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說旗艦物種多樣化保護之路

8月15日，是我國的第二個全國生態日。今年全國生態日的主題是：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我們來關注一類在生態保護中發揮著特殊作用的物種——旗艦物種。旗艦物種指的是知名度高、影響力大、能夠吸引公眾關注的物種。一直以來，我國都格外重視旗艦物種的保護。

東北——生態系統全面受益東北虎豹保護有成效

在廣袤的東北林區分布著全球現存最大的貓科動物，我國唯一具有繁殖種群的野生虎——東北虎，它們身形威武，性情兇猛，強大的力量、驚人的速度、卓越的捕獵能力賦予了東北虎名聞古今的 “森林之王”的稱號，也成就了中國最古老的圖騰文化之一——虎文化。自然與文化的雙雙加冕，讓東北虎成為我國東北地區最先上榜的旗艦物種。東北虎豹國家公園管理局副局長關昀介紹，東北虎十分珍稀，本世紀初，全國野生東北虎種群數量不足20只。虎豹公園建立以來到現在，虎豹公園范圍內的野生東北虎種群數量已經達到70只。東北豹瀕危程度更甚，在上世紀末，全球野生東北豹的種群數量一直徘徊在50只左右，我國僅存10只左右。目前在虎豹公園范圍內野生東北豹種群數量達到80只，這么快的恢復性增長是全世界罕見的。

我國以東北虎、東北豹為旗艦物種建立的東北虎豹國家公園，在保護東北虎、東北豹及其棲息地的同時，也保護了園區范圍內所有的動植物物種。如今，對于同域分布的飛禽走獸來說，東北虎不僅是震懾山林的“百獸之長”，也是保佑鳥獸們平安的“傘護物種”。關昀表示，以保護東北虎、東北豹為主要目標設立的東北虎豹國家公園，在保護東北虎豹等旗艦物種的同時，也保護了園區內的884種高等植物和397種脊椎動物。

作為生態系統金字塔結構頂端的物種，虎豹對于整個生態系統的影響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而相比較食草動物，虎豹等大型食肉動物對棲息地要求更高、對人類活動的干擾也更敏感，在全球范圍內都曾經歷了大規模的退縮，它們的種群恢復更加依賴于人類的保護。

2001年，我國第一個以東北虎豹及棲息地為主要保護對象的自然保護區——琿春自然保護區成立。歷經20多年的保護，在虎豹種群得到良好恢復的同時，它們發揮的“傘護效應”，也使整個生態系統隨之受益。

東北虎豹國家公園管理局琿春分局局長劉林波介紹，目前，琿春的森林覆蓋率已經達到86%，生物的多樣性數量有了明顯增長。僅在虎豹公園范圍內，琿春市整個的野生動植物種類加在一塊，已經達到1270多種，其中野生動物已經占了400多種。這其中，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有16種，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有51種。

青海——祁連山雪豹保護打開高原山地新視野

比起威風凜凜的東北虎和華麗矯健的東北豹，同為大型猛獸的雪豹則多了幾分慵懶和呆萌，一身蓬松美麗的皮毛，踏著優雅輕盈的貓步，讓這只毛絨大貓幾乎靠著外形就可以獲取極大的好感和關注度。

雪豹是生活在海拔最高處的貓科動物，它可以耐受零下40攝氏度的低溫，是最耐寒的貓科動物之一。它有著卓越的彈跳能力和攀爬能力，能夠在幾乎垂直的懸崖上行走自如。僅是靠極端環境下頑強的生存能力，便奠定了雪豹在祁連山乃至整個青藏高原地區旗艦物種的地位。青海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局長才讓多杰介紹，雪豹能夠成為祁連山國家公園的旗艦物種，其一是因為它非常珍稀，全球的雪豹數量不足10000只，我國也僅有4500多只，青海省有1200多只；其二，它是高山生態系統的代表物種，具有代表性；其三，雪豹有著很強烈的野外生存能力和極高的文化價值，它被譽為青藏高原的“雪山之王”，知名度和關注度都非常高。

