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框架的探討與構建

〔摘要〕目的 構建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框架，為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標準的制定提供參考。方法 采用德爾菲法開展專家咨詢，并匯總計算評價指標均數、重要性得分、變異系數、協調系數等，篩選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結果 選取了領域內23名專家進行函詢，兩輪專家積極程度均為100%，權威系數均≥0.90，肯德爾協調系數均<0.25（P<0.001）；參考指標均值和變異系數，并結合專家建議，最終形成一級指標2個，二級指標5個，三級指標8個的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框架。結論 構建的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框架可全面評估研究受益，為合理確定研究風險受益比，以及開發量化的臨床研究受益評估工具提供基礎。

〔關鍵詞〕臨床研究收益；風險受益；醫學倫理；倫理審查

〔中圖分類號〕R-05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8565（2024）04-0448-05

DOI： 10. 12026/j. issn. 1001-8565. 2024. 04. 11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基金項目“臨床研究倫理審查風險與受益評估指標體系研究”（72104255）；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與健康科技創新工程項目“基于衛生健康體系學的健康中國建設戰略研究”（2021-I2M-1-046）；中日友好醫院高水平項目“臨床研究風險評估量表開發與應用研究——以呼吸領域項目為例”（2023-NHLHCRF-GLMS-14）

Explora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an evaluation indicator framework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in China

ZHANG Aiyi1， CHEN Hu2， SHENG Aijuan3， BAI Nan4， CHEN Yanfen5， YU Zhongguang6，7

（1. Clinical Pharmacology Research Center，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 Hospital， Beijing 100005，China； 2.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Office， Cangzhou Central Hospital， Cangzhou 061017， China； 3. Ethics Office， Beijing You An Hospital， Capital Medic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69， China； 4. Medical Ethics Office， Chinese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General Hospital， Beijing 100039， China； 5. Department of Scientific Research， China-Japan Friendship Hospital， Beijing 100029， China； 6. Respiratory Center， ChinaJapan Friendship Hospital， Beijing 100029， China； 7.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Wuhan University， Wuhan 430072，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he aim is to construct an evaluation framework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and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formulate of evaluation standards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Methods： The Delphi method was used to carry out expert consultation， and the mean， score of importance， coefficient of variation and coordination， etc. of evaluation indicators were summarized and calculated， to screen evaluation indicators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Results： Twenty-three experts in this field were selected for correspondence， and their enthusiasm was 100% in both rounds， the authority coefficients were≥0.90， and Kendall’s coefficients of concordance were<0.25（ P<0.001）. By referring to the mean and coefficient of variation of the indicators， as well as combining them with expert suggestions， an evaluation framework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was ultimately formed with 2 primary indicators， 5 secondary indicators， and 8 tertiary indicators. Conclusion： The evaluation framework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constructed in this paper can comprehensively evaluate the research benefits， as well as provide a basis for reasonably determining the research risk-benefit ratio and developing quantitative evaluation tools for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Keywords： clinical research benefits； risk-benefit； medical ethics； ethical review

臨床研究是驗證和評估新的醫學治療方法、干預手段的關鍵步驟，包括開展疾病的預防、診斷、治療和康復等研究活動，致力于產生和利用知識來改善患者健康，對人類的健康和醫學進步有重要的社會價值。醫學倫理學界將臨床研究的受益分為兩類：對社會有益處的研究以及對社會和受試者都有益處的研究[1]。世界醫學協會《赫爾辛基宣言》第8條提出：“盡管醫學研究的主要目的是產生新的知識，但這一目的永遠不能超越個體研究受試者的權益?！币虼?，醫療機構倫理委員會在臨床研究風險與受益的權衡中，如何確定合理的風險受益比是一項極具挑戰性的工作[2]。近年來，《涉及人的臨床研究倫理審查委員會建設指南》《科技倫理審查辦法（試行）》《涉及人的生命科學和醫學研究倫理審查辦法》等系列法規文件的出臺，明確了醫療機構倫理委員會的重要職責是保護研究參與者的個人權益和研究社會價值，促進了倫理審查的發展，但是我國臨床研究倫理審查體系仍不夠健全、審查能力參差不齊，對研究受益的認識與評估亦不充分[3]。雖然美國學者安尼特·雷德提出了“風險獲益評估七步框架”[4]，為倫理審查風險和受益評估路徑提供思考，但是各國醫療衛生機構對于臨床研究受益認識存在差異。因此，我們應借鑒國際經驗，提出適用于我國國情的臨床研究受益內涵，為準確認識受益，合理確定風險受益比提供參考依據。

