言，項目式學習與其本質區別就是思維方式上的轉變，即從傳統教學中的碎片思維到項目式學習中的整體思維。項目式學習將不再把教育過程簡化為短時間內堆積大量的知識信息。從長遠的學習效果來看，項目式學習遠高于以傳授知識為主的集體教學活動，幼兒在項目式學習過程中所獲得的是廣泛適用的、鮮活的知識，且能將知識更加靈活地遷移運用到現實生活中。項目式學習作為一種成熟的教學模式雖已得到了學界的廣泛認可，但其在學前教育領域中的應用才剛剛起步，目前亟需解決的問題是：如何促使幼兒教師輕松地從行動上發生轉變，真正成為先進理念的踐行者。

確立項目式學習目標

1.融合五大領域活動目標

在項目式學習目標的構建過程中，應涵蓋幼兒園教育領域的五個內容，實現跨領域的綜合呈現。這就要求教師深入挖掘項目式學習的獨特教育價值，實施過程注重項目式學習的趣味性和有效性。教師在設計教學目標時可以參考《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中的指導建議，以此保證目標設計的合理性與科學性。以“我來設計漢字墻”項目的教學目標為例：①知道漢字的起源和演變歷史，理解文字符號在日常生活中的功能和意義；②關注周圍環境中的漢字，對漢字產生興趣，認識常見的漢字與其形態變化過程；③了解多種材料與工具的用法，并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制作“漢字墻”；④活動時能與小組成員分工合作，遇到困難能一起克服，能主動在項目中出主意或想辦法；⑤能夠清楚流暢地講述“漢字墻”的制作過程與玩法——由此可見，“我來設計漢字墻”項目的教學目標能夠將五大領域的內容融會貫通，從而促進幼兒全方位發展。

2.增設核心素養發展目標

項目式學習不僅致力于實現五大領域的基礎目標，更著重于推動幼兒高階通用素養的形成與發展，為其未來生活和工作做好準備。華東師范大學教授李季湄曾指出：核心素養的研究為未來的幼兒園教育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如果沒有提升核心素養而被動學習知識，那么知識的學習只能停留在表層，難以靈活應用于新的情境中。例如，“我來設計漢字墻”項目的核心素養發展目標可以細分為解決問題能力和團隊合作能力。其中，解決問題能力目標包括：①面對問題時，培養幼兒積極尋求解決方案的態度；②提高幼兒自主發現問題并制定相應解決策略能力；③當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學會向教師和其他幼兒求助。團隊合作能力是指：①通過團體討論、小組合作等方式設計并制作“漢字墻”；②制作“漢字墻”的過程中能與同伴分工合作，遇到困難能一起克服，創新創造能力聚焦于能夠創造性地能運用多種材料，設計“漢字墻”。

3.對標項目目標設計評價任務

評價的最終目的是精準地促進幼兒的發展。在項目目標實施的過程中，需確保項目目標與項目評價保持一致性。具體化的項目目標將有助于開展項目評價，并根據項目評價的結果科學地判斷項目目標的達成度以及項目式學習的可行度。評價任務應從“去情境化”轉變為“情境化”，這意味著，教師在項目式學習的評價中應為幼兒創設真實問題情境。幼兒在解決問題時并非僅運用單一領域的知識，而是需要綜合運用整體的知識能力和素養。例如，在設計問題解決能力的評價任務時，需預設一個具有挑戰性的問題情境，通過觀察幼兒在真實問題情境中的表現來評估幼兒的能力。為了提升團隊合作能力，應將幼兒分組進行項目活動，為了激發創新創造能力則需要教師為幼兒提供創作的機會，并且尊重與支持幼兒的創意。

甄選項目式學習內容

首先，項目開展的前提是其具備的教育價值，這也與項目目標的設定緊密相連。教師要借助自己專業的知識和眼光進行價值判斷，以項目是否具備教育價值為前提進行篩選與判斷。以中秋節項目活動舉例，若教師將最終項目成果簡單地定為成功制作一枚月餅，而非挖掘中秋節背后所蘊含的價值情懷或情感寄托。那么，項目所能帶給幼兒的教育價值便會大打折扣，教育價值也單純地局限于動手制作。其次，教師所設計的項目內容需適合幼兒的現有水平。教師應站在幼兒的立場上思考問題，確保項目內容的設計貼近幼兒的實際生活，最好是生活中真實存在的事件，真實給予了幼兒學習的理由，讓幼兒理解為什么要費時費力地探究這個問題，認識到自己參與項目的意義和價值，讓幼兒有一種真實的學習體驗。最后，符合幼兒興趣需要，興趣是項目的持續推動力。幼兒對周圍環境有著天然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一個高質量的項目應能激發幼兒參與項目的意愿，通過幼兒自發地持續思考、分析、討論，幫助幼兒從現實生活中獲得有意義的經驗，讓學習自然而然地發生。正是當學習者擁有更多的選擇和控制權時，學習就可以基于興趣和熱情，變得更有動力，也更有意義。因此，教師需要努力創設新穎有趣的項目式學習情境，以“點燃”幼兒參與項目的熱情，并在完成項目的過程中和幼兒一起保持高昂快樂的情緒以激發幼兒自主探究的興趣。

