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平凡的世界》的文學語言研究

【摘 要】小說《平凡的世界》是路遙的經典作品，體現了陜北地區的地質風貌與生活習俗，蘊含著豐富的陜北鄉土韻味。在這部作品中，作者文學語言的應用也有著明顯的特點，使小說《平凡的世界》不僅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也有獨特的語言魅力。本文主要探討《平凡的世界》文學語言的風格，并圍繞《平凡的世界》文學語言的應用進行深入分析。

【關鍵詞】《平凡的世界》；語言風格；語言應用

【中圖分類號】I207.4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11—005—03

小說《平凡的世界》是以陜北地區的城鄉社會真實生活為背景，通過對故事、人物、環境的描寫，將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背景下，人們的日常生活與社會之間的沖突與情緒生動表達了出來。得益于文學語言的巧妙應用，使小說中人物形象特征更加鮮明，也讓故事情節更加生動，引發讀者的情感共鳴。

一、《平凡的世界》的創作觀

（一）扎根現實生活

路遙始終扎根于現實生活，堅持以現實主義創作觀所描繪的生活畫面具有典型性。路遙出生于農村，自稱是農民的兒子，其文學作品也基本取材于黃土高原地區的農村生活，通過對農村狀況、農民命運的關注，其文學創作時更傾向于用平凡、簡單、樸素的語言，表達深刻的內涵。在小說《平凡的世界》的創作中也充分體現了這一特點，其創作來源與寫作素材都取材于黃土高原的農村生活，作者路遙充分發揮了陜北語言特征，用到了大量的陜北方言形容詞、動詞、名詞和語氣助詞，將其蘊含的幽默元素進行凝練與加工，使這一作品的語言更加自然、流暢。比如，作者通過合轍押韻的技巧，使作品的語言風格呈現平淡、樸實的特征，這在很大程度上強化了《平凡的世界》的地域色彩，也讓該作品更具有可讀性，使讀者有強烈的親切感。

（二）關注讀者意識

英國作家福斯特曾經談到，讀者對小說所產生的影響，直接決定著小說的定義。在作品的整個敘述過程中主要包括隱藏作者、敘述者、接受者、隱藏讀者和讀者這幾項關鍵要素，讀者也是作者在創作過程中的潛在對象。讀者意識也是路遙一直以來堅持的文學創作理念，他在作品中的各處細節都竭力體現著自己對真實生活的再現。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通過人物形象的刻畫、故事情節的描寫，也充分體現了作者的倫理思考與人生哲學思考。在創作小說《平凡的世界》這一作品時，作者并不僅僅是展現陜北地區的人情特點、自然風貌與歷史特征，而是要通過真實的社會生活場景、人物的生活沖突，將蘊含的人生哲理進行展現。讀者在閱讀這一文學作品時，通過對平凡的事、平凡的人展開思考，能夠推動讀者開展自我審視、自我評價與自我思考。

二、《平凡的世界》文學語言應用分析

（一）合轍押韻語言的應用

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作者將信天游這一民歌貫穿于小說的故事情節發展過程中，這不僅符合陜北地區的民間特征與文化特征，也由于信天游這一民歌的語言應用藝術特征較強，能夠給讀者一種全新的閱讀體驗，使讀者直觀地了解陜北地區的地域文化特征。由于信天游歌與黃土高原地區地域文化有著密切的聯系，且由于其合轍押韻文學語言的巧妙運用，能夠生動地表現這一地區的地域文化特點。

第一，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合轍押韻的規律。從合轍押韻的發展歷程來看，在明清時代的戲曲作品中常出現轍這一音律概念，合轍與押韻其本質是相同的。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通過運用合轍押韻的語言，使小說內容閱讀更有節奏，使小說中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尤其是在對環境描寫的方面，通過應用合轍押韻的語言，能夠彰顯故事人物在這一環境下的心理狀態與情緒變化，使讀者更容易理解故事人物的心境。

第二，小說《平凡的世界》合轍押韻的運用。在《平凡的世界》小說內容中僅僅從押韻的角度分析，其文學語言運用就能發現其運用的類型豐富多樣，包括一韻到底、多轍通押等形式。比如在描寫田五想要擁有股份的故事情節時，作品中編制了膾炙人口的鏈子嘴這一內容，“罐子村的親朋你細聽，歡迎你們來到雙水村。你問我們栽下些什么燈？今年和往年大不相同——西瓜燈，紅騰騰，白菜燈，綠蓁蓁……還有那起火花花帶炮嗦噦噦噦乒乓兩盞燈，那是依呀嗨！”[1]田五的這段信天游一連列舉了十二種花燈，唱得猶如一串鞭炮爆響，既為我們展示了陜北信天游的獨特魅力，展現了陜北特有的民俗文化，還在渲染氣氛、烘托人物心情、推動故事情節發展、塑造人物形象、增強藝術感染力等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這段短短的唱詞也讓讀者感受到了陜北濃郁的地域文化和民俗風情，生動地反映出黃土高原地區人們的真實生活，也能使讀者了解到黃土高原地區的地域文化。

