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圖式理論的博物館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研究

【摘 要】博物館展覽說明文字是觀眾理解展覽的鑰匙。在反思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現狀的基礎上，以圖式理論為基礎，闡述圖式理論與閱讀的關系，并試圖提出基于圖式理論的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策略。

【關鍵詞】博物館；圖式理論；展覽說明文字

【中圖分類號】G2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11—247—03

宋先生在《陳列內容設計文本的特點及編寫》一文中提到，陳列內容設計要解決的問題之一，就是“如何解讀知識，如何從觀眾的角度和眼光來認知和理解知識，如何將知識與觀眾的生活經驗聯系起來，如何將觀眾對知識的理解轉化為對其發展有益的資源和力量”[1]。

觀眾在博物館參觀，通過欣賞展品、閱讀展覽說明文字，達到閱讀展覽、體會展覽思想，完成展覽的功能。“成功的展覽不在擺出了多少物件或展現了多少資料和知識信息，而在于展覽有沒有使觀眾完成一個理解的過程[2]”。也就是說觀眾參觀質量的高低不在于看到了多少，而在于理解了多少。比特古德認為展覽成功的關鍵在于管理觀眾注意力，但最終還是通過閱讀展覽文字理解展覽，完成展覽的功能。

如何使展覽說明文字發揮更有效的作用，是博物館研究應積極探索的課題。基于此，我們從圖式理論出發，揭示圖式與閱讀的關系，從中尋找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的普遍做法。

一、博物館展覽說明文字的現狀

展覽說明文字是博物館展覽與觀眾之間進行信息傳遞的重要橋梁，是解讀博物館展覽的一把鑰匙，良好的展覽說明文字可為觀眾提供一個更積極、更具啟發性、更富感染力和更有意義的展覽體驗[3]。現在對當前展覽說明文字的現狀做一個簡要的分析。

（一）對展覽說明文字的要求模糊

為保證各級博物館始終達到等級標準，2010年起正式啟動博物館運行評估，在《國家一級博物館運行評估指標體系》的定性評估中，僅在臨時性展覽中提到“信息傳達有效性強”，定量評估中未提及。2016年發布《博物館定級評估辦法》和《博物館定級評估標準》中關于規定展覽說明文字要“準確、生動、有文采”。

（二）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的理論系統尚未形成

我國現有展覽說明文字成果多為總結性的經驗陳述，主要是圍繞說明文字的價值意義、撰寫原則和方法[4]、經驗建議[5]等內容展開，尚欠缺全面或深入的研究。只有《博物館展覽文字淺析》[6]《注意力機制：試論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的理論中介》[7]和《基于認知負荷理論的博物館陳列語言設計研究》[8]等少數幾篇文章從觀眾視角和注意力等角度來討論博物館展覽說明文字。

二、圖式理論

大量研究證明，在閱讀過程中，讀者語言知識、生活經驗和背景知識相互作用，并制約著讀者對閱讀材料的理解。

（一）圖式理論

圖式理論認為，圖式是讀者生活經驗和背景知識，是大腦中已存在的知識單元。當讀者把閱讀材料的信息與已有的圖式聯系起來，這樣才能理解所閱讀的材料[9]。

（二）圖式的分類

圖式可以分為內容圖式、語言圖式和形式圖式。語言圖式語音、詞匯、短語、句子結構等；形式圖式指的是材料的篇章組織特色及修辭手法等；內容圖式是讀者的生活經驗和背景知識。

（三）圖式與閱讀理解的關系

語言圖式、內容圖式和形式圖式在閱讀理解中的作用極為重要。語言圖式是理解的基礎，內容圖式是理解依據，形式圖式則是調用內容圖式的能力。三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10]。

語言圖式是理解的基礎，只有掌握了語言圖式，讀者才能讀懂詞匯、短語和句子，理解文章的含義；形式圖式直接影響著調用內容圖式的能力；內容圖式直接決定了對文章的理解程度。新獲取的信息與讀者原有的圖式交匯融合，形成更新更具體的圖式，當新獲取的信息與原有的圖式不一致時，人們總是試圖用原有的經驗去解釋新信息，或者根據新信息來更新原有的圖式，從而完成理解的過程[11]。

