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影響力獲得大幅度提升,但國際話語權與中國綜合國力尚不匹配,總體仍處于弱勢地位,難以有效發揮其對中國國家發展戰略的服務功能。因而,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并擺脫話語“失聲”狀態,成為中國影響力國際傳播亟待解決的一個重大課題。首先,明晰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的實質和重要性;其次,從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后發劣勢、反映中國社會實踐情況、話語體系的傳播機制和話語權提升的滯后性等方面剖析了現階段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處于弱勢地位的關鍵原因;最后,從立足中國實踐、提煉普適理論、致力話語原創、提升國際傳播影響力和培養學者研究敘事能力等方面提出了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的優化路徑。
關鍵詞: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后發劣勢;中國實踐
中圖分類號:C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3652(2024)04-0028-08
DOI:10.19933/j.cnki.ISSN1674-3652.2024.04.004
基金項目:北京市社會科學院一般項目“學術期刊助推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建設路徑研究”(2019C5783)。
一、問題的提出
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面對世界范圍內各種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鋒的新形勢,如何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增強文化軟實力、提高我國在國際上的話語權,迫切需要哲學社會科學更好發揮作用[ 1 ]。只有逐步提升我們在解讀中國實踐和理論上的話語權,才能擺脫有理說不出、說了傳不開的境地。這一論斷深刻闡述了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在提高中國國際話語權這一過程中應承擔的責任。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持續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既是打破西方學術話語霸權、增強中國國際學術話語權的需要,也是維護國家文化安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要求。
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實質上是學術精神以及學術權威的建構,是科學精神特質貫徹的程度問題,包括普遍主義、有組織的懷疑態度、公有性和無私利性四個方面[ 2 ],建構基礎是有意義的問題和社會認同。哲學社會科學是人們認識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其首要功能是運用系統化的話語,對內聚集民心、對外塑造形象。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是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重要組成部分,全面且持續地提高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不僅能為中國探索中國特色現代化道路提供學理依據,也有助于為中國積極承擔國際責任、參與全球治理提供話語支撐。自建黨以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中華民族實現了站起來、富起來和強起來的目標,迎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但國際話語權仍掌控在西方發達國家手中,“挨罵”問題仍未得到根本解決。西方大國憑借其話語權,用數百年來刻意塑造和包裝的制度模式和價值標準,肆意評價中國特色理論和社會實踐,在國際社會歪曲、抹黑中國形象,意圖維持全球國家和人民對中國的刻板印象,甚至意圖影響中國發展速度和方向。話語權問題成為當前掣肘中國國家發展戰略的短板之一,因此,提升國際話語權成為推動中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一環。
但是,現代社會科學伴隨西方現代化產生,自然以西方社會制度為底層邏輯,其主要概念與理論范式,根植于西方發達國家實踐經驗,有其特定的“土壤”環境。基于國外理論評價中國實踐,討論過程存在“非理性”,評判標準存在“模糊化”,結果評定存在“非客觀性”等問題。反觀國內哲學社會科學領域,西化傾向明顯,處處以學生自居,一切以西方經驗為最高標準,甚至國內一些學者倡導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去政治化[ 3 ],主張否定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階級性、客觀真理性,強調其所謂的主體性、相對性、當下性[ 4 ]。這種現象出現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體系不健全,理論研究缺乏話語權,從而造成工具與價值的分裂。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為促進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繁榮發展,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建設。