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從孤獨應對視角出發,依據自我決定理論和服務主導邏輯,構建了基于孤獨感的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模型。針對旅游消費情境探討社會孤獨、情感孤獨對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并考察應對策略在孤獨感對價值共創行為影響中的中介作用。研究發現,社會孤獨和情感孤獨對老年消費者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正向影響。相較于情感孤獨,社會孤獨對老年消費者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正向影響更強,積極應對在孤獨感對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中發揮中介作用。此外,通過對感知時間約束調節作用的探討,明確了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得以強化的情境化調節因素。
關鍵詞:孤獨感;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應對策略;旅游消費
中圖分類號:C9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7640(2024)05-0040-07
一、問題提出
伴隨著人口老齡化問題的不斷加劇,涉老問題正得到全世界的共同關注。對老年人心理和行為的一系列調查和研究發現,隨著年齡增長、健康惡化以及社會資源控制力逐漸減弱,孤獨感凸顯成為老年消費者普遍的心理現象。孤獨意指一種非渴求的主觀社會排斥感。[1]在西方社會,自2009年以來超過40%的75歲以上老年人經常感到孤獨,且比重逐年上升。[2-3]長期以來,學界有關孤獨感的研究集中于醫學、社會學和人口學領域,研究的關注點為孤獨感的誘因(控制力減弱或喪失、關系惡化、社會排斥等)[4-5]、孤獨感的結果(自閉、抑郁、焦慮等)[6-7]以及對孤獨的臨床治療(康養護理、藥物干預等)[8-9]。Karnick認為,孤獨感作為普遍且日常化的生活體驗,對其關注不應僅局限在醫學和病理學領域。[10]Nilsson等學者進一步指出,根據觸發機制的不同,孤獨感可細分為社會孤獨和情感孤獨兩種類型,其行為驅動效果存在一定差異,因此學界對孤獨感的研究迫切需要實現兩個轉變。第一,研究視角從關注客觀社會排斥轉變為探究主觀心理體驗。第二,突破對孤獨感的病理學意涵界定,將其視作一種普遍且鮮活的人類情緒。[11]特別是當面對孤獨感所造成的情緒壓力時,探究老年消費者心理應對機制、尋求在生活場域尤其是在日常消費中對老年消費者孤獨感的情緒紓解與支持尤為必要和迫切,而這方面的研究較為鮮見。[12]
近年來我國老年消費者消費需求明顯呈現出個性化、高質量、多元化發展的總體特征。《第五次中國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況抽樣調查》顯示,自2019年以來,我國老年消費者日常生活、醫療和其他支出的占比降低,而非經常性支出和文化娛樂支出占比提高,其消費行為正逐步由追求生存型向追求文化休閑型轉變。其中,互動性較為明顯的價值共創型消費項目增長迅猛,諸如定制旅游、園藝展示、DIY手工制作、生態采摘等共創型消費項目正逐漸成為老年人排解孤獨、保持健康身心、豐富精神文化生活的熱門選擇。[13]其中,旅游消費因其具有消費過程互動性更強、情緒體驗更深刻、更易于重構或強化社會關系等優勢,成為老年消費者最具代表性的價值共創型消費項目。自2019年以來,我國老年人旅游消費金額近5年平均增長率穩定保持在22.7%以上。[14]中國旅游研究院預測,截至“十四五”末年,我國出游率較高、旅游消費較多的低齡健康老年人將超過1億人,老年旅游收入有望超過萬億元。[15]
那么,作為老年消費者普遍且鮮活的情緒體驗,孤獨感對老年消費者日常消費行為是否具有一定影響?孤獨應對視角下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的選擇機制是什么?特別是當孤獨感的類型不同時,老年消費者消費行為決策是否存在差異?能否探尋孤獨感與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之間的傳導機制,并以此為依據設計科學合理的涉老產品和服務組合,從而更為精準地滿足老年消費者的消費需求?回應這些問題具有極為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本文擬基于相關理論,以旅游消費情境為例,構建孤獨感應對視角下老年消費者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研究的理論模型,從而嘗試對上述亟待解決的問題進行回應。
