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臨近傍晚的時候,隨著耳旁一道霹靂,我眼前煞白的作業本頓時轉為一片晦暗,窗外風雨大作,連僅存的一點光亮也是沉沉的。
“怎么回事?”媽一邊喊一邊從隔壁臥室走到了書房。
“停電了。”我說,大概她的電視劇到了關鍵時刻被切斷了吧,“這下我可沒法做作業了,你的電視劇也泡湯了。”我把手一攤,有些幸災樂禍地說,“讓我想想我們還剩什么事可做。”
“誰說沒事可做了,你先去洗澡,我去做飯,然后……”她正說著向廚房走去,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尷尬地笑笑。沒錯,我們突然同時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事實:我們家洗澡用的是電熱水器,燒飯用的是電磁爐。“拜托,人類現代社會的電力文明也太脆弱了點吧!”我不禁悲天憫人地感嘆了一句。“行了,別抱怨啦,不管怎么樣,我們總得找點事來做,不能干等著發呆吧。”
于是我們兩人就并排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如同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吃飽穿暖的猿人坐在巖洞里思考,開始苦思冥想失去電力支持下的娛樂活動。我問:“媽媽,你們小時候沒那么先進,都玩些什么啊?”她微微一笑:“說真的,我們那個年代雖然沒你們現在的高科技,但真的是有趣多了,幾家孩子聚在一起,打彈子、滾鐵圈、抽打死坯、算廿四分……”我趁興打趣唱了一句:“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突然間,這種隨意的歌唱產生了一種讓我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身心愉悅,媽媽很有默契地接了下去。我眼前一亮,是的,我們似乎找到了那種最原始的娛樂方式。
于是,在這樣一首接一首懷舊金曲的歡快氛圍中,窗外的光亮一點點消失了,眼見整個天際就要被暮色籠罩,剎那間,一道炫目的金光射了進來,直照到起居室另一端的墻壁,整個起居室沉醉進一片熊熊欲燃的輝煌之中。
“是火燒云!”我站起來,指著天際驚喜大喊。
“走,咱們出去看。”媽媽不由分說就將我拉了出去……
人因電力的發明而改進和充實了生活,機器代替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因而我們的生活情趣開始流失,享受生活的能力開始下降。盡管我們無法停住社會發展的腳步,也無法阻止這種情感的流逝,但我希望我們盡可能地挽留住一些,不致使這種變化來得太快太徹底。
偶爾停一下電,很好。
評點:紀勇
一段生活小插曲,被作者敏銳地抓住了,在關注中悟出了一些撞擊心懷的東西,于是,這個小插曲就被細致地描摹出來,這就是寫作的基本素養。母女唱懷舊曲,講媽媽年少的故事,都不是簡單的懷舊,而是通過故事表達對現代文明、現代科技對人的某種剝奪的思考。文字很輕揚,內涵很厚重。
(編輯: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