新時代,要深刻把握新的偉大斗爭的歷史特點,更好地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需要充分發揮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作用,積極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體系述學立論、建言獻策。劉麗媛等從“言之有力”“言之有料”“言之有器”三個方面提出主流意識形態國際話語權建構優化路徑[ 5 ]。王棟等從話語主體、話語內容、話語載體、話語受眾四個方面闡述了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的四維審視,認為該話語體系的構建要充分調動知識分子的積極性,要融通古今中外各種資源,要統籌利用好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要強化受眾意識,使話語主體、話語內容、話語載體、話語受眾在相互作用的過程中產生整體效應,進一步提升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的影響力[ 6 ]。劉秋陽等認為結合馬克思主義“講好中國故事”需要宏觀敘事與微觀敘事、政治性與共鳴性、搭建平臺與“借臺唱戲”的協同推進,才能真正搭建融通中外的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 7 ]。張雄指出在實踐中發展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提升話語權,要摒棄陳舊的研究范式、學術教條和過于西化的價值偏好[ 8 ]。何國梅在新文科發展背景下,強調新聞傳播學術話語體系建設的目標要以動態開發為主[ 9 ]。
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在理解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上給予了詳細的解讀,但是結合新形勢新任務新要求,新時代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提升仍需進一步完善,習近平總書記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為新時代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傳播指明了前進方向,對于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傳播特征的分析、傳播原則的確立、傳播策略的選擇等內容要進一步豐富與充實,進一步“把論文寫在中國大地上”“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貢獻中國智慧。因此,本文首先明晰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的實質和重要性,在此基礎上從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后發劣勢、反映中國社會實踐情況、話語體系的傳播機制和話語權提升的滯后性等方面剖析現階段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不足的原因,隨后從立足中國實踐、提煉普適理論、致力話語原創、提升國際傳播影響力和培養學者研究敘事能力等方面提出提升路徑。
二、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弱勢的原因剖析
(一)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的提升具有滯后性
綜合國力的強大是提升國際話語權最為重要的牢固根基,是掌握和維持國際話語平臺權的最核心因素,在哲學社會科學領域同樣適用。西方發達國家憑借其幾百年以來積累的綜合國力,為其構建國際話語平臺、占據國際標準制定權及把控國際議題設置權提供了源源不斷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從而掌握了國際哲學社會科學領域主導權,進而鞏固本國國際話語權,反過來為其國家利益服務,與綜合國力提升形成互相促進的態勢。
自改革開放尤其是加入世貿組織以來,中國經濟實力、科技實力、綜合國力持續增強,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經濟體,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構建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和資源基礎。同時,隨著中國、印度、越南等發展中國家的群體性崛起,在全球經濟中成為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他們普遍期望獲得更多的發展資源和空間,以及更多國際議題參與權和發言權[ 10 ]。中國作為世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在國際上代表了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希望以代表的身份為發展中國家爭取相應的國際地位和國際話語權。然而,中國綜合國力的提升只不過發生在近40年,雖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提升奠定了良好的物質基礎,但短時間內難以轉化為相應的話語權,撼動歐美發達國家近200年以來形成的話語權主導地位則需更長時間。就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的提升來看,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參與國際競爭不過20多年時間,一方面獲得發聲機會需要時間,另一方面參與國際哲學社會科學標準制定、提煉中國理論并獲得國際認同同樣需要時間。
