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遣使通唐再探

摘 要：唐與大食之間的通使往來是雙方政治關系史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表現為大食一方對唐帝國的使者派遣活動。20世紀80年代，白壽彝先生最早統計出：在651年至798年的147年中，大食共向唐遣使36次。此后，學者又提出了34次、39次等不同觀點。通過反復翻檢史書，在白壽彝先生“三十六次”說的基礎上，進一步補充了“萬歲通天元年（696）大食請獻師子”和“開元十四年（726）大食遣使蘇黎滿獻方物”這兩條重要史料。因此，在651年到798年的147年中，大食共向唐王朝派出了38次使團，其中白衣大食共遣使21次，黑衣大食共遣使17次。

關鍵詞：唐；大食；阿拉伯；遣使；朝貢

中圖分類號：K242；K13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0300（2024）04-0037-06

收稿日期：2024-03-08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海外藏回鶻文獻整理與研究”（20amp;ZD211）；蘭州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戰略發展專項項目：“英藏敦煌胡語文獻整理與研究”（2023jbkyzx017）

作者簡介：李佳，女，陜西咸陽人，蘭州大學敦煌學研究所博士生，主要從事歷史文獻學、西域史和中亞中古史研究。

一、引言

唐代以來的漢文史料均以“大食”薛宗正否定了學界長期流行的以晚出的“Tajik”附會大食的舊說，他根據《波斯語漢語詞典》的解釋，認為大食是“Tāzee”的音譯，其復數形式為Tāzeyan，亦即寓有大食國的涵義。漢語詞匯無單數、復數區別，故以波斯語之單數形式Tāzee直接音譯曾為波斯屬國的阿拉伯希賈茲地區，進而完全以大食泛指整個阿拉伯半島。參見薛宗正《北庭歷史文化研究：伊、西、庭三州及唐屬西突厥左廂部落》，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第111頁。來稱呼阿拉伯帝國，大食分為白衣大食和黑衣大食，即倭馬亞王朝（661—750）和阿拔斯王朝（750—1258）。阿拉伯人東擴的步伐開始于7世紀中葉，在越過阿姆河以后，在歷任呼羅珊總督的率領下，阿拉伯人對花剌子模、粟特等地發起了軍事征服行動，這一行為無疑侵犯了唐在嶺外諸屬國的政治主權。于是，唐王朝遏制大食的政策與大食世代奉行的河外擴張政策之間很快就產生了矛盾，751年怛邏斯之戰的爆發便是這種矛盾的產物。此戰發生在阿拔斯王朝（黑衣大食）取代倭瑪亞王朝（白衣大食）之際，是唐與大食在中亞最重要的一次正面交鋒此前唐與大食之間也發生了一些小的沖突，但都不是正面交鋒。，這場戰役對雙方的關系產生了或多或少的影響關于怛邏斯之戰產生的影響，學者們的觀點主要分為兩類：一、此戰影響極大；二、此戰并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主要研究可參見錢伯泉《從〈張無價告身〉論高仙芝征討石國和突騎施》，載于《民族研究》1991年第3期，第51-58頁；李琪《唐代高麗邊將高仙芝及其在西域的活動》，載于《西北民族研究》2000年第2期，第116-126頁；王三義《論怛羅斯戰役涉及阿拉伯與唐帝國關系的幾個問題》，載于《湛江海洋大學學報》2002年第2期，第87-92頁。。根據兩《唐書》《資治通鑒》以及《冊府元龜》中有關大食遣使來朝的記載可知，大食帝國并沒有因為怛邏斯之戰而終止對唐派出使團，唐也并沒有因為此戰而將大食拒之門外。不同時期遣使的次數與頻率能夠直接反映出雙方關系的發展歷程與演變階段，對于研究中古時期唐與阿拉伯帝國之間的政治關系史具有重要意義，有助于更好地把握中國與阿拉伯國家之間政治關系發展史的整體脈絡。

本文擬在先賢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充分利用舊材料再次進行查漏補缺，對大食遣使來朝的次數做進一步梳理與統計，透過使者派遣這一現象來審視唐與大食在中古時期政治關系的發展與演變情況。

截至目前，學界對于651—798年這近一個半世紀內大食遣使通唐總次數的統計結果各不相同，從整體來看，主要有以下三種觀點：

1. 36次。早在20世紀80年代，白壽彝先生就對大食遣使通唐的情況進行了詳細梳理，最早提出了“三十六次”說。“在一百四十七年中，共通使三十六次。其中，怛邏斯戰前一百年內，共通使十九次。怛邏斯戰后四十七年中，共通使十七次。”［1］此后，盧葦、丁克家等學者均持此觀點參見盧葦《唐代中國與大食在中亞地區斗爭的發展和變化》，收入《西域史論叢》第2輯，新疆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89-109頁；丁克家《唐代中國與大食的軍事沖突及文化交流》，載于《阿拉伯世界》1990年第1期，第14-15頁。。需要指出的是，丁克家先生對于白衣大食與黑衣大食存在概念上的混淆，他在文中說：“從唐初的永徽二年到貞元十四年（651—798）的147年中，黑衣大食遣使來華共36次。”［2］