二、理論基礎及研究假設
(一) 理論基礎
自我決定理論和服務主導邏輯將為本文提供重要的理論支持。自我決定理論的核心觀點是,當個體基本需求的滿足受到阻礙時,這種受到阻礙的需求會激發個體對替代性選項的尋求動機。此時能夠及時取得、及時使用并且觸發更少焦慮感的替代性選項便成為優選。[16]在替代性選項和原有選項具有同等效用的情況下,個體具有嘗試尋求新選項以替代受阻或者失效的舊有選項的內在動力。在社會互動中,如果個體的社會關系網絡不能滿足其對能力、關系和自治等基本資源的獲取,那么尋求替代性滿足的心理動機就會被喚醒,從而推動個體投入對替代性選項的尋求中。這些替代性選項雖不能真正滿足其基本需求,但可以提供一些其他滿足感。[17]
服務主導邏輯認為,消費者是操縱性資源的擁有者和共同進行價值產出的合作者。他們把自己的知識、技能、經驗等投入價值創造過程中,這是價值共創的一個重要前提。共同創造的價值是在消費過程中所獲取和體驗到的“使用中的價值”,是消費者依據自己的使用方式在使用產品或消費服務過程中通過與服務提供者或其他消費者互動所產生的價值。此時,消費者不僅同生產者進行互動,而且在消費過程中還可能同其他消費者進行直接或者間接的交互和合作,從而共同完成價值創造。 [ 1 8 ]Ranjan和Read認為,價值共創行為不僅存在于生產領域,也同樣存在于在消費領域。一方面,價值共創可以表現為消費者作為產品生產或服務傳遞的組成部分所進行的溝通、互動、使用和體驗活動;另一方面,價值共創超越了交換行為或者脫離了服務提供者的直接干預,在消費者自身的使用過程和體驗中產生。基于此,這兩位學者將價值共創的維度概括為合作生產和使用中的價值創造。[19]從這個角度而言,旅游消費過程中旅游者投入認知、情感資源與旅游提供者及同行者進行信息分享、體驗交流和反饋互動,融合了合作生產旅游產品和個性化創造旅游體驗兩個維度,是具有典型性特征的價值共創行為。
依循上述理論的演化邏輯,當老年人因社會網絡稀釋或依戀對象缺失而無法獲得足夠的社會支持進而產生孤獨性情緒體驗時,其依托消費尋求替代性滿足的心理動機就會被喚醒,并通過特定的支撐性消費行為緩解其心理失調感。基于自我決定理論和服務主導邏輯,本文重點關注孤獨感作用之下老年消費者的應對策略選擇,并探究此應對策略對老年消費者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及可能存在的加速或減弱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的調節因素。本文的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二) 假設推演
自我決定理論認為,當遭遇到直接或間接社會排斥的個體產生孤獨感時,在因社交需求和情感需求受到阻礙所衍生出的焦慮情緒驅動下,個體對需求滿足替代物產生強烈的趨近性渴望,進而激發個體尋求社會支持、進行社會聯結的行為傾向。[20]Weiss 依據不同的社會關系缺陷提出兩種類型的孤獨感。其一是社會孤獨。社會孤獨是由社會網絡資源稀釋或者缺乏互動所導致。在社會孤獨感驅動之下,個體傾向于“尋找他可以參與其中的活動或者可以接納他作為成員的團體或組織”。其二是情感孤獨。情感孤獨是因為缺乏親密的情感依戀關系所導致,未能滿足情感依戀需求的個體容易體會到情感孤獨。[21]Rik指出,Weiss對孤獨的二維劃分有效區分了孤獨感的認知來源和情感來源,更為細致深入地探明了孤獨感的內涵及特征。[12]
Keefer等學者認為,因受到社會排斥或缺乏社會支持,個體傾向于尋求替代物,并將其作為緩解心理痛苦的有效方式,其尋求社會支持、進行社會聯結的主要目的是增加心理獲得感。個體從替代物處實際獲得或象征性獲得的社會支持使其產生“安心”“舒適”的感受。[22]成年個體尋求社會支持的途徑具體表現為交談、通話、接發郵件、派對、成團活動等。[23]依循上述理論,感受到孤獨的老年消費者產生尋求替代性滿足、獲得社會支持和重構社會關系的內在動機,從而傾向于通過參與互動性較強的價值共創性消費活動來進行社會聯結,改善受困的社會關系,并增加心理愉悅感。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孤獨感對老年消費者的價值共創行為具有正向影響。
H1a:社會孤獨對老年消費者的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正向影響。
H1b:情感孤獨對老年消費者的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正向影響。