(二)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后發劣勢
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對象是人及其社會生活和精神世界,人因所處不同環境而形成的差異化的生活習慣、文化傳統、歷史經驗均會導致研究對象的多樣性變化。這些變化卻很難根據當下的知識體系和社會現狀進行解釋與分析,由此人們習慣于從歷史經驗中尋找答案,進而產生知識體系的先后順序問題。后發劣勢成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今日仍以西學馬首是瞻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對西學霸權和西學崇拜而導致的低度自信;二是缺乏方法論和理論研究所導致的實證研究陷阱[ 11 ]。
其一,西學霸權壓制和西學崇拜影響下的低度自信。由于歐美學術圈擁有通用的語言和文字,形成了一個獨立且龐大的學術話語體系。相比之下,中國的學術話語體系則是獨立且比較小眾的學術共同體。這種差異導致不同學術共同體之間出現范式的爭論,強勢一方可能會有意或無意地利用自身優勢與弱勢一方競爭,最終在諸多方面迫使競爭對手屈從于己方規則。從中國哲學社會科學領域來看,因其經典研究基本上來源于西方,故而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從業者在重回經典的過程中,愈加認同西方哲學社會科學傳統,而忽略了它們的基本科學精神特質,其導致的結果就是我們低度自信,一直亦步亦趨地追趕西方標準[ 12 ]。
其二,學術缺陷和實證研究陷阱。理論研究缺失使我們產生學術缺陷。一門學問的產生雖然依賴于母體文化和傳統,但基于社會事實的多元理論建構并不一定與母體文化完全對應。基于自身獨特傳統和社會實踐完全可以建立一門學科中的新理論,抑或繼承原有文化系統并發揚光大。但在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中,部分學者認為理論研究必須從西學經典中追溯起源,而后西學中用,解釋中國實踐并創立中國學說。然而,這種邏輯恰恰成為解釋后發劣勢存在的根本所在,無益于擺脫西學制約。
方法論缺失影響了我們對實證研究的理解,更使我們陷入實證研究的陷阱。方法論研究是一項基礎研究,即便付出了艱辛努力,仍可能難有突破和獲得學術光環。在許多哲學社會科學領域從業者看來,實證研究僅僅是對社會實際和社會現實的描述和分析,忽略了社會事實本身的抽象性,實證研究逐漸變成一種類似工業化生產的重復性過程,產生的唯一成果是論文,而不再具有任何理論和實踐的現實意義。對應地,學者成為學術論文生產者,他們全部的關注點均在于在哪些期刊發表多少篇論文,學術觀點本身已無足輕重了[ 13 ]。
(三)脫離中國社會實踐
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要堅持用中國理論來解釋中國實踐,并通過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的創新源頭來自中國社會歷史和現實中豐富的實踐內涵。理論產生于實踐,服務于實踐。盡管在理論形成體系后,自身存在發展演變規律,依靠邏輯、思辨能夠推動自身發展,但真正致力于“改造世界”的哲學社會科學理論必定是以實踐為旨歸的。
由于現代學科意義上的中國哲學社會科學整體起步較晚,在發展過程中吸收和借鑒了西方哲學社會科學的理論成果,甚至一些學科的基礎理論、概念、定義都來自西方哲學社會科學,盡管在構建自身體系時進行了本土性的改造和加工,但思維方式難免受到西方思想體系的影響和禁錮,因而在話語權上缺乏平等的競爭力。從中文學術期刊數據庫中可以看到,自改革開放以來,引介、翻譯、解讀西方學者思想的文章為數眾多,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發展提供了思想資源。相對而言,中國具有原創性、標志性的思想成果卻為數不多,能跨出國界進行對話交流并產生世界影響力的理論成果尤為稀缺。哲學社會科學成果的國際性傳播途徑不通暢,人文社會科學學術期刊在外文出版、境外發行傳播中能力不足。在革命、建設、改革的鮮活實踐中,疫情常態化下中國之治的生動現實大大提升了中國的世界影響力,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要抓住契機,基于歷史、立足現實,大膽提出原創性的理論觀點,形成具有中國本土意識、鮮明特色,體現社會主義比較優勢的話語體系。
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因回避社會政治,而忽略了準確理解中國特色社會政治的重要性。隨著西方哲學社會科學體系的傳入和滲透,部分學者完全接受了西方規范、標準和價值觀,完全以西方國家的政治實踐經驗衡量中國特色,歪曲中國特色政治民主和性質[ 14 ]。雖然中國媒體與政界人士對此均作出了強有力的回應,但學界理論上的總體反應相對平淡。其原因不外乎中國學界仍然過于弱小,一方面沒有拋棄與西方學界和平共處的幻想,另一方面無心無理無力反擊。實際上,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需要在反映中國實踐中實現,更需要在實踐中得到檢驗和發展。就當前來說,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構建重點不是解決與西方和平共處的問題,而是學會處理和解決社會政治實踐發展中不平衡不充分的現實矛盾。只有破除唯西方經典是從現象,從“流量論文”制造工廠中走出來,落腳于中國社會實踐、從各個學科角度闡述中國人民內部矛盾的現實期待[ 15 ],才能爭取中國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中的國際話語權,傳播中國人民和世界其他國家人民的現實情況和意識形態。
(四)話語體系的傳播機制缺乏影響力
