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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當長相憶

2024-07-24 00:00:00何夕
南風 2024年5期

他愿獨赴黃泉陰司,只愿媛之安在人間。但不知,這人間無他,于媛之而言日日似年。

作者簡介

大家好,我是何夕,理想浪漫加古詩詞愛好者。對我而言,寫作是在記錄生活,字里行間可窺測到寫文時的心情、知識庫、語言體系以及價值觀。生活值得記錄,而能和不同階段的自己對話,也不失為趣事一樁。

我常常被那些妙筆寫下的優美文字和深邃的精神內核折服,也時常勉勵自己去把腦中靈光一現的瞬間付諸筆端。前路漫漫,道路多艱,且行且珍惜。

想跟大家分享馬伯庸的一句話“吳剛伐桂,就算不留下任何痕跡,也樂在其中”,也許生命的本質就是各種各樣的浪費,但愿我們每個人對自己喜歡的事情能有吳剛伐桂的執著和樂在其中的心態。

最后,感謝《南風》和編輯讓我們有緣在此相遇。祝閱讀愉快,期待再會。

編者按

青梅竹馬的少年情郎,一夜之間變成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之子,往日情有多濃,此刻恨意便有多重,內心猶如撕裂般疼痛,她明白,至此之后他們緣分已盡,不可能再相守一生。

為救父親,內心幾番痛苦掙扎之后,決定嫁與圣上為妃,但就在父親即將獲救之際,卻冤死獄中。仇人如此趕盡殺絕,她恨透了,但最后卻還是保留他的性命。

原以為是昔日同僚好友,一朝反目成仇的戲碼。不曾想他們竟都是任人操控的棋子,命運如此身不由己。

本期新人作者何夕,文字張力十足,且很有感染力,情節反轉極具吸引力,閱讀過程中不知不覺內心WoTmS7MCudE6D5CexDSilQ==竟被故事情節不斷拉扯著,與故事人物同喜又同悲,或許這就是喜歡這個故事的原因吧,希望正在閱讀的你也能同樣喜歡。

連日少晴多雪,皇宮各處已俱是冰雪堆砌之景。銀絮飛揚中,石橋上行來十幾個捧著梅花的青衣內侍,那鮮艷奪目的胭脂紅色在白皚皚一片里顯得格外好看。

橋下不遠處有一個披著白色斗篷的女子,在踮著腳夠樹枝子,好不容易揪住一點,往下一扯,枝上積雪順勢滑落入袖,激得她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管事太監窺視到那女子的模樣后,當即奔下橋去獻殷勤,嘴里喊道:“淑妃娘娘呦,您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快別動了,您要什么,盡管吩咐奴才。”

媛之到底還是折了一段青綠的柏樹枝在手里了,她撫去額發上的碎雪,端正秀雅清艷之態。未加盛妝麗服,但已是畫一般的仙人了。

見她目光徐徐地掠過那排梅花,似有心動,管事的忙討好道:“娘娘,這是西北行宮早開的新梅,陛下命人折了最好的送去柔儀殿給娘娘賞玩。”

宮內外誰人不知,柔儀殿的淑妃娘娘最得圣寵。不等指令,早有兩名內侍急趨過來捧花獻佛。

媛之有心要一枝玩,但又怕這些人會沒完沒了地跟著她,便說:“既是陛下交代的差事,就快去辦吧。”

不等人答話,她抽身便走,吩咐說:“別跟著我!”

她拎著裙子踏過積雪,手里的柏樹枝無意勾到一個內侍的衣服,惹得她不經意對那人多了一瞥。

很快,這一眼便在媛之腦中聚攏成形,她想到什么,心突突地往上跳,“你站住!”聽她叫得急,宮人紛紛跪拜。

風雪倏忽變大,那人懷抱一大簇梅花,于回風流雪之中,青衣孤影獨立。

媛之顧不上什么,飛奔過去,一把抓住他,陡然看清他的臉后,驚呼出聲。

正是她苦苦找尋了好幾個月的人。

乍然重逢,他卻只是眸色沉沉地注視著她,不露悲喜。媛之刻意避開他的眼睛,卻發覺他穿著宦官服飾,身瘦如削,她一時驚顫不已,“你……”

