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一、朱熹“理學”的本質是以“理”構成“理一元論”的哲學系統。他認為“一物須有一理”。二、“理學”的基本形式分為形而上之道與形而下之器。道,是萬物之本;氣是世界具體的事物。道是第一性的,氣為第二性的,理氣不可分。三、“理學”的基本原理:“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原理;“理一分殊”原理;“‘一便對二’與‘二能化萬物’的對立統一原理”。四、“致知在格物”的兩個認識階段:一是“即物窮理”,“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的“漸進”的感性階段,到“豁然貫通”的飛躍的理性階段。他運用了具體—抽象—具體的思維方式。從具體看,他是客觀唯心論者,承認客觀事物的存在。但他設定最高的抽象理念“理”,囊括萬物。從體系看抽象囊括具體,其中包含著由質到量、對立統一的辯證法思想。
【關鍵詞】理學;本質;形而上形而下;基本原理;認識方法
【中圖分類號】B2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08—014—03
朱熹(1130—1200),字元晦,號晦庵,宋代哲學大家。祖籍原安徽徽州婺源(今屬江西),成長于福建。朱熹的理學體系龐大,學理精深,既是哲學又是修身方式和思想方法。因受韓愈影響,朱熹承認道統說,認為堯舜禹、周公、孔子、孟子的學說是一脈傳承,而后斷裂,繼承孟子學說者就是宋代二程(程顥1032—1085,程頤1033—1107)的理學。朱熹認為他就是二程學說的繼續者,朱熹與二程確立了以理為中心的理學系統,把理學發展成為龐大而完整的哲學體系,后世稱為程朱理學。我國從南宋到明清數百年間,程朱理學居為主導地位,被官方尊為正統哲學。朱熹哲學是以“理”為中心的理念學說,因此被稱為朱熹“理學”。這一學派“理學” 的基本特征很有特色,影響之深,傳播之廣,是極為罕見的。
一、朱熹“理學”的本質是以“理”構成“理一元論”的哲學體系
朱熹繼承了二程“萬物皆是一理”的思想,把“理”看成萬事萬物的本源、本體、規律與道德法則,也是評價事物的標準與衡量社會倫理的準繩。由此,朱憙的“理學”所確立的基本思想是與二程“理”的思想是一脈而延續。程頤認為 “萬物皆是一理,至如一物一事雖小,皆有是理”(《遺書》十五)。朱熹認為,理是事物存在的基礎和決定事物的根據,沒有理就沒有事物的差異。他說:“如這眾人,只是一個道理,有張三李四,李四不可為張三,張三不可為李四。”(《語類》卷六)這表明世界上的萬物相互間是存在差別與聯系的,正是這些差別與聯系是理使其然,朱熹把“理”又稱為“天理”,它是絕對必然的,決定著萬物的本質特征。
我們應當清楚地看到,朱熹的“理學”的“理”不是感性概念,而是理性理念,是最高的規律和最高的至善。在朱熹哲學中,理性思維和感覺經驗是有著本質區別的,這表現朱熹堅持的是以“理一元論”為特征的哲學體系。
二、朱熹“理學”的哲學基本形式是二分為形而上之道與形而下之器
朱熹“理學”的哲學形式是由形而上之道與形而下之器構成,其理論來源于二程。程顥說:“形而上者為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遺書》十一)他們反對主張“氣一元論”的宋代哲學家張載(1020—1077)的唯物論哲學。
朱熹繼承與推進了二程的有關哲學形式的理論。首先,他確立形而上與形而下的哲學本質,理是屬形而上稱為道,是萬物之本;氣是屬形而下謂之器,是指世界具體存在的事物。他說:“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答黃道夫》)這樣朱熹把形而上之道看作是第一性的,形而下之器列為第二性的,前者是基礎來源,后者被規定為具體存在之物。由此他肯定了哲學形而上與形而下的對立與地位。
朱熹接著通過理氣的關系來確定形而上與形而下的關系。朱熹與二程一樣承認兩者的不可分。朱熹說:“理未嘗離乎氣,然理形而上者,氣形而下者。”(《語類》卷一),理是居上的決定事物性質之本,氣是居下的被統攝存在之物。在理氣關系上,二程認為“理先氣后”,程頤說:“有理則有氣”(《二程粹言》卷一)而朱熹是比較全面地看待理氣關系的,他把理氣關系通過形而上與形而下的關系,推出社會上倫理綱常的關系。
(1)理氣、形而上形而下,兩者是不可分的。他強調:“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答黃道夫》)“天下未有無理之氣,亦未有無氣之理”。(《語類》卷一)就是說天下有君必有臣,有父必有子。君臣、父子是有不同社會等級與地位的。
(2)從根本、來源上講,“理在氣先”。他說:“若在理上看,則雖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答劉叔文》。“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有父子之理。”(《語類》卷九十五)這在倫理綱常上說,理是先在永恒的,無具體的父子,然而父子關系之理就已存在了。
(3)理氣無先后。這是從理氣本身看,朱熹說:“理氣本無先后可言”。(《語類》卷一)這里“理在氣先”有理論上、邏輯上在先之意;而“理氣不可分”,是單從理氣本身之意;“理氣無先后”是從事物構成時間講兩方不分先后。從總體看,朱熹的理氣、形而上形而下的關系理論,是對二程理論的深化與發展。
三、朱熹“理學”的基本原理
在朱熹的理學中,理學的基本原理是構成龐大哲學體系的理論支架。
