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筑鄉村學校的新內生發展模式

【摘 要】義務教育學校標準化建設是推進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的關鍵路徑，也是鄉村學校特色化發展的重要基礎。鄉村學校特色發展是鄉村教育振興的具體呈現方式，在推進鄉村學校特色發展過程中，外部資源是鄉村學校特色發展的重要支撐，內部資源集聚與認同是鄉村學校特色發展的核心，通過正確處理好外部資源與內部資源的關系，構筑鄉村學校的新內生發展模式。

【關鍵詞】鄉村學校；影響因素；新內生發展模式

【中圖分類號】G5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22-0007-04

【作者簡介】徐良，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南京，210013）教師，高級教師，博士。

江蘇較早地以區域教育現代化建設推進教育強省建設，經過30多年的發展，以集團化、城鄉一體化、義務教育標準化為主要特征的江蘇教育現代化新樣態日漸凸顯。在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的過程中，城鄉一體化發展是關鍵環節，以城帶鄉、城鄉協同是發展鄉村教育的重要方略。在城鄉教育發展層面，南京市城鄉初中一體化發展聯盟和百所幼兒園城鄉攜手發展行動、南通市鄉村骨干教師培育行動等就是推進義務教育優質均衡發展的具體舉措和優秀經驗。筆者認為，南京、南通的行動呈現了新內生發展支撐下的鄉村學校特色發展之路，以下將作一分析闡述。

一、鄉村教育振興與新內生發展理論

1.鄉村振興與鄉村教育振興

鄉村振興是完成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重要部署，要實現這一既定奮斗目標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依然在農村，最廣泛最深厚的基礎依然在農村。鄉村振興不僅要實現物質文明的發展，更要有精神文明的發展，實現物質文化和精神文明同步發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農村公共文化建設都是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的關鍵因素，我們應不斷挖掘優秀的鄉村文化，培育鄉風、家風、民風，形成良好的精神風貌，提高鄉村社會的文明程度。

《中華人民共和國鄉村振興促進法》提出：“各級人民政府應當加強農村教育工作統籌，持續改善農村學校辦學條件，……保障和改善鄉村教師待遇，提高鄉村教師學歷水平、整體素質和鄉村教育現代化水平。”文件以法律的形式進一步明確了鄉村教育振興的主體、方式、保障機制，使鄉村教育振興有法可依、有章可循。鄉村教育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重要環節，“鄉村教育振興是鄉村振興的衍生概念，是指以現代化教育理念為指導，使鄉村教育制度、思想觀念、內容、方式和方法、治理體系以及校舍等逐步提高到現代化水平的教育形態的演變；它以鄉村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全面構建現代化鄉村教育制度體系為主要標志，以實現鄉村學生全面和自由發展、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為最終目標。”［1］

2018年，《鄉村振興戰略發展規劃（2018—2022年）》通過具體行動推進鄉村振興，把優先發展農村教育事業作為鄉村振興的重要保障，有序增加農村公共服務供給，鄉村振興中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的要求為鄉村學校的特色發展提供了機遇。在教育現代化的背景下，大部分學校都按照慣性在“前進”，有些表現在外部環境及其他硬件的改善，有些表現為內外兼修。尊重差異、自主發展、特色發展是鄉村振興戰略下鄉村學校改進的應然選擇。

2.新內生發展理論的內涵闡釋

外部資源主導的政府投入模式是推進鄉村教育發展的主要模式，此模式下學校發展在一定程度上依賴外部投入和政府支持，但教師的主觀能動性、學校資源的開發利用容易受“等”“靠”“要”等思想的影響。學者們對外部資源主導的政府投入模式進行反思，同時借鑒其他國家推進鄉村學校發展的模式，提出了鄉村學校應走以能動性、自主性和創新性為基本特征的內生式發展道路。在學校變革中，內部機制起著重要作用，因此，內生式發展理論對學校內部各因素的分析和梳理起著重要的引導作用，具體路徑為：將外部壓力轉化為內部動力，在主體認同的基礎上實現主體參與，推動鄉村學校的內生發展。