“混賬!還不快參拜淑妃娘娘!”管事的一腳踹過來,他悶哼一聲,彎膝跌跪在雪地里。

懷里的梅花散落一地,像極了破碎的相思血淚。

媛之在淚眼蒙眬中看到他直起身子,對著她音色沉郁地開口道:“淑妃娘娘——”

這四個字仿佛有千斤重,咣的一聲壓過來,媛之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心臟,幾乎要窒息。有尖銳的耳鳴聲響起,她看不清他的臉了,緊接著,柏樹枝子從她手里脫落……

“媛之——”

那天,林清宴突然不再叫她小丫頭、小饞貓這樣叫慣了的稱呼,而是很認真地叫了她的名字,媛之。

十五六歲的少年,個頭差不多已經長成,亭身玉立,言談舉止間也漸漸多了幾分持重之意。

媛之咕咚吞咽了一大口楊梅冰飲,打了個飽嗝,仰面看著他,“三哥,你叫我什么?”

林清宴蹲下身來,引袖給她擦著唇角的汁液,溫和笑著,“媛之,你已經不是個小姑娘了,再過幾年,你也會嫁人。”

“嫁人?”媛之那雙烏黑靈透的眼珠咕嚕嚕地轉著,表姐姜云枝只比她大四歲,已經嫁人了,還嫁給了太子當了太子妃。

媛之掰著手指數了數,天真地問道:“那我再長大四歲,也要嫁人么?”

林清宴捏了捏她圓乎乎的小臉,笑道:“當然了,媛之,你真的長得太快了。”

媛之跟著笑,俏生生的,一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說:“表姐說,太子又好看又有威儀,是天下最好的夫君。太子是很好看,但是我就不想嫁他……”

她貼在他耳邊撒嬌,聲音又甜又軟,“三哥,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啊?”

她其實還不太理解嫁人的含義,但她想當然認為自己該嫁給林清宴。這個世上不會有第二個林清宴,她也不會再跟別人這般好了。

如果不是后來變生不測,父親被林家所害,她一定會是林清宴的妻。可惜,命運弄人,讓他們成了仇人。

媛之醒來時,枕邊濕了一片。雋賢坐在床邊,接過帕子給她擦臉,問她有沒有不舒服,她卻翻身向里,冷冷地問道:“你為什么不殺了他?”

為什么不殺了林清宴!

雋賢說:“是你求我留他一命。”

宮人們個個斂聲屏氣,奇怪一向溫婉和順的淑妃娘娘哪來的火氣,敢這么頂撞皇上。

雋賢將帕子丟回水里,頓了頓,說:“林永觀已經認罪伏誅,只要林清宴老實些,朕不會傷他性命。”

媛之忽地翻身起來,對著他哭喊道:“可是你這樣比殺了他還厲害!你……你怎么能……”

怎么能這樣折辱他?昔日英俊瀟灑的林家三公子變成了行宮里任人肆意欺凌的宦官內侍,如此大的羞辱,令媛之感同身受般又恨又痛。

雋賢欲為她拭淚,見她轉頭不受,便作罷了。他目光重重地掃過柔儀殿眾人,“你們竟讓淑妃一個人出去,害得她在御湖邊暈倒,柔儀殿的宮人一律罰俸半年,這幾個貼身婢女每人加罰二十鞭子。”

媛之垂淚道:“何必遷怒別人,是我自己溜出去的!”

雋賢好似沒聽見一般,起身離開,走到柔儀殿門口,他冷目注視著跪在雪地里的人,沉聲道:“這人冒犯皇妃,罪大惡極!朕念在淑妃有孕,宮里不宜行打殺之事,姑且留他一命,讓他在這里跪上一夜,再回行宮受責。”

昔日的太子儲君雋賢,今日已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他掌控著天下人的生死,所有的人就像棋子一樣任他擺布。

窗外風雪聲愈緊,媛之在殿內坐臥不安,一怒之下摔了暖手爐,“我讓你們都下去!我是你們看守的囚犯嗎?要你們一時一刻不錯眼地盯著我。”

宮人們驚懼哭道:“求娘娘保重玉體,您要是有什么閃失,奴婢們沒法向陛下交代啊!”

