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作為社會治理末端、服務群眾的最前沿,是基層社會治理創新的重要突破口,也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保證。2021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意見》中明確指出,要依靠“創新社區與社會組織、社會工作者、社區志愿者、社會慈善資源的聯動機制”補齊社區治理短板,釋放基層自治新效能。從強調人民性的治理目標切入,“五社聯動”基于鏈接多元治理主體的核心主線,構建符合集體規范與文化認同的治理秩序,從而明確以“項目制”模式進行具象化推動。這一運行脈絡所反映出的內涵演繹,為構建現代化社區治理共同體、展現治理新形態提供了路徑指引。
一、以“五社聯動”治理目標現代化詮釋“人民性”理念
“實現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是基層治理現代化的應有之義。“五社聯動”作為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的微觀詮釋,將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價值理念貫穿始終,凸顯出社區自治的人民價值取向。在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社區場域中,“五社聯動”是助推社區治理新格局的有效路徑。
1.“五社聯動”旨在增進福祉,為民而立。社區作為民意匯集的終端末梢,以“為人民謀幸福”為根本宗旨,在現代化治理推進中不斷革新自治方式,不斷提升優質服務供給能力,積極回應群眾的多樣性訴求。社區治理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始終是提升社區居民滿意度、獲得感,隨著社會現代化程度的不斷提高,居民對于高質量公共服務的訴求日益升級,單純依靠社區力量難以得到有效滿足。為解決社區發展的具體問題、增大服務供給力度,社區有必要通過社會組織載體鏈接外部資源,撬動慈善資源、社會能人、專業社工等外源性力量以彌補居民參與力量的不足,激發內生動力,從而使嵌入的外部力量成為政府的有益性補充,助力增添社區活力的常態化服務實現。
2.“五社聯動”匯聚力量,由民推進。為充分調動社會資源的深度參與,激發社會內生性力量,在社區治理體系中嵌入以居民需求為導向的“五社聯動”,改變以往傳統的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以自下而上的服務導向推動如何強化行政主體服務功能的思考,彰顯了人民屬性。對社區而言,“人人”概念的強包容性意味著從客觀上實現了多元主體的參與治理,這就使得主觀上形成了人作為多重身份的連接。一方面,居民作為服務對象繪制需求清單,經由社區引導公益創投、能人主導等外部力量,圍繞居民主體利益訴求與社區問題設立服務項目,盤活了社區自有的物質性與精神性資源,實現了社會組織、街道、社區、特定居民社區治理秩序的良性運行,回到為“人人”所用的出發點。另一方面,居民作為助力社區發展規劃的實施者,在通過矛盾解決、監督評議等事項參與到志愿服務的過程中,實現了從服務對象到服務者的身份轉換,承擔了社政互動的樞紐功能,成為黏合常態化共治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以“五社聯動”治理主體多元化豐富“共同體”內涵
在交往倫理的范疇中,共同體強調人與人之間的共識與商談,將其套嵌在基層治理現代化語境下,為解決多元主體價值沖突、重建熟人社會秩序提供了新的情境選擇。從共同體能動性視角進行闡釋,“五社聯動”體現了主體之間“何以為”與“以何為”兩種作用關系,即強調“五社”要素之間的關聯培育以及在彼此關聯中對“五社”的功能再造。
1.共同體能動性視角下的“何以為”。在“何以為”的作用關系中,現有科層體制將相關利益群體納入社區治理結構,形成與之相匹配的社區組織體系。其中,社區黨組織作為組織體系的領導核心,擔當著示范引領、規則執行的角色,其通過縱向的政治組織動員對社會組織、社會工作者、社區志愿者、社會慈善資源授權,賦予其在各自陣地上拓展開發短缺性要素的權力,從而加速社區資源利用效率的提升,調和政社關系。基于治理社會化的基礎,“五社聯動”共同體內涵不僅僅局限于數量載體容量的增大,更賦予了其主體意蘊,強調了在治理互動中相互協作、利益互嵌的關聯,推動政府兜底民生服務從“兜得住”向“兜得好”轉變,切實打通為民服務的“最后一米”。
2.共同體能動性視角下的“以何為”。在“以何為”的作用關系中,“五社聯動”的構建本質還是在如何利用在地資源完善聯動結構并落實到集體行動上,形成自治秩序下的利益共聯。為回應提升基層社會治理效能的新時代課題,“五社聯動”的提出構建了以黨組織為引領、以社區為平臺、以社會組織為載體、以社會工作者為支撐、以社區志愿者為輔助、以社會慈善資源為補充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強調以責任共擔為紐帶凝聚多方力量,對凝聚基層合力、構建社區治理共同體格局具有重要意義。立足居民自治,科層組織體系賦予橫向組織間具備項目服務、矛盾調解、民主議事等協作機制,這使得“五社”不僅能夠在聯動中延伸各自領域內的服務深度與廣度,還能在面對綜合性社區困境時打破壁壘阻隔,利用各自的行為優勢在價值共創中進行能力互補,調整好主體互嵌的結構關系,形成各主體“高卷入度”的治理創新新格局。
