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特性

摘 要 學校空間的設計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學生的身心發展。通過分析其本質屬性、價值屬性、形式屬性、過程屬性和效果屬性，提出借助“方向感”和“認同感”來激發對空間的向心性，通過多元設計來提高其“多價性”，通過視野開闊的設計來提高其開敞性，通過賦予學生學校空間規劃的權力提高其參與性，設計盡量滿足學生的多元需求來達到其適宜性。以此提高現代學校空間的整體設計，充分發揮其育人價值。

關 鍵 詞 現代學校;空間設計;向心性;多價性;學生生命;全面發展

引用格式 王世偉，陳玉環.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特性[J].教學與管理，2024（25）：11-15.

空間與時間是人存在與發展的兩個前提性保障。在學校教育過程中，學校空間是全程陪伴學生成長的“學伴”，在學生的成長過程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葉瀾教授指出：“學校空間是學校文化的重要載體，是教育理念的空間存在形態，也是尚待深入研究的大學問。”[1]理想的現代學校空間是學生的生命實踐場，是滋養學生生命、培育學生生命、提升學生生命、張揚學生生命的全息能量場。學校空間通過直接刺激或間接暗示的方式引導學生作出不同性質的行為，不同的學校空間為學生的知識學習與全面發展提供了基本的保障，而學生在學校空間的一系列行為豐富了學校空間的教育內涵。

現代學校空間不只是學生開展正式學習的場所，更是學生心靈棲息、健全發展的家園。持續的空間行為源于人的內心，向心性是學校空間的本質屬性。空間要對學生產生積極的教育影響，就要關注并走進學生的內心世界。從向心性的本質屬性出發，學校空間的設計需具備以下四個關鍵特性：其設計在價值上應體現多元性，滿足學生的多元成長需要;在形式上應體現開敞性，從滲透性與透明性維度達到開敞;在空間設計以及教育過程之中，學校空間應充分體現參與性;在效果上應體現適宜性，讓學生獲得多元、適性的發展。

一、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本質屬性——向心性

學校空間向心性指的是空間基于學生心理發展規律、以學生身心健全發展為目的進行的設計，能夠滿足學生多層次的心理需求，從而走進學生內心，得到學生高度認同，使學生徜徉其中并產生強烈的心理歸屬感，將其當成自己的心靈家園。向心性是學校空間的本質屬性。如果學校的空間建設失去向心性，那就不能走進學生內心，充其量只是一種純粹的物理空間，難以對學生的發展產生作用，稱不上真正的學校教育空間。

挪威著名城市建筑學家克里斯蒂安·諾伯舒茲（Christian Norberg-Schulz）論述了“方向感”和“認同感”兩種空間特性，對向心性作了更深入細致的解讀。他認為，建筑空間的目的是讓人“定居”并獲得一種“存在的立足點”，而要想獲得這種“存在的立足點”，人必須要有辨別方向的能力，必須知曉身處何處，同時在環境中認同自己，即產生“方向感”和“認同感”[2]。

“方向感”指人們在空間環境中能夠有效恰當定位，確定自己身處何處。對于絕大多數校園而言，某些特別的標志性景觀、浮雕或“特征性場所”所營造的方向感可以構建出友好的空間格局。例如，很多學校圖書館高聳的樓閣和雄大的基座，往往會成為統率學校空間的中心，成為學生方向感的重要依托。“方向感”是依托空間“立足點”建立起來的。城市中街道的牌匾、住戶的門牌號，地鐵口的指示牌等都是你在城市空間中行走的向導，這些標識引導你確定空間的“立足點”，讓你對該空間有更清晰的定位。與此同理，學校空間中也應該設計若干“立足點”，如在校門入口處放至一個校園導航地圖，在交通道路邊設置一個讓學生容易記住、生動有趣的地標，在運動場上設置一個大的看臺，在小廣場邊設置一個小噴泉等。通過讓學生找到并感知到空間的“立足點”，促進學生校園方向感的形成。反觀有些學校的交通空間縱橫交錯，有的學校空間禁止師生涉足，常常讓學生、家長、外來人員乃至學生難以產生“方向感”。許多校園甚至存在著教學樓、圖書館、宿舍樓、運動場、食堂等分區不合理，道路指示牌、功能室標識牌不清晰，學校路燈設置太少，燈光較暗等問題，常常讓低年級的孩子找不著南北，有的空間學生不敢涉足，甚至產生一些負面的空間敘事。學校空間合理的分區，清晰的標識，安全溫馨的氛圍，可以讓學生在校園的空間中快速找到“立足點”，并迅速融入其中，避免產生心理上的恐懼感和緊張感，這不僅增強了學生感知層面的“方向感”，也在潛移默化中增強了學生的“認同感”。

