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領導民主話語發展的歷史流變及階段性特征

［內容提要］中國的民主話語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在追求民主道路上所形成的概念、思想、政策的言語敘事和價值表達。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在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奮斗中精準把握基本國情，引領民主話語生成落定；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時期，中國共產黨建章立制，發展“人民民主”以推進社會主義建設；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共產黨以“改革”為主線，開辟民主發展新道路，推動民主話語實現多維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挖掘民主的治理內核，創造性地提出了“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民主話語彰顯制度優勢和鮮明特色。從話語的角度考察中國共產黨民主政治，有利于把握中國式民主的深刻意涵，推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發展。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民主話語；社會主義民主政治

［中圖分類號］D23；D62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8091（2024）02-0007-06

【收稿日期】2023-12-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新時代黨的文藝工作理論建構和學理闡釋研究”（23BKS110）；河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藝工作重要論述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原創性貢獻研究”（HB22YS033）。

【作者單位】河北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天津，300401

【作者簡介】姜汪維（1982-），男，法學博士，河北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院長，副教授，河北省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基地研究員，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與實踐。王爽（1996-），女，河北工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與實踐。

“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始終不渝堅持的重要理念。”［1］258話語是承載著主體思想觀念的敘事概念和價值符號。中國民主話語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民主政治建設的表達符號，集中反映了黨在各個發展階段的民主理念和意識形態。從“話語”的角度切入，探討中國共產黨在不同歷史時期引領民主話語建設的發展變化和階段特征，有助于理解中國民主的基本內涵，推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實踐深入發展。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民主話語的探索與生成

馬克思指出：“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保?］2作為一整套物質邏輯系統性運行的映射，民主話語既是一定時期社會經濟形態變化的反映，又是該時期社會政治形態的價值表達。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并存，中國共產黨在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過程中不斷調整民主話語的表達，逐步建立了以“革命”為核心內容的民主話語。

（一）近代中國國情是中國共產黨提煉民主話語的土壤

近代中國是一個“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誰不懂得這個

歷史特點，誰就不能指導這個革命和進行這個革命到勝利”［3］655。面對近代社會的內憂外患，中國人從學習先進器物開始，到以改良和革命的方式將西方的民主政治制度和現代化方案搬用至中國，尋求民主現代化的努力從未停止。然而，這些努力均以失敗告終。中國共產黨分析地主階級和資產階級所展開的民主現代化探索，得出其失敗的原因：要么是沒有準確把握近代中國的基本國情，要么是認識到癥結所在卻沒有能力去解決。中國共產黨認識到，必須要對近代中國基本國情進行科學地把握，方能提出科學的民主話語以引領中國的現代化和民主化進程。

事實上，不僅要認清生成民主話語所處的現實環境，中國共產黨還要思考如何在西方堅船利炮所帶來的現代化困境下，科學地處理好社會轉型問題以及由此催生的追求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現實訴求，從而進一步厘定中國革命基本問題。意識形態的形成和發展同社會存在息息相關，因而民主話語的生成依托于國家和社會的現實環境。中國共產黨對中國民主革命的深刻認識和精準把握，不僅為民主話語的生成奠定理論基礎，同時也為發展民主話語規劃了現實可行的奮斗目標。

（二）“革命”成為民主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構建民主話語的核心詞

“革命”不僅構成了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基本路徑，也被近代中國的歷史發展賦予了至高無上的正義性。民主話語作為民主革命的組成部分，其構建服從于民主革命的基本邏輯。換言之，中國共產黨構建民主話語的過程中，既要消滅帝國主義與封建主義的舊話語，又要圍繞民主革命的內容、目標和任務等構建新的民主話語。

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民主話語主要是對馬列主義原著中的基本觀點引而申之，宣傳“無產階級專政”并強調其作為民主革命方法的極端重要性。蔡和森在1920年致函毛澤東：“階級戰爭——無產階級專政。我認為現世革命唯一制勝的方法?！保?］488中共二大之后，中國共產黨結合革命任務提出“統一中國本部（東三省在內）為真正民主共和國”［4］133。在經歷黨內關于民主共和國的前途和革命領導權的深刻探討后，中國共產黨結合國內階級力量變化和農村革命根據地建設的革命經驗，提出“工農民主專政”，強調黨在政權上的領導地位。這是一次成功的民主話語探索，也為黨后來自主探索中國民主話語建設積累經驗。九一八事變后，為化解尖銳的民族矛盾，中國共產黨號召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3］763，以最大限度吸納抗日民主力量，并由此開始抗日民主政權的探索。毛澤東在中共七大的報告中主張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即“幾個民主階級聯盟的新民主主義的國家形態和政權形態”［5］1062。這一話語實質上是民主共和國思想的延續和明確。內戰爆發后，中國共產黨重新構思彼時的民主制度，要求建立“無產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6］1436?？梢姡叭嗣衩裰鲗Ｕ痹捳Z的生成既是中國共產黨基于革命形勢和權衡國內外各方勢力的因應，也是融會革命時期民主話語發展經驗的必然結果。