三、基于圖式理論的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策略

由于觀眾的生活經歷和教育背景、日常生活小環境和社會大環境的差異，所具備的背景知識如地理、歷史、科技、人文等方面各不相同。如何利用圖式理論使觀眾更好的理解展覽，最大限度的發揮展覽說明文字的效益，我們從語言圖式和形式圖式兩方面入手，提出撰寫展覽說明文字的普遍做法。

（一）基于語言圖式的做法

語言圖式是閱讀理解的前提和基礎。沒有語言圖式，內容圖示和形式圖式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以語言圖式為基礎，觀眾能對展覽說明文字中的字、詞、句進行理解，并完成對展覽說明文字的整體理解。

1.使用常見和優美的詞匯

觀眾語言圖式的豐富程度可以通過受教育程度來反映。我國新課標要求整個中學階段識字量為6600個漢字。有學者曾估計說“最常用的4000字，得占普通讀物的99.8%”。因此在撰寫展覽說明文字時，詞匯的使用不要過于專業、直白或靡華，應該選擇受眾最廣的詞匯，難易適中、修飾度適中。如NMNH的哺乳動物展廳中在介紹北美洲哺乳動物的適應性時，用了下述一段文字。

從寒風大作的凍原到陽光斑駁的樹林，北美洲的哺乳動物經歷著季節冷暖的更替和數量多寡的循環往復。

所用皆為常見詞匯，卻優美準確，既描繪出了北美洲最典型的自然特點，又表達出了北美洲哺乳動物最典型的生活習性。[12]

2.使用具象化信息

觀眾的認知從感覺到知覺和表象，再發展為思維。為保證觀眾看得懂文字，避免使用觀眾沒有任何視覺參照物的詞語或沒有任何參照的專業術語，如100m3、常綠落葉闊葉林等，應使用具象化信息，與所有年齡段觀眾都熟悉的東西建立關聯。以“6000萬年距離我們有多遠？”為例：“時間長得令人難以置信。試著這樣想：快速地將雙手打開再合攏。假設每做一次這個動作代表一年。……在未來的兩年里，不分白天黑夜的重復這個動作的畫面。你花費在這項工作的時間正好代表6000萬年的長度。”[13]將抽象的時間用形象的各類觀眾都熟悉的動作表示出來，有助于調用觀眾的內容圖式。

3.使用準確的語言

只有準確運用語言，才能明白無誤地傳遞信息和交流思想，每個詞、每個句子都要準確。應嚴格把控所參考的書籍、學術論文、研究報告等原始資料的權威性和準確性，在獲得可靠信息資料的基礎上，要對信息資料進行研究分析，形成深入準確的理解，最終確保展覽說明文字的準確。觀眾在觀展中新獲取的信息與原有的內容圖式相吻合或匹配度高，有助于觀眾理解展覽。

（二）基于形式圖式的做法

形式圖式是指閱讀材料的篇章組織結構及修辭手法等，其中包括展覽主題、邏輯結構及層次、修辭手法等方面。形式圖式直接影響調用內容圖式的能力。

1.明確展覽主題

主題是展覽的核心，可以把碎片化的知識有序的聯系起來，有助于構建系統化的知識體系，為認識復雜知識的奠定基礎。

觀眾在參觀展覽前，會通過博物館官網、微信公眾號、新聞媒體等了解展覽，從而對展覽主題和展覽框架有初步認識。如果對展覽內容不熟悉，也就是缺少展覽相關的內容圖式，觀眾還會閱讀相關書籍等途徑了解展覽內容。這樣，明確的展覽主題可以使觀眾在觀展前就不自覺的豐富了觀眾的內容圖式，為觀眾更好的閱讀展覽，完成展覽的功能奠定基礎。如深圳博物館的《穿花點水飛——走進繁盛的昆蟲世界》展覽，以演化為主題，以昆蟲的繁盛為線索，通過展示108盒標本，清晰地解讀了昆蟲繁盛的秘訣。通過觀眾調查發現，約2成的觀眾，尤其是親子觀眾群，在觀展前都翻閱了昆蟲科普書，或者通過網絡初步了解了昆蟲知識，這類觀眾由于有較豐富的內容圖式，可以更有效的理解展覽，從而更好的完成展覽的功能。

