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困境及對策

摘要：新聞核查是新聞生產的關鍵環節，也是保持新聞媒體公信力的重要要求。為適應新聞生產新生態，應以搭建在線新聞核查“眾包”平臺為基礎，完善新聞核查分工體系、把關機制，通過給予參與者完善的獎勵體系，補充新聞核查力量，豐富新聞素材，從而有效阻止虛假、不實新聞擴散。

關鍵詞：在線新聞核查 “眾包”模式 媒體公信力 新聞真實

2006年6月，美國《連線》雜志記者杰夫·豪（Jeff Hawe）第一次提出了“眾包”的概念，并且將其與商業模式描述相結合，提出眾包是企業通過互聯網來分配工作、發現新的創意或者解決相關技術問題的一種模式。喻國明在《大數據對于新聞業態重構的革命性改變》一文中，提出“眾包新聞”是利用集體智慧來收集、核實信息，報道故事，并在新聞生產中進行選擇。“眾包新聞”以網絡為基礎，面向非特定人群開展，呈現出廣泛參與、公開生產等特征。在倡導大眾共同參與的新聞生產語境下，探索“眾包”模式融入在線新聞核查的實現價值、現實困境，并探索契合實際的應用對策，極具現實意義。

一、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

隨著社交媒體應用的不斷成熟，新聞從“新近發生的事實報道”向“正在發生的事實報道”升級，對新聞核查提出了反應更快、更及時，核查結論更完整、更準確等要求。

1.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背景。一方面，新聞信息生產規模增大，對新聞核查提出了更高要求。當前，社會化媒體不僅是獲取新聞信息的來源之一，也是擴大新聞信息影響力的重要媒介。受此影響，新聞不再單一依賴專業編輯來創作，普通大眾也參與到新聞的創作、生成之中。但是，新的新聞生產、分發方式，弱化了新聞信息的審核及把關能力，容易導致一些失實、虛假的信息被大范圍傳播。為此，依托網絡平臺，選擇貼近大眾的語言風格及文本，引導普通大眾以“辨偽”的方式進行新聞核查，不僅能有效糾正大眾的錯誤理念，還能減少其分享錯誤虛假新聞的行為，從而傳播可信度高的新聞信息。另一方面，受眾參與新聞生產過程，對新聞核查提出了更高要求。以往新聞核查主要為“核查”和“辟謠”兩類，多以新聞傳播平臺、新聞機構為主體，利用公開可查詢的新聞信息、數據源對其進行查證，結果偏重結論觀點的輸出，對辟謠的過程缺少直觀展示，一些新聞核查結論甚至缺少直接、具體的數據支持。由于大眾參與新聞核查相對有限，對新聞核查出現了認知誤區，簡單認為官方辟謠是一種信息“糾錯”，對結論的真實性產生了“質疑”。新聞核查“眾包”模式通過合理分工、相互協作，推動大眾與專業新聞生產者共同參與新聞內容核查，減少了新聞核查形式化、盲目性等問題。

2.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實踐嘗試。為適應新的數字新聞環境，無論是新聞機構主導的新聞核查，還是由網絡平臺組織開展的查偽辟謠，都為建立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提供了借鑒。在國外，社交媒體X（原Twitter）開發了“眾包”事實核查項目Bird watch。用戶可以在他人推文上，對事實核查進行“注釋”，并對彼此注釋的內容進行評價，有效減少了網站錯誤信息的分享、交流，完善了新聞生產生態。國內亦可見專業新聞媒體的嘗試。以“澎湃明查”為例，讀者不僅可以舉報謠言信息，還可以為新聞媒體提供線索、新聞核查依據，甚至可以與專業化團隊共同開展新聞核查工作。除了專業新聞媒體，國內社交平臺亦有此嘗試。2015年11X+ezbW8na1uv3QC2a8HLnoshEMsw2yVMfHRiFpCCN3M=月3日，騰訊正式上線了“較真”欄目，目前平臺已升級為專業的新聞辟謠平臺“全民較真—騰訊新聞”，用戶可通過公眾號、小程序在線發起提問、咨詢；此外，平臺組建了專家團和查證團，通過采用視頻對比、反搜圖片和原文核實等手段，進一步查證、核實新聞信息的真實性。