建構項目式學習實施路徑

我園的項目式學習分為項目設計階段、項目實施階段以及項目評價三個階段，最后形成“選擇和設計項目、制定計劃、活動探究、作品設計、成果交流和效果評價”層層推進的“三階段六步驟”項目實施模型，以“我來設計漢字墻”為例，對“三階段六步驟”的內容進行介紹。

1.選定和設計項目

選定和設計項目是項目式學習中的關鍵環節?；谟仔°暯又袧h字學習的目標，項目式學習將以全新的方式助推幼兒的學習。一般而言，幼兒園環境創設的主體是教師，但創設的過程中缺失了幼兒的參與。如果幼兒能夠成為“環境的創設者”，以漢字為載體，他們會以怎樣的方式教會同伴一些常見的漢字呢？又會在其中加入怎樣的“游戲元素”呢？因此，本項目以“漢字墻”的制作為最終任務，打破教師教授知識的固有模式，給予幼兒充足的時間、空間與材料，將學習的權利真正還給幼兒。選擇好項目后教師帶領幼兒實地參觀并判斷幼兒的現有水平及其是否對“漢字墻”感興趣，由此判斷這個主題是否可行。

2.制定計劃

制定計劃主要由教師完成，其中包括：確立項目驅動性問題與探究性問題，設定項目目標，創設問題情境，規劃項目行徑路線等。問題的設計與情境設計是緊密聯系的，情境創設的成功與否直接影響到問題的設計質量。因此，問題的設計應該更加注重從幼兒的角度出發進行策劃。需要綜合考量以下幾點：問題的真實性與合理性、問題與學習內容和學習目標的關聯性、問題是否符合幼兒最近發展區。我們將項目式學習驅動性問題設計為：如何創設一面讓同伴看得懂的“漢字墻”？

3.活動探究

活動探究階段也是幼兒通過解決問題來建構知識的過程。幼兒是探索的主體，教師是輔助者，因此，探究環節必不可少的元素包括“問題”和“角色”。必要時還要借助教師所提供的“支架”幫助幼兒厘清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與知識。在看繪本和視頻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幼兒借助“漢字墻”認識了很多漢字。于是教師發放調查表，引導幼兒學會有目的、有計劃地學習，進而培養幼兒良好的學習習慣。借助繪本和視頻的內容，從幼兒對文字發展的表征和語言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們對漢字的起源和發展已有了一定的了解，這表明他們已經達到了原先預設的知識目標，即了解漢字的來源和演變歷史，以及理解文字符號在日常生活中的功能和意義。

4.作品設計

作品設計即過渡到“構思”和“制作”這兩個步驟，標志正式開始著手解決問題。這仍然離不開“角色”和“工具”。問題解決過程中，各個環節緊密聯系，形成一個具有內在邏輯性的“問題鏈”?！皢栴}鏈”體現了幼兒在活動中不斷思考與反思，通過產生新的問題，推動學習向縱深發展。遵循“先設計后制作”的原則，首先由教師組織幼兒進行集體討論，討論的重點在于拓寬幼兒的設計思路，鼓勵幼兒大膽提出自己的想法。討論完畢后，教師為每位幼兒發一張設計圖并留出足夠的時間，幼兒將自己的想法繪在畫紙上。隨后教師請幼兒介紹自己設計圖紙上的內容，最終每組通過商討確定最終的設計方案。

其次，幼兒需要了解園所環境，準備制作材料。為此，教師采取了兩種主要支持方式：一是帶領幼兒實地參觀幼兒園走廊的環境布置，讓他們直觀地了解各種材料；二是采取“幼兒訪談其他班級教師”的方式，加深幼兒對環境布置材料的認識。在幼兒對環境創設有所了解后，他們便開始材料的收集工作。

在“漢字墻”的制作過程中，強調漢字多元表征。正式制作之前，幼兒先確定好墻上要呈現的漢字，對漢字有一定了解的幼兒可與同伴商量篩選出常見漢字；前期經驗不足的幼兒則可繼續翻閱教師所提供的繪本，從而建構相關漢字的知識，再決定要呈現哪些漢字后，最后幼兒分組進行“漢字墻”的制作。

活動結束后，我們進行復盤和反思。針對“漢字墻”制作過程中的小組合作情況進行討論。通過復盤可以看出，大部分幼兒能夠反思自己小組的合作情況，并發現其中存在的問題，但是大多數幼兒發現的是其他小組的問題，只有少數幼兒能從自己的角度分析問題。

5.成果交流

成果展示是幼兒知識掌握與技能運用的綜合體現，更是鍛煉幼兒語言表達能力與社會交往能力的重要契機。本項目采取的是錄制視頻并進行播放的方式進行成果交流。幼兒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介紹，幫助更多同伴認識漢字并了解漢字的基本含義。錄制視頻的過程實際上是幼兒對項目進行回顧的過程，也是提升其語言表達能力的黃金時機。視頻錄制后其展示的時間和地點便不受局限了，可以多次、多地同時展示，有效激發更多幼兒學習漢字的興趣，也能增強“漢字墻”設計者的信心。