媛之恨極,“他到底是在罰你們,還是罰我?”

媛之生母早逝,父親李鶴軒公務冗雜,未免對女兒疏于管教。等他發覺女兒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時,少不得緊張起來,為她惡補從前落下的禮儀訓導。

這讓從小無憂無慮,自由散漫慣了的媛之頗為煩惱,“我爹啊,最近老是給我立規矩,還讓我學這學那的,他生怕我做不了別人家的賢婦,將來嫁不出去了。”

她只要一想到回家還要受教養嬤嬤的“花樣折磨”,手里熱騰騰的桂花糕都不香甜了。

“我不喜歡賢婦。”林清宴說,嗓音含笑。

媛之聞言,摸著腮,滿眼純真地看向他。少年眉黑鼻高,清俊不凡,眼睛里漾著一個小小的她。

他掰開一小塊糕點喂她吃了,才說:“我喜歡野一點的小丫頭。”

媛之察覺到他的話中之意,不由得含羞軟嗔。

那年科考放榜,林清宴赫然位列前茅。十八歲的進士,簡直是鳳毛麟角,一時間成了京城名門閨秀最熱衷的擇婿對象。

聽聞議親的人快把林家的門檻踏破了,媛之著實擔心。就在她滿懷少女心事,微惱時光不解人意之時,變故先來了。

一道圣旨下來,李鶴軒成了階下囚。

姜云枝告訴她,檢舉彈劾她父親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清宴的父親林永觀。聽說林永觀羅織了不少罪名,看樣子是要將李鶴軒治死。

昔日的同僚好友,竟一朝反目成仇。媛之想不通到底為什么,走投無路之際,姜云枝神色鄭重地問她,“媛之,你愿意做太子側妃嗎?”

“啊,不!我不要!”媛之下意識地抗拒。但她清楚,如果她能得到太子青睞,李鶴軒就成了皇親國戚,自然能求一個特赦。

“媛之,我們會有別的辦法的,你千萬不要沖動!”

媛之看著傷痕累累的林清宴,他因對抗自己的父親才把自己折磨得如此狼狽,可終究也改變不了什么。

她心一橫,甩開他的手,“林清宴——”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林清宴猶如當頭一棒,從她的神色中明白,他們此生緣盡了。后來,他親眼看著他心愛的小姑娘綰起頭發,穿著華服,眉眼柔靜地坐在太子身側。

“林清宴——”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聽著可憐。

夜已經深了,燭火高燒,紅彤彤地映在雪地上。林清宴抬頭,那燭光給他蒼白消瘦的兩頰平添了幾分不相稱的血色。

媛之披散著頭發,眼睛紅腫著,又叫了他一遍,“林清宴——”

林清宴勉力扯出一絲笑意,啞聲叫她,“淑妃娘娘……”

啪——

寂靜的夜里,巴掌聲格外地響。

媛之打得手疼,疼得她渾身顫抖,“林清宴,我沒有對不起你!”

即便他父親害死了她父親,她還是向雋賢求情,留林清宴一命。她想他活著,可他現在生不如死。

媛之哭著跌坐在雪地里,絕望無助極了。她讓人找了他好久,她想,他或許是死了,或許永遠不再見她了。可萬萬沒想到,他還活著,他們就這么不堪地重逢了。

是她高估了雋賢,才害得林清宴落此下場。

她腹部明顯隆起,但整個人卻十分纖薄瘦弱,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如琉璃般一片片碎掉。林清宴感到寸心如割,為已經殘缺不全的自己,更為被折磨到如此狼狽的媛之。上天待他們何其殘忍!

