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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著作權問題研究

2024-09-29 00:00:00張體銳孫慧
科技與法律 2024年5期

摘 要:數智化時代的技術加持、智能手機APP的飛速發展,使得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持續迸發出勃勃活力。合理界定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并分析其引發的相關著作權問題有利于促進文化傳播和知識創新。雖然可以采用“差異化獨創性標準”對重混創作進行保護,但重混創作畢竟要利用在先作品,因此必須要明確是否構成侵權或者合理使用,采用“轉換性使用”的標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將其納入合理使用兜底性條款開創了判斷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構成合理使用的新路徑。從保障公眾參與文化的角度提出了用戶“使用者權”,以積極性權利激發用戶重混創作的活力;從保障著作權人固有正當利益的角度建議設置“選擇退出”的消極許可模式,從而更好地調和著作權人與用戶的關系,推動文化市場的擴展和文化價值的傳播;從技術賦能的角度促使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在事前階段積極行動、主動作為,以營造風清氣正的平臺環境,提高用戶社交體驗感。

關鍵詞:重混創作UGC;轉換性使用;使用者權;選擇退出模式;平臺義務

中圖分類號:D 9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9783(2024)05?0064?13

一、問題的提出

用戶生成內容(User Generated Content,UGC)是在互聯網環境下應運而生的全民創新創作模式,迎合了當下年輕人的獵奇心理,與快節奏的網絡時代不謀而合。互聯網時代,用戶不僅僅是信息的消費者與被動接受者,更是信息的生成者與制造者,其不再滿足于被動“上網”,而是轉向主動“織網”,UGC就是用戶主動“織網”的產物,而傳統著作權法旨在保護少數創作者的專業生成內容(Professional Generated Content,PGC),最終用戶則長期游離在制度之外,這就使得UGC成為當前著作權法難以調控的“灰色地帶”。UGC作為一種新的作品創作形式,對于現行的著作權制度不斷提出挑戰,引發了系列著作權問題,從主體視角出發可以發現,重混創作者缺乏積極性權利與在先權利人進行對抗,其地位未得到應有尊重,而在先權利人也苦不堪言,維權成本畸高,打擊其持續性的創作熱情,對于介于兩主體中間的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而言,其系“中轉場域”同時又是最大的獲益方,義務履行還遠遠不夠。那么如何平衡著作權人與網絡用戶之間的利益關系,UGC平臺服務者又該做出何種努力,以尋求既能保障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又能最大程度激發創新創作活力的最優解,是當前國內外共同關注的話題。

UGC包括多種形式,如用戶生成的博客、照片、視頻、音頻、維基百科以及社交網站上的個人網頁等等。然而,根據用戶創作方式的不同,所有的UGC都可以劃分為兩類:第一類,原創的UGC,即所有內容均由特定用戶自己獨創完成;第二類,重混創作的UGC,即內容由用戶借鑒利用在先作品完成。因為第一類原創的UGC不涉及利用他人在先作品進行再創作的情形,并不會與原著作權人利益發生沖突,因此沒有討論的必要。所以,本文僅以重混創作的UGC為研究對象展開探討。

二、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法律屬性分析

重混創作UGC在網絡時代的激增證明了廣大用戶開始在文化產業發展過程中發揮愈來愈大的作用,其為創新提供的機會是獨一無二的,因為網絡用戶創作的內容類型不同于那些為應對市場壓力以營利為目的的公司所創作的內容類型,其具有很多非經濟因素的驅動,比如尋求圈層認同、進行溝通交流、自我情感表達等,因此鼓勵網絡用戶通過各種方式進行重混創作,不僅能夠使舊內容煥發新生機,而且利于將優質作品帶到更多人的生活中,促進文化創新和社會文化的發展。所以我們必須把握住重混背景下的文化趨勢,關注重混創作UGC的獨特性和時代性。

(一)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之區別性特征

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是指非專業化網絡用戶為了滿足自我經濟利益或精神利益的需要在借鑒他人作品的基礎上借助技術化手段生成并投放于互聯網平臺且具備一定創新性的內容。為了更加全面地理解其中的含義,可從創作主體、創作動機、創作方式以及創作內容等要件把握其特征,以揭開重混創作UGC不同于其他用戶生成內容的神秘面紗。