Weiss指出,社會孤獨和情感孤獨不僅在誘因和特征上存在明顯區別,而且其行為應對方式也顯著不同。社會孤獨是由于缺乏社會互動或社會關系稀釋而導致的,因此其應對行為多發生于外顯性消費情境;而情感孤獨是由于情感依戀關系疏離或缺失而導致的,因此其應對行為多發生于內隱性消費情境。[21]排解社會孤獨需要個體融入相對深層互動的類朋友式關系網絡,而排解情感孤獨則需要個體融入能夠產生情感依戀的類親密型關系之中。[24]Lastovicka和Sirianni研究發現,與類朋友式網絡關系成員建立廣泛且深入的人際互動有益于排解社會孤獨,而與類親密型替代物建立深刻且親密的互動關系有益于排解情感孤獨。[25]循此邏輯可以推知,社會孤獨驅動之下的老年消費者相對更愿意參與能夠廣泛激發人際互動、強化或建構社會關系聯結的價值共創型消費活動。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與情感孤獨相比,社會孤獨對老年消費者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正向影響更強。
應對理論指出主觀能動性具有強大的行為導向作用。在面對諸如焦慮、抑郁、壓力等負面情緒體驗時,個體并非一直被動等待或對問題視而不見,主觀能動性會促使個體調動和整合其所擁有的資源對負面情緒進行能動管理和積極調適。[26]特別是在面對由社交資源缺失或社會網絡稀釋所造成的孤獨性情緒體驗時,應對努力會明顯表現出積極應對特征,即為改善受困的“個體—環境”關系以調節或消除情緒壓力所付出的積極行為,如與老朋友強化或重建聯系、結交新朋友、尋覓伴侶、參與社會交往等。[27]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社會孤獨對老年消費者的積極應對努力具有正向影響。
H4:情感孤獨對老年消費者的積極應對努力具有正向影響。
Galiana等學者研究發現,在社會關系缺位、社會網絡稀釋或重要的情感關系受損所造成的情緒壓力作用下,個體會采取差異化的應對策略予以回應。應對策略較為明顯的代表性特征是通過調動認知和情感資源對問題本身進行直接回應或者間接調適,以減輕問題所造成的心理失調感。其中,積極應對作為具有正面效價的直接回應方式,對行為的啟動和喚醒程度相對更強。在積極應對努力的驅動之下,個體通常會作出能夠直接解決問題或者克服困難的行為選擇。在面臨老年期的孤獨感時,積極應對通過促使個體投入到互動性明顯的消費活動之中,借由成員間的溝通和交往迅速排解因人際互動不暢或社會資源萎縮所產生的心理壓力。[28]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積極應對努力對老年消費者的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正向影響。
社會情緒選擇理論認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控制力的減弱,人們更愿意關注短期福利,而不愿意增加對未來的投資。他們對當下即時得以實現的目標更感興趣,因為這能夠滿足人們的現時需要。而長期獲益的關系投入因充滿不確定性,所以其在老年消費者的偏好優先級中排位靠后。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感知時間約束在發揮作用。與老年人相反,年輕人則更偏好能夠在長期范圍內獲益的重要目標,例如知識獲取和建立新的社會接觸等。[29]在孤獨感的應對策略中,積極應對是一種長期導向的應對方式,需要增加對未來獲益的關系投入。有關壓力應對的文獻研究表明,相比于年輕人,老年人更少選擇長期導向的應對方式。[30-31]也就是說,由于感知時間約束強弱程度不同,個體對需要較長時間投入和在遠期獲益的社會互動行為偏好存在差異。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6:感知時間約束在積極應對努力對老年消費者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中發揮調節作用,當老年消費者感知時間約束較弱時,積極應對努力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正向影響更強。
三、研究設計
(一) 變量測量
對于孤獨感的測量,采用Weiss和De JongGierveld等學者開發的2個維度、11個測項量表[21, 32],結合對中國老年消費者的深度訪談結果,共同形成測量量表初稿。在應對策略的測量上,本文基于Gentina等學者的測量方法[33],結合對中國老年消費者的深度訪談結論,形成積極應對的測量量表初稿。基于Ranjan和Read對于價值共創內涵的界定,并結合深度訪談結果,形成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測量量表。[19]根據Carstensen等學者對感知時間約束的研究內容[29],并結合中國老年消費者的認知和情緒狀態,形成感知時間約束的測量量表初稿,所有量表結構均為Likert七級量表。
(二) 預調研與探索性因子分析