“媛之——”

他試著對她露出了久違的溫暖笑意。

媛之果然安靜了下來。林清宴手心里神奇地變出兩朵梅花,綺艷香異。她小心地接過,攏在自己手里,抬眸看向他時,隱有破涕為笑之意。

林清宴微微一笑,目光貪婪地注視她說:“別哭了,好好做你的淑妃娘娘,你就當我已經死了。”

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一個破碎的他,護不住一個受傷的她。即便如今活著相見,也只能作死別。

媛之登時生氣了,舉起手里的花兒砸向他,憤然起身,“林清宴,你當我想見到你嗎?”

淑妃娘娘,他分明是在故意刺她。他們沒有正式婚約,卻白首盟誓過。他苦苦哀求她不要嫁給別人,她沒有聽。現在,他終于有機會報復她了。

“林清宴,你給我道歉,我就再原諒你一次。”

半晌沒有聽到動靜,媛之氣得跺腳,催促道:“你快說,我只數三下,三、二……”

她回頭時,林清宴早已暈倒在地。她慌忙跑過去,摸到他冰冷的身體,他幾乎要被凍僵了。

“三哥——”

意識混沌里,林清宴聽到媛之在叫他。

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她叫他三哥了,久到他以為她永遠不會再這樣叫他。

“三哥,我好想要那只大大的蝴蝶紙鳶啊!”媛之眼巴巴地望著彩架頂端上的蝴蝶紙鳶,不肯離開。

林清宴還有事要忙,便哄著她說:“我回去給你做一只一模一樣的,不,比這個還好看的!”

媛之任性,小嘴一撇要哭了,“我不,我就要那一只。”

她是最快樂的人,才不會掉眼淚珠子。但林清宴還是心軟妥協了,“好吧!我去給你搶來。”

媛之只是想要紙鳶,又不是要天上的月亮,他沒有理由不去給她要來。

林清宴當即脫下湖綢外衫,解下玉佩、香囊交給小廝,媛之開心地幫他挽袖口。

酒樓老板見他衣著氣度不凡,知道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便問他,“公子,你確定要來搶嗎?參加比賽的可都是賣力氣的粗人,萬一傷著您,我們小店可賠不起。”

搶到那只紙鳶的人可以在酒樓免費食宿三天,老板不信他是會為這點小彩頭動心的人。

林清宴還未答話,媛之已經不樂意了,嚷道:“你少瞧不起人了,我三哥是最厲害的!誰傷誰還不一定呢!”

她神氣十足,林清宴怎能不給她掙面子,揉了揉她的小腦瓜,“小丫頭,往后站!”

他拿到那只紙鳶時,媛之在臺下叫得最大聲,小姑娘雙眸燦然如星。

媛之在看他,而不是他手里的紙鳶。

少女情竇初開,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開始發生微妙的轉變。林清宴望著案上媛之的畫像,意識到媛之已經長大了,嬌花軟玉似的美人,惹人傾慕。

每年媛之生辰,他都會為她作畫,把媛之最想要的祝福好話都寫上。可是,十六歲的媛之學會藏匿心事了,并不跟他說自己的生辰愿望。

林清宴還在琢磨媛之心事時,母親來跟他說,他年紀到了,又有功名在身,要給他謀劃一門好親事。

他心中一動,也許,媛之那些無法說出口的心事和他有關。他正色道:“孩兒心中只念李家女媛之一人,還請父親和母親成全。”

好事將近,他簡直得意過了頭,覺也不睡了,整夜都在想媛之知道了會有什么反應。她近來多了幾分女兒家的矜持,會因無心牽上他的手而臉紅小半日。

“媛之,過幾天我父親要去你家里和你爹爹商量一件大事!”

媛之淡淡地“哦”了一聲,好像不感興趣。

她梳著鴉青發髻,走在和煦的光影里,當真是腮凝新荔,鼻膩鵝脂的美人模樣。林清宴將準備已久的簪子插在她發間,“是什么呀?”她邊問,邊跑去看水里的倒影。

簪子上垂著流蘇墜子,蕩悠悠,水里漾著點點光斑。她驚喜不已,“真好看!”