1.創作主體的非專業性

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從文字意義上看,創作主體顯然就是用戶,但是此處的用戶應做限縮解釋,即該用戶通常是指不將重混創作的UGC作為謀生手段的業余愛好者,而非職業創作者,創作門檻低,人人皆可通過重混來表達和展現自己,因此社會中的每一個普通人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成為控制和創造信息內容的“媒體人”,具象化至互聯網時代的你和我,作為普通網民大軍中的一員,均是重混創作UGC潛在的創作主體。

2.創作動機的多樣性

重混創作UGC主要是非經濟利益驅動,其更多的是出于展示自我、分享表達、尋求對其貢獻的認可等自我效能和社交利益的需要,簡言之,精神需求至上,不摻雜任何物質利益,但也有學者認為,如今的重混創作UGC早已變了味道,其已不再滿足于自我表達和個人興趣的范疇,轉而成為重混用戶以及各網絡平臺引流變現的工具[1]。因此,可將重混創作UGC的動機歸納為兩種:一種是單純的自我表達,只涉及自我精神利益的滿足和社交利益的獲取;另一種則是為了蹭熱點、吸流量,帶有明顯的逐利性,旨在經濟利益的獲取。

3.創作內容的借鑒性

重混創作UGC并不完全是從無到有的創新,不論其呈現形式如何多變,創作的過程中均需要參考借鑒他人在先創作的作品,即多個在先作品為重混創作提供了基本素材[2],用戶在此基礎上根據自己的理解從中提取有益信息并對其進行加工,增加、改編或者刪除,繼而融入自己的思想表達進行整合,最終在新生成的重混內容中依然能夠看到原作品的“身影”,因此重混創作UGC和抄襲作品的判定并不簡單,所以才引發著作權侵權問題的識別。

4.創作話題的熱門性

重混創作UGC主要是數字化的視頻、音頻、圖片、應用程序、文本等,并且在母本的選取上多以當下的熱門話題為主,如“搞笑配音”“3分鐘帶你看大片”“1小時看完熱播劇”等重混創作的短視頻層出不窮,點擊進入即會發現大多均是目前豆瓣評分或票房較高的頂流電視劇和電影,重混創作者定位精準,不論是否帶有營利目的,均會掀起當前流行話題的二次熱潮,這些重混創作的內容具有一定程度的創新性,但創作成本并不高,以互聯網平臺為媒介,一經曝光便會迅速傳播,甚至帶來巨額流量。

(二)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可著作權性

重混創作UGC要想得到著作權法保護,首先必須要符合作品的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以下簡稱《著作權法》)第三條1規定:本法所稱的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的智力成果。而重混創作UGC,其內容之豐富和傳統作品無差,均涵蓋文學、藝術和科學多個領域,通過重混創作生成并借助互聯網平臺傳播,也達到“以一定形式表現”之要求。因此,判斷重混創作UGC是否構成作品的關鍵,就在獨創性。

1.重混背景下作品獨創性要件的審視和反思

數智化技術的發展,使得用戶重混創作的行為極為常見且可輕松實現,那么在如此“人人重混”的時代,獨創性標準是否需要重新調整呢[3]?互聯網和重混文化推崇開放共享、協作創新的創作方式,而非浪漫的個人作者觀,依靠傳統的獨創性標準又能否賦予重混創作的UGC著作權法上的合理地位?浪漫的個人作者觀主要體現的是對作者獨特人格的保護,強調作品和作者之間的一一對應關系,常表述為只要能體現出作者的獨特性表達,便可認定其具有創作性,那么究竟何為獨特性表達?這恐怕是著作權法難以回答的哲學難題。在重混創作盛行的時代,維基百科的多人編輯、短視頻的滑稽模仿、流行音樂的改編翻唱等UGC是否屬于獨特性表達在上述標尺的衡量下似乎給出了否定性答案。因為浪漫的個人作者觀要求從成果判定獨創性,將目光聚焦于重混創作UGC本身,只關心最終生成的內容是否表達和反映出作者的個性,而并不考慮重混創作UGC的各個生成階段,這與互聯網時代下重混創作UGC開放共享的特點背道而馳。回歸至《著作權法》,該法的設置一方面是從著作權人的角度出發,保障其權益不受侵犯,激勵其永葆熱情、持續創作;另一方面則最為根本,即讓公眾均可獲得所需的信息和知識,以便公共空間的留存,從而促使社會文化市場得以繁榮發展。廣大重混用戶參與新興文化市場,可以說每個人都在經歷一場獨屬的頭腦風暴,其創新創作與表達欲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大,思想的激蕩、表達的碰撞,使得整個社會的文化精品不斷涌流,而傳統的獨創性標準恰恰忽視了這一文化價值的良性循環,因此依靠傳統的獨創性標準并不能完全賦予重混創作的UGC以著作權法上的合理地位。