1 資料來源與方法

1. 1 咨詢對象

本研究共納入23名醫學倫理學專家、藥學專家、臨床醫生等。納入標準：①具有本科以上學歷；②具有中、高級職稱；③從事臨床研究相關領域工作時間5年及以上且熟悉該領域；④自愿參加并能確保在規定的時間內參與咨詢，能夠科學、客觀地提出建設性意見。排除標準：①缺乏專業知識，在相關領域的經驗不足；②專家存在偏見或傾向于某個特定觀點，扭曲其判斷；③無法投入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參與咨詢過程。

1. 2 初步制訂研究受益評估指標體系

在前期訪談資料的基礎上，結合《藥物臨床試驗倫理審查工作指導原則》《臨床研究的基本原則和方法》《以患者為中心的藥物獲益-風險評估技術指導原則（試行）》等政策法規，初步擬定了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初稿，包括2個一級指標，5個二級指標，8個三級指標。

1. 3 德爾菲法

本研究以電子問卷的形式向專家發送《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體系咨詢問卷》，采用兩輪德爾菲專家函詢，專家根據Likert5等級評分方法，對各項指標的重要性和可行性作出判定，并對指標的熟悉程度和判斷依據進行評價。

1. 4 統計與分析方法

專家函詢結果使用SPSS26.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抓取專家積極系數、專家熟悉程度（Cs）、專家判斷系數（Ca）、專家權威程度（Cr）、重要性評分（xˉ±s）、變異系數（CV）、肯德爾和諧系數（W）等指標進行描述性分析。

2 研究結果

2. 1 專家基本情況

本研究邀請了23名來自全國不同地區的專家，充分考慮了地區多樣性，可以確保樣本能夠反映不同地區的實際情況和需求。各位專家致力于醫學倫理學、臨床醫學、臨床藥學、衛生法學等領域研究，且長期從事該領域平均工作年限為15年，工作單位主要是醫院和科研機構，詳見表1。

2. 2 專家積極程度

本研究兩輪問卷均發放23份，回收有效問卷23份，兩輪回收率均為100%，專家咨詢問卷回收率≥75%，說明專家對本次研究較為積極。

2. 3 專家權威程度

數據顯示大多數專家在回答問題時都具備充分的判斷依據，這些依據包括文獻綜述、實際工作經驗以及之前的科研成果等。兩輪專家Ca分別為0.97和0.98，這表明專家們在進行判斷時具有較為嚴謹的科學態度和依據。Cs分別為0.83和0.88，根據公式Cr=（Ca+Cs）/2計算出兩輪專家Cr分別為0.90和0.93，Cr均>0.7，說明專家的權威程度較高，在經過多輪討論和交流后，對于問題的認識和理解更加深入，說明專家對函詢內容有充足的判斷依據，對各項指標熟悉，函詢結果可靠。詳見表2。

2. 4 專家意見的協調程度

Kendall協調系數反映專家意見的協調程度，用W表示[5]，兩輪咨詢中肯德爾系數在0～1之間；變異系數均小于0.25；經過W值的χ2檢驗，兩輪P均<0.001，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表明專家對各指標意見較為集中且協調性較高，詳見表3、表4。

2. 5 統計描述

根據SPSS 26.0統計分析結果顯示，其中，專家積極系數=問卷回收數/問卷發放數×100%，本研究的的專家積極系數為100%，說明專家參與積極性高。通過對專家函詢結果的統計分析，可以發現領域內專家對于本研究中指標的看法和意見存在一定的集中趨勢，兩輪咨詢中肯德爾系數在0～1之間，協調性好。在兩輪德爾菲法的調查中，專家們對指標的熟悉程度逐漸上升，計算得出兩輪專家Cr分別為0.90和0.93，Cr均>0.70，表明專家權威程度較高。因此，本研究從多角度體現了構建過程的嚴謹性、方法科學性，符合構建指標體系的基本原則。

2. 6 指標修改情況

兩輪函詢根據均值≥3.5且CV≤0.25的標準篩選指標，并依據專家的函詢意見決定是否采納，并對指標描述內容進行修改完善。

第1輪專家函詢結果：調整指標1項，刪除1項，新增1項。①增加內容：將“科學價值”維度下的“醫學科學進步”調整到“社會價值”維度，理由是“科學價值”指科學依據為后續研究提供佐證，對醫學知識的增加和科學發展有貢獻，醫學科學進步屬于社會價值范疇。②刪除內容：刪除“研究資助方”，專家普遍對“研究資助方”指標打分較低，認為研究資助方對臨床研究的所有權、知識產權和研究成果的歸屬和享用存在一定的利益沖突，較難評價，故建議刪除。③新增內容：在“科學價值”維度下新增二級指標 “獲得科學的信息證據”，參考《紐倫堡法典》[6]對臨床研究的表述對其內涵做出相應修改。④其他修改內容：比如將“科學價值”的內涵修改為“研究能夠產生可靠的有效的信息，實現研究目的。”

