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燕的詩

刀

鐵匠的刀，掛在墻上

需要的人一把一把買走

屠戶的刀，擺在案上

把豬的小命，懸掛在刀尖

獵人的刀，背在背上

披荊斬棘，開路架橋

俠客的刀，提在手上

殺富濟貧，懲奸除惡

男人的刀，藏在體內

當家和國需要之時

每一根肋骨

都會是一把鋒利的刀

盡銳出戰，削鐵如泥

上井岡山

把心臟和腦髓掏出來

放在歷史的長河中

浸泡

把肋骨和脊梁抽出來

投入烈火中

淬煉

讓心臟，變得更紅

讓思想，變得更純

讓肋骨，變得更硬

讓脊梁，挺得更直

老屋

放假回家

父親會在火塘邊燉一土鍋臘豬腳

收假前一天晚上

母親會將兩桶溫水

挑到我和五姐睡覺的房間

半個小時左右還會再送一次

走時把用過的臟水帶走

過年時，我們把二姐買的新衣裳穿上

把哥哥買回的年畫貼上

然后照一張全家福

早幾年是到村前的豌豆地

或者油苕田邊照

后來，父親受過傷的腰越來越弓

咳喘越來越厲害

全家福的背景

換成了老屋

再后來，父親慈祥的面容

成了老屋墻上的黑白照

他的牌位

擺在供桌上

現在，母親的笑容

也固定在一個鏡框里

母親的名字

刻在父親的右邊

他們的名字

漆黑如墨，沉默不語

多像他們，苦難的一生

在城市各處打拼的兒女

只在年頭時節回去

檢修一下被老鼠咬斷的電線

打掃一下蛛網和灰塵

聽一次記憶深處

父母親

呼喚我們的那一聲聲乳名

落葉

就在昨夜

對你的所有思念，和牽掛

都已歸于塵土

站酸了脖頸的仰望

紛紛投入大地母親的懷抱

等待一場

撕心裂肺的痛

風吹。日曬。雨淋。霜凍。

撕碎。掩埋。侵蝕。腐爛。

靈魂在升華之前

肉體，總是要被帶有毀滅性的詞語

糾纏不休

這樣，春天來時

才能變成另一株小苗

再次將希望頂在頭上

一直，向著你的方向

生長

屎殼郎搬糞球

把一生的所愛

頂在頭上

向著選定的目標前進

哪怕跌落懸崖

哪怕墜入深谷

只要生命還在

前進的腳步

就永不停止

其實，它對糞球的熱愛

一點也不亞于

我對幸福的追求

責任編輯：李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