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那個搗蛋鬼

1.

清脆的敲擊聲穿墻而入，讓張校長好生煩惱。星期一的下午5 點45 分，學生們已經放學，校園里清清靜靜，本該是專心工作的好時機。

“篤篤、篤篤篤……”

即使是每日笑瞇瞇的好脾氣校長，也有點坐不住了，到底是誰在敲敲打打啊？他看著面前的電腦，視頻會議流程顯示，馬上就該輪到自己發言了。

“篤篤篤、篤篤篤……”

是食堂的李師傅在剁餡兒嗎？還是管理處的楊師傅在修桌椅？張校長在工作群里發消息請求：“師傅們，先停一下手里的活兒，給我15 分鐘！”

聲音并沒有停下來，會議主持人卻按時宣布：“下面有請七彩小學的張校長發言！”既然無法制止，那就權當是一種特別的伴奏吧！在清脆的篤篤聲中，張校長調整了一下心情，開始講述自己與學生之間的故事……

會議結束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沖向門口，“吱呀”一聲輕響，辦公室門推開的瞬間，持續了半晌的篤篤聲戛然而止。校園里空蕩蕩的，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都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疑惑地摸摸鼻子，回到座位上，才發現幾位師傅早已回復過消息。李師傅說今晚教工食堂做的是西紅柿打鹵面，沒有任何要剁的東西；楊師傅則說桌椅上周就全部修好了。

那會是什么聲音呢？張校長搖搖頭，關上電腦，離開了辦公室。在門口，他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墻上的信箱，而后彎下腰，從墻根處拾起一點什么，用紙巾包了起來。

2.

“校長找我？會是什么事呢？”星期二的早晨，丁當心里有點七上八下。沒想到校長笑瞇瞇地說：“丁社長，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七彩小學向來鼓勵同學們發展興趣愛好，丁當自拉大旗成立的偵探社也是小有名氣。被校長這樣稱呼，丁當還有點臉紅，但接下來的事情卻牢牢吸引住了他：神秘的篤篤聲、不見人影的現場，還有被破壞的校長信箱……這可比一天天幫同學找橡皮有趣多了！

丁當噌地一下站直了身體，嗓音都變亮了：“交給我吧！保證查個水落石出！”校長卻擺了擺手：“不急，老規矩……”

哈哈，原來校長也懂呀！丁當朗聲作答：“老規矩，偵探先出示與案情無關的證明。星期一下午，我不在學校，跟足球隊一起去了奮斗小學踢友誼賽，鄧老師和其他隊員可以做證！”

“好，那就交給你了。”校長鄭重地跟丁當握了握手。

出了校長辦公室的門，便能看到墻上釘著一只綠色木頭箱子，在鎖芯附近，新出現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張校長，我記得這個地方原本只有一條小裂縫，現在應該是被人為鑿開了。”

校長點點頭，認可了丁當的觀察，并遞給他一個紙包：“這是我昨天出來時，地上掉的木屑。”

丁當看了一眼早已被打掃干凈的地面，心里想：“校長的偵探意識也不錯嘛。”他仔細查看著，好些木屑的末端帶著綠漆，很明顯，篤篤聲響時，就是有人在鑿校長信箱。

3.

“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嫌疑人’不是人呢？”下課鈴一響，搭檔林曉宇就湊了過來。

“啄木鳥？也有可能。”丁當說。學校附近挨著公園，生態很好，同學們經常在校園里邂逅一些來自野外的“朋友”。

但是信箱掛在墻上多年，沒有樹汁，也沒有蟲，啄木鳥犯得著去鑿它嗎？“而且，”丁當說，“就算是吸樹汁和抓蟲，也不用費勁開那么大口子呀。”“也對。”林曉宇繼續轉動腦筋，“在鎖孔旁邊鑿洞，會不會是想用鐵絲從那個小洞伸進去開鎖，偷走里面的信？”

“我也是這么想的，”丁當回應他，“咱們中午去找校長。”

七彩小學的校長信箱，是一個熱鬧的地方，同學們有大事小情，都愿意寫信給張校長說說。校長呢，也會根據情況或者私下回復，或者把回信貼在公告欄。

曾經有同學投訴食堂李師傅，說肉切得太大塊嚼著費勁，張校長在回信中告訴同學們，成長期吃一些“費勁”的食物，有利于大家的咀嚼肌和牙齒正常發育。

丁當也寫過一次，投訴語文林老師占了體育課。張校長告訴大家，調課是因為鄧老師生病請假了，林老師也附了一封信，保證以后此類事情會向同學們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最逗的是王冬冬，他寫信給校長說：“沒什么事，就想告訴您我養貓了……”

那么，“嫌疑人”企圖破壞信箱拿走的，又是一封什么樣的信呢？

4.