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精準把握國情，根據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指導，在應對革命形勢和階級勢力的復雜變化中靈活主張民主話語。黨從最初宣傳無產階級專政，到強調各階級的民主聯合，再到號召建立多黨派和階層廣泛參與的人民民主專政，這些努力使得民主話語得到國內外民主人士的普遍認可，為人民民主政權的建立奠定了有利的話語權。

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民主話語的轉型與建制

新中國的成立開辟民主新紀元，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政權為社會主義建設創造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中國共產黨引領中國民主話語的發展需要適應國家政治建設與發展的新訴求。因此，民主話語要以服務社會主義建設為宗旨，向社會主義民主話語轉變。

（一）推進社會主義建設成為中國共產黨發展民主話語的新訴求

“一切劃時代的體系的真正的內容都是由于產生這些體系的那個時期的需要而形成起來的?！保?］544黨在這一時期需要完成社會主義革命并推進社會主義建設。因此，中國共產黨要實現民主話語的新發展必須要圍繞這一主要任務展開。

中國共產黨為實現民主目標制定了兩步走策略。建立新民主主義社會僅僅是走完了第一步，關鍵是要推動革命繼續向前，發展到社會主義社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推進社會主義革命的時機也逐漸成熟。一方面，在國民經濟中，國營經濟接管官僚資本后占據領導地位，國家資本主義形式隨之產生，生產關系發生了新的變化。另一方面，過渡階段的社會運行模式下，各經濟成分之間、各階級之間、發展需求同實際供給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已經影響到國家穩定和工業化進程。顯然，要解決這些問題走資本主義的道路是行不通的，唯有爭取盡快實現社會主義改造，為保障和推進工業化建設開辟新道路。

基于實現社會主義革命和推進社會主義建設的訴求，這一時期民主話語的發展兼具雙重任務。一方面，民主話語需要保持革命與動員職能，使用“鎮壓反動”“保護人民”“教育人民尊重新民主主義的社會秩序”［8］452等話語為民主政權提供正當性。另一方面，民主話語要及時準確地對“逐步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改造”［9］357等話語標識作具體闡釋與積極宣傳。

（二）“人民”成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民主話語的標識詞

社會主義“三大改造”完成后，生產資料公有制占統治地位的新經濟基礎必然要求政治、文化、思想等上層建筑做出相應調整和完善。以1954年為界，第一屆全國人大召開前，民主話語主要圍繞鞏固新生的民主政權展開；后一階段，民主話語以職能歸位后的人大和政協在統一戰線的推動下共同搭建社會主義民主制度體系為主要內容。這一時期，以“人民”為基本定向的民主話語貫穿于政治生活始終，開始了制度化的探索與建構。

新中國的國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6］1467，兼顧“人民”國體和“共和”政體，是人民民主專政國家本質屬性的民主話語表達，也是中國共產黨在民主革命時期不斷探索形成的建國方略的話語體現。在新中國頒發的一系列綱領性文件中，“人民”成為話語的核心。“人民民主”“人民政府”“人民解放軍”“人民代表大會”［8］1-13等對于當時的人民群眾來說，都是具有革命意義的新式民主話語，它表明了新政權保障人民真正成為國家的主人。第一屆全國人大召開并頒布中國第一部憲法，由人民政協代行國家最高權力、《共同綱領》暫代國家憲法的過渡狀態正式結束。此后，人民政協作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統一戰線組織存在，形成了中國政治制度的一個重要特色。基本政治制度的創建與運行表明人民民主話語實現了從抽象到具體的重要發展：民主革命時期的民主話語意在宣告權力屬于人民所有，而當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權力歸屬人民后，民主話語則強調人民有權借助制度運行公共權力以實現真正的人民民主。

這一時期民主話語還有關于擴大黨內民主、社會矛盾分析和堅持民主集中制等表述。在處理同各民主黨派的關系上，中國共產黨提出“長期共存、互相堅督”［10］704的口號，對統一戰線這一革命法寶進行了科學總結。在社會主義矛盾分析上，毛澤東提出“劃分敵我和人民內部兩類矛盾的界限”，“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11］1446；同時強調社會主義民主是集中指導下的廣泛民主，而非無政府狀態，人民在享有廣泛民主，而非無政府狀態，人民在享有廣泛的民主和自由的同時也要依法約束自己。

三、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民主話語的發展與創新

習近平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民長期奮斗歷史邏輯、理論邏輯、實踐邏輯的必然結果。”［12］28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黨總結發展社會主義的正反經驗，強調“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的生命”［13］632，推進政治體制改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的開辟為發展民主話語指明了正確方向，推動民主話語在新時期拓展了新表達、實現了新發展。