“哦,我也有東西送你啊!”媛之拿出一方云水青的帕子,上面繡著他最喜歡的柏樹葉子。

“媛之,你什么時候學會了刺繡,還繡得這樣好!”林清宴一高興,就要說出來了,“媛之,我父親要去你家提……”

“噓——”

她纖細的手指輕點他的唇,美眸璨璨。

他送她簪子,她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小一起廝混著長大,青梅竹馬之間有足夠多的默契,不用他說出來。

那一刻,林清宴沉溺在她柔和的眉間目色里,他此生唯愿守護她的如花笑顏。

可惜,世事無常。失去媛之后,他每天過得渾渾噩噩,不是跟父親爭吵,就是喝得酩酊大醉,好麻痹自己。

他大病一場,幾乎殞命。

太子納媛之為妃的消息不脛而走,朝臣們見風使舵,李鶴軒所犯之罪也無人深究了,事情冷了下來,等再找個機會脫罪,他就沒事了。但他卻死在了牢里。

媛之為救父親拼出了一切,沒想到功敗垂成。

“林清宴,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他夢里也是媛之和他訣別的情形,他們成了仇人,她還了那根白玉簪子,說永不見他。

林清宴想,所謂天誅地滅,不過如此。

媛之從各色耀目爭光的賞賜里挑中了那支白玉流蘇簪,可惜,簪上的花是白荷,而非玉蘭花。她失落地嘆了口氣,丟開了。

往事如煙,他們被封在當下的困局里,永遠都回不去了。

神思之際,皇后姜云枝已經到了柔儀殿。她奉皇命為媛之保胎,隔日便親來詢問媛之身體狀況。每到這個時候,媛之總覺自己是被皇后審訊的犯人,兩人問答之間,沒有絲毫溫情可言。

“表姐——”

姜云枝說過,媛之要和其他妃子一樣尊她為皇后,不得再叫她表姐。媛之帶著幾分試探,咬了咬唇角,又固執地叫了一聲表姐。

姜云枝沉思片刻后,屏退了宮人,但仍是一臉肅冷之意,“你不用再費心打聽林清宴了,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

媛之忙問:“什么時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姜云枝不想多說,欲要離開時,媛之扯住了她的衣袖,小聲泣道:“表姐,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爭什么。”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姜云枝就對她冷冷的。現在她又很可能生下皇長子,按照那些愛嚼舌根的宮人的話來說,皇后恐怕恨她恨得牙癢癢。

姜云枝壓著怒氣拂開她的手,冷笑道:“你還想和我爭什么,還想要皇后之位?”

媛之搖頭,“我沒有……”

她才十八歲,自小又無生母教導,完全不懂女人之間爭寵的厲害手段。何況她心有所屬,是真的不在乎雋賢的寵愛。想到這里,姜云枝忽然有幾分開心,捏著帕子為她擦淚,“媛之,你很好,看來當年讓你做側妃的決定也不是完全錯了。”

她開心的是,不止她一個人在嘗癡心錯付,愛而不得的痛苦。

雋賢納了媛之為妃妾,卻遲遲沒有和她圓房,甚至為了博得媛之好感,紆尊降貴地睡在地上。姜云枝偶然窺見這個秘密,才幡然醒悟,原來媛之才是她最大的敵人。

“媛之,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在姜府,那時你還小……”

對著媛之時,雋賢好像變了一個人,顯得柔和而有耐心。

他講起了兩人初見的往事,那天,他在姜府迷了路,誤闖進了花園里,原本還在嬉笑打鬧的女孩兒們一見到他,紛紛臉紅著跑開了,只剩下一個穿著粉裙的小女孩。

她坐在秋千架上,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你是誰,我表姐她們怎么一見到你就跑?”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模樣十分俏麗干凈。花光擁簇之下,她肌骨瑩潤,人比花嬌,活脫脫的小美人胚子。

雋賢喜歡她的純真和美麗,不覺對她笑著說:“大概是她們都怕我吧。”

媛之說:“可是你一點兒也不嚇人啊。”

雋賢是太子,很多女人在他面前話都不敢說,難得有人不怕他。他一時心情愉悅,便說:“她們走了,我來推你吧!”

媛之格的一聲笑出來,猶如春花綻放,“大哥哥,我不怕的,你要推得高些呀!”