三、以“五社聯動”治理協同一體化實現“秩序性”治理
伴隨單位制社會秩序的退出,具有相對完整功能的社區由于主體多元、利益多樣使得矛盾復雜化、民生訴求凸顯。基于行政力量下沉到社區的網格化建設要求,居民委員會作為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在推行治理新范式中,應秉持責任理性、道德理性的理念宗旨服務居民、代表居民意志。
1.責任理性強調集體秩序規范。依據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的“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要求,政府在推進“五社聯動”中強調對民主法治理性邊界的界定,并賦予制度構建的協同一體化體系優勢,是新時代社會民主化與權利法定化的重要實踐。《中國共產黨支部工作條例(試行)》明確社區黨支部具有“全面領導隸屬本社區的各類組織和各項工作”的權力,其被賦予了能夠對秩序進行整合的政治權威。依靠黨建引領,各類差異化力量凝聚到多主體互動的網絡中,并加大對與內在要素相關的制度、體系等方面的培育與建設。同時,在處理社區事務中,基于業主議事協商平臺,各主體之間以服務型委托的形式形成既協同合作又相互監督的契約關系,通過工作鏈條的正向與反向反饋,促進社區走向政府機制、市場機制與社群機制的高度互嵌與有效協同,能夠高質量完成公共治理事務。
2.道德理性強調文化秩序認同。在“五社”的動態互動網絡中,各利益相關方不斷在共享的過程中提升參與動力,利用道德觀念重塑聯結機制,凝聚著“社會大同”的思想共識。社區既是社會矛盾易發源頭,也是疏導社會矛盾的“茬口”,發揮著防范化解矛盾的陣地作用。社工、社會組織、慈善機構作為社會行動者進入社區場域,緩解了壓力型體制下的基層負擔,成為政民之間的紐帶橋梁。借助其力量,社區居民因互動溝通而產生的相互關注或情感交流,增強了自身對于社區共同體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回歸居民自治本真,實現了人人共享的利益同構與儒家仁愛的釋道邏輯相一致。
四、以“五社聯動”治理資源項目化激活“自造血”功能
“項目制”模式以問題為主導,解除外在結構約束,通過與社會力量的聯動形成政社功能互嵌的共治系統支撐,是“五社”主體得以發揮各自力量并有效聯動的關鍵。社區作為社會共同體,以資源鏈接增強資本黏性,并通過集體參與的互惠合作方式開展服務項目實踐,探索出有助于社區自組織培育的有效路徑。
1.社群意愿:“項目制”的前置條件。積極搭建高效、雙向的協商平臺,全面吸納居民的多元見解,深化群眾政治信賴,確保他們在參與社會治理的實踐活動中獲得實質性益處,凸顯在社會治理架構中居民主體性的核心位置。在政治激勵影響下,社工、社會組織、慈善機構力量參與到社區日常,并利用項目制工具,將各方優勢融入到項目執行的全過程中,充分尊重居民群體意愿,發揮社會資源的第三次分配作用,為社區注入可再生活力。為確保意見征集的精準性,社區秉持居民廣泛參與原則,與社工協作積極入戶開展需求評估,并打造包容、開放的議事空間,廣泛邀請各利益群體參與到協商議事中來,借此推動社區多元主體協商議事體系的構建,有序引導居民在社區公共事務和公益事業中依法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
2.策劃反饋:“項目制”的核心步驟。在策劃階段發揮各利益相關方優勢,是項目實施的有效保障。在這一過程中,社會組織、社區能人、慈善機構等利益主體聚焦核心問題,圍繞助老、愛幼、扶貧等主題設立項目,積極發揮謀劃作用,并通過“微創投”“微基金”等資源籌集形式組織推動。在推動中,無論以哪一方為主導,都需要明確項目本身的實施周期、達成愿景以及相關方責任,從而完成項目與資源的銜接與匹配,有效提升團隊對戰略選擇、決策程序等項目實施過程的規范與完善。為保障項目的持續運作,反饋階段至關重要。基于橫向合作機制搭建起來的聯動平臺,有著平等、自愿的良好基礎。為此,及時、準確地公開項目推進信息,接受社區監督與評議,有助于利益相關方及時對項目進行修正與總結,以正向的循環式反饋推動項目可持續開展。“五社治理”績效的產出不僅驅動社區“兩委”生成內在治理動力,更增進了居民對社區的情感認同與政治認同,筑牢了基層治理根基。
作者均系天津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基地研究員;王鑫系中共天津市委黨校文史教研部助理研究員,王偉華系中共天津市委黨校社會學教研部教授
責任編輯:張 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