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機關服務民營經濟發展的實踐難點及路徑

摘 要：檢察機關做好服務民營經濟發展工作是有力落實黨中央決策部署的重要內容，有利于營造安商惠企的法治化營商環境，促進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當前，涉民營企業違法犯罪多發，部分民營企業法律意識不強、合規制度建設較為薄弱、知識產權保護措施不足，與此同時，部分檢察機關涉民營企業權益保護意識及舉措不強。檢察機關應依法懲治破壞營商環境違法犯罪，通過引導檢察人員精準適用涉民營企業政策理念、加強知識產權綜合司法保護等強化企業合法權益保護，以深化開展涉案企業合規改革、精準運用檢察建議促推民營企業綜合治理，開展“訂單式”服務企業法治宣講及涉民營企業案例宣講等法治宣講活動，搭建聯動各方的溝通渠道等，深化“檢察護企”專項行動，服務保障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為實現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貢獻檢察力量。

關鍵詞：檢察機關 民營經濟 法治化營商環境 檢察護企

民營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檢察機關以高質效檢察履職營造法治化營商環境、服務保障民營經濟發展壯大，有助于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本文擬結合調研成果梳理當前民營經濟發展中面臨的一些問題與不足，并針對性提出對策建議，以期對檢察機關服務民營經濟發展實踐有所裨益。

一、檢察機關服務民營經濟發展的重大意義

（一）有力落實黨中央決策部署

“民營經濟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力軍，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是推動我國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重要力量?！保?］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高度重視民營經濟健康發展、高質量發展，突出強調“兩個毫不動搖”“三個沒有變”“兩個健康”。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優化民營企業發展環境，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2023年7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專門出臺《關于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意見》，對促進民營經濟發展作出具體部署。檢察機關作為國家法律監督機關和司法機關，堅持依法平等保護原則，立足檢察職能針對性做好服務保障民營經濟工作，是落實黨中央重大決策部署、跟進黨和國家中心工作的必然要求和重要舉措，是必須肩負的重大職責和使命。

（二） 有利于營造安商惠企的法治化營商環境

企業的生存和發展離不開良好的營商環境。民營企業發展基礎天然相對薄弱，更容易受到外部環境的制約和影響。而法治具有固根本、穩預期、利長遠的作用，是最好的營商環境。檢察機關通過依法履行刑事、民事、行政和公益訴訟“四大檢察”職能，監督防范偵查機關利用不恰當手段插手民事、經濟糾紛，監督糾正審判機關不公正審判和行政機關選擇性執法等問題，以高質效檢察履職維護穩定有序的社會秩序，保護企業產權和企業家合法權益，營造有利于民營企業健康發展的法治化營商環境。

（三）有助于促進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民營經濟在穩增長、促創新、增就業、惠民生等服務黨和國家中心工作中發揮著重要作用。［2］近年來，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新階段，民營經濟也需要持續轉型升級。當前，民營經濟中中小微企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許多企業體量小、人員少、經營模式單一，更關注短期營利，容易忽視守法經營的安全底色，不利于長遠發展。檢察機關結合經濟社會發展實際，為民營企業提供針對性的法治服務，有助于減少和預防企業犯罪、促進民營企業依法合規經營，服務保障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二、當前民營經濟發展面臨的問題與不足

經走訪調研、座談交流、案件翻查、文獻調查等，筆者發現當前民營經濟發展尚面臨以下問題與不足：

（一）相關違法犯罪多發破壞民營企業經營發展環境

侵犯民營企業合法權益犯罪時有發生。2023年，全國檢察機關依法起訴破壞市場經濟秩序犯罪12.1萬人，起訴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騙取出口退稅等危害稅收征管犯罪9428人，起訴行賄犯罪1.4萬人。［3］一些犯罪分子通過不法手段實施行賄圍獵、串通競標、虛假宣傳、合同詐騙、非法經營等行為，嚴重擾亂相關區域的市場環境和社會秩序，許多民營企業深受其害。