恁是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雋賢話語里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媛之反應卻很平淡,說:“我不太記得了。”

雋賢心里不免失落,但也沒有在意。他登基后,封媛之為妃,依舊沒有強迫她侍寢。兩人和衣而睡,相安無事。

“媛之,朕很快就能為你們李家報仇了。”雋賢嘗試著去握她的手,打破界限。

媛之問:“林家的罪過大嗎?”

雋賢察覺到她的抵觸之意,便也不再強求,只說:“你放心,朕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他想著除掉林家之后,媛之就會變回那個活潑的小姑娘。但有關林家人悲慘下場的消息傳到柔儀殿后,媛之反而更加憂愁苦惱,輾轉難眠。

終于,媛之忍不住開口求他,“陛下,臣妾想求你一件事。”

她第一次對他自稱“臣妾”,雋賢感到莫大的驚喜,去扶她,她卻執意不起。

“臣妾懇求陛下饒林清宴一命。”媛之重重叩拜。

林清宴,林家三公子,原來媛之睡夢中叫的三哥就是他。雋賢有種被愚弄的憎惡感,他憤然而去,刻意冷落了媛之好長一段時間。聽宮人說淑妃娘娘失寵后,終日茶飯不思,以淚洗面,還去求了皇后娘娘。

林家是她的仇人,可她還是要冒險替林清宴求情,想盡辦法救他,可見癡心過甚。可笑他一個坐擁天下的君王竟然不被她放在心上,雋賢失意難耐,喝到半醉,一把抱住她,耳語道:“媛之,你可知道,朕是真的心愛于你。你為什么不肯忘掉他!”

雋賢費盡心思,卻始終得不到媛之的心。他發狂、發怒,更多的是氣自己不是她心里的那個人,也恨她的無情。

他吻到了媛之的眼淚,那份苦澀悄然蔓延至他心底。他喜歡那個笑顏如花的小姑娘,可待在他身邊的媛之,再也沒有那樣開心笑過。

次日,雋賢酒醒,面露愧色,愛憐地撫摸著媛之的頭發,“對不起,昨晚朕失態了。”

媛之抱住他,貼膝跪下說:“求陛下放過林清宴,臣妾感激不盡!”

還是為了林清宴。

那之后,媛之再度失寵。雋賢甚至想過,她如此糟蹋他的真心,不如真的貶她去冷宮受苦。過了月余,太醫忽然回稟他說,淑妃娘娘有孕。

雋賢大喜,他以為一個女人有了孩子,就會滿心滿眼只有夫君和孩子了,但他又錯了,媛之沒有一日忘記林清宴。

“陛下,皇后娘娘說淑妃娘娘心緒不佳,特地命接生嬤嬤們提前住進柔儀殿了。”

雋賢飽蘸濃墨,在紙上筆走龍蛇,“皇后倒是有心!”

等到侍衛說,淑妃娘娘的生辰宴已經安排妥當時,他停了筆,眼底寒意洶涌如潮,聲音也沉了下去,“務必格殺干凈,不可放走一個。”

宮宴上的歌舞表演一輪接著一輪,喧鬧到了晚上。媛之敬了雋賢一杯酒后,請求離去,雋賢卻挽住她的手說:“愛妃可是今日宮宴的主角,怎能先離去?朕知道你乏累了,過來,挨著朕坐。”

姜云枝稱病未出席,媛之被雋賢帶著坐到了皇后的位置,見她惶恐不安,雋賢安撫她說:“好好坐著,皇后不會再跟你計較這些了。”

他端起一杯酒來喂媛之,“這可是藩國進貢的葡萄美酒,來嘗嘗。”

媛之知道推脫不過,張口欲喝時,咻的一聲,一枚暗器破風而來……

酒杯跌散,里面的酒灑在銀制碗盤上,銀器瞬間變黑。

“有刺客——”

宴會登時大亂起來,有人抽刀攻向雋賢。殿外的侍衛聞聲沖進來,和刺客拼殺在一起。雋賢吩咐宮人,送媛之先走。

這場刺殺來得突然,媛之驚魂未定之時,又想到姜云枝的那句“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她猜到了什么,想要回去查看,但被宮人攔住了。

姜云枝帶人前來救駕。這次,她對著媛之流露出久違的親和,“媛之,快到姐姐這里來。”

“表姐——”

媛之跑過去抱著她,心顫不已,“表姐,有他嗎?”