英國紐卡斯爾大學教授克里斯托弗·雷（Christopher Ray）在探索歐洲農村地區發展路徑時，提出了一種超越內生和外生的發展理論， 學界稱為新內生發展模式。新內生發展模式將社會、經濟和環境三個方面視為整體，強調通過這三個方面的協調和平衡發展，推動鄉村的可持續發展。

新內生發展理論提出：“發展應是一個區域的發展，特別關注當地人的需求、能力和觀點；重視當地資源和當地參與，強調扎根本土；重新定位地區發展，盡可能保留有關地區內的最終利益，同時又要充分利用內部和外部市場、機構和網絡，實現各種社會行動者直接的伙伴關系和長期合作，以支持地方發展。”［2］新內生發展模式的代表人物克里斯托弗·雷認為“存在以下三個可能方向去達成新內生發展的目的：首先是地方行動者，其次是國家理論，最后是社會中堅力量。”［3］張玉坤等學者將新內生發展理論“不斷從外部獲取知識和資源，以有利于維護本地的文化和世界觀，并利用內生潛力、發展社會資本和促進地方參與”［4］作為發展的三大支柱。

從新內生發展理論的內涵和外延看，著重強調了如何在尊重當地人需求的基礎上，充分借鑒和吸收外部資源，以此實現鄉村發展。具體到學校層面而言，學校不是一味地接收外來資源，而是首先要分析學校是否有能力接收？接收哪些資源？如何在外部資源的支持下實現特色發展。因此，學校教師作為“當地人”至關重要，直接影響著外部資源的選擇、吸收以及特色項目的創建。

二、新內生發展理論指導下的鄉村學校發展

外部投入的增加讓鄉村學校的辦學經費有了一定的保障，學校的校園環境得到改善。對學校來說，還需要激發內部活力，挖掘學校在課程、課堂教學等方面的內部資源，進行內生發展。對鄉村學校來說，內生發展能力的形成非一日之功，因自身發展能力有限、資源缺乏、教師老齡化等因素影響，部分學校的內部發展動力無法得到有效激發，此時需要外部資源的進入，采取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結合的發展模式。在鄉村振興成為國家戰略的今天，鄉村學校應該從新內生發展理論出發來思考鄉村振興中具有基礎性意義的鄉村學校特色發展問題。在鄉村學校特色發展中，需要構建“資源保障—主體參與—文化認同”的新內生發展框架。

1.多元資源保障

根據發展的一般定義，發展應該面對的是對所有資源的利用、聚合。鄉村學校的發展依賴于內外資源的綜合利用，這種資源的綜合利用以學校全體成員的發展獲得為目的。在實際的發展中，不能只發揮內部資源，或者只依賴外部資源，應該是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兩者的合力。從一般規律看，學校發展的內部資源是學校自身提供的或內部本身具有的，外部資源由教育行政部門、優質學校、教育發展專業機構等提供。學校內部的資源包括自然資源，也包括以教師為中心的各種資源，如教師的文化背景和學術背景、學校的文化傳承、學校所處地域的文化特色等。與學校自身的資源相比，文化資源在學校的特色發展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追求鄉村學校發展的過程中，應充分挖掘地方的社會資源、文化資源，把學校的文化資源轉化為鄉村學校發展的品牌，達到促進鄉村學校發展的目的。

2.多主體參與

在鄉村學校發展過程中獲得共識是新內生發展理論付諸實踐的關鍵，而達成關鍵的核心是主體參與。鄉村學校發展是主體參與的過程，通過參與的形式，各個利益主體能充分地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對發展路徑的選擇產生影響。教師、家長、社區等通過參與將自己轉化為推動學校發展的主要力量。教師、家長作為直接的利益相關者參與發展過程，參與學校發展的決策過程。同時，教師、家長的參與要放在學校發展的框架下進行。

3.建立文化認同

鄉村學校發展重要的精神動力是認同，為了更好地解決內部資源和外部資源之間交錯雜糅的關系以達到發展的目的，基于學校、社區、行政部門之間關系的認同概念被建構出來。在這里，認同有三個層面：一是基于教育系統內部的認同。主要是教育行政部門和鄉村學校之間的認同，解決的是鄉村學校發展中的主體地位問題。二是教育系統和其他社會系統之間的認同。主要是鄉村學校與社區、教育專業研究機構的關系，鄉村學校誕生于社區，服務于社區，也需要融入社區，把社區資源作為學校再出發的關鍵場域，主動融入。三是學校內部的認同。校長作為鄉村學校的主導者，發揮著主導作用。為促進變革，會依據內部資源，制定行動發展路線。例如，南京市黃崗小學根據鄉村學校的特點，提出了構建“黃泥娃”課程，這種創新要得以順利實施，首先要得到全體教師的認同，沒有學校內部的認同，學校很難走向特色發展之路。