（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發展推動民主話語創新

獨立自主是毛澤東思想的基本內核，作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個偉大理論成果，其不斷強調“必須將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完全地恰當地統一起來，就是說，和民族的特點相結合?！保?］707歷史和實踐證明，民主發展也必須堅持走自己的路。改革開放以后，以鄧小平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科學地提出“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同我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走自己的道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14］3，開辟了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話語的新境界。

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面對社會主義事業的挫折與低谷，黨和國家帶領人民廓清社會主義的本質，始終堅定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頂住政治風波并在發展民主政治的正確方向上不斷前進。這一時期，在不改變社會主義政治性質的前提下，我國穩妥地推進政治組織和運行體制的調整與改革，釋放政治體制的活力，切實鞏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诿裰鞯纳钊雽嵺`，其話語依托“人民民主”這一核心定向，實現了多領域拓展。

（二）圍繞“改革”與“建設”實現民主話語多維發展

從民主主體的維度看，話語表述從“人民當家作主”到“以人為本”，反映了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人民主體地位，準確把握執政規律。黨的十五大提出：“社會主義民主的本質是人民當家作主?！保?1］906其后，“三個代表”重要思想要求堅持人民主體利益至上，并指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最根本的是要把堅持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有機統一起來。”［15］553科學發展觀更是明確作出了其理論核心是“以人為本”的民主話語表達。

從民主與法制的關系看，話語表達由專注于建設民主“法制”發展到強調多維的民主“法治”，反映了黨對社會主義法治規律性認知的不斷深化。黨的十二大強調：“社會主義民主的建設必須同社會主義法制的建設緊密地結合起來。”［10］278黨的十四大進一步指出：“沒有民主和法制就沒有社會主義，就沒有社會主義的現代化?！保?0］665黨的十五大首次提出“依法治國”基本方略，推動民主法治建設上升到國家治理新高度。“法治”話語是黨從側重法的“制度”建設，走向注重法的“實踐”轉變的重要標志。

從民主領域的維度看，社會主義民主擴展到各個方面，民主話語不斷擴增經濟、社會、文化、國際等多領域的詞匯。政治上，致力于“建立高度民主、法制完備、富有效率、充滿活力的社會主義政治體制”［10］489；經濟上，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鼓勵多種生產因素參與社會生產，民主理念深刻融入經濟體制改革；社會領域，在深入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11］663的同時，積極推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10］765；對外關系上，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創造性提出“一國兩制”方針［11］1447-1449，等等。

從民主形式看，中國共產黨措置有方地拓展民主政治建設的手段，形成豐富的民主渠道。其一，“社會主義民主”和“人民民主”是我國民主的本質與核心，是民主政治建設的主線。黨的十五大所作的“擴大基層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最廣泛的實踐”［11］907的表述，體現了基層民主作為社會主義民主基礎性工程的重要定位。其二，黨建工作歷來受到黨的高度重視，這一時期民主話語中多次強調“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對人民民主具有重要的示范和帶動作用”［11］1266。其三，“協商民主”作為統一戰線的重要成果得到進一步拓展。從政治協商的概念形成開始，黨從多角度發展和完善了協商民主理論，并將其作為制度列入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綱領，推動“協商民主”由政治協商擴展到社會協商，由國家向基層延伸，并逐漸走向制度化規范化法治化。

總之，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深入發展，黨在民主話語建設上不斷開拓創新，“民主”復合搭配的詞語持續增加。這一時期，“人民民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等富于主體色彩的政治表達也體現出中國共產黨這一使命型政黨強烈的自主意識和責任擔當。

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民主話語彰顯制度優勢和鮮明特色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對“中國式民主”的認識不斷深化，一系列新的民主理念正引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邁向更高階段。就民主話語而言，“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全新表達展現了我國民主的顯著優勢和鮮明特色，也彰顯著中國共產黨發展民主話語的時代擔當。

（一）新時代民主話語建設旨在實現國家治理與人民意志的統一

習近平指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題中應有之義。”［16］289治理是民主的應有功能，如何將社會主義制度優勢更好地轉化為治理效能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民主話語建設需要解決的課題。作為國家治理過程中形成的民主實踐樣態，全過程人民民主以根本政治制度為載體，以基本政治制度為依托，實現了民主過程的全覆蓋，為推動民主治理的話語創新提供了理論與實踐支撐。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出現意味著民主經過一系列的發展演進，回歸對治理功能內核的堅守。憑借人民全面而有深度地參與國家的民主治理，全過程人民民主鏈接起制度建構與民主實踐，使國家治理與人民意志相統一，真正實現了共治、良治和善治。