預調研階段,在哈爾濱、北京、上海、杭州、東莞5個城市的老年消費者中發放調查問卷170份,共回收有效問卷159份,有效樣本率為93.5%。對數據的信效度和探索性因子分析檢驗結果表明,各構念的Cronbach’s α值介于0.905到0.975之間,均超過0.7的門檻值[34],且所有項目的CITC值均較高,說明量表信度較好。此外,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各因子測項旋轉后,載荷均在0.697以上,且不存在跨因子現象,說明預調研量表結構效度較好,因此確定預調研量表初稿為正式調研量表。
(三) 正式調研與驗證性因子分析
正式調研線上調查部分共回收210份電子問卷。線下調查通過以下兩個途徑展開。第一,在上海、哈爾濱、杭州、北京4個城市中,由筆者的朋友和同學幫助發放和回收紙質調查問卷,所調查人群主要是同事和朋友的家人及親屬中的適齡老年消費者。第二,在4個城市中的部分社區和居民委員會,聯系老年消費者進行當面訪問,回收紙質調查問卷。線下調查共發放調查問卷165份。兩種途徑總計發放調查問卷375份,回收368份,獲得341份有效樣本,有效樣本率為92.7%。
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所有測項的因子載荷均在0.77以上,t值均遠高于1.96,伴隨概率p值在0.001條件下顯著。因子組合信度最低為0.867 3,遠高于0.6的門檻值。此外,χ2/df介于2—5之間,RMSEA小于0.08,NFI、CFI、IFI、GFI值均在合理范圍內[35],模型擬合結果表明正式調研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見表1)。此外,本文區分效度檢驗結果(見表2)符合Hair等學者的建議標準[36],說明變量間具有較為良好的區分效度。
四、數據分析與結果
在通過信效度檢驗后,本文針對341個有效樣本,對理論模型中孤獨感、應對策略和價值共創行為的關系進行假設驗證,回歸分析結果見表3。根據回歸分析結論,假設檢驗結果如下。
第一,社會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501,p<0.001),假設H1a得到驗證;情感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402,p<0.001),假設H1b得到驗證。通過比較標準化回歸系數可知,社會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大于情感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假設H2得到驗證。
第二,社會孤獨對老年消費者的積極應對努力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539,p<0.001),情感孤獨對老年消費者的積極應對努力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329,p<0.001),假設H3、H4得到驗證。
第三,積極應對努力對老年消費者的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722,p<0.001),假設H5得到驗證。通過比較模型2、模型4和模型5可以看出,在社會孤獨、積極應對努力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影響顯著的前提下,控制積極應對努力的影響后,社會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系數由0.501下降至0.148,表明積極應對在社會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中發揮部分中介作用。通過比較模型3、模型4和模型6可以看出,在情感孤獨、積極應對努力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影響顯著的前提下,控制積極應對努力的影響后,情感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系數由0.402下降至0.183,表明積極應對在情感孤獨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影響中發揮著部分中介作用。此外,為驗證中介效應的顯著性,本文運用Bootstrap方法對積極應對在社會孤獨和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中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在95%的置信區間內,對積極應對的中介檢驗結果沒有包含0(LLCI=?1.697, ULCI=?0.152 3),表明積極應對的中介效應顯著;對積極應對在情感孤獨和旅游消費價值共創中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在95%的置信區間內,對積極應對的中介檢驗結果沒有包含0(LLCI=?1.703,ULCI=?0.154 5),表明積極應對的中介效應顯著。