3.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價值。對新聞事實進行核查，是新聞行業應對數字化浪潮的重要創新。與專業新聞人員或機構開展事實核查不同，新聞核查“眾包”以智慧平臺為載體，由用戶共同參與信息核查、糾錯，在共享新聞資源、共同生產新聞內容、共同開展新聞核查下，形成了新的新聞核查范式。其一，吸引大眾參與，助力新聞生產社會化。將“眾包”模式應用于新聞生產、審核等環節，降低了新聞創作的專業門檻，使新聞生產蘊含了更加豐富的社會意義，并推動了新聞生產的社會化進程。通過引入“眾包”模式，完善新聞核查與新聞生產互動體系，使受眾在參與新聞核查的同時，獲得了新的、有用的新聞信息，提升了新聞生產的價值性。其二，凝聚集體智慧，實現新聞信息增量。眾包模式解決了專業新聞媒體資源的有限性問題，使受眾在核查新聞真實性的同時，補充了圖片、視頻及文字等資料信息。其三，減少錯誤新聞擴散，營造良好傳播生態。社交媒體時代，通過利用人工算法的技術優勢、群體參與的智慧協同優勢，增強新聞傳播的參與性、獨立性，建立在線實時新聞核查機制，降低受眾分享虛假新聞的可能性，第一時間有效阻止錯誤、虛假、不實新聞消息的傳播擴散。

二、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實踐困境

對新聞事實進行核查，是新聞生產的關鍵環節，也是媒體保持公信力的重要基礎。但當前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程度、平臺建設、協同體系方面均存在困境。

1.“眾包”模式應用不夠成熟。后真相時代，開展新聞核查工作的重要性日益突出，并逐漸形成了“事實核查型”的新聞范式。但當前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應用尚未成熟，主要有兩個表現：一是缺少商業化、專業化的運行機制。創造市場商業價值是“眾包”模式有序運行的基礎，由于未構建成熟、市場化的新聞核查模式，對受眾權益、參與流程等環節缺乏有效考慮，影響了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廣泛推廣。二是缺少精準篩選、劃分內容的規范流程。在線新聞核查需要以新聞報道中可以驗證、核實的內容為對象，遵循新聞生產的邏輯來驗證新聞事實，并按照相關流程向讀者完整呈現核實的證據、論證過程及具體結論。但是，在利用“眾包”模式開展新聞核查時，缺少規范化的新聞核查內容篩選程序，選擇的新聞存在驗證難度大、用戶不感興趣等問題，影響了新聞核查質量。

2.“眾包”平臺建設難度較大。當前新聞傳播進入“秒傳播”時代，一些新聞媒體、自媒體創作者為了獲取受眾關注和流量收益，盲目追求新聞信息發表、輸出的速度，傳播了大量真假難辨的新聞信息。依托“眾包”平臺開展新聞核查，不僅需要持續投入資金，還要強化技術支持，完善新聞核查的標準規范。從新聞核查“眾包”模式實施現狀看，面臨技術支持、新聞倫理及盈利模式等困境。其一，技術支持難度較大。現階段，自動新聞核查技術尚不成熟，僅有少數核查內容能夠使用，新聞事實識別、提取及建模的難度較大，較難實現虛假新聞的及時分類和精準識別。而智能技術生成新聞內容速度快、數量大，增加了新聞核查“眾包”平臺的技術壓力。其二，新聞倫理的現實困境。確定“新聞真實”是新聞核查的重要標準，也是評判虛假新聞的關鍵依據。當前，大眾在評判新聞真實性時，難以憑借新聞報道內容來獲得完全的“新聞真實”。部分新聞傳播平臺不向大眾公布核心算法，新聞核查結論的真實性與準確度存在爭議。其三，盈利來源的現實困境。以“眾包”模式開展新聞核查，需要媒體方、傳播平臺支付額外費用。由于新聞核查更多是對新聞內容的真實性進行核查、甄別，本身并不產生效益。新聞核查公共利益與商業利益之間的矛盾，影響了在線新聞核查“眾包”平臺建設。

3.“眾包”協同體系相對滯后。在線新聞核查引入“眾包”模式并非大眾簡單依賴互聯網開展協作式新聞核查，而是基于規范流程的復雜活動。為實現新聞核查的理想效果，既需要參與眾包服務的受眾具備較強的新聞素養，也需要完善新聞核查把關機制，優化受眾與專業新聞人員的協同體系。首先，從專業水平看，現階段，受眾參與新聞核查的專業性較弱，普遍停留在新聞閱讀、轉發等層面，參與新聞核查的專業度不強，難以保障新聞核查質量。其次，從參與范圍看，受眾參與在線新聞核查多停留在事件型新聞的資料收集、內容羅列上，對持續性、專業度較高的新聞內容，往往缺少新聞核查的專業能力。由于大眾缺少專業、嚴謹的新聞素質，很容易輸出新的不實信息，不僅未能達到新聞核查的目標，甚至滋生了新的謠言及錯誤信息。最后，大眾對第三方核查結論的權威性、可信度存在質疑，尤其是受眾會將新聞核查人的身份與新聞準確性相關聯。盡管“眾包”模式將大眾帶入了新聞核查流程，使新聞核查的過程更加清晰、透明，也緩解了專業媒體新聞核查力量相對短缺的現實矛盾。但是，“眾包”模式尚不成熟，專業媒體與非專業力量之間缺少合理分工與緊密協作，影響了大眾對核查結果的認可度。