6.效果評價

效果評價階段是項目式學習中的重要階段，其與成果交流階段密切相關。項目式學習重視幼兒學習過程中多方面的發展，具體評估的內容和能力應與原有目標相對應。此項目采取多種評價方式，不同評價主體的評價側重點也有所不同，具體內容如表2所示。

確定幼兒園項目式學習評價方案

與上述項目內容的評價方式不同，此部分的評價主要針對項目實施方案本身。為確保項目評價內容與幼兒活動過程保持高度一致，從整體上推動目標的有效落實。也就是說，幼兒活動的過程需緊緊圍繞既定目標進行。同樣地項目評價的方案也需與預設目標緊密相連，主要可以分成以下幾個部分。

1.項目開始前的審議

項目審議作為項目式學習開發的重要途徑和方法，教師在項目開展之前應針對項目的活動方案展開深入討論，著眼于幼兒的發展需求，探討方案是否具有邏輯性和價值性，對于方案中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及時修改與調整。項目審議過程中還需要把握目標設計的合理性和適宜性，并據此制定評價任務，最后融入到項目實施過程中。以目標“了解漢字的起源和演變歷史，理解文字符號在日常生活中的功能和意義”為例，將其轉化為評價任務：通過表征漢字的演變過程和用語言講述漢字的作用，并將其作為項目實施的一個環節。通過對幼兒的表現作出相應的評價以便于分析項目目標的達成度。

2.項目實施中的反思

根據項目評價任務中幼兒的表現，教師判斷幼兒是否達成預設目標以及達成程度如何。由于每個幼兒的經驗是個性化的，如若大部分幼兒都能完成預設目標，則證明了活動的開展是切實可行的；如若大部分幼兒難以達成目標，教師則需要及時調整預設內容，將項目實施效果最大化。例如，幼兒在活動中的合作水平較低時，教師則需要為幼兒提供支持性策略，可以是一次團體討論或針對性地進行小組訪談，也可以提供繪本等工具，幫助幼兒學會合作達成目標。

3.項目結束后的復盤

在項目式學習活動結束后，教師應及時復盤活動方案的合理性以及各個目標的達成度，這有助于教師在實操經驗的基礎上，對項目式學習由更深入的認識。通過不同類型項目的開展和實施，教師可以更好地發揮評價的診斷、反饋、激勵與發展功能。在此過程中，教師也會積累對項目式學習的新認識。借助復盤，教師能夠有效提升自己的專業素養，為后續的活動開展奠定基礎。

項目式學習中“教”與“學”的轉變

在項目式學習中，幼兒對真實生活中的核心問題進行探究，使教學內容的呈現方式、幼兒的學習方式、教師的教學方式以及師幼互動的形式都發生了多重轉變，而真正有意義的“教”與“學”的轉變，需要從關注幼兒知識的保有量轉變為關注學習的過程和重視思維的培養。

在學習這件事情上，幼兒在不同階段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教師在不同時刻擔當不同的責任。項目式學習活動中幼兒扮演的最主要的兩個角色是小組活動的參與者和問題的解決者。即在團體討論或小組討論時，幼兒是問題解決方案的提供者；在作品設計與制作時，幼兒是小組活動的參與者，更是問題的解決者。幼兒需要完成的不僅是項目成果，還需要學習處理任務分配、合作溝通等各方面的事項。就教師而言，知識從單向、線性地由成人向幼兒傳遞，轉變為多維、多向傳遞，教師的職責不再是知識傳遞者，而是在幫助、支持和引導幼兒的基礎上，成為課堂的引領者、幼兒的共同學習者與團隊協作者，傾聽幼兒的想法并提供豐富的教育資源支持幼兒開展自主學習，推動形成有意義的學習環境，讓幼兒在有限的時間里有效體驗項目式學習，發揮項目式學習所蘊含的真正價值。

項目式學習無疑給教師的教學帶來了更大的挑戰。教師集體講解的比例減少了，但個別指導的時間卻增加了。如何放手幼兒自主探究問題的答案？如何把握放手的程度？怎樣判斷項目實施的效果？這些問題都需要教師思考與解決。需要明確的是，并非項目式教學本身能夠促進幼兒的成長，而是需要教師教育理念的真正轉變，才能在項目式學習的實施過程中實現教學效果的最大化。如果僅采取這種教學形式，而教師對其背后的教育理念一概不知、一知半解的話，項目式學習的效果只能停留在“熱鬧”層面，而無法深入到“有效”層面。因此，我們應當為幼兒教師進行持續的培訓和輔導，并提供項目活動日志、項目評價量規設計等工具的支持，幫助教師在尊重幼兒、以幼兒為中心的教育立場下引領兒童的發展，為幼兒自主學習與探究創造環境和條件，以期更好地發揮項目式學習的優勢，更加有效地促進幼兒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