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　美的意外與樂趣

“你們有你們的漂亮，我也有我的漂亮，不沖突，不是非要比出一個高低”，王菊在美的實驗和游戲中享受意外，不爭輸贏。

《繁花》中前期梳著厚厚齊劉海、后期變成大波浪短發，一身西服套裝，謹小慎微的梅萍的形象仍然停留在不少入的腦海中，而眼前結束拍攝的王菊已經換上了自己輕盈的吊帶裙，只輕搭一件小外套，釋放出自在歡欣的風情。

演完《繁花》，不少人見到王菊后對她說：“原來你這么年輕！”面對梅萍帶來的“錯誤”印象，她一邊在采訪中哭笑不得—一“從來沒聽人說你看起來好年輕”一一邊為這種角色帶來的改頭換面而興奮：她可以短暫地變成另一個時間線里的另外一個人；僅存的那一小部分“自我”則像香料一般，為角色增添一些點綴的色彩即可，更多的都藏在角色之下。在《愛很美味>中，“自我”是王菊在定妝那一天還沒來得及染黑的淺黃色頭發和自然長出的黑色發根，那成為了職場女強人夏夢充滿辨識度的造型特點；《一路朝陽》中，“自我”是身為都市打工人的田蓉一件羽絨服穿好多天的疲憊。

《愛很美味》和《一路朝陽》讓業內人和觀眾發現，原來在媒體渲染的態度和金句之外，王菊是很會演戲的：《繁花》中，她在與王家衛導演的合作中以更加實驗的方式探索梅萍這個角色心底的光明與黑暗，“導演一直沒有特別明確地告訴我她是好人還是壞人，我有機會去演繹她身上人性的復雜。每一條都有比較不壞、稍微壞一點、特別壞或者處心積慮等版本，用不同的表演方式去演同一件事情，對我來說很爽。”

挑劇本的時候，王菊有一條自己的吸引力法則：她不想演一個誰來演都可以的角色。而無論是表演還是時尚，“獨一無二”都近乎直覺般地出現在她的創造法則里。對于時尚拍攝，她有自己的判斷：“我是有瑕疵的，但是外形上的瑕疵恰恰可以作為特點被鏡頭展示。如果修飾掉，那還不如直接找模特拍。”

這次拍攝，在策劃階段她就給出了明確的創意：希望以一種更原始感的、類似大地之母的形象，結合雕塑風和油畫質感進行拍攝。油畫和雕塑中的女性是更加豐腴的，并且更被觀者接受，“但是那種豐腴的曲線為什么到了現代時裝里就沒有了？我想通過復刻那樣的美學來展示我的身體”。在拍攝沒有完全按照自己設想完成的情況下，她也在采訪中直白地表達了遺憾和一絲不甘：“說實話，我覺得前期的溝通有一點浪費掉了，剛開始我為自己能夠參與創作感到興奮，但最終的呈現你們有你們的主題和考量，我也能理解。”

在明確自己的審美喜好之前，“菊姐”對于美的探索之路已經走了許多年，從小學就開始，“我們只有星期一是要穿校服的，周二到周五都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我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小小的衣櫥前面，看著那些疊起來的衣服想：今天我要穿什么？”愛美的天性在這個女孩的身上自由不拘地表達著：少年宮有演出的時候，已經被老師化好妝的王菊會在口紅上再疊加一個透明的唇彩，“我覺得那是我自己一點個性的表達，就是想跟別人不一樣。”她還記得自己曾經模仿楊丞琳剪了個前短后長的發型，成為在發型大同小異的校園中被多看幾眼的那一個，讓她很有快意。

再后來，我們在選秀節目里見到了那個說出“在我這里，標準和包袱都已經被我吃掉了”的王菊，在眾多有著甜美笑容的白瘦女孩中，她的“獨自美麗”卻在挑戰他者的審美。“那時候是一種愚勇”，她說自己在完全不了解“偶像”概念的情況下闖入了那個充滿規則的世界，那些看似精心策劃的言論和行為，甚至是出現在那個環境的她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標準”，所以，“我就做我認為對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