第四,為了驗證感知時間約束的調節效應,本文在感知時間約束強弱程度不同的組中分別運行回歸模型。當老年消費者感知時間約束較強時,積極應對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519,p<0.001);當老年消費者感知時間約束較弱時,積極應對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標準化系數為0.732,p<0.001)。由此可見,當老年消費者感知時間約束較弱時,積極應對努力對旅游消費價值共創行為的正向影響更強,假設H6得以驗證。
五、結論與對策
(一) 結論
第一,感受到社會孤獨的老年消費者更易于融入參與性、交互性和成員感較為明顯的旅游價值共創行為中,旅游消費的互動性特征也更能夠有效吻合老年人排解社會網絡資源稀釋、社會互動不足引發負面情緒的心理動機。第二,在面對老年期負面情緒壓力時,老齡消費者并非被動等待或者無計可施,而是通過積極回應來對老年期孤獨感進行調節和控制。這一結論為老年學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啟示:在面臨老年期所存在的社會和心理問題時,老年消費者具有強烈的積極應對動機,在應對問題時具有明確的主體性和能動性,他們和其他社會群體一樣,也是可以充分利用的重要人力資源。第三,在面對普遍的老年期孤獨性情緒體驗時,老年消費者傾向于選擇更易于建立新型關系、強化關系互動、增加交往頻率的價值共創型消費活動。其通過與旅游提供者和同行旅伴的交流互動,重新建立并鞏固交往關系,在輕松舒適的互動氛圍中進行信息分享、體驗交流和反饋互動,彌補因老年期社會參與和社交互動不足所產生的心理失調感,從而有助于孤獨感的排解。第四,當老年消費者感知時間約束較弱時,他們具有相對完備的生理和心理條件對未來能夠獲益的關系增加接觸和資源投入,相對更為樂意參與到需要較長時間和較大精力付出的社交網絡建設中。因此其會通過積極應對努力選擇增加社會網絡資源投入,擴大社會交往范圍,增加社會交往頻率的旅游消費活動。這一現象在低齡老年消費者中表現更為明顯。
(二) 對策
首先,在面向老年目標市場提供旅游產品時,必須從老年消費者的身體條件和心理特點入手,明確老年消費者獨特的消費需求特征,有針對性地開發和豐富適合老年消費者需要的文旅休閑活動項目。要重視開發定制化、個性化旅游項目,根據不同消費水平的老年消費者,為其提供差異化和特色化的旅游服務產品。在老年旅游活動中,休閑娛樂項目需要進一步向積極、健康、豐富的層面拓展。鼓勵老年消費者根據自己的需求參與各種類型的休閑活動,豐富老年消費者的旅游文化生活,消除休閑活動的年齡限制。其次,要重視老年消費者在處理老年期問題方面的主觀能動性,通過提高老年消費者的社會參與水平,增強其心理效能感。應拓展老年消費者社會參與平臺,從完善制度、健全服務、暢通渠道入手,為老年消費者提供廣泛參與議事互動、建言獻策的機會。應鼓勵和支持老年消費者積極參與科技開發和應用,開展咨詢服務,從事生產和經營等經濟活動,實現提升老年生活質量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的雙贏。最后,在服務老年消費群體時,可以通過有效的溝通和交流,倡導其對老年期意義和價值的追求,引導老年消費者樹立積極的老年期時間觀念,改變其對時間約束水平的感知,從而更為科學合理地安排消費活動。具體而言,要引導老年消費者樹立老齡社會新觀念,積極看待老年期所面臨的問題,鼓勵老年消費者從健康、知識、技能、金融等多方面做好老年期準備,正確認識人生老年期的價值和作用。要引導老年消費者自立自主自強,正確看待衰老和疾病,提升健康知識和能力,提高對疾病和失能的預防技能。應建立健全制度安排,為老年消費者提供充分的制度和政策保障,提升其老年期生活的獲得感和幸福感,從而淡化老年消費者對老年期時間約束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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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編輯:王香麗 責任校對:徐朝科)
基金課題: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隔代照料型‘老漂族’社會疏離測度與精準支持政策研究”(23BGL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