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犯罪有再犯與漏犯,同樣的,黨員違紀也有再犯與漏犯。所謂違紀再犯,是指黨員違紀受到黨紀處分后,又發生新的應當受到黨紀處分的故意違紀行為;而違紀漏犯,是指黨員違紀受到黨紀處分后,又發現其在受到處分前還有未向組織如實交代的應當受到黨紀處分的違紀行為。兩者的區別在于,前者所發現的違紀行為發生在違紀處分決定生效后,而后者發現的違紀行為發生在違紀處分決定生效前。
2023年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以下簡稱《黨紀處分條例》)第二十條對違紀再犯與漏犯如何處分作出了原則性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從重或者加重處分:……(三)違紀受處分后又因故意違紀應當受到黨紀處分;(四)違紀受處分后,又被發現其受處分前沒有交代的其他應當受到黨紀處分的問題……”可見,違紀再犯與漏犯都應當從重或加重處分。在具體的執紀實踐中,違紀再犯與漏犯的發生情形比較復雜,在給予紀律處分和計算處分影響期時會有所區別。
違紀再犯是在受到黨紀處分后仍不思悔改的再次故意違紀,這說明該行為人的主觀惡性程度較深,所以應予從重或加重處分。這里需要注意的是,再犯的新違紀行為必須是故意行為,過失行為不構成再犯,這還是基于行為人主觀惡性程度所做出的考量。一般說來,對于再犯,要根據其新違紀行為的性質、情節、社會危害性等違紀裁量因素,決定是給予從重處分(在原處分幅度內,給予較重的處分)還是加重處分(在原處分幅度外,加重一檔處分),如果確系屢教不改,實踐中通常會給予加重處分(如果是在留黨察看期內又違紀的,一律給予開除黨籍處分)。
另外,違紀再犯的時間節點不同,對處分影響期的計算會有所不同。那么,什么是處分影響期呢?所謂處分影響期,是指黨員受到黨紀處分后,在一定期間內其職務、職級晉升、績效考核、獎金發放比率等都要受到影響,這對擔任公職的黨員干部(如機關干部、國企管理人員等)而言還是比較重要的。
按照《黨紀處分條例》的規定,警告處分的影響期為一年,嚴重警告處分的影響期為一年半,撤銷黨內職務的影響期為兩年,留黨察看的處分期為兩年(從恢復黨員權利之日起計算)。
違紀再犯通常有兩種情形:一是在前一違紀處分影響期期滿后的再犯;二是在前一違紀處分影響期尚未期滿的再犯。對于前者,直接按照新違紀處分計算影響期,但對后者,需要按照“先減后并”的原則累計計算處分影響期。《黨紀處分條例》第二十一條規定:“黨員在黨紀處分影響期內又受到黨紀處分的,其影響期為原處分尚未執行的影響期與新處分影響期之和。”例如,某黨員領導干部王某不按規定報告個人有關事項,違反組織紀律,于2022年1月受到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影響期為一年半);但他在處分影響期內又收受他人紅包禮金,違反了廉潔紀律,于2023年2月受到了撤銷黨內職務處分(影響期為兩年)。這時他的處分影響期就應該合并計算,因前一處分的影響期為一年半,在做出新處分時,前一處分尚未執行的影響期還有4個月,應將此4個月與新處分影響期的2年合并計算,得出影響期為2年4個月,即從2023年2月(新的黨紀處分決定生效之日)起算,至2025年6月期滿。
漏犯的產生,多是因為被審查人不如實向組織交代其全部違紀行為的原因導致的,因為其對組織不忠誠、不老實,所以應對其從重或8XckNiqXcz2bkBjkmAgQqQ==加重處分。與刑事處罰不同的是(在刑事處罰中,漏犯通常不會受到從重或加重處罰),《黨紀處分條例》并未將漏犯與再犯區別對待,而是規定漏犯與再犯都應從重或加重處分,其背后的“紀理”就是,漏犯和再犯一樣,都具有較深的主觀惡性,只不過,前者的主觀惡性體現為“不如實向組織交代全部問題”,而后者的主觀惡性體現為“不思悔改”。
但在執紀實踐中,在對漏犯進行處分時,應綜合考慮其漏犯行為的性質、主觀惡性程度大小、社會危害性程度大小等因素進行綜合評價,不宜一律給予加重處分。例如,某黨員領導干部張某因違規發放津補貼問題被紀委給予嚴重警告處分,但在處分決定作出后,發現他還有“違反接待管理規定,超標準、超范圍接待或者借機大吃大喝”問題,按照黨紀規定,對“情節較重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黨紀處分條例》第一百一十六條),這時可考慮對其予以從重處分,對其漏犯行為再次給予嚴重警告處分,而不是加重處分(撤銷黨內職務)。這里需要考慮的量紀裁量因素很多,但對于漏犯而言,最主要考慮的量紀裁量因素還是他對組織審查的態度問題,如果確系是他拒不向組織交代他的全部違紀問題而導致出現的漏犯,也可對他予以加重處分(撤銷黨內職務)。
違紀漏犯同樣涉及處分影響期的計算問題,也分兩種情形:第一種情形是在前一處分影響期滿后發現有漏犯,這時按新的違紀處分決定計算影響期即可;第二種情形是在前一處分影響期內發現有漏犯,這時應將兩個違紀處分的影響期進行合并計算。在刑事處罰中,對于漏犯與再犯的刑期合并計算標準是不同的,前者是“先并后減”,后者是“先減后并”,“先并后減”計算得出的刑期往往低于“先減后并”的刑期。但在違紀處分中,并不進行這樣的區分,漏犯與再犯的影響期合并計算標準都是一樣的,都是“先減后并”,即將前一次黨紀處分未執行完畢的處分影響期與漏犯的處分影響期相加即可。
在處理違紀再犯與漏犯問題時,我們還要注意與“一人犯數紀”問題的區分。“一人犯數紀”是指一人同時有兩種以上應當受到黨紀處分的違紀行為,對“一人犯數紀”的處分適用“有限加重”原則,即“按其數種違紀行為中應當受到的最高處分加重一檔給予處分”(《黨紀處分條例》第二十四條)。實際上,再犯與漏犯都是“一人犯數紀”的特殊情形,只不過,再犯與漏犯有一個特定條件,即前一個違紀行為的處分決定已經生效,因此,它是對數個違紀行為進行分別處理,而“一人犯數紀”是在同一時間內對行為人的數種違紀行為進行合并處理,兩者的處分原則還是有所區別的。(作者單位:四川師范大學紀檢監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