“認同感”是學生隨著“方向感”的不斷深化而產生的對空間的親密情感。在我們的環境脈絡中“‘認同感’意味著與特殊環境為友，每個（環境）特性都有一個內外世界之間，以及肉體與精神之間的關聯”[3]。“認同感”使得人對空間“立足點”發生認知層面上的轉變。人對空間的認同是從物理環境層面的認同逐漸轉化為心理、精神層面上的認同的。對現代學校空間的認同感產生的前提是空間具有情感和精神上的可進入性。我們常常會迷失在一個熟悉的空間里，無論我們在這里生活了多久。這是因為我們未曾真正從心理、精神層面進入到這個空間領域，它無法成為個體心靈的歸屬地，它里邊的一切對我們來說是看似熟悉，實際陌生的。荷蘭著名建筑家、建筑教育家赫曼·赫茲伯格（Herman Hertzberger）指出：“一旦一個新的空間領域變成在情緒上和物質上都是可進入的，它就不再是默默無聞的。每一步都是一個新的指示、一個新的引導，所以它一步步地變得合適，成為我們所熟悉的世界的一部分。”[4]

學校空間只有吸引我們不斷進入，才能被我們熟知，空間的“方向感”才會逐漸形成，由此帶來心理上的安全感，才會更進一步產生家園般的親密感。“當一個地方變得越來越熟悉，無論是何種地區，哪一種不確定性，怎樣不被預料都全部消失了，而且最終變得合適并可為人們接受，變成了一個我們有回家般感覺的空間”[5]。當此種感覺上升到家園的體驗時，個體對空間產生的就是非常深刻的“認同感”，他或她在空間中就不再是流浪漢，身體與心靈找到了歸屬和依托，對空間產生了情感乃至精神上的依戀，形成了強烈的空間向心性。那么，學校空間如何走進學生內心呢？建筑學界對此語焉不詳，從教育學的視角出發，要實現上述目標，學校空間就應該滿足學生多元深切的發展需要，尊重學生的空間認知心理，讓學生產生深層的、積極的空間體驗。

向心性是空間與人的內心融為一體的深層特性。建筑學界與設計學界目前借助“方向感”和“認同感”來激發人們對空間的向心性。兩者對空間向心性的形成有很大促進作用。“方向感”起到定位作用，“認同感”起到定心作用;定位是定心的前提，定心是定位的升華。在學校之中，這兩種空間特性都離不開學生在校園中的“立足點”，即以“立足點”為中心，以空間的可進入性為前提，不斷深化學生對校園的認同，建構起學校空間的向心性。

二、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價值屬性——多價性

很多學者撰文批判當前中小學教師的教學方式單一，以單向知識灌輸為主;教學過程中的師生互動主要關注前幾排學生，沒有公平地關注每一位學生。導致以上弊端的根本原因在于傳統的教育教學觀，亦與學校空間的制約有直接關系。赫曼·赫茲伯格（Herman Hertzberger）將“多價性”空間設計理念應用于學校設計中，為我們從學校空間視角解決上述問題提供了有益啟示。“多價性”（Polyvalence）是赫曼·赫茲伯格在批判功能主義的基礎上提出的一個概念。“多價性”區別于功能主義倡導的“功能性”（Functionality）和“靈活性”（Flexibility），既融匯了兩者，又是兩者基礎上的超越。他認為功能主義為每一處空間預設出功能的做法，不僅割裂了空間的整體性，還無情地抹滅了個人對空間該有的幻想。為滿足空間使用者變化、多樣的需求，“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提供一種無需改變自身即可用于不同用途的形式——‘一種多價的形式’”[6]。多價的學校空間能激發人們的想象力，使空間發揮多元、適性的功能，讓人們在空間中生成多元意義。人們對空間個性化的想象與使用，深化了空間內涵，彰顯了空間的多元價值。簡而言之，“多價”中的“多”指多元，“價”指價值。“多價性”學校空間具有靈活多變、價值多元的特性，承載多種發展功能，滿足學生的多種發展需要。

在當前的中小學空間設計中，固定的空間布置，單一的空間元素，意義宏大但不符合學生心理的空間刺激隨處可見，這就很大程度地導致了其單一的教育功能。如果學校空間沒有作出改革，教育教學改革就缺少基本的保障而無從談起。“多價性”學校空間使得教學的改革及教育理念的實現成為可能。多價性學校空間設計超越傳統的學校空間固定的、唯一的功能限制，功能上具有包容性和可變性，這樣的空間能夠滿足多種學習理念與方式，適合學生的多元需要。