2. 39次。這一說法由沈福偉與張世民兩位先生提出，但他們并未對大食遣使通唐的具體情況進行梳理，僅在論述相關問題時有所提及。參見沈福偉《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31頁；張世民《中國古代最早下西洋的外交使節楊良瑤》，收入《唐史論叢》第七輯，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357-362頁。

3. 34次。持34次說的學者為吳玉貴先生，他的這一觀點體現在余太山先生主編的《西域通史》一書中，在統計與唐朝有過朝貢往來的蔥嶺以西的國家時，認為大食國的朝貢次數為34次。參見余太山《西域通史》，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204頁。

除了進行整體的統計之外，也有學者針對白衣大食與黑衣大食分別做了統計：

1. 白衣大食。薛宗正先生統計了怛邏斯之戰發生前的651年到751年間大食遣使來唐的情況，認為此一百年中見于史書記載的白衣大食單方面向唐遣使總計21次。參見薛宗正《怛邏斯之戰歷史溯源——唐與大食百年政治關系述略（651—751）》，載于《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00年第4期，第85-100頁。

2. 黑衣大食。黃民興先生對唐與大食在怛邏斯之戰發生后通使的情況進行了統計，認為752年到798年間黑衣大食遣使來唐的次數為19次。［3］

由于學界有關唐與大食政治關系史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且對于大食遣使來朝的情況各持己見，因此，我們有必要對大食遣使唐朝的情況再次進行梳理與探討。本文將充分利用舊材料，以更加審慎的態度來探討至今仍無定論的問題，以期更深入地了解中古時期唐與大食兩大帝國之間的政治關系，從而更好地把握中國與阿拉伯國家友好往來的歷史脈絡。

二、大食遣使來朝次數再探

大食遣使通唐的活動，當以永徽二年（651）八月，大食王豃密莫末膩“莫末膩”在唐代又譯作“暮門，這是阿拉伯語Amīr al-mu’minīn的音譯，是阿拉伯人對哈里發的一種尊稱，意思為“信士們的長官”，唐代比定為大食王。首次派出使者來朝為開端此時是大食第三位正統哈里發奧斯曼·本·阿凡（644—656年在位）統治時期。《舊唐書·大食傳》載：“永徽二年，始遣使朝貢。其王姓大食氏，名噉密莫末膩，自云有國已三十四年，歷三主矣。”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5315頁。，以貞元十四年（798）九月拜使者含嵯、烏雞、沙北三人為中郎將而結束此時是阿拔斯王朝第五位哈里發哈倫·拉希德（786—809年在位）統治時期。《新唐書·大食傳》載：“十四年，遣使者含嵯、烏雞、沙北三人朝，皆拜中郎將，賚遣之。”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6263頁。。始于唐太宗永徽年間，終于德宗統治末年，時間跨度近一個半世紀，共計147年。為便于更好地進行比較與研究，筆者將首先對兩《唐書》《資治通鑒》與《冊府元龜》中所記大食遣使通唐的情況進行一次全面的梳理（見表1）。

據此，可初步得出以下三點結論：

第一，相較于兩《唐書》與《資治通鑒》，《冊府元龜》保留了較多的記載。751年之前，史料中多以“大食”“大食國”“大食王”開頭引出下文，而751年以后，則以“黑衣大食”“黑衣”出現較多。怛邏斯之戰發生之際的751年正是大食王朝朝代更替之時，因此史書中出現的這種國名變更并不難理解。通過對比戰前、戰后大食來唐次數，顯然此戰對雙方的關系并未產生太大影響。戰后來唐頻率相較于戰前反而更高，基本上每年都有使團前來。

第二，大食使團來朝的時間以春季和夏季為主，且主要集中于三月、五月、七月和十二月，散見于正月、四月、八月和九月，不見于二月、十月和十一月。十二月與正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但對于唐人來說，十二月與正月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月份，使團此時來朝反映了大食對大唐帝國的重視與尊崇。比如在開元十三年（725）正月，大食就曾派遣蘇黎等十三人來唐賀正旦。

第三，通過逐條對比，筆者發現有兩條記載被白壽彝先生所遺漏，其中一條見于《資治通鑒》卷205“大食請獻師子”［4］6620，此年為則天后萬歲通天元年（696）；另一條見于《新唐書》卷221下“（開元）十四年（726）遣使蘇黎滿獻方物，拜果毅，賜緋袍、帶”［5］6263。