（二）熟語的巧妙應用

俗熟語是一種與書面語相對而言的固定短語，成語、諺語等都屬于熟語的包含范圍。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作者通過應用熟語這一文學語言，不僅使小說內容通俗易懂，也能賦予小說明顯的地域文化特征，使小說內容更具有生活氣息與煙火氣息。

第一，成語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的應用。漢語語言的特征在于其詞性變化較為簡單，成語就生動體現了漢語的這一特征。通過應用短小、含義深刻的成語，能夠使小說內容更加精煉。在成語的發展歷程中，更多的是來源于歷史故事與古代神話，其內涵較為深刻、用處較為廣泛，且有著多比喻的特征。同時成語在民間沿用了多年，在小說中應用成語也容易被人們所接受。小說《平凡的世界》中應用“鱗次櫛比”“山吃海喝”等平仄和諧的成語，不僅體現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也使得小說內容通俗易懂，即使讀者的文化水平不高也能簡單地理解小說內容[2]。

第二，俗語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的應用。俗語是一種由民間創造的語言形式，有著極強的口語特征，且在民間使用較為廣泛。將俗語應用于小說文學作品中，能使小說內容更貼合于讀者的生活，拉近讀者與小說空間的距離，使文學作品呈現一定的真實性。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作者運用了極具黃土高原特色的俗語，如“人比人活不成的”等[3]。

（三）民俗語言的融合應用

小說《平凡的世界》描寫了黃土高原地區在特殊歷史時期普通人的故事，將極具特色的民俗語言應用于小說文學作品創造中，不僅充分體現了作者就地取材的撰寫手法，同時將極具黃土高原特色的方言土語進行精煉，使小說《平凡的世界》呈現出了一種極具地方色彩的語言風格特點。

第一，黃土高原地區方言的巧妙應用。小說《平凡的世界》是描寫20世紀70年代與80年代黃土高原地區城鄉社會真實生活場景的作品。在這一小說作品中，陜北地區的方言隨處可見，故事人物的語言風格也極具陜北地區的方言意味。但在應用黃土地區地方方言時，作者并不只是單純的將方言土的特征描寫出來，而是將陜北地區方言的特點用于人物形象塑造與人物情感表達，使小說《平凡的世界》人物形象更加立體與飽滿。比如，用陜北方言描繪陜北特有的地形地貌與事物：“訖榜”“山崩崩”“崖洼佳”等；陜北的“腦畔”“門樓”“驗畔”等[4]。這種陜北特色的方言更能為讀者帶來真實的閱讀體驗。又如《平凡的世界》中頻繁出現的“爛包”“掙命”等形容詞。爛包的意思是壞了、糟了。在描述少安家光景時多次用到“爛包”這一形容詞。比如：而眼前發生的又并不是一件小事。姐夫不僅使一家人蒙受恥辱，而且罐子村他家的生活越爛包，他這里的家庭也就要爛包的更快些。[5]掙命的意思則是拼命，如少平在城里拼命地努力想要擺脫農村困窘的生活，只有堅持下去才能活下去。正是因為有方言的加持，才使得這部作品有著極強的藝術表現力。再者對方言語氣助詞“哩”的應用，如：“你還沒吃飯哩？”潤葉問她二爸。蘭香說：“姐姐讓我在這里照門哩……”[6]

第二，黃土高原地區敘事話語系統的巧妙應用。在小說《平凡的世界》這一文學作品中，應用民俗語言不僅是在人物對話與獨白中，作者也將陜北方言的敘事話語體系應用于文學作品的創作中。通過挖掘陜北方言敘述話語體系的特征，將其中所蘊含的地域文化生動地表現出來。在對人物性格、情態表現等方面也對陜北地區的方言進行了個性化應用。比如應用信天游這一手法結合比興的描寫手法，如：“青線線（那個）藍線線，藍格董蓋彩”起興，而“生下一個蘭花花，實實愛死個人”作比。[7]這種信天游以比興手法更真實地再現了農村生活的美麗與苦難。

