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悲觀的人往往徘徊在過去,而樂觀的人往往在思考未來。科學家們相信,在記憶中漫游對于未雨綢繆是至關重要的。盡管某些類型的走神,比如糾結于無法解決的問題,可能與抑郁癥有關,但總體來說,走神并非浪費時間,而是大腦試圖完成一些任務,尤其是處理和解決復雜問題的時候。
蘇黎世大學進化生物學及環(huán)境研究專業(yè)的教授安德烈亞斯·瓦格納是一位杰出的進化生物學家,他在生物學領域取得了顯著的成就,他的工作為我們理解生命的起源和多樣性提供了深刻的見解。
安德烈亞斯·瓦格納在《如何解決復雜問題》中提到,能跟做游戲和做夢有類似效果的,就是使頭腦開啟“放飛”模式——走神,96%的美國成年人每天都會有走神現(xiàn)象出現(xiàn)。
要量化走神的頻率其實很簡單:提問題。打斷正在進行某項工作或任務的人,問他們腦子里正在想什么。或者讓手機來做這事,在一天內隨機選擇一個時間,給被研究對象發(fā)送一條短信,詢問他們此時的想法。當心理學家這么干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走神的頻率高得驚人,一般情況下我們每天有1/3至1/2的時間都在走神。

走神通常被認為是一種無害的怪癖,但它是有用的。先說說走神的壞處,心神不定的人在需要集中精力的測試中往往表現(xiàn)較差,比如閱讀理解。更麻煩的是,這種人在考試中的表現(xiàn)也不太好。
走神也有一些好處,至少對那些訓練有素的人來說是如此。許多奇聞逸事中都提到過,像愛因斯坦、牛頓和龐加萊這樣的創(chuàng)造者,當他們在解決某些重要問題的時候,他們實際上并沒有在刻意研究些什么。阿基米德發(fā)現(xiàn)了測量物體體積的方法,這使得人們普遍認為,最好的想法會在洗澡的時候出現(xiàn)。其實,阿基米德的靈感是由他進入浴缸時水位上升所觸發(fā)的。著名的數(shù)學家亨利·龐加萊有這么一段名言,描述了他人生中的一段特殊時期,那時候他正致力于解決一道數(shù)學題,但始終一無所獲:“吸取了之前失敗的教訓,我到海邊休息了幾天,并考慮了些別的事情。一天早晨,我正在海灘上散步,想法一下子冒了出來……簡潔明了,我?guī)缀躐R上就能肯定,三元二次不定方程的算術變換等價于非歐幾何的變換。”

在洞見出現(xiàn)之前,這段貌似無所事事的時期有一個特定的名字:思想孵化期。如果針對一個復雜問題已經(jīng)進行了大量艱苦的工作,卻徒勞無功,那接下來你可以進入一個要求不高、不需要全神貫注的狀態(tài),走路、洗澡、做飯,什么都行,這樣你的意識就可以自由放飛。當意識飛掠前面說過的復雜問題時,解決方案也許就會突然浮現(xiàn)。
思想孵化期悄無聲息,又名副其實,確實能夠增強創(chuàng)造力。在一個實驗中,135名大學生參加了一項關于創(chuàng)造力的心理測試。這項測試要求他們找到日常用品的非常規(guī)用途,如磚頭或鉛筆。測試開始后,負責測試的心理學家打斷第一組學生,給了他們一個不相關的任務。這項新任務不用費什么力氣,只需從一組數(shù)字中區(qū)分出哪些是奇數(shù)、哪些是偶數(shù),目的是分散學生的注意力。在被打斷之后,這些學生接著完成了原來的測試。結果是,他們比那些沒有被打斷的第二組學生給出了更具創(chuàng)造性的答案。
第三組學生也和第一組一樣被打斷了一下,但他們中途需要完成的是一項需要更多注意力的困難任務。結果是,他們給出的答案不如第一組的有創(chuàng)意。由此可以看出,那些要求不高的任務——容易到不需要太多的注意力,但又不至于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可以幫助我們放飛思緒,解決問題。

如果說“走神”可以增強創(chuàng)造力,那么它的反面“入神”,即控制注意力的冥想,作用正好相反。例如,2012年的一項研究表明,冥想可以幫助學生提高標準化學術測試的成績,相比之下,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個體在創(chuàng)造性測試中的表現(xiàn)更好一些,正如我們在上文中看到的那樣。
生物進化需要在自然選擇和遺傳漂變之間作出平衡,自然選擇要推著生物往坡上走,遺傳漂變則要反其道而行之。創(chuàng)造力也一樣要平衡兩個方面,一方面要選擇有用的想法——專注的思維就派上用場了;另一方面要擱置選擇——去玩耍,去做夢,去神游。
人類試圖達到擱置選擇、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的方式有很多種,這也從側面反映了這種狀態(tài)的重要性。
為達此目的,我們可以采用一些很簡單的方法,比如創(chuàng)建一個有趣的環(huán)境。那些重視創(chuàng)意的公司往往會提供各種古怪的工作空間,比如有滑梯、消防桿、吊床、桌式足球,他們其實是想創(chuàng)建一個能讓職員回想起兒時的操場的環(huán)境。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單靠玩具還無法把辦公室里的人變成“腦力四射”的創(chuàng)造者。其中的一個障礙是,我們非常關注來自他人的評判。這種來自他人的評判,就好像我們對自己的想法所作出的判斷一樣,也是一種懲罰失敗的形式。
如果說“走神”可以增強創(chuàng)造力,那么它的反面“入神”,即控制注意力的冥想,作用正好相反。例如,2012年的一項研究表明,冥想可以幫助學生提高標準化學術測試的成績,相比之下,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個體在創(chuàng)造性測試中的表現(xiàn)更好一些,正如我們在上文中看到的那樣。

對此的恐懼是在走向成年的過程中悄悄潛入我們的心智中的,斯坦福大學的羅伯特·麥金證實了這種恐懼感的普遍性。在一個簡單的實驗中,他讓學生在30秒內畫出一幅鄰居的肖像,然后把它展示給鄰居看。大多數(shù)學生對此感到尷尬和抱歉,而小孩子卻會驕傲地把自己的新作展示給其他人看。這說明,長大后的學生不再像孩子那樣天真無邪,他們時刻在惴惴不安地準備接受其他人的批評。
要想在成年人那里復活孩子式的內心還需要些特殊的措施,其中就包括某些頭腦風暴的基本規(guī)則,如“不批評別人”“不比較想法”等。為了鼓勵大家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不用在意他人的評價,一些公司甚至在頭腦風暴會議上頒發(fā)“最古怪想法獎”。
有多種精神狀態(tài)和方式可以讓我們獲得更強大的創(chuàng)造力,而不去評判或選擇,可以讓人沉下心來,深入那些畫到一半的草圖、稍顯拙劣的草稿或并不完美的和聲上去,最終成就一部偉大的作品。
這不由得讓我們想到,創(chuàng)造性人才也許還有另一項能力:在思維景觀里,他們不僅能夠游刃有余地游歷,還能夠很快地移動,甚至是瞬間遠距離傳送。有這種能力的生物體,在生物進化里已經(jīng)取得了成功。創(chuàng)造過程很大程度上是在一個抽象、高維的空間里所進行的摸索,而創(chuàng)造性的作品其實也可以從更熟悉的環(huán)境開始構建。這一點,對于那些杰出的個人,特別是人類當中的開拓者而言,更是如此,比如像法國藝術家保羅·高更這樣的人。
◎ 來源|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