她害怕極了。

姜云枝把媛之帶到安全的地方,等到偌大的宮殿里只有姐妹二人時,才說:“媛之,你知道你爹怎么死的嗎?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嗎?來,我告訴你真相。”

她十八歲便懂得了如何做好太子妃,而十八歲的媛之尚且懵懂,因為她總是被人偏愛的那個。她不用爭,不用搶,就能得到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寵愛。

姜云枝目光兇狠盯著媛之的肚子,嫉恨如潮水一樣湮沒了她。喊殺聲清晰入耳,恐怖如斯。她決定告訴媛之那些更令人驚駭的真相。

先皇后去世后,太子雋賢逐漸失寵于先帝。那年南方水澇成災,雋賢為了表現立功,決定親去賑災。但結果是耗費甚巨,見效微小,甚至爆發了幾次大規模的災民動亂。

為了掩蓋這個過失,雋賢便謊稱是有官員中飽私囊,貪污救災錢糧,以致釀出惡果。

李鶴軒便是太子選中的替罪羊之一。

林永觀只是個四品小官,他不得不按照太子的吩咐行事。

至于媛之,對雋賢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他假意答應幫媛之救人,背地里卻讓人殺了李鶴軒。登基后,他迫不及待地殺林永觀,是為了掩蓋這樁丑事,殺人滅口。

自古帝王之路,少不了鮮血和殺戮。雋賢他從來不是良善之人。

“無論是你父親,還是林家,都是他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罷了。媛之,他才是你的殺父仇人,你被他騙了。”姜云枝說完,看到媛之跌坐在榻上,重重地喘著氣,應該是痛苦到了極致。

她繼續說道:“我問過他為什么傾心于你,他說你是單純率性之人,若是你喜歡他,便是真的喜歡。他言外之意,就是別人都在算計他,真可笑啊!他算計我們所有人,卻妄想得到你的真心。”

“他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林清宴,瘋狂報復他,還對他施以宮刑,讓他在西北行宮里做最卑賤的奴才。是我讓人把林清宴送到你面前來的,媛之,你應該知道真相,應該比我更恨他才對!”

“姜云枝——”

媛之眼眸鮮紅如血,咬牙切齒地直呼她的名字。姜云枝怔住,瞧見她額上滾著豆大的汗珠,濡濕了頭發。

媛之想說什么,但她太痛了,不想再浪費心力了。她突然起身,用力推開姜云枝后,向宮宴方向跑去。

姜云枝被她嚇了一跳,揚聲喊道:“快來人,攔住她!”

宮宴上形勢已然明朗,刺殺失敗后,殺手一個個服毒自盡。只剩林清宴一個人。

“三哥——”

媛之推開所有的阻攔,跌跌撞撞地跑到林清宴身邊,緊緊地抱住他。

林清宴亦擁緊了她,泫然泣下,“媛之——”

于他而言,什么江山權謀、深仇大恨都變得不再重要,他只是想見媛之,想這樣抱著她,永遠不分開。

雋賢冷眼瞧著他們生離死別的場面,不甘心讓他們如愿,想要打斷時,卻瞥見媛之的裙子已經被鮮血洇透。

“媛之——”

林清宴也發覺了媛之的異樣,她疼得全身都在顫抖,痛苦嗚咽。他驚慌地向眾人喊道:“快救她!救她!”

媛之支撐不住,倒在他懷里,她想要說什么,但是巨大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開口,聲音斷斷續續的,“三哥,我們……在一起……”

她曾經以為雋賢是她的救星,殊不知他是拉她入深淵的始作俑者。她不要再當什么淑妃娘娘,不要被他困在這個黃金牢籠里,她恨他,恨他毀了她和林清宴。

她不愿再看雋賢一眼,只是緊緊地抓著林清宴,即便粉身碎骨,化為灰燼,她也要和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

雋賢還在猶豫要不要救媛之時,姜云枝不顧危險地沖過去拉媛之,叫道:“快來人,淑妃娘娘要生了,快把穩婆找來!快!”