以中小學校門口這一空間為例，目前給學生和家長留下了混亂、擁擠、冰冷等體驗的不在少數。其功能主要定位在封閉起來保護師生的安全，上學及放學時快速把孩子接走。赫曼·赫茲伯格結合自己豐富的空間設計經驗，對校門口的設計提出了這樣的觀點：“學校大門不應該是一個‘吞吐機’，在上學時把學生從這個開口‘吞入’，而放學時把學生從這個開口‘吐出’;它應該是一個有活力、有吸引力的地方，它歡迎孩子提早到達學校，或放學后不打算直接回家的小學生在這里停留;在幼兒園的入口，家長們集中在那里等候他們的孩子接他們回家。更為合適的是用這些柱子的圓形基座，提供非正式的坐人空間，這些圓形基座亦可以成為孩子們‘捉迷藏’的‘基地’”[7]。從中可以看出，基于“多價性”理念設計出的學校空間包含著無限可能，它不是沉寂的，而是充滿活力的;它的功能是動態生成的，而不是完全被預設的;它不是某個群體獨占的，而是大家共享的。

在學校中，學生的學習與成長時時處處皆可能發生，每一處物理空間都有可能轉變為學生成長過程中發揮重要價值的教育空間。學校空間應該借鑒“多價性”的理念，在功能上盡可能綜合化，不同功能既可以靈活轉換，又可以綜合融通，兼具安全保護、健康、學習、交往、心理及精神陶冶的功能，成為學生生命健康全面成長的全息能量場。

三、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形式屬性——開敞性

除了在休息與沉思時，人在學習、工作和生活中對明亮的、視野開闊的空間有一種心理本能的偏好。學校空間要走進學生的內心，在設計形式上就要具有開敞性。

赫曼·赫茲伯格在規劃巴塞羅那“Thau”學校的樓梯時，有意識地讓樓梯成為一個開敞的溝通交往空間。學校的主要樓梯沿著立面方向升高，各層樓面的入口不是垂直地位于同一位置，人們可以從樓梯的不同位置進入。由于樓梯穿過整個建筑立面的全長，樓梯起步位置的上部空間最高，又由于各層樓面面向樓梯間敞開，所以每一層樓面都可以透過玻璃幕墻完整地看到室外的景觀，因此也能看到上下樓梯的人們。每一層樓面的布局一目了然，在上上下下（或坐或倚）的人群中，人與人之間不停的交往隨處可見[8]。置身于開敞性的空間之中，學生不僅覺得心底亮堂，心情舒暢;而且學生與他人開展交往的機會大大增加，個人所擁有的知識可以在更大的范圍內傳播，實現知識的增殖效應。

除校內空間應該表現出開敞性之外，校內外空間之間也應相互開敞，形成一體化的空間連續體。著名教育家約翰·杜威（John Dewey）曾說過：“學校即社會，學校主要是一種社會組織。教育既然是一種社會過程，學校便是社會生活的一種形式，它是簡化的社會生活。”[9]學校用冷冰冰的圍墻將學校與社區完全分隔開來，人為地將學校與社區隔斷，這顯然是違背上述理念的。這樣的做法盡管方便了學校對校內外人員進行管控，但卻讓教育空間發生斷裂失去開敞性，學校與社區的資源無法實現共享。現代學校空間要體現開敞性，學校的體育館、博物館、操場等運動空間可在放學后時間段向社區開放，而社區的博物館、展覽館、文化活動中心、閱覽室等學習娛樂空間也應充分向學生開放，形成校內外相互開敞的教育空間連續體。

學校空間在設計過程中如何實現空間的開敞性，國外學者從滲透性與透明性維度進行了具體分析。首先，柯布西耶（Le Corbusier）認為通過空間的流動與滲透可以達成整個空間的開敞。空間的滲透能將不同空間內的要素共享，如室內空間能夠通過大片玻璃墻將室外空間的自然景觀引入室內。其次，與柯布的觀點類似，柯林·羅和羅伯特·斯拉茨基（Colin Rowe and Robe Wittkower）撰寫的《透明性》一書闡述了關于空間透明性的觀點。他們在書中提到的透明性有兩種不同解讀：第一種是物理的透明性，也就是材料的透明性，形成空間上的滲透;第二種是現象的透明性，能夠使身處空間的人感受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空間[10]。可見，保持空間的滲透性和透明性是實現空間開敞性的有效手段。在構建學校空間的開敞性時，可以借助空間材料的滲透性和透明性，打造開敞的學習空間，消除不同的物理空間以及物理空間與學生內心的隔閡，實現不同空間的交匯與融通。