作為青藏高原的明星物種，雪豹同樣發揮著“傘護物種”的作用，在保護雪豹及其棲息地的同時，也讓同一個生態系統的多種自然資源得到了有效保護。才讓多杰表示，祁連山國家公園候選區青海片區是雪豹重要的棲息地和氣候變化庇護所。在2018年拍到了5只雪豹同框的珍貴畫面，最新本地調查數據顯示，青海片區生活的雪豹有250余只。同時，該區域是同緯度、高海拔區域生物多樣性最豐富、最獨特、最集中的區域，目前已發現脊椎動物288種、野生無脊椎動物512種、高等植物642種。在保護雪豹的同時，也保護了祁連山區域內的豺、白唇鹿、黃喉雉鶉和羽葉點地梅、水母雪兔子等珍稀瀕危野生動植物。青海片區的野生動物生物多樣性都在對雪豹的保護中受益。

與同為大型貓科動物的虎豹相比，雪豹對于人類活動的敏感度相對較低，很多雪豹能夠與高原牧民比鄰而居。如此，高顏值、高技能的旗艦物種雪豹，發揮的效應便不僅僅是在保護領域，它同時為人們打開了一個原本僅存在于想象中的高原山地的精彩視野。

山西——華北豹在沁源保護區外的保護之路

上面提到的旗艦物種，多采取在棲息地建立保護區就地保護的方式，而華北豹有所不同，我國還沒有為其建立核心的保護地，對其保護多在保護區外進行。下面我們到山西沁源縣，看看這里的華北豹保護情況。

華北豹，民間俗稱金錢豹、豹子。而其學名中的華北這一地理名稱，并非指它的分布地，而是它被世界科學界知曉的發現地——位于華北地區的首都北京西部山區。如今，包括其原始家園北京在內的廣大華北地區已見不到華北豹的身影。而在位于黃土高原和黃河流域的山西省沁源縣，卻屢屢有當地居民發現華北豹的記錄。

沁源縣面積為2549平方公里，其中僅101平方公里在自然保護區及天然林保護區內，其余1242平方公里的山地林區，同樣聚集了山西省最精華的自然資源。

山西省長治市沁源縣林草局局長鄭云亮介紹，迄今為止，沁源縣記錄到的各種鳥類有264種之多，可以說是山西省大部分鳥類的聚集之地。同時，沁源縣發現的各種野生植物有963種之多，記錄到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有5種，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也有30種之多，山西省的四大旗艦物種——華北豹、褐馬雞、黑鸛、原麝在沁源都有分布，而且大部分都在保護區之外。沁源縣以“大力宣教，鼓勵保護”的策略，開創了保護區外保護的沁源模式。同時，針對華北豹、野豬等可能對居民造成人身傷害、財產損失的情況，縣里正在探索性推進生態保護補償機制的落地實施。

鄭云亮表示，縣政府從前年開始，就給全縣所有農戶入了野生動物致害保險，通過保險賠付，讓老百姓感覺到野生動物不是害獸，也可以和野生動物和平地相處下去。

湖北——川金絲猴和麋鹿等旗艦物種數量增多

生物多樣性是美麗湖北建設工作的一個考量參數。2021年，湖北開始進行生物多樣性調查評估試點。截至今年年初，調查工作已初步完成。此次生物多樣性調查選取了省內7個縣市州作為試點區域，地形上涵蓋山地、丘陵、平原等，生態系統上包括森林、河流、湖泊等，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長江干流區域生物多樣性的相關情況。

湖北省生態環境科學研究院生態環境研究所所長黃峰說，本次調查中，湖北7個縣市共發現維管束植物2930種、脊椎動物427種、各類淡水水生生物1140種、昆蟲644種、大型真菌423種。其中，在神農架、巴東、宜昌境內發現高原鰍屬等6種魚類新種；在神農架發現奇特萬瓢蟲等4種昆蟲新種。研究人員表示，2015至2020年5年間，湖北省生態系統質量總體較好，生態系統質量指標等級以優良為主，生態系統穩定。5年來，湖北約有180平方公里的農田變為濕地，濕地生態系統完整度有所提升，退耕還濕行動初顯成效。

“濕地的恢復為其他物種的棲息和生存提供了空間。”黃峰說，“目前來看，湖北旗艦物種的數量和分布范圍都在擴大。川金絲猴的數量達1470只，比2005年增加了200余只。石首麋鹿自然保護區內麋鹿種群數量由引入時的94頭增加到現在的近2000頭。江豚的發現更是令人驚喜，我們在試點的全江段都發現了江豚，說明該物種已經處于恢復性增長階段。”