三、從貢賜活動看唐與大食的關系

太宗與高宗統治時期都未見大食國進獻獅子的記載，而在則天后萬歲通天元年（696）《資治通鑒》“則天后萬歲通天元年”條記載：“大食請獻師子。姚璹上疏，以為‘師子專食肉，遠道傳致，肉既難得，極為勞費。陛下鷹犬不蓄，漁獵悉停，豈容菲薄于身而厚給于獸！’乃卻之。”參見《資治通鑒》卷205，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6620-6621頁。，大食卻進獻了這一極為稀有的物品，這也是唯一一次大食遣使獻獅子的記載。《新唐書》卷102《姚璹傳》載：

大食使者獻師子，（姚）璹曰：“是獸非肉不食，自碎葉至都，所費廣矣。陛下鷹犬且不蓄，而厚資養猛獸哉！”有詔大食停獻［5］3980。

因為姚璹的勸諫，朝廷頒布詔書要求停止進獻此種猛獸。相較于馬，獅子顯得尤為珍貴與稀缺。貞觀五年（631），康國曾請求內附，此時的康國屬于西突厥，太宗因其地太遠出師不便予以拒絕。此后不久康國又遣使獻獅子，“帝珍其遠，命秘書監虞世南作賦，自是歲入貢”［5］6244。貞觀九年（635）夏四月壬寅康國再次“獻獅子”［6］45。“高宗永徽時，以其地為康居都督府，即授其王拂呼縵為都督。”［5］6244康國用獅子成功俘獲了唐王朝的心，找到了強大的政治靠山。

相較于696年來說，726年以蘇黎滿為首的這個前來朝貢的使團就顯得較為平常，可看作是開元年間大食派出的眾多使團之一，并無特殊之處。但并不是說這次朝貢就不重要，這看似極為普通的行為，恰恰反映了當時唐與大食之間的關系，因為只有在關系平穩的狀態下，雙方的使節才可正常往來。正史中保留了較多大食遣使來唐的記載，卻不見任何唐王朝出使大食的記載。1984年4月出土于陜西省涇陽縣的《唐故楊府君神道之碑》填補了這一正史記載的空白，張世民先生最早對此碑進行了考察，他否認了我國古代最早下西洋的外交使節為鄭和這一傳統觀點，指出唐朝中葉的楊良瑤才是中國古代最早下西洋的外交使節，身為宦官的他曾率領使團航海出使黑衣大食。參見張世民《中國古代最早下西洋的外交使節楊良瑤》，載于史念海主編《唐史論叢》第七輯，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357-362頁。此后，榮新江先生的再次考證，也讓楊良瑤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國航海下西洋第一人。

參見榮新江《唐朝與黑衣大食關系史新證——記貞元初年楊良瑤的聘使大食》，載于《文史》2012年第3期，第231-243頁。

根據史書的記載可以看出，前來朝貢的使團并非每一次都會獻上方物。在總共38次的朝貢中，獻馬6次，獻獅子1次，獻豹1次。除此之外還進獻過寶鈿、鈿帶、金線織袍、寶裝玉酒池瓶、龍腦香等各種奇珍異寶。首次獻馬是在永隆二年（681）五月，此后數次進獻。《舊唐書·西戎傳》載：

（大食）出駝馬，大于諸國。兵刃勁利。其俗勇于戰斗，好事天神。土多沙石，不堪耕種，唯食駝馬等肉。［6］5315

大食“有千里馬，傳為龍種”［5］6262，阿拉伯馬品種優良，體格健碩，對于阿拉伯人來說，馬與駱駝一樣，既可作為交通工具使用，又可作為食物食用，是他們在沙漠中生存所不可或缺的東西，其珍貴性毋庸置疑。杜環《經行記》云：“其馬，俗云西海濱龍與馬交所產也。腹肚小，腳腕長，善者日走千里。”［7］而最讓唐朝人感到驚訝的應該就是“大食國馬解人語”［8］了。“唐朝的‘國馬’（即由政府選育的馬，例如驛馬、戰馬等）中有許多是草原野馬和阿拉伯馬的雜交種馬，而有些則主要是阿拉伯馬。”［9］天寶十二載（753）十二月，黑衣大食使者一次性進獻了30匹馬，這個數量應該算是比較多的，所以史書在記載時才會專門列出數量。天寶六載（747）五月遣使進獻獵豹6只，這是大食對唐38次進貢中唯一的一次獻豹，足見獵豹的稀缺關于唐代獵豹的研究，可參看張廣達《唐代的獵豹——文化傳播的一個實例》，收入《張廣達文集——文本、圖像與文化流傳》，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3-50頁。。除了進貢珍貴動物如馬、獵豹、獅子等，使者也帶來了寶鈿、鈿帶、金線織袍、寶裝玉酒池瓶、龍腦香等。