同時，赫曼·赫茲伯格也提到了如何正確處理“封閉性”與“開敞性”的辯證關系：“像空間開敞的程度一樣，封閉的程度必須加以考慮，所有個人的獨立性當然也應該盡可能地受到尊重，封閉和開敞兩者都是關鍵的。”[11]在設計學校空間時，一方面要注重公共空間的開敞性，將開敞性作為學校空間的主導性特征;另一方面，也要關注私密性空間，設計完全封閉或半開放半封閉的空間，讓學生進行一些私人化的活動，滿足其特殊需要。如學校的心理放松宣泄空間、個性化輔導空間等，在設計上就要凸顯其私密性，以滿足學生保護隱私的需求。

四、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過程屬性——參與性

在中小學學校空間中，“一切為了學生，為了學生的一切”“為學生的終身發展奠基”等標語隨處可見，直觀的宣示著學校的辦學理念。然而，學校管理者有沒有真正將這些理念落到實處？從學校空間規劃的角度看，許多校園規劃往往是學校管理者和建筑專業人士設計的，注重迎合上級的喜好以順利獲得經費，符合外在的表現性評價指標以求順利通過驗收。從學生年齡及需求的角度看，很多中小學空間體現的是成人視角，往往漠視學生的現狀與需求，造成學生疏離而不是親近空間，使得空間不能真正對學生成長發揮作用。比如：很多新辦學校喜歡打造一個現代氣派的校門和一條開闊敞亮的道路;有的學校領導把使用率很高、外表有點陳舊的運動娛樂空間改建成“高大上”的展示性空間。此類空間在設計時是否考慮過學生的參與程度，是否考慮到晴天遮陽、雨天遮雨等問題，是否能夠滿足學生的安全、舒適需求，是否了解學生最喜歡什么樣的空間，期望空間發揮何種功能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均有待商榷。

學校空間是教書育人的場所，是未成年學生除了家庭外停留時間最長的空間。學校應該讓學生產生一種類似家園的安全感和歸屬感，而非冷漠感和疏離感。重視學生對空間的參與，是避免學生對學校空間產生負面心理、增強其對學校空間心理認同的有效途徑。參與學校空間設計是學生的權力，是賦予他們表達自己利益和意愿的機會;同時，學生參與學校空間設計可以促進他們對學校空間建設工作的理解、認同與支持。當個體真正參與到空間設計的過程中，才能在內心深刻理解空間的意義和內涵，使空間向心性的產生成為可能。學生對空間設計的參與，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身份和任務：作為“設計者”參與設計，學生親自設計簡單的方案或方案的一部分;作為“顧問”參與設計，對設計方案提出改進意見;作為“用戶”參與設計，反映學生對空間的真實需求與期望;作為“評價者”參與設計，對設計方案進行評估，得出評估結論。

小到班級空間的設計，大到學校層面的空間設計與管理，學生都可以參與其中。教室黑板報主題內容設計，學生能夠自主決定和設計;教室心愿墻上，每位學生都可以參與其中，寫下自己的心愿等。學校空間規劃設計過程中，應該讓學生充分參與，綜合考慮學生的各方面訴求，讓空間規劃更加科學和人性化，讓空間更好地服務于學生的學習與發展。

五、現代學校空間設計的效果屬性——適宜性

學生是學校空間的核心服務對象。理想的現代學校空間應該為每一個孩子提供適宜的環境發展保障，營造適合孩子的發展氛圍，滿足每一個孩子的多元需求，助力每一個孩子實現多元的適性發展。正如赫曼·赫茲伯格所言：“我們設計的東西必須適合于每一種情況的需要。換言之，它必須不僅僅適應，而且同時激發。這一積極的適應性，被稱為‘宜人的形式’，即更適合人們需要的形式。”[12]

學生的需求是多元的，學校空間應該在滿足多元需求的基礎上讓學生感受到適宜性。諾伯舒茲（Norberg-Schulz）指出：“房子里主要的焦點是桌子，可供許多的擺設。桌子讓人聚在一起，比起其他構成內部的任何東西更具有中心意義。”[13]在正式的學習空間教室中，課桌椅空間布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許多學校課室內的課桌椅都是統一固定的標準，并沒有根據學生身高來配置尺寸合適的桌椅或者配置可伸縮桌椅，這就造成很多學生在學習時無法保持舒適的姿勢。不止如此，很多桌椅前后位置和左右距離經常出現有些過大、有些過小的情況，擺放的圖形也比較機械。教師應該根據課室的空間大小以及班級人數的多少，根據教學任務，采取靈活的桌椅擺放形式，可以是“馬蹄形”“U形”“環形”等不同的空間布局形態，為學生設計適宜的空間尺度，方便學生開展協作式學習。學習空間應該營造舒適宜人的學習氛圍，鼓勵學生盡情釋放自己天性中積極的一面，展現自己的創造性，取得適宜的學習效果。