當前，中國共產黨正在依托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新的民主理念與政治實踐對中國民主話語進行新時代重構。全過程人民民主話語是“黨—國家—人民”三者的邏輯互動和有機統一，它堅守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內核，實現了真實的、無間隙的全過程、多領域的民主，拓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話語的新敘事，是中國式民主話語的時代新章，同時也是秉承著全人類共同價值的民主敘事邏輯的話語自覺。

（二）“全過程人民民主”拓展社會主義民主敘事表達

“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話語內蘊著我國社會主義民主在制度上、程序上、體系上的高度完整性，以及多樣民主形式下實現人民民主的制度優勢，是對中國式民主的最新提煉和高度概括，集中體現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對中國民主話語的優化升級。

第一，不斷堅定的人民立場是中國民主話語發展成熟的重要表現。中國共產黨深諳人民是話語發展的根本動力，因此，塑造和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話語必須順應民意，貫徹人民至上的核心價值。全過程人民民主話語是對人民民主實踐過程的話語總結，通過“人民”政治概念以及其被賦予主體性的民主實踐全過程，實現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的內在統一。習近平多次強調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無疑是對人民當家作主這一社會主義本質屬性的精準把握，是融會黨的宗旨、群眾路線和治國理政思想的原創性話語表達。

第二，“全過程”話語展現出我國社會主義民主的治理優勢。全鏈條的運行體系以制度為依托，保障人民民主實踐的完整性、真實性和有效性。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協商、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五大鏈條連接著人民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全部內容，憑借廣泛參與、真實有效、全面覆蓋等多重功能，極大地激發著人民主動積極地參與民主的實踐與創新。盡管全過程人民民主這一話語概念是抽象的，但是在具體的實踐中它是真實而鮮活的。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運行擁有系統的制度程序，覆蓋人民參與民主實踐的全過程，使得人民參與國家政治生活具有廣泛性、連貫性和完整性，因而能夠切實解決問題，保障人民權益，區別于束之高閣的口號民主。“全過程”的話語表達，揭示了我國民主治理效能產生的關鍵所在，有助于激發出我國民主制度內蘊的強勁活力。

第三，“協商民主”理念內在融入全過程人民民主，進一步豐富了中國民主話語的內涵。黨的十八大以后的民主話語著重強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提出“協商民主是實現黨的領導的重要方式，是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12］293，并對其制度運行、參與主體、屬性特征、地位作用、規劃部署等進行了全方位的解讀，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協商民主理論和話語體系。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協商民主是實踐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形式。”［17］38協商民主有效嵌入原有的民主程序，全面推進人民民主實踐，為民主話語的發展提供了充分的話語資源。與西方民主話語相比，“協商民主”話語根源于統一戰線的民主實踐，以獨特的話語優勢整合各方力量，為發展人民民主匯聚強大合力，切實提高了民主質量和民主效率。

第四，全過程人民民主話語傳遞人類共同價值，推動中國民主理念走向世界［1］258。“民主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在世界格局加速演變、民主赤字嚴重的時代背景下，全過程人民民主話語正在將中國的民主制度優勢借助話語共識傳遞出去。通過全過程人民民主的話語表達，我們強調人民當家作主的本質內容和人民至上的價值立場，明確共同的民主價值追求，以全方位真實有效的民主實踐彰顯出社會主義民主的顯著優勢。在破除“現代化=西方化”思維定式的誤區上，中國民主話語強調各個國家實現民主的具體內容和形式理應是有所不同的，民主制度沒有統一的模板。正如習近平所強調的：“用單一的標尺衡量世界豐富多彩的政治制度，用單調的眼光審視人類五彩繽紛的政治文明，本身就是不民主的?！保?］259可以說，全過程人民民主以全新的民主形態實現了對西方自由式民主的超越，創新了人類民主話語，有力撼動了西方民主的話語霸權。

五、結語

“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16］18。作為中國民主建設的核心領導力量，中國共產黨憑借自身強大的組織力凝聚力引領力，始終堅持人民民主的根本特質，結合歷史任務、自身認知等主客觀條件，在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中引領和推動中國民主話語的生成與發展、成熟與定型。民主革命時期，黨準確把握形勢變化，靈活主張民主實踐，推動中國民主話語生成落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在奠定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基礎上，發展“人民民主”話語以穩步推進社會主義建設；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共產黨致力于為民族復興提供新的體制保證和強大的物質條件，突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一標識性的話語指向，圍繞“改革與建設”實現多維拓展；新時代，中國共產黨立足于新的歷史方位，引領民主建設旨向實現國家治理與人民意志相統一，依托“全過程人民民主”開拓新的民主話語敘事。當下，中國民主話語以其內生性、人民性、發展性的顯著特點和優勢，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的實踐進程中，深刻把握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與要求，為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凝聚民主共識、厚植話語自信，并為人類民主話語的發展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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