首先,一個國家的媒體發展和政治是互為連理的,西方國家的媒體作為其價值傳播的重要載體,憑借其先發優勢及經濟政治實力,已經掌握了在國際社會上的話語主導權,處于壟斷地位。在這種背景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話語的傳播路徑遭到堵塞,尤其是后發劣勢使我們不得不在既有的規則與框架下與規則制定者進行競爭,效果當然并不理想[ 16 ]。同時,在面對一系列有爭議的國際議題時,中國媒體更是毫無主動權可言,僅有的發聲多數也是借助于西方掌握的傳播渠道,極易受到西方媒體的遮蓋或閹割。究其本質,這就是一種剝奪中國國際話語權的行為,隨之而來的是不斷減弱的中國國際社會影響力。
其次,在全媒體時代,信息傳播的渠道日益豐富和多樣化,傳播的速度也不斷加快。這導致話語主體也變得多元。伴隨著多元話語主體的出現,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理論話語體系的影響力和凝聚力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不同話語主體伴隨著話語目的的多樣性,讓原本“單純”的受眾,在不經意間遭受一些錯誤的非主流意識形態理論話語的毒害。
最后,隨著全媒體時代的到來,完善的全媒體監管制度尚未形成,導致了多元化的話語存在一定程度的失范性。在此情況下,信息源出現爆炸性增長,各種形態的天量信息充斥在媒體中,其中包含了大量的垃圾信息和西方意識形態話語,一定程度上沖擊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構建。同時,國內的全媒體又缺乏完善的制度約束,更縱容了一些非主流意識形態信息的傳播和浸潤,這同樣弱化了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的影響力。
三、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的提升路徑
(一)堅持將發展作為第一要務
話語權總是以國家實力為基礎,這既是西方發達國家信奉的“叢林法則”,也是現實中國際交往的真實寫照,更是現階段西方大國得以壟斷世界話語權的根本原因。所謂“弱國無外交”,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家和民族想要一個平等的國際交往地位都不可得就更談不上話語權了,近代以來中國人民對此有切膚感受。2008年的金融次貸危機,戳破了西方話語權下描繪的童話世界,使人們看清話語權并非與生俱來或高高在上的,它總是以經濟、政治、軍事實力為基石。我們天然地認為真理等于話語權,誰掌握真理誰就應當有話語權的理論,但這在國際交往中并非真實存在,在一定時期內,如果沒有實力作后盾,即使你說的全是真理,也難以擁有話語權。因此,堅持將發展作為第一要務,持續增強中國綜合國力是爭取國際話語權特別是哲學社會科學話語權的根本。
1992年,鄧小平同志在南方講話中提出發展才是硬道理。在鄧小平之后,江澤民、胡錦濤、習近平都明確提出“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的科學論斷。這是對鄧小平“發展是硬道理”論斷的深刻而富有創新性的闡釋,并且把發展提高到了執政興國第一要務的高度。2010年中國的經濟總量達到世界第二,2012年人均GDP達6 338美元,進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進入新時代,高速增長的增長要素已得到充分釋放,由此暴露出潛在經濟增長率下降的趨勢。由此,針對新常態經濟發展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7月29日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指出:“發展必須是遵循經濟規律的科學發展,必須是遵循自然規律的可持續發展,必須是遵循社會規律的包容性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上進一步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由此構成了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內容。只有中國經濟的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發展,才能為中國哲學社會話語權的構建創造堅實的物質基礎,為講好中國故事組織豐富素材,打好堅實基礎。
(二)立足中國實踐
新中國成立75年來,尤其是改革開放后的40多年來,改革不停頓、開放不止步,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實現了歷史性跨越。中國國內生產總值從1978年的3 679億元增長到2023年的126萬億元,年均實際增長超過7%,在和平發展方式下保持了40多年持續的高速增長,中國人民創造了人類歷史上少有的發展奇跡。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人民更加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目標,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更高要求。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作為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黨和國家的首要任務,2020年取得了脫貧攻堅戰的決定性勝利,消除了絕對貧困和區域性整體貧困。這些偉大奇跡的生動實踐,凝結著中國特有的歷史文化、政治智慧和規律性經驗,理應用中國理論解讀。
中國學者親身經歷了這些偉大社會實踐,目睹了中國實踐帶給我們的偉大成就,理應立足中國實踐提煉中國理論。但現實情況是中國理論研究嚴重滯后于中國實踐,甚至脫離實踐歪曲實踐,特別是一些人喝順嘴了“洋墨水”,習慣于復制西方而不是立足于中國實際,用西方話語解釋中國完全不同于西方的獨特發展實踐,這如同削中國實踐之足、適西方理論之履。中國實踐為我們研究、構建和發展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提供了現實案例和檢驗場地,通過強化對中國特色現代化建設實踐經驗的系統梳理、總結和提煉,提出有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等理論創新,是對中國實踐的經驗總結,也是中國哲學社會科學體系的主體內容。在立足實踐的同時,還要順應歷史趨勢和人民群眾的期盼,聚焦戰略性、全局性和綜合性重大問題,從人民群眾普遍關心的熱點、焦點及難點問題著手,深入持久系統地開展理論政策研究,發現新問題、提出新觀點、構建新理論[ 17 ]。