姜云枝很清楚,雋賢對他們姜家又利用又防備,他不會讓她生下皇子。她只能謀求媛之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三哥……”

媛之死死地抓著林清宴的衣服。這人間惡鬼橫行,為了一己私欲,無情地傷虐他們。她不想再跟他分開,即便是死,她也要跟他死在一塊。

“一定要救她!”林清宴說。他萬分不舍,但還是忍痛掰開了媛之的手指,“媛之,好好活著。”

他愿獨赴黃泉陰司,只愿媛之安在人間。但不知,這人間無他,于媛之而言日日似年。

淑妃生前為皇帝雋賢第一寵妃,又生下了皇長子,她因產子而亡,死后卻未被葬入皇陵,多年來也未有追封。她仿佛是皇帝的逆鱗,無人再提她。

直到皇長子被立為太子的那年,皇后命太子去淑妃墳前祭拜。

春寒料峭,一個身形佝僂的老翁在淑妃墳前栽種花草。他雙手當工具用,挖土、灌溉,事事耐心細致。

“這人是誰?”

“回太子殿下,此人乃是罪奴,陛下罰他為淑妃守陵,不得離開陵園半步。”

太子心有些疑惑。他近前上香時,那老翁就在一旁盯著他看,最后,竟然淚流滿面。

太子問他,“老人家,你認識我嗎?”

林清宴覷見自己鬢邊散落的灰白頭發,當真符合“老人家”這個稱呼。太子今年八歲,這是媛之死去的第八年。而他,三十歲不到,已經白發叢生,多病如同老翁。

他的嗓子受刑壞掉了,發出的聲音又啞又澀,他說:“你的眉毛、眼睛都很像你娘……”

“老伯見過我娘?”太子覺得奇怪,說:“我娘乃是當朝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是她的表妹,也就是我的表姨母。我母后近來身子不好,總是夢到淑妃娘娘,便讓我來祭拜。”

林清宴聞言沉默了好大一會兒。他不知道該慶幸媛之的孩子平安長大了,還是該痛恨那些人的貪婪和狠毒,他們殺了媛之,又徹底奪走了她的孩子。

他俯身繼續侍弄花草,太子再問他什么,他也沒有理睬。他小心地攏著一朵娉婷小花兒,心想,這花開得漂亮,媛之一定喜歡。他活著一日,就會這樣守護著媛之。只是,他總是心急,他怕媛之在那邊等得著急,會不理他了。

但雋賢派人盯著他,不許他死。他每每心魔發作,便會讓人折磨他。他要他在對媛之的思念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那邊有人放紙鳶。”

太子面露喜色,說:“走,去看看。”

他好像很喜歡紙鳶,媛之也喜歡紙鳶。仿佛是昨日的情形,鵝黃裙衫的明媚少女在青草地上放飛紙鳶,她在風中歡呼,回頭叫他,“三哥,快看,是不是我的紙鳶飛得最高!”

“我娘命苦,早早就去世了。但是她有一件這世上很多女子都羨慕她的事情,那就是她走了這么多年,我爹還是只想著她,再也不肯接受別的女子。”

媛之,你可知,這世上也有一個人對你歲歲長相憶。

回宮后的某天,太子忽然又想起那個奇怪的老翁。打探消息的小太監回來說:“殿下,那個罪奴已經死了。”

“他那幾天怎么也不肯吃喝,也不睡覺,一股腦地扎了很多紙鳶,死的時候懷里還抱著一只蝴蝶紙鳶……”

太子嘆道:“倒是個癡人。”

春光浩蕩的時節,御花園那邊有女子清脆悅耳的笑聲傳來。皇后大病初愈,正帶領各宮妃嬪、公主在游園賞花。

碧空中飛著幾只紙鳶。

太子不知為何心生郁結,縈繞不散。人生自是有情癡,他心想,那個老翁大概是去見他鐘情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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