“喲，這個我沒法給你們。”午休時間，張校長在辦公室接待了兩個小偵探。

“我們懷疑，破壞信箱的人是想拿走里面的信。”丁當有條有理地解釋道，“有可能他寫了一封信投進去，后悔了，想拿出來。”

林曉宇補充說：“也有可能是他的什么事情被別人寫進了信里，想拿走信不讓您看到。所以信箱里有誰寫的信、寫了什么，是關鍵線索。”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是——”張校長為難了，“校長信箱承諾為每一名來信者保密。而且，這一批信大部分都是匿名，只有一個實名……”

“實名的是誰？”丁當忍不住問。

張校長笑呵呵的：“這個倒是能說，他自愿公開信息，是王冬冬。”

兩個偵探嘆了口氣，王冬冬每隔一陣就給校長寫信，是全校聞名的曬貓狂魔，不提也罷。

看到他倆失望的模樣，張校長說：“我可以幫你們看看有沒有相關線索。”他瀏覽了一遍信件，然后告訴他們：“有分享生活的，有為藝術節出點子的，還有說要請我吃橡子的……好像沒有哪封是提到別人的。”

橡子？丁當大概能猜到是誰寫的。趙明家租住在市場后面的胡同里，張校長有時候會把“買錯了”“用不上”的書和衣服悄悄塞給他。趙明在作文里寫過，他的老家出門就是漫山遍野的橡樹。

“那橡子……您吃上了嗎？”林曉宇的關注點好像有點偏。

張校長笑著說：“還沒呢，我也很期待。”

丁當想起了什么，急忙攤開那包木屑仔細翻找。“對，是橡子！”他捏起一小粒淺棕色的碎片，“木屑里有橡子殼，校長，能打開信箱給我們看看嗎？”

張校長也很驚奇，他立刻拿來鑰匙打開了信箱，剛剛取信時沒注意，原來角落里還有幾片殘破的橡子殼。

“哈哈，”林曉宇開玩笑說，“不會是這個同學，想鑿一個洞把橡子塞進來吧？”

5.

星期二的下午5點45分，學生們已經放學，校園里清清靜靜，丁當和林曉宇坐在校長辦公室里，焦急地等待著什么。

中午林曉宇隨口開的玩笑，卻讓丁當心中一動。被鑿開的那個小洞，確實圓圓的，但有點小，真要拿一枚橡子往里塞，只會被卡在洞口……“張校長，”他說，“那個同學送您的橡子，應該在信箱附近，我猜，信箱被破壞，跟橡子有關系。”

當他們返回教室上課后，校長弄清楚了橡子的下落。原來，昨天傍晚，王師傅在校園里例行巡檢，發現校長室的窗臺上放著一捧橡子。他猜想應該是哪個同學送來的，但是校長沒有發現。

“今晚會刮風，還是先給收起來吧，別回頭被吹得滾一地。”沒想到王師傅睡一覺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一直到下午校長到處打聽，他才趕緊把橡子送了回來。

“嘀嗒，嘀嗒！”這是秒針的聲音，張校長安靜地讀著文件，他的對面，兩個小偵探腰身挺得筆直，連呼吸都控制得很輕很輕。

“快看！”兩個壓低的聲音同時響起，校長也抬起頭看向了窗外——

那是一只大斑啄木鳥，白色的臉頰，黑色的頭頂，背上披著黑白相間的外套，腹部下方則是鮮艷的紅色，與后腦勺上的一點紅斑相映成趣。

只見它從窗臺上銜起一枚橡子，輕車熟路地飛到信箱前，將那枚橡子在鑿好的小洞里嵌穩了，開始演奏起今天的打擊樂。

丁當猜對了，是啄木鳥發現了窗臺上的橡子，然而，水泥臺面堅硬平滑，橡子一碰就會滾開。聰明的啄木鳥沿用了它在野外的經驗，在木信箱上鑿一個洞，用來固定住橡子，在那里打開橡殼。

“篤、篤篤、篤篤篤……”清脆的敲擊聲再次飄蕩在校長室里。

編輯：鄭凜

劉凌軒

兒童文學寫作者，擅長寫校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