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工資來救我兒子的命”

“工資能夠討回來，多虧了檢察機關，我的孩子也有救了。”“感謝司法機關對我適用緩刑，我的企業有救了。”一次“檢護民生”與“檢察護企”的雙向奔赴，實現維護勞動者權益和保護企業經營發展的雙贏多贏共贏局面……

時間回到2022年4月。內蒙古某商貿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張某和實際控制人姜某，為剛剛爭取到的項目工程招聘到了23名工人。這些工人的月薪在1300元到5000元不等，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筆豐厚的收入，因此上崗后都熱情高漲，干勁十足。然而項目開工僅4個月，因客觀原因被迫中止。而張某和姜某在尚未收到工程款的情況下，面對工人們數月累積的薪資，選擇了逃避和失蹤。

面對人去樓空的公司，對工程停工情況一無所知的工人們紛紛聯系張某和姜某討要說法。但他們得到的，只有推諉、逃避直至失聯。

“我兒子剛剛查出患有白血病，這病拖不得，我需要錢，我需要我的工資救我兒子的命！”這是被拖欠工資的工人之一劉某的心聲，類似的情況在工人們中并不罕見。面對生活的重壓和病痛的折磨，工人們無奈之下，紛紛向當地勞動監察部門投訴了張某和姜某。

2022年9月至2023年3月期間，勞動監察部門的工作人員采取文書留置、微信、電話、張貼送達的方式，向張某和姜某送達了《勞動保障執法調查詢問通知書》和《勞動保障執法責令改正決定書》，并多次依法要求二人在規定時限內到勞動監察部門處理拖欠工人工資事宜。然而，二人始終拒不到場，也未提交任何相關材料，后期甚至電話都無法接通，逃避并拒絕支付工人工資74萬余元。

2023年12月21日，內蒙古自治區霍林郭勒市公安局將張某、姜某涉嫌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一案移送霍林郭勒市檢察院審查起訴。

受理案件后，辦案檢察官對案件事實進行了全面深入的審查。他們發現此案不僅涉及勞動者人數眾多，且多為外地務工人員，其家庭因未能及時收到工資而面臨生活困境。因此，幫助這些勞動者討回被拖欠的薪酬成了此案的重要工作。

同時，辦案檢察官經深入調查發現，張某、姜某名下經營十余家民營企業。這些企業涉及運輸、汽車服務等多個領域，職工數量眾多。考慮到貿然起訴可能對企業及其員工的正常生產生活造成不利影響，案件處理時必須綜合考慮各方因素。既要依法辦理，又要保證不影響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實現政治效果、法律效果、社會效果的有機統一……需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

“現有證據體系尚不完善，還需進一步偵查取證。”辦案檢察官依托偵查監督與協作配合辦公室，引導偵查人員圍繞23名勞動者與欠薪者之間“勞動關系是否成立”的問題，依法調取了當地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出具的仲裁裁決書；圍繞欠薪者“以逃匿方法逃避支付勞動報酬”問題，收集了勞動監察大隊與張某、姜某的通話錄音，要求張某、姜某配合解決勞動者報酬問題的證據；圍繞“拖欠工資數額”問題，收集了拖欠工人工資明細、欠條、微信聊天記錄及轉賬記錄等文書證據，進一步查實張某、姜某惡意拖欠工人工資的確切金額及明細。

經進一步調查取證，相關證據得到固定完善，證據鏈條完整且清晰。

“此案涉及金額較大、欠薪人數較多，工人討薪訴求強烈，勞動者切身利益得不到維護極易引發社會不穩定。”為了安撫訴求強烈的勞動者情緒，辦案檢察官在摸清被害人人數和欠薪總額等案件事實基礎上，多次通過電話和面對面溝通的方式向23名工人進行釋法說理，引導工人理性維權。

“請大家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幫助大家追討欠薪！”在穩定好工人情緒的基礎上，辦案檢察官將23名工人、張某和姜某召集到一起，當面協商，并邀請了勞動監察部門工作人員以及公安機關辦案人員共同作證。協商中，張某和姜某承諾：“希望檢察官和大家能給一定的時間籌集錢款支付工資，我們保證一定把大家的工資全部籌齊。”籌集資金長達2個月，張某和姜某于2024年2月結清了工人工資，并獲得了工人的諒解。

為切實保障民營企業合法權益，最大程度維護民營企業健康經營發展，辦案檢察官考慮到張某和姜某系多家民營企業負責人，對推動民營經濟發展具有一定作用，且主動到案后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自愿認罪認罰，認罪態度良好，在檢察機關提起公訴前，經與23名工人分別協商，結清工人全部工資并取得了工人諒解，尚未造成嚴重后果，于2024年3月1日將兩名被告人以涉嫌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向法院提起公訴，并提出適用緩刑量刑建議。2024年3月19日，法院采納了檢察機關全部量刑建議并依法作出判決，以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判處被告人張某和姜某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并處罰金4萬元。

拒不支付勞動報酬罪，這一看似“小”的罪名，實則關乎廣大勞動者的“大”民生。在辦理這類拒不支付勞動報酬案中，霍林郭勒市檢察院注重發揮檢察職能作用，深入調查核實，快速全面掌握案件事實，通過聽取當事人意見訴求、充分釋法說理、加強矛盾化解等方式，引導當事人雙方從對立走向對話，給欠薪者一定的時間籌集資金以全額償還欠薪，確保勞動者能夠及時獲得應得的薪資。

值得注意的是，這類案件中的犯罪主體多為企業或企業負責人，他們經營著多家民營企業，涉及多個領域，對當地經濟發展有著重要作用。在辦理此類案件中，霍林郭勒市檢察院既保持對惡意欠薪犯罪依法懲治的態度，也堅持治罪與治理并重，積極推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在為勞動者追回欠薪的基礎上，對民營企業家提出適用緩刑量刑建議，在打擊犯罪和保護營商環境之間實現價值平衡，實現維護勞動者權益和保護企業正常經營的雙贏多贏共贏局面。（文中當涉案人員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