除室內學習空間外，室外空間也要追求適宜的效果。課室外的走廊通道，是學生課間10分鐘經常停留的空間，是同伴之間學習、交往以及娛樂的場所，但目前我國中小學學校此類空間的尺度卻往往過于狹小，給學生造成一種擁擠和壓抑的心理感覺，這既不利于學生開展活動，也不利于學生的身心健康發展。此外，由于很多教師考慮到課間休息時間只有非常短暫的10分鐘，班級在教學樓二層以上的學生往往被禁止前往一樓平地或操場活動。這個空間管理規定很顯然是不合理的，違反了孩子愛玩愛動的天性。我們不僅要鼓勵學生課間下樓自由活動，還應該巧妙設計受禁止、受限制的空間，合理規劃教學樓與運動操場的道路，提高不同類型空間的可達性。如格羅培斯設計的迪斯尼樂園路徑，之所以獲得“世界最佳設計”獎，就是根據行人踏出來的小路鋪設人行道，其設計幽雅自然、簡捷便利、個性突出[14]。

值得注意的是，學校空間在尺度及功能上應考慮不同類型、不同身心發展階段學生的實際情況，考慮特殊的學生群體需求。學校在設計一條樓梯時，不僅要考慮到一般身體尺度學生的需求，同時也要關注到有缺陷以及身體尺度異于同齡學生的需求。如洗手間或飲水機的尺度不適合低年級或個子矮的學生，他們的基本生理健康需求都難以滿足;梯狀的樓梯適合大部分正常學生的交通需求，但坡道狀的樓梯對身體有缺陷的學生才是適宜的。

總之，學校空間是學生在校內進行正式與非正式學習、運動健體、人際交往、娛樂放松、精神陶冶等活動的承載體。現代學校空間設計應基于學生的立場進行重構，賦予空間豐富的教育內涵，從各方面凸顯空間的育人價值。赫曼·赫茲伯格曾說，他設計過許多建筑，但唯獨最鐘愛的是學校建筑，他認為這是一片未被商業浸染的地方。現代學校空間的設計應充分借鑒建筑學理論，立足學生的健全發展，從教育學的立場出發進行系統謀劃。設計者應該牢牢把握向心性這一本質屬性，尊重并關注學生的內心世界，滿足學生的多種心理需要。設計的學校空間可以讓學生隨處找到存在立足點，發現可以作為方向指引的標志物，步入空間之中產生清晰的“方向感”;空間要切近學生的接受心理，召喚學生進入，讓學生與空間合二為一，對學校空間產生心理上的“認同感”，將空間作為自己心靈棲居的家園。從價值定位上來說，學校空間設計者應該避免傳統學校空間功能定位單一、固定僵化的現象，盡可能賦予空間多種價值，而且不同價值之間可以靈活轉換，滿足學生多方面發展的需求。學校公共空間在形式上應展示開敞性的一面，借助空間材料的滲透性和透明性，通過增加空間朝向不同位置的可見性，以及使用時間的開放程度，打造開敞的學習空間。在學校空間設計過程中，應該允許并鼓勵學生參與到學校設計之中，扮演“空間設計者”“空間設計顧問”“空間用戶”以及“空間評價者”的角色，讓空間真正滿足學生需要，體現學生尺度。在空間的實際效果方面，努力追求適宜性，讓孩子感覺空間舒適宜人，并能適合不同年齡階段學生的實際情況。

只有從現代學校空間向心性這一本質屬性出發，全面考慮多價性、開敞性、參與性、適應性這四大特性，才能設計出理想的現代學校空間，學校空間才會走進學生的內心，學生內心也向空間充分敞開，學校空間才能充分發揮出應有的育人價值，成為學生全面發展的生命體驗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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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王承緒，趙詳麟，編譯.西方現代教育論著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7-8.

[10] 韓林飛，閆國強，蘭棋，等.建筑與抽象繪畫[M].北京：北京交通大學出版社，2018：88-89.

[14] 張前.把“設計權”交給游人[J].秘書工作，2011（02）：36.

【責任編輯 趙武星】

*該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十三五”規劃教育學國家一般課題“公平視角下新高考政策的認同度與改進對策研究”（BHA170149）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