2.邏輯結構嚴密

形式圖式包括閱讀材料的篇章結構的知識。如果讀者熟悉閱讀材料的體裁，就能把握作者的寫作思路和文章的結構層次，弄清文章的特定框架和各段落的排列組織方式，理清段落間的邏輯關系，從而對下文發展作出合理的預測。

從文章體裁來講，博物館展覽說明文字屬于說明文體裁，是對客觀事物作出說明或對抽象事理的闡釋，主要采用總、分、總的篇章結構。

基于此，策展人在撰寫展覽說明文字時應嚴格遵守說明文的撰寫規則：所有標題都精煉概括該一級的內容，起到“畫龍F2rByz1/Hic+G2pML3dmNg==點睛”的作用；根據研究[14]，觀眾在0.3s內決定是否繼續閱讀標題以下的內容，可用抽象名詞，也可用多個短語形成句子。前言提綱挈領，包含展覽的內容、重點和亮點；部分、單元或組的說明反應部分、單元或組核心思想，各級層層深入；結語對展覽內容的升華。文字要適量，前言和結語在150—350字之間，建議以整齊短句構成，既增強氣勢又方便觀眾快速閱讀。部分、單元和組的說明一般不超過300字。

3.修辭手法多樣

根據不同展覽類型，充分考慮主要受眾的特點，立足于充分理解史實和史實，恰當、準確、科學、嚴謹的選擇合適的文字風格，能夠大大增強文字的生動性，使之更為通俗、有趣，更能集中觀眾的注意力，調用觀眾的內容圖式。行文中模仿文言文的文風，十分契合歷史類展覽；運用比喻、擬人、排比等多種修辭手法也能夠使說明文字具有一定的節奏和韻律，調動觀眾的情感[15]。

四、結語

博物館的展覽主要是為廣大外行觀眾服務的，不論展覽內容的學術層次多高、展品及其內涵何等精深復雜，展覽語言的表達都應該是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的，做到容易讀，讀得懂。

圖式理論揭示了語言圖式、內容圖式和形式圖式在閱讀中的作用，三種圖式的相互作用程度決定了觀眾對展覽的理解程度。該理論為博物館策展人撰寫展覽說明文字提供了一種新的思路和方法。

參考文獻：

[1][4]宋向光.陳列內容設計文本的特點及編寫[J].中國博物館，2008（1）.

[2]唐貞全.多元智能理論與博物館展示信息傳播手段的反思與重建[J].理論與實踐月刊，2011（8）.

[3][5][12]張昱.自然史博物館解讀性說明文字撰寫要素——以美國史密森尼國家自然史博物館為例[J].自然科學博物館研究，2016（2）.

[6]魏敏.博物館展覽文字淺析——觀眾研究視野中的案例分析[J].東南文化，2012（2）.

[7][13]周婧景.注意力機制：試論展覽說明文字撰寫的理論中介——以美國2016—2018年“展覽標簽寫作卓越獎”作品為例[J].中國博物館，2019（4）.

[8]段美琳，鄭霞.基于認知負荷理論的博物館陳列語言設計研究[J].自然科學博物館研究，2020（5）.

[9]崔俊學.基于圖式理論視域下的大學英語閱讀教學研究[J].中國教育學刊，2015（S2）.

[10]何廣鏗.英語教學法基礎[M].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6.

[11]陳賢純.外語閱讀教學與心理學[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 1998.

[14]Greg D.Guidelines for producing outdoor interpretive singage[M]. Adelaide：South Australia Tourism Commission，2001.

[15]李無言.淺議博物館敘事型展覽說明文字的編寫[J].博物館研究， 2015（3）.

作者簡介：王朋（1980—），男，漢族，河北保定人，碩士研究生，中級，研究方向為博物館展覽策劃與科普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