(三)提煉普適理論
理論是思想的內核,而理論的水平決定了國家話語的影響力,理論的深度也影響了國家話語的力度。因此,“以理服人”方式是提升國際話語權的最有效途徑。一般來說,一個理論對現實的解釋力和大眾化程度,是轉化為話語權的主要標尺。用中國理論講好中國故事,不僅需要建構面向普世問題的話語表達系統,更需要運用好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的理論成果、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國外思想理論成果等有益資源,不斷提煉普適理論,在時代變遷和“兩個大局”的時空視域下進行原創性知識創造,提煉出具有中國特色和強大解釋力的標識性理論,打造易于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就哲學社會科學學者來說,迫切需要“把論文寫在中國大地上”,提升自身理論原創能力,從中國實踐、中國經驗、中國道路中凝練出具有強大解釋能力的理論,從理論框架、概念范疇、學術邏輯等方面形成理論體系,以學理化闡釋提高中國理論內蘊的思想性。這就需要中國學者深入調查研究,把來自人民群眾創造性實踐的智慧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哲思結合起來,扎根中國大地做真學問,面向世界講好中國理論。
同時,視野的開闊性和議題設置能力在國際話語傳播領域也是轉化為話語權的重要因素,只有將話語內容與全球議題相銜接,話語闡述內容與方式為不同制度、不同文化下的人們所認同,才能保證話語的影響力、說服力與滲透性[ 18 ]。此外,國際議題設置能力是衡量理論話語權的重要尺度。擁有議題設置能力,一方面是掌握了話語先機,擺脫被動回應而不受傾聽的討論處境;另一方面,設置特定的語境和思維邏輯,動態引導討論者朝著特定方向進行思考。在思考過程中,潛移默化地接受話語權所有人的價值觀與思維方式,隨之與國際話語權實現協同提升。
(四)致力話語原創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中國特色歸根到底在于主體性和原創性,僅僅依靠模仿,既不能形成中國特色,也不能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縱觀歷史,中國誕生了舉世矚目且獨一無二的優秀傳統文化,這是中國獨有的優勢條件,應當成為培育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和話語體系的深厚沃土。通過利用這種優勢,充分挖掘中華傳統文化精華,探究與當今時代的匹配與共通點,同時憑借國際通用語言與表達形式,創造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用中國理論解釋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證明中國理論,提出主體性和原創性理論,形成中國特色。聚焦近現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實踐的成功在全球范圍內都鮮有其匹,這同樣是我們進行話語原創的沃土。中國實踐、優秀傳統文化和黨中央治國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的結合,將是我們話語原創的不竭源泉。總之,我們應從中國改革發展實踐中挖掘新材料、提出新觀點、構建新理論,重點關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實踐經驗,總結提煉包含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的原創理論[ 19 ]。
(五)提升國際傳播影響力
傳播媒介是傳播內容的載體,特定的傳播媒介有其獨特文本結構和路徑優勢,其敘事特征和傳播邏輯也不盡相同。講好中國理論,需要綜合運用宣傳話語、學術話語和大眾話語等進行表達、闡釋和傳播,把中國的發展優勢轉化為國家軟實力和國際話語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用中國理論闡釋中國實踐,用中國實踐升華中國理論,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更加充分、更加鮮明地展現中國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 20 ]為了更好地適應國際社會對中國理論的理解,要綜合運用大眾化表達和融媒體傳播手段提升傳播效果和傳播頻次。加快構建中國國際傳播媒介體系,通過學術對話等多種途徑闡釋中國理論解釋力,運用中國理論偉力武裝國際傳播力。
同時,新媒體的出現為話語的國際傳播增加了新途徑,為改變國際話語權壟斷現狀提供了機遇,要想實現彎道超車,就需要借助新媒體的力量并培養與之相適應的國際傳播能力,講好中國故事[ 21 ]。一是做好傳播內容的長遠規劃和統籌指導。從政治、經濟、文化等多角度剖析中國道路的內涵、外延、構成,深化中國道路的理論基礎,為對外話語深度提供堅實的理論支撐。同時,加強傳播指導,強化中國故事傳播水平。二是打造多元化發聲主體和溝通路徑。首先,專業人才培養,組建一支眼光獨到、政治堅定、理論功底扎實、專業素質過硬的傳播者隊伍;其次,充分利用現有組織和機制發出中國聲音,提高國際議題設置能力,爭取更多的國際組織話語權和國際標準制定權;最后,爭取更多的知華、友華國際力量,充分利用好外腦和外口發出中國聲音。
(六)培養學者研究敘事能力