（二）民營企業依法合規經營意識與能力有待提高

一是企業法律意識淡薄。從民營企業反映的涉法涉訴問題和筆者了解的一些涉企案件看，一些企業管理者和企業員工不懂法或者存在僥幸心理不畏法，對生產經營涉及的法律風險認識和防范不足，自覺運用法律手段保護自身權益、依法經營、規避風險的能力還不強。民營企業內部員工利用職務便利損害企業自身利益情況并不鮮見，但受民營企業自身不報案、管理不規范致證據固定難等因素影響，有相當比例的民營企業內部人員侵害企業合法權益案件未進入刑事訴訟程序。調研中，有的企業反映，員工濫用企業名義對外承攬項目難以處理，企業人員私自將本單位業務轉給他人謀取利益甚至截留挪用應收賬款的情況時有發生。二是企業在合規制度和內控體系建設方面較為薄弱。中小型民營企業多處在成長過程中，傳統家族式經營模式比較普遍，較少注重系統性建立內部管理制度，容易出現管理漏洞。三是欠缺完備的知識產權保護舉措。近年來，我國陸續出臺了一系列涉知識產權保護的制度規定，但調研發現，有的民營企業“重開發、輕保護”，知識產權保護意識不強，對知識產權特別是對研發階段的商業秘密缺乏系統性的保護措施。比如，筆者所在院曾辦理一起侵犯商業秘密案，由于涉案企業保密措施有效性不足，被告人趙某某在該企業任職期間私自將一張裝置設計圖（圖中有關參數系不為公眾所知悉的技術信息）存儲于移動硬盤內，并于離職后帶離企業，導致該設計圖脫離企業控制、陷入隨時可能被披露、使用的危險狀態。

（三）檢察機關保護民營企業權益的意識及舉措有待進一步增強和完善

一是部分檢察人員對涉民營企業政策理念理解把握不夠精準。有的檢察人員在面對具體個案特別是刑民交叉案件時，不能妥善處理涉民企案件，在準確區分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或對涉企民事行政訴訟案件開展精準監督等方面存在本領恐慌，距離能動履職標準要求還有差距。二是司法辦案質效有待進一步提升。訴訟質效事關當事人的切身利益。對很多中小微民營企業來說，訴訟周期過長會影響其資金流轉和業務發展，一定程度上會造成經營成本過高。調研過程中，一些民營企業對提升司法辦案質效、縮短辦案周期、提高結案率提出具體需求。三是檢察機關與民營企業、內外部部門之間對接銜接不夠有力。首先，檢企直接溝通交流渠道較少。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督機關，若不涉及涉法涉訴案件，一般不與民營企業直接關聯。在此情況下，檢察機關很難對轄區企業經營中的具體困難、法律需求等做到情況熟稔。調研中，民營企業普遍希望檢察機關建立檢企對接渠道并提供更多法治宣傳、法律咨詢等檢察服務。其次，檢察機關內外部銜接協作力度不足。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涉及各地區、多部門，其中檢察機關肩負著司法保障和法律監督的重要職責使命。從新時代更高要求看，檢察機關圍繞民營企業經濟保護工作開展一體履職、綜合履職的效能還未充分釋放，與政府主管部門在協作配合方面還有提升空間。

三、檢察機關服務保障民營經濟的路徑思考

好的營商環境就像陽光、水和空氣，是生產力、競爭力，是激發經營主體活力的關鍵因素。［4］針對前述問題和不足，檢察機關應深入開展“檢察護企”行動，從保護目的出發，依法能動履行刑事、民事、行政、公益訴訟檢察職能，高質效辦好每一個涉民營企業案件，從“懲、護、治、教、聯”五個維度打造服務保障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的“檢察樣本”。

（一）增強“懲”的力度：依法懲治破壞營商環境違法犯罪

一是依法打擊各類涉企違法犯罪。常態化開展掃黑除惡斗爭，重點打擊非法高利放貸、欺行霸市、強買強賣等涉黑惡犯罪，依法懲治金融詐騙、合同詐騙、串通投標、走私等各類擾亂市場秩序的犯罪，重拳整治虛假破產、拒不執行判決裁定等侵害民營企業合法權益的行為；通過立案監督等方式加大對民營企業內部人員職務侵占、挪用資金等侵害企業利益犯罪行為的打擊力度，讓企業家專心創業、放心投資、安心經營。二是推進受賄行賄一起查。積極與紀檢監察等聯系對接，強化檢察對下業務指導，通過加強監檢銜接、加大提前介入力度等方式，依法嚴厲懲治各類商業賄賂犯罪，有力震懾腐敗分子和“圍獵者”，推動全面構建“親”“清”有度的政商關系和公平參與的良性競爭秩序。三是加大檢察偵查力度。加強訴訟活動和刑罰執行法律監督，充分發揮檢察偵查職能，加大對司法工作人員利用職權實施的徇私枉法、濫用職權、民事行政枉法裁判、執行判決裁定失職瀆職等職務犯罪的偵辦力度，促進和維護司法公正。