唐朝是當時世界上知名的奢華織物的產地，綿、錦以及有彩色圖案的紡織品被統稱為“錦”，開元四年（716）大食國倭瑪亞王朝的將軍黑密牟尼蘇利漫曾遣使獻“金線織袍”，此種織物尤為精美、華貴。龍腦香最早大約于隋代就已傳入中國，《隋書·赤土傳》載：“（大業三年）尋遣那邪迦隨駿貢方物，并獻金芙蓉冠、龍腦香。”［10］龍腦香的珍貴性使其成為皇室和貴族階層的奢侈品，烏萇王達摩因陀訶斯曾于貞觀十六年（642）遣使者進獻龍腦香參見《新唐書》卷221上，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6240頁。。作為對朝貢國的回賜，來朝的使臣可能會在唐朝政府中得到一個較為榮耀的虛銜。唐廷首次對大食使者授官是在開元十三年（725），“并授果毅，賜緋袍銀帶”［11］，之后又數次對其來使授官、賜物等，其中被授予的官職包括果毅、郎將、左金吾衛將軍、左金吾衛員外大將軍、中郎將等。除了授予官職外，還會賜予緋袍、銀帶、魚袋、絹等物品。不難發現，在多條記載中都出現了“放還蕃”的字樣。這種朝貢除了本身所固有的政治意義，同時也是古代國際貿易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

四、結語

以上，筆者補充了被白壽彝先生所遺漏的關于大食遣使來朝的兩條重要史料：一是萬歲通天元年（696）大食請獻獅子，一是開元十四年（726）大食遣使蘇黎滿獻方物。在永徽二年（651）到貞元十四年（798）的147年中，大食遣使來唐的次數共計38次。其中，怛邏斯之戰前的一個世紀（651—751）中，白衣大食共遣使21次。怛邏斯之戰后的半個世紀（752—798）中，黑衣大食共遣使17次。唐與大食之間的政治往來并未因怛邏斯之戰的發生而終止，因為此戰，雙方之間的關系較之前反而更加緊密，往來更加頻繁。在接受朝貢的同時，唐王朝的統治者也對來使進行授官、賜物等，表現了當時國際一流大帝國所應具有的博大胸懷。和平與穩定的關系是唐與大食兩大帝國一百多年政治往來的基調，政治關系的和平與穩定必然帶來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發展與繁榮，中古時期唐與大食的友好往來促進了雙方的了解和交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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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丁克家.唐代中國與大食的軍事沖突及文化交流［J］.阿拉伯世界，1990（1）：15.

［3］ 黃民興.“伊斯蘭秩序”與“華夷秩序”：唐時中國與阿拔斯王朝的地區秩序關系分析［J］.唐都學刊，2008（3）：6-10.

［4］ 司馬光，等.資治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2011.

［5］ 歐陽修，等.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 劉昫，等.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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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許逸民.酉陽雜俎校箋［M］.北京：中華書局，2015：775.

［9］ 薛愛華.撒馬爾罕的金桃：唐代舶來品研究［M］.吳玉貴，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178.

［10］魏徵，等.隋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3：1230-1232.

［11］王欽若，等.冊府元龜［M］.北京：中華書局，1960：11450.

［責任編輯 賈馬燕］

Revisiting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Umayyad Dynasty

——A New Investigation Based on Old Materials

LI Jia

（Institute of Dunhuang Studies，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730020， China）

Abstract： The diplomatic exchanges between the Tang Dynasty and the Umayyad Dynasty were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poli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powers， mainly manifested through the dispatch of envoys by the Umayyad side to the Tang Empire. In the 1980s， Mr. Bai Shouyi first compiled data indicating that the Umayyad sent envoys to the Tang Dynasty 36 times between the years from 651 to 798. Subsequently， scholars have put forward different viewpoints， such as 34 times or 39 times. By repeatedly examining historical records， this paper further supplements the important historical records of “In the first year of Wansui Tongtian Era （696）， the Umayyad requested to present a lion” and “In the fourteenth year of Kaiyuan Era （726）， the Umayyad sent envoy Su Liman to present tribute”. Therefore， in the 147-year period from 651 to 798， the Umayyad sent a total of 38 missions to the Tang Dynasty， with the White-Robe Umayyad sending envoys 21 times and the Black-Robe Abbasids sending envoys 17 times.

Key words： the Tang Dynasty; Umayyad Dynasty; Arab; sending envoys; present tribu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