三、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優化建議

利用“眾包”模式開展新聞核查，應豐富新聞核查維度，規范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流程；激發受眾參與意愿，夯實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基礎；完善新聞把關及審核機制，創新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體系。

1.豐富新聞核查維度，規范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流程。利用“眾包”模式開展新聞核查，應從新聞是否屬于可以明確核查的內容、新聞內容是否存在誤導受眾的可能性、新聞內容是否會出現廣泛傳播以及受眾對新聞信息的真實性是否質疑等維度出發，以合理分工、專業協作的方式共同完成新聞核查。第一，新聞機構要合理選擇、分配眾包任務。先由專業新聞人員初步篩選、簡單核查，確定核查對象。通過選擇能夠由大眾完成核查的新聞信息，按照相關流程，發布合理的核查方案。第二，以智慧、便捷參與的“眾包”平臺為支撐，選擇符合受眾興趣，且便于借助公開數據進行核查的新聞，確保受眾具備參與新聞核查的可行性與主動性。由“眾包”平臺發布相關任務，提出時間、核查標準及反饋流程等具體要求。在該環節，新聞核查單位要明確界定平臺、大眾等各方職責，并說明新聞核查的信息來源。“眾包”平臺可以采用技術手段將需要核查的新聞問題分割為小問題，確保各方能夠有序、高效履行核查職責。第三，“眾包”平臺的參與者應根據個人興趣、愛好及特長，為自己貼上合適的身份標簽，便于平臺系統及時、精準推送相關問題。對“眾包”新聞核查質量進行科學評級，并將其作為薪酬發放、等級晉升和后續任務安排的重要依據。

2.激發受眾參與意愿，夯實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基礎。采用“眾包”模式開展新聞核查，需要建立良好的參與機制，通過構建主動邀請、受眾參與和專業推薦等模式，激勵大眾參與在線新聞核查。一是增強受眾的新聞專業素養，提升受眾識別虛假新聞的能力。通過完善新聞核查體系，將事實核查制度與在線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相融合，規避信息誤判引發的虛假信息擴散、謠言傳播等問題。二是對參與眾包平臺的受眾進行考核、評定，規避錯誤新聞信息傳播。通過對其媒介素養的查核進行把控，激發受眾的新聞分享意愿，構建完善覆蓋的信息篩查體系，減少虛假新聞傳播。三是發揮智慧技術、多方協同等優勢，組建新聞核查專業團隊或搭建協作平臺，提高新聞真偽識別的準確度。通過利用網絡平臺的參與優勢，激發傳媒院校、專業學生等受眾參與核查新聞的內在潛能，共同對新聞內容的真實性進行識真、辨偽，在提高新聞核查專業性的基礎上，更好實現探尋新聞真相、展示事件本真的核查目標。

3.完善新聞把關及審核機制，創新新聞核查“眾包”模式的應用體系。通過構建由專業新聞生產主體、非專業個人和新聞愛好者共同參與的新聞核查機制，對新聞內容信息的精準度、質量進行評定，并為專業核查人員提供更加可靠的信息來源，持續提升新聞核查結論的說服力。其一，完善把關體系。通過利用智慧技術，對新聞信息的關鍵詞、敏感詞匯進行提取審核，建立淺層次把關體系，在提高新聞核查效率的同時，減少常規表述錯誤。要完善新聞媒體專業人員參與機制，建立人員配備完善、責任心強的深層次把關體系，確保最終生產的新聞信息不出現任何失誤。其二，要建立新聞事實核查更新與更正機制，通過在核查結論處添加“更正”標簽，允許大眾進行質疑和更新，當確認存在錯誤核查結論時，應由專業新聞人員進行重新核查，并將復查結果及時告知相關人員，發布在相對顯著的位置。其三，限定核查新聞內容的類型，針對存在事實爭議或者偏頗觀點的新聞，應嚴格篩選核查人員，將智能算法、專業審核與新聞生產相融合，在用戶完成核查后，由專業人員最終核實并確認審查結果?！叭褫^真”平臺依托于騰訊資源優勢，推動用戶、專業查證人員共同參與新聞事實核查，在提升新聞生產能力的同時，將新聞核查結論與核心證據共同呈現給用戶，形成了基于在線平臺的新聞核查“眾包”生產模式。

作者單位 孟健 長春師范大學傳媒學院

方媛 吉林廣播電視臺

本文系吉林省高等教育學會2020年度吉林省高教科研一般課題“基于新聞素養的《播音主持》課程開發研究”（項目編號：JGJX2020D286）、長春師范大學2023年博士科研啟動經費資助項目“全媒體視域下傳媒人才培養研究”（項目編號：005002026）、2023年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吉林省高校媒介素養教育現狀與對策研究”（項目編號：2023C10143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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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曲涌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