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杭州飛機制造廠創建90周年回顧·英雄背后的英雄

1937 年8 月14 日，日本海軍航空隊準備轟炸位于杭州筧橋的中國空軍基地。在時任中國空軍第4 大隊隊長高志航的率領下，眾將士駕駛柯蒂斯“霍克”3 型戰斗機騰空迎戰，共擊落日機3 架、擊傷1 架，創下中國空軍3：0 的光輝戰績，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的抗戰信心。鮮為人知的是，參與此次抗擊任務的多架戰斗機是由我國自己的企業——中央杭州飛機制造廠制造的。

“九一八”事變后，為抗擊日軍入侵，發展中國軍用航空制造業被提上日程。1933 年12 月， 孔祥熙作為代表與美國聯洲航空公司的威廉·道格拉斯·鮑利在南京簽訂了成立中央飛機制造廠的合同，決定在杭州筧橋飛機場北面建造一處占地5574 平方米的工廠，由美國柯蒂斯- 萊特飛機公司、道格拉斯飛機公司及聯洲公司負責提供技術和重要零部件，我方負責飛機部件、設備制造和對飛機進行組裝、修理等。當時成立的工廠英文名為Central Aircraft ManufacturingCompany， 簡稱CAMCO， 因地址位于杭州，故中文名為中央杭州飛機制造廠，簡稱“中杭廠”。

中杭廠一經建成就成為杭州最大的現代化工廠，它配備了當時最為先進、齊全的現代化生活設施，堪稱國內一流。加上令人羨慕的薪資水平，吸引了全國的能工巧匠前來工作，為我國早期航空事業培養了一大批素質高、技術好的航空工程師。1934 年，錢學森考取了公費留美航空專業后，在中杭廠做了近一年的實習生。當時擔任中杭廠首任監理的，是曾任美國波音公司首位工程師的王助。

雖然硬件優渥，但中杭廠在建廠之初仍面臨著重重的技術困難，除美籍職工外，中方職員對飛機制造大多缺乏實踐經驗，許多人對飛機的原理及構造缺乏基礎的認知。為此，中杭廠采用“傳幫帶”和循序漸進的方式，對技術人員和工人進行訓練。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中杭廠技術員工已經能從容應對七八種不同類型飛機的組裝工作，掌握了當時世界上先進的單翼全金屬飛機的制造組裝技術。而這所有的努力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制造出質量過硬的飛機，用來打擊侵略者。

1937 年8 月，中杭廠遭到轟炸后先后遷至湖北漢口和云南壘允（現稱雷允）。總裁威廉與時任中國空軍顧問陳納德等在此期間游說美國政府和國會，要求支援中國的抗日戰爭。經過各方努力，1941 年美國總統羅斯福同意派遣“美國志愿援華航空隊（飛虎隊）”，以中杭廠簽約員工的身份來華參戰，并將100 架P-40 戰斗機（實際組裝為99 架）提供給中國。在壘允重新建廠的中杭廠的技術人員冒著生命危險，以平均兩天1 架的速度，為飛虎隊秘密組裝了這批戰斗機。飛虎隊駕駛著中杭廠組裝的戰斗機，僅8個月就擊落日機298 架，擊毀地面敵機150 多架。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軍迅速占領緬甸仰光，并向中緬邊境長驅直入。1942 年5 月1 日，飛機制造廠全體人員撤退完畢。為防止軍用物資、器材等落入日軍之手，時任監理錢昌祚命人焚燒、炸毀飛機廠的所有器材、設備和廠房設施。當時被焚毀的飛機器材價值300 多萬美元。幾日后，中杭廠受命就地解散。從此，中杭廠退出歷史舞臺，在戰火中徐徐“降落”。

如今，在云南雷允還能看到當年工廠的遺址，當地政府也興建了紀念館，讓大家了解那段歷史。而在2023 年落成的中國航空工業歷史博物館中，也通過展板、沙盤模型展示了中杭廠那段鮮為人知的歷史。

中杭廠大事記

★從1934 年開工到1937 年西遷的3 年中，中杭廠完成了“弗利特”教練機、道格拉斯偵察機、諾斯羅普轟炸機、伏爾提攻擊轟炸機、柯蒂斯“霍克”和“雪萊克”等235 架飛機的生產。

★1937 年8 月，中杭廠西遷到湖北漢口。1939 年初，中杭廠再次搬遷，輾轉至中緬邊界的云南壘允重建工廠。在壘允的3 年時間，共大修和組裝飛機260 架。

★中杭廠在抗戰全面爆發前，為中國空軍組裝、制造戰斗機60 架，生產輕型轟炸機30 架、截擊機30 架，大修雙翼戰斗機10 架，并承擔了航空學校的飛機維修任務。

★1942 年4 月至1945 年9 月，5 萬噸抗戰物資通過“駝峰”航線運入中國，原中杭廠員工為“駝峰”航線的地勤保障和飛機維修維護服務做出了卓越貢獻。

★1949 年，兩航起義為新中國的航空工業和民航事業打下了基礎。公開組織兩航起義的民航職工總會執監會成員中，12 位曾是中杭廠的員工。

★中杭廠為中國培養了第一代航空制造業的技術人員與工人， 許多人后來成為新中國航空事業的專家，包括錢學森、吳自良和徐舜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