研究能力和敘事能力缺一不可,一方面閉門研究的固步自封限制了話語權在國際社會的傳播與影響力的擴大;另一方面,缺乏學術研究成果支撐的敘事表達如空中樓閣,即使敘事表達再華麗也不足以發揮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因此,講好中國故事,是立足于中國實踐的深耕研究,更是面向世界敘述技能的展示[ 22-23 ]。一是建構契合中國實踐的理論評價體系。長期以來,我們的理論評價體系一直受限于西方話語體系和理論范式框架。這不僅使得我們難以以中國實踐為標準全面評價自身知識體系和理論成果,而且也難以在西方話語體系和理論評價體系中獲得話語權。在此背景下,我們應立足中國傳統文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和社會實踐,引入多元歷史經驗視角,既避免閉門造車的封閉模式,又跳出既有窠臼,提煉出立足中國面向世界的概念、命題和理論。二是研究主題設定堅持中國導向與面向世界并重。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主題主旨和素材應以中國實踐為中心,從中國改革發展實踐中挖掘新材料、提出新觀點、構建新理論,以此為基礎設置真正符合中國發展需求的研究主題,進而面向世界,提升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國際話語權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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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貢獻聲明:辛沖沖負責研究設計、論文撰寫;趙勇負責論文審核修訂。
Research on the Promotion Path of China’s Discourse Power in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XIN Chong-Chong, ZHAO Yong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Beijing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101, China)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influence of China’s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has experienced significant growth. How? ever, its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still does not align with China’s comprehensive national strength, leaving it in a generally disadvantaged position and limiting its effective contribution to China’s nat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ies. Consequently, enhanc? ing the discourse power of China’s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and breaking free from the state of“voicelessness”, have be? come a pressing issue in the realm of China’s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This paper begins by elucidating the essence and the sig? nificance of discourse power in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It then analyzes the key reasons behind the current weak posi? tion of discourse power in China’s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including its disadvantaged position as a latecomer, its reflec? tion of Chinese societal realities, the mechanisms of discourse dissemination and the backwardness of discourse power enhance? ment. Finally, it proposes an optimized pathway to enhance China’s international discourse power and its influence in philoso? phy and social sciences, by emphasizing its practical experience, extracting universal theories from the practice, commitment to original discourse, enhancing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impact, and cultivating scholars’narrative research capabilities.
Key words: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discourse power; disadvantaged position as a latecomer; practice in China
(責任編輯:黃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