成為藝人之前，身為模特經紀助理的她已然身處在那個以瘦為美的體系之中，知曉自己和模特差距的她并沒有像許多剛入行的女生那樣被嚴苛的身材要求所桎梏，她看到的是關于自己的另一種可能性，“我沒有那樣的身高和頭肩比，所以我就不追求了，反而我會被這個行業其他更有魅力的人吸引，比如秀導，我會覺得他／她在現場有非常強的掌控力，這是我可以學習、充實自己的。這個行業很多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閃光點。”

以前王菊會和朋友們玩一個游戲：幾個人在快時尚品牌巨大的服裝店里穿梭，給彼此挑選自己覺得適合對方的衣服，然后幾個朋友分別穿上選出來的衣服，結果時而驚艷，時而驚嚇，但無論結果是哪種，樂子都不會少。這樣的初衷成為了王菊創作短視頻欄目《菊的Fitting Room》的靈魂。在做《菊的Fitting Room》之前，許多傳媒公司都接觸過王菊，想要幫她運營社交媒體，“我都會直接拒絕。我有想法有創意，別人寫劇本還要試圖揣測我的想法，那彎彎繞了幾道之后，反而不如我原先的想法有個性了”。同時，她始終抵觸各種形式的“生活記錄”，在她看來，打開鏡頭開始記錄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失真了。

于是，在這個自己難得有興趣主動記錄的視頻欄目中，王菊最大限度地保留著“真實”：拿起造型師幫她挑的衣服，像和朋友們玩的游戲那樣，滿懷好奇和期待地穿上，然后看著手機鏡頭里的自己，有時候滿意地移不開眼，有時候會對著荒謬滑稽的上身效果哈哈大笑：每當遇到拉不上拉鏈、系不上扣子的情況，她都會以自嘲和玩笑化解。

“我其實不只是在分享穿搭思路給和我有類似身型的女生，當你把它變成一個有樂趣、不怕出糗的事情之后，一切意外你都可以接受，在這個過程中我獲得的是快樂，只有快樂。”

Q&A

在你的成長中，是否受到過來自流行偶像的時尚影響？

我初中的時候是華語流行樂最鼎盛的時候，我記得蔡依林的美甲特別好看，但是學生做不了長指甲，只能看看；王心凌有一個齊劉海，我照著自己偷偷剪，結果剪毀了，邊邊角角會翹起來，看上去很可笑，然后媽媽就會帶我去店里重新修剪。王心凌那時候的睫毛也非常著名，是扇形的，會刷得很長，我會買睫毛膏在周末的時候自己刷。

作為演員，你覺得角色戲服對表演有什么樣的影響？

角色服裝非常重要，它必須能夠代表和適合這個角色，是這個角色會穿的衣服。我不會要求它要漂亮或者有我自己的審美，這些我在生活中可以做到。演戲時服裝服務于角色，比如《一路朝陽》里的田蓉，翻來覆去就兩件羽絨服外套；比如《繁花》是年代戲，所以我會嘗試戴上整頂的假發，有很厚的齊劉海，我之前并沒有嘗試過，所以挺興奮的。

你說過希望自己不光被小眾群體喜歡，也可以被大部分人接受，現在有找到保持自我和大眾審美之間的平衡點么？

其實是有的，我覺得你們有你們的漂亮，但我也有我的漂亮，不沖突，不是非要比出一個高低。而且你要足夠堅定，你的力量感才可能會傳遞。當你將信將疑的時候，對于別人來說沒有真正的影響力，因為連你自己都不確定。當我特別堅定、特別自由自在做自己的時候，真的會對很多人產生影響。

時尚對于藝人王菊和普通人王菊來說分別意味著什么？

對于藝人王菊來說，還是要遷就觀眾的喜好，需要在我跟觀眾之間找一個平衡點，觀眾的舒適度很重要，他們也許不想看你露很多，或者想看比較酷颯的，需要更能體現我在他們心中標簽化的衣服。而作為我自己的話，我喜歡什么，或者我最近受什么風格影響，那我就買什么衣服。只要是我自己想穿的，那就是我在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