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喜歡將我摟在懷里
用北風來包裹我記憶的瑟瑟發抖
剪碎的膠片在草垛子上飛起又落下
薄霧中的橘子
披著陽光的金黃向我招手
四個孩子的饑餓
追趕著父親的解放鞋
三十年的腳印有多沉
板車的輻條沒有告訴我
路邊的冰牙子還在咯吱咯吱地念叨
父親的路越走越深
最后在他打柴的坡上長成了一棵樹
父親的雪花飄在了我的頭上
我回轉身來
像大地剛譜的曲子
一群嶄新的星星
正好飛過晴朗的夜空
清明節那天,他將腦傷的后遺癥
藏在滿頭白發的下面
翻出一臉的春風迎接我們
氣色顯得特別好,好得像個孩子
我們紛紛用手機給他拍了照
他笑得有些靦腆
像我在夢里常見到的樣子
他說,谷酒里的尖刀
有貫穿流年疤痕的痛感
清明之后
他就一直留在這年春天的杯底
晚風將一杯杯背影
倒進我干裂的河道
我撐起一竿思念
握住了白云的愁色,墜淚成碑
他在微笑,笑成一凹冰冷的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