（二）提高“護”的精度：從檢察供給側維護企業合法權益

一是引導檢察人員精準適用涉企政策理念。踐行“高質效辦好每一個案件”基本價值追求，引導檢察人員準確把握民營企業涉案人員罪與非罪界限，區分民營企業違法犯罪的案件類型、主觀惡性、社會危害等不同情形依法妥善行使檢察環節不捕、不訴決定權。組織檢察官結合本人辦理的具有典型性的案例對有關涉民營企業政策理念進行闡釋，用身邊案影響身邊人，引領、促進檢察人員在具體辦理涉民營企業案件中提高司法辦案質量、效率和效果，努力讓經營主體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5］ 二是堅持依法能動履職，持續加強檢察機關法律監督。加強立案和偵查監督，依法監督糾正以刑事手段插手民事、經濟糾紛以及有案不移、有案不立、立案不查、以罰代刑等選擇性執法行為。常態化推進清理涉民營企業刑事訴訟“掛案”，充分發揮民事檢察職能，加大對涉民營企業民事“虛假訴訟”“虛假仲裁”等案件的監督力度，持續強化涉民營企業案件裁判執行監督，推進解決涉民營企業“執行難”問題，營造誠信經營環境和社會環境。三是著力開展知識產權綜合司法保護。探索開展涉民營企業知識產權保護專項監督，綜合運用刑事、民事、行政、公益訴訟檢察職能強化綜合司法保護，以檢察之為助力民營經濟創新發展。完善檢法協作機制，持續加強與知識產權部門的溝通聯系，融入并引領構建知識產權“行政+司法+社會”大保護格局。以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以下簡稱“天津三分院”）為例，充分發揮知識產權刑事檢察集中管轄職能，依法懲防影響企業創新發展的侵犯商業秘密、專利權、著作權等犯罪；聚焦國家級知識產權保護示范區建設，推行“檢察官+特邀檢察官助理+技術調查官+專家智庫”聯動協作辦案模式，提升辦案專業化水平。

（三）拓寬“治”的廣度：積極促推民營企業綜合治理

一是深化開展涉案企業合規改革。積極拓展涉案企業合規改革適用范圍，著力提升精準度和規范性。重點圍繞民營企業涉走私類、稅務（票據）類等犯罪案件推進涉案企業合規改革“前延后伸”，做好合規監管各環節銜接，推動涉案企業合規改革在偵查、起訴、審判等刑事訴訟環節全流程適用，助力營造更具包容性的法治化營商環境，引導更多家族式民營企業向現代化企業治理模式轉型。二是精準運用檢察建議推動民營企業規范治理。堅持治罪與治理相結合，主動延伸檢察職能，推動抓末端“治已病”向抓前端“治未病”轉變，針對辦理涉民營企業案件中發現的企業內部管理漏洞以及類案反映的行業監管問題，通過制發檢察建議等方式促進企業進行源頭治理，引導民營企業健全制度、規范管理、加強培訓，助推民營企業健康發展。

（四）延展“教”的深度：多形式開展涉企法治宣講活動

一是開展“訂單式”服務企業法治宣講活動。積極與轄區政府有關部門、工商聯、行業協會等對接，由檢察機關專業化法治宣講團隊結合民營企業特定需求開展法治宣講服務，助力提升企業家法律意識和企業人員的法律素養，引導企業向現代化企業制度轉型，幫助民營企業提高規范經營、抵御風險的能力。二是開展涉民營企業案例宣講活動。在常態宣傳基礎上，舉辦涉民營企業案例宣講活動，通過短視頻、微課堂、網絡直播、檢察開放日等多種形式，講述檢察機關辦理的涉民營企業常見多發涉法涉訴案事例，助力民營企業提升法治化經營水平。

（五）提升“聯”的溫度：搭建便捷高效的溝通渠道

一是改進與企業的溝通聯系方式。加強與企業的常態化、全過程聯系。以天津三分院為例，聚焦“最先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探索暢通12309檢察服務中心“綠色通道”，細化做實服務民營企業專項機制、專門通道、專題調研、專屬區域、專崗接待、專人跟蹤、專員回訪、專項宣傳“八專舉措”；通過聯合有關部門在轄區部分高科技產業園區、開發區等設立“企業家法治會客廳”“檢察聯系點”等，搭建檢企直接交流對話平臺，精準靠前對接企業法治需求、了解市場前沿法律需要，點對點、面對面、實打實幫助企業解決涉法涉訴難題，讓企業在“家門口”就能直接表達訴求、反映問題，以一個個園區、開發區營商環境改善示范帶動全域營商環境整體提升。二是強化檢察一體履職。在政策把握、案件處理等方面發揮上下級檢察機關互補互聯互通優勢，統一涉民企案件司法辦案標準。上級檢察機關定期組織召開座談會，推動、指導下級檢察機關更好開展服務保障民營經濟工作，凝聚服務保障民營經濟健康發展高質量發展合力。三是做好與其他部門的溝通聯系。積極與審判機關及政府有關部門等對接聯系，宣介檢察之為和檢察職能，積極推動檢察服務保障民營經濟各項舉措與其他機關（部門）出臺的相關政策有效銜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