(1)“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原理。程頤認為萬物皆是一理,朱熹認為;“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補大學格物傳》)每一事物必有一理,那么天下的千千萬萬個事物就有千千萬萬個理,那么這些個理并不是雜亂無章的,必須遵循服從一個總體的理來統攝與包攬。
(2)“理一分殊”原理。在人與物中,由于各種各類不同,分享整體的份額也不同。雖如此,但都有普遍存在于特殊之中的道理。朱熹也接受華嚴宗“一與多相容”的思想。他說:“多外無別一,明知是多中一,一外無別多,明知是一中多”(“華嚴義海百門”)。這表明了總體之理,分別蘊含在萬物之理中。
(3)“‘一便對二’與‘二能化萬物’的對立統一”原理。朱熹繼承二程的對立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的思想。程顥認為萬物莫不有對,朱熹說:“獨中又自有對”,“一便對二,形而上便對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對。”(《語類九十五》)這是對程顥思想的推進與發展。可他講的對立,而是指事物處于靜止狀態下的對立。朱熹又提出事物也有統一性。他認為天下之物,一不能“化”(統一),只有二才能“化”(統一)。這理論雖不完善但顯露出矛盾對立統一的可貴思想。
朱熹承認事物的“變化”,但指的是“形而下”的事物之類,不承認“形而上”的社會倫理綱常的變化。所以他堅持的是“天不變,道亦不變”的形而上學思想。他承認君臣父子有別,但二者的地位關系不變。這表明他承認事物的對立,但不能轉化。這也是朱熹為當時的傳統社會制度的等級制提供了理論依據。
四、朱熹“理學”的“致知在格物”認識與方法的基本原則

在朱熹看來,人的心中本身就包含萬物之理,但它不能自我去認識,要認識(致知),就必須有對事物加以考察、研究的一種“格物”功夫。朱熹說:“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唯于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里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補大學格物傳》)這里朱熹提出了對知識的認識,是有其方法的。其一,承認“心之知與物之理”的存在。人心中之靈都是有“知識”的,天下事物又都是有“理”的。其二,人們若獲得事物的知識,就要去對事物的“理”進行研究、考察,而方法在“格物”。這就是以親自實踐來探求,從而得以啟發,認識到事物的規律性。其三,“格物窮理”是一長期過程。格物就是窮理,知是無限的,不要以點滴為滿足,要不斷進行下去,直至探到事物本質。其四,格物是不斷的知識積累。只有積少成多,體驗越多,才能“豁然貫通”,了然一切事物之“理”,認識便達到了飛躍。
朱熹“致知在格物”的認識階段有二:一是“即物窮理”,更多地研究事物,窮盡以致理,“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的“漸進”的感性階段;二是“豁然貫通”的理性階段。由于漸進積累而出現“豁然貫通”,越過零碎而達到對事物的整體認識。這是由“積習既多,自當脫然有貫通處。乃是零零碎碎,湊合將來,不知不覺,自然醒悟”(《語類》卷一八)朱熹認識到必須把兩個階段結合起來,才能大徹大悟,得到真理性的認識。
朱熹講的“即物窮理”是包含著抽象和具體之法則,他強調上至無極,下到微末點滴,久而久之,便悟出統一之理。因為人心中本來含有所有之理,不過被“物”“氣”堵塞遮蔽了,只有通過“格物”打通堵塞,除去遮蔽,使理之光顯露出來。如珠寶經清水沖洗便露出光澤,人通過除去氣之濁而明明德。朱熹把人心中之理看作為性,這個理性不是指認識作用,而是真理本身,它包含著一切事物之理,只有探明事物之理才能達到對心中之理的認知。而“格物”才是唯一的方法。
朱熹的“格物致知”理論也有其方法論的基本原則。首先,它確定一個最高永恒不變的形而上的概念,即“理念”;然后,它以此概念(理)為本,來統攝(順應)形而下的千變萬化的事物。這里他運用了“具體—抽象—具體”的思維方式。從體系看抽象囊括具體,從具體看,他是客觀唯心論者,承認設定最高抽象概念(“理念”)的存在,來總括萬物。有由感性“格物”漸進到“豁然貫通”(理性),認識了規律法則。實際上,這顯露出當量變達到一定數量就會發生質變的質量互變、對立統一的辯證法思想。這是對人類認識發展史的重大貢獻。因此他說:“圣人之學,本心以窮理,而順理以應物。”(《觀心說》)這就把人的理性規律與感性事物聯系到一個體系之中了。然而,另一方面在他的認識論體系中又隔斷了“理”與“物”的聯系,這是因為他作為客觀唯心論者,要規范“物”要服從“理”的體系,也是為要說明“理”是至善至高的法則,證明傳統的社會綱常秩序是不可改變的絕對。這就表現出朱熹“理學”體系的封閉性妨礙了理學內容的積極性與發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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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北京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教研室.中國哲學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出版,1995.
作者簡介:溫放,研究生,安徽大學集成電路學院,正科級輔導員;溫純如,哲學博士,安徽大學哲學學院二級教授,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