三、鄉村學校發展的對策建議

新內生發展理論為鄉村學校的特色發展提供了理論支撐，解決了理論層面的問題。在鄉村學校的發展中還需要充分發揮政策效應，有效激發鄉村學校內外部影響因素的正向作用。

1.提高資源保障政策的執行實效

涉及鄉村學校發展的政策較多，2018年以來，《關于全面加強鄉村小規模學校和鄉鎮寄宿制學校建設的指導意見》《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關于切實做好義務教育薄弱環節改善與能力提升工作的意見》《關于加強新時代鄉村教師隊伍建設的意見》等，都直接指向了鄉村學校的發展。但政策實施的效度如何，需要進行政策分析層面的研究。政策執行過程中的沖突，需要更高層面的機構協調。

按照國家的現有政策，“不足100人的學校，按照100人配備經費”。但鄉村學校缺少的經費很難以100人為計量單位，硬件更新、課程開發、環境建設等都需要經費支持。教育行政部門需要以專項經費的方式支持鄉村學校的發展。例如， 2018年，溫州市啟動鄉村“小而優”學校建設，2019年全市共實施鄉村學校和鄉鎮寄宿制學校建設項目109個，投入2.49億元。專項資金的使用，減少了資金傳遞的中間環節，實現了鄉村學校合理地利用資金。

2.明晰一體化辦學的形式與內涵

鄉村學校的發展離不開優質學校的引領，集團化辦學、一體化辦學、托管等成為鄉村學校與優質學校攜手發展的重要形式。在集團化發展的要求下，很多地方開展了集團化辦學的嘗試，這種集團化更多的是區域的集團化，鄉村學校納入鄉鎮中心小學的集團化。但鄉鎮中心小學也是鄉村教育的一部分，從發展態勢上看，仍需要優質資源的介入。個別地方采取“城區+鄉村”聯盟發展的模式，但這種模式更多地停留在宣傳層面，實質性開展活動的較少，很難實現優質教育資源向鄉村的轉移。筆者認為，縣（區）需要對集團化、一體化、托管學校進行捆綁式考核，以考評促合作，讓結對幫扶從形式走向實質合作。

3.引導外部資源與學校持續互動

社區是鄉村學校發展的重要外部力量，學校建立需要社區的支持。社區與學校的互動是相互的，鄉村學校需要社區資源的進入，推進學校實現特色發展。社區也需要學校，以優質的教育提升社區的幸福感。此外，鄉村學校的外部資源還包括家長資源。學校需要挖掘家長在勞動、非物質文化等方面的優勢，助推學校特色發展。

在鄉村振興的背景下，鄉村教育振興是鄉村振興的重要環節，推進鄉村學校特色發展既回應了國家的政策需要，又探尋了鄉村學校新的發展路徑。鄉村學校特色發展需在充分調動內部資源的基礎上，形成新的價值認同，處理好“外部人”和“本地人”的關系，構筑鄉村學校特色發展的新內生發展模式。詮釋新時代“以城帶鄉、以城促鄉”的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的新解讀，推動政府、社會、學校各負其責，在協同治理中實現鄉村學校的新發展。

【參考文獻】

［1］戚萬學，劉偉.鄉村教育振興的內涵、價值與路徑［J］.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學報，2020（6）：21-28.

［2］王蘭.新內生發展理論視角下的鄉村振興實踐——以大興安嶺南麓集中連片特困區為例［J］.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20（4）：65-74.

［3］張文明，章志敏.資源·參與·認同：鄉村振興的內生發展邏輯與路徑選擇［J］.社會科學，2018（11）：75-85.

［4］閆宇，汪江華，張玉坤.新內生式發展理論對我國鄉村振興的啟示與拓展研究［J］.城市發展研究，2021，28（7）：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