濕地的有效保護和改善也帶來了水鳥的回歸。試點期間，研究人員調查記錄到84種11.4萬只水鳥。近6年來，湖北越冬水鳥種類和種群數量增長明顯，2023年記錄越冬水鳥總數突破100萬只。

但調查期間，也能發現湖北的生物多樣性保護仍存在問題。研究人員表示，調查期間，大中型食肉動物難見蹤跡，種群數量仍未得到有效恢復。另外，曾在神農架南河河源大量分布的齊口裂腹魚等經濟魚類也只是零星可見。

黃峰說：“新物種的發現令人可喜，但同時這也說明湖北生物多樣性的本底尚未完全摸清，美麗湖北的建設離不開生物多樣性保護，所以我們還是要通過長期的觀測，掌握生物多樣性和物種遷移的變化趨勢，合理展開保護。”

國家林草局——我國大熊貓等旗艦物種保護取得顯著成效

在日前舉行的國家林業和草原局野生動物保護及國際合作成果新聞發布會上，國家林草局動植物司司長王維勝介紹了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和國際合作交流有關情況，表示國家林業和草原局高度重視大熊貓等旗艦物種保護，通過實施瀕危物種拯救工程、棲息地保護建設等舉措，不斷強化野生動物等生物多樣性保護，取得顯著成效。

“我國野生動物種類豐富，陸生脊椎動物3000余種，已定名昆蟲13萬種。”王維勝說，黨中央、國務院歷來高度重視野生動物保護。特別是黨的十八大把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五位一體”總體布局，有力促進了野生動物保護事業的快速健康發展。

一是修訂完善《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調整《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有重要生態、科學、社會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編制印發了一系列保護規劃、管理制度和技術規范。二是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動物交易，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建立了27個部門和單位組成的打擊野生動植物非法貿易部際聯席會議制度。三是發布第一批789處野生動物重要棲息地和1140處候鳥遷徙通道重要棲息地，有效保護了90%的陸地生態系統類型和74%的重點野生動物種群。四是整合設立大熊貓、東北虎豹、亞洲象、穿山甲、海南長臂猿等一批旗艦物種保護研究中心，組織實施48種重點瀕危野生動物拯救保護工程。我國珍貴、瀕危野生動物呈現總體恢復增長和棲息環境不斷優化的良好發展態勢。大熊貓等100多種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種群穩定增長。大熊貓野外種群從上世紀80年代約1100只增長到近1900只，棲息范圍不斷擴展和優化，《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已將該物種從“瀕危”等級調降為“易危”等級。

中科院院士魏輔文說，為調查掌握野生動物資源本底狀況，我國早在上世紀50—60年代就全面開展科學考察。198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頒布實施后，我國先后安排了一系列區域性本底調查和專項物種等野生動物調查，還于1995年啟動了全國首次陸生野生動物資源調查，于2008年發布了《中國重點陸生野生動物資源調查》報告。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啟動實施了全國第二次陸生野生動物資源調查，同步開展了289個區域常規調查、鳥類同步調查、專項物種調查。 通過上述系列調查，我國共記錄到3000余種陸生脊椎野生動物，除極少數物種外，絕大多數物種的主要分布區域和威脅因素已基本掌握；較為精準地掌握了200多種陸生野生動物的種群數量，發現了部分新種、新的分布記錄。

據2024年全國908個水鳥集群越冬區同步監測結果，共記錄到越冬水鳥172種，總數量達505萬只，為迄今為止全國范圍內越冬水鳥同步調查監測數量的最高紀錄。其中，鄱陽湖記錄到水鳥67種、59.9萬只，洞庭湖記錄到56種、20.4萬只等。

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副秘書長斯萍說，我國政府高度重視大熊貓國際合作工作，不斷總結大熊貓國際合作中的成功經驗和有效做法，與時俱進地完善相關管理制度，大熊貓國際合作協議有關條款和內容也會及時進行補充、修改和完善，為旅外大熊貓的健康和安全提供有力的法律保障。

北京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劉定震說，野生動物就應該生活在野外，而且不僅限于大熊貓。但是，遷地保護作為就地保護的輔助手段，也是必須的、必要的。國際公認所有野生動物物種都具有生態價值、科研價值和社會價值。加強大熊貓等野生動物野外種群保護，核心在于維護其在生態系統中的作用，但也不能因此忽視其科研價值、社會價值的發揮。

◎ 來源|綜合新華社、央視、極目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