（四）哲學語言的應用思考

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應用富有生活氣息的鄉土語言俗語等，充分體現了黃土高原地區的生活特點，在其中也不乏作者對人生產生的哲學思考。將作者的哲學思考與文學作品相融合，將哲學思考映射在故事人物身上，能夠推動讀者在代入故事情節的同時，對人生產生更多方面與深刻的感慨。

第一，小說《平凡的世界》中對倫理親情展開哲學思考的語言體現。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通過對孫少安、孫少平兩兄弟的描寫，在讀者閱讀過程中也能對兄弟倆的人生產生自己的理解與認知。通過對兩代人家庭的描寫與親情的描寫，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產生對倫理與親情的哲學思考。比如孫玉厚辛辛苦苦扶持孫玉亭上學，在孫玉亭畢業后進入工廠當工人。在所有人都為孫玉亭人生發展欣喜與高興的同時，孫玉亭卻表示要找個村里的媳婦，回到農村生活。這一舉動使得人們對孫玉亭的人生發展感到唏噓，但孫玉厚平靜的態度，將這一地區人們對苦難的生活命運的態度生動地表達出來，也將作者對命運與苦難的哲學思考直接地描寫出來。同時將根深蒂固的倫理意識以及親情關系，以簡單的語言描繪出來。又如：“不知是哪一天，她走過來的時候……但實際上說了”，這一段話就極具哲學性，意思是：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只需要望向她的眼睛，就能了解她心里的真實想法，有的時候眼神甚至會比語言或者是肢體動作更加真實，也更加生動[8]。

第二，小說《平凡的世界》中對人生產生哲學思考的語言體現。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故事情節、人物形象塑造都圍繞苦難這一主題展開。在這一主題背后，故事人物為改變生活所做出的奮斗與努力，也是作者時代意識、創作理念的體現。作者通過塑造孫少平等故事人物，使讀者認識到即使是苦難的農民出身，也要在不斷的奮斗過程中，從局限的出身下尋求廣闊的生活意義。作者將其哲學思考與人物性格相融合，通過發揮故事人物的主觀能動性，使讀者在感受故事人物主動克服困難、戰勝困難的過程中，產生對自己人生的哲學思考，使年輕人能夠形成自我意識、覺醒自我意識。比如，《平凡的世界》第五十章寫道： “過去，日日夜夜煎熬和謀算的是怎樣才不會餓死……卻可能拿出一大筆錢來為幫助他度過艱辛歲月的村莊做些事了……他將踏上新的生活歷程……他還應該如往常一樣，精神抖擻地跳上新生活馬車 ……繼續走向前去。” [9]就是告訴人們只要努力，苦難是可以被打敗的。

三、結語

小說《平凡的世界》作為一部經久不衰的經典文學作品，其語言魅力、文學語言應用特點，不僅拉近了讀者與小說的距離，也使讀者能夠突破地域文化差異導致的閱讀空白，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也推動讀者形成深刻的人生思考。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合轍押韻的語言、熟語的應用、民俗語言的應用以及哲理語言的巧妙融入，使小說樹立起一種獨特的藝術范式，帶給了讀者一種全新的閱讀體驗。

參考文獻：

[1]王玉杰.論《平凡的世界》中的苦難書寫[J].名作欣賞，2023（23）.

[2]趙勇.嚴肅文學與大眾文化之間的張力——《平凡的世界》的定位問題及其相關解讀之三[J].文藝爭鳴，2023（6）.

[3]鄭娜，高群.互文性視閾下《平凡的世界》信天游研究[J].景德鎮學院學報，2023（1）.

[4]外利·吾甫爾.《平凡的世界》語言特色探析[J].文化創新比較研究，2020（19）.

[5]劉旭鵬.《平凡的世界》中動詞重疊式的考察——基于統計的方法分析作品語言風格[J].現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3（6）.

[6]劉青卓.論路遙作品的現實主義創作精神——以《人生》《平凡的世界》為例[J].名作欣賞，2023（32）.

[7]王亞琦.從平凡的人生出發——論路遙作品的主題元素構建[J].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3）.

[8]劉萬豐.論路遙《平凡的世界》中人性美的精神內涵[J].延邊教育學院學報，2022（6）.

[9]王振.民間、社會主義與現代性——“交叉話語地帶”的路遙及其文學史意義[J].天津社會科學，2022（4）.

作者簡介：劉燕飛（1986—），女，漢族，山西離石人，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國語言文學、現代文學、兒童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