第2輪專家函詢結果：綜合專家意見和評分結果，所有指標均符合篩選標準。經過兩輪專家咨詢，共形成2項一級指標，5項二級指標，8項三級指標的框架，為后續實證性研究夯實基礎，見表4。

3 討論

本研究通過兩輪德爾菲法構建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框架，在構建過程中專家參與積極性高、意見集中度高、權威度高、協調性好，專家遴選滿足人數及質量要求，保證了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框架構建的科學性和可靠性，從多角度體現了受益評估的價值，為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提供理論依據。

3. 1 建立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指標框架

“研究參與者受益”方面，共設二級指標2項，即生理受益、心理受益；三級指標包括治療和改善疾病、提高生存質量或延長生存期、心理安慰和支持3項。“研究參與者受益”主要是指研究對研究參與者具有診斷、治療、或預防的直接益處[7]。表現在通過臨床研究改善疾病、緩解疾病癥狀、對自身疾病的預后以及目前標準的治療取得更深刻的認識而受益[8]；得到更多的治療機會和更便利的健康照顧，從中獲得心理安慰，潛在獲益；通過心理疏導、藥物治療、手術治療等方式提高患者生存期和生活質量[9]。當研究為研究參與者的未來福祉提供受益時，涉及研究參與者的倫理問題是復雜的，需要綜合考慮多方面因素來評估研究受益。此外，需要對研究參與者進行充分的知情同意，確保他們了解參與臨床研究的預期受益，并能夠做出明智的決策。

“社會受益”方面，共設二級指標3項，即社會價值、科學價值、利益相關方受益；三級指標包括獲得科學的信息證據、患者人群受益、醫學科學進步、研究機構、研究者5項?！吧鐣芤妗笔侵秆芯看龠M了醫學科學進步，對人類社會的整體福祉和健康狀況所帶來的積極影響[10]，能夠提供可靠的研究結果和結論來實現研究目的，對醫學知識的增加和科學發展的貢獻，即研究的科學價值；解決醫學難題，改善同類患病人群和社會公眾健康，這是其社會價值，二者不可偏廢[11-12]。當前臨床研究的關注聚焦在其研究結果的科學價值和社會價值。然而，我們需要突破傳統的社會受益認知，本文將機構、研究者等利益相關者受益納入社會受益范疇，展現出了一個“大受益”的概念，這是一項創新。

3. 2 為探索建立基于臨床研究風險受益比的審查模式提供基礎

本研究構建的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框架全方面考慮了臨床研究的實質性獲益，增強了臨床研究的透明度，能夠幫助研究者、倫理委員更好地了解研究的可行性和實際效果。今后可探索建立基于臨床研究風險受益比的審查模式，對研究涉及的風險與受益進行量化評分，并依據最終得分確定風險與受益大小。同時，界定臨床研究風險和受益的閾值，參考風險矩陣法設計風險受益評估矩陣表，并制定相應風險受益評估等級評判準則，為研究風險與受益的衡量提供依據。基于臨床研究風險受益比的審查模式能夠增強各中心在倫理審查實踐中對風險受益比的認識，減少倫理委員因主觀直覺判斷而產生的偏倚風險[13]，為倫理審查質量評價提供客觀、同質化的標準，有助于提升我國倫理審查質量與效率，為國家多中心倫理審查政策落地提供技術參考。

4 研究局限性

首先，本研究的前期資料來自專家訪談、文獻研究及相關法律法規，盡管收集的資料涵蓋范圍廣，但臨床研究受益評估需要考慮多方因素進行持續性的綜合評估，不同類型和規模的臨床研究缺乏共性，具體的臨床研究會根據其特定的目的和背景來進行評估，不同地區、醫療機構、倫理委員會和各專業領域之間的臨床實踐可能存在差異，這可能導致評估結果在不同環境中的適用性受限，對于指標篩選有所側重，需進一步研究加以完善。其次，評估體系的構建依賴于大量的臨床研究數據，本研究初步構建了臨床研究受益評估框架，后續應將該框架轉化為受益評估量表，并進行相應的信效度檢驗和實證研究，以檢驗指標體系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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