2.判斷重混創作UGC獨創性的考量因素

傳統的獨創性標準并不適合用來判斷重混創作UGC的獨創性,并不意味著重混創作UGC沒有獨創性或者其獨創性無從判斷,而是應該根據互聯網時代重混創作UGC的特點,適當調適獨創性標準,以順應Web 2.0的時代浪潮,打造以重混創作UGC為核心的文化傳播新模式。因此本文認為判斷重混創作UGC的獨創性時應當明晰并堅持兩個基本準則:首先,應當淡化傳統的作者個人色彩,將目光放置于廣闊的互聯網平臺,允許重混創作UGC的動態更新和多人參與,比如維基百科的成功和發展便持續依賴于用戶的參與和內容創造;其次,重混創作UGC其本質是二次創作,因此在分析獨創性時應聚焦于新生成內容這一有機整體,這就要求更高的獨創性標準,即不同于原創作品的“差異化獨創性標準”,以防止對后續創新產生不利影響。具體而言,“差異化獨創性標準”需要考慮以下因素:

第一,重混創作的UGC是否具有新的思想表達。重混創作的UGC,不可避免地要對在先作品進行借鑒和引用,但其絕不僅僅停留在復制層面,更重要的是選擇取舍以及新思想的輸出,可以將之歸結為摘錄和合成兩個階段,當然更重要的是后一階段,即用戶基于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將在先作品的內容與自己的獨特思想整合為一體從而凝結成重混創作UGC,其必須要具備一定的差異性,有自身的特征,隸屬于智力創造,這并不是所謂的“新瓶裝舊酒”,而更像是將“舊酒”進行二次發酵,獲得了全新的口感[4]。

第二,重混創作的UGC是否具有顯著的傳播效果。重混創作的UGC是集生成和傳播于一體的文化內容,網絡用戶在自己的新作品中呈現想要表達的個性和價值,并借助互聯網平臺進行傳播。雖然互聯網平臺上有海量的重混創作UGC在迅速更新傳播,但傳播效果也有好壞之分,根據其引流能力的強弱我們可以將之劃分為具有顯著傳播效果的重混創作UGC和欠缺傳播效果的重混創作UGC,而本文認為只有具有顯著傳播效果的重混創作UGC才符合獨創性的判斷標準,可以得到著作權法保護,因為重混創作UGC和傳統作品的最大區別就是極具交互性,隨時隨地可在互聯網搭建的平臺中肆意傳播,如元宇宙這一虛擬數字空間,具有高度的開放性,促使重混創作UGC的生長、傳播空間急速膨脹,反觀欠缺傳播效果的重混創作UGC則說明其受眾范圍小、創新性不足,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淡化出互聯網的“傳播場”,所以著作權法沒有對其進行保護的必要。

第三,重混創作的UGC能否引發大眾的情感共鳴。判斷重混創作UGC的獨創性時,大眾的主觀接納性也尤為重要,因為重混創作的UGC在整體上呈現出質量參差不齊的情況,而我們所倡導的是那些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并直擊讀者心靈,從而引起強烈情感共鳴的重混創作UGC。如在北京快手科技有限公司與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一案中,法官針對獨創性進行了認定,其認為雖然該視頻應用了現有的素材,但其作為一個新的作品呈現了用戶的個性化表達,因此具備獨創性2。可見,能夠直戳觀眾內心深處、引起強烈情感共鳴也是重混創作UGC獨創性判斷需要考慮的因素。

三、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引發的著作權問題

重混創作UGC涉及多方主體,最為主要的即為在先權利人、重混創作者以及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三者關系緊密,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將阻礙重混創作文化的推進和繁榮,因此本文從主體視角出發,對重混創作UGC引發的著作權問題一一分析。

(一)重混創作者的法律地位不明晰

在互聯網時代,數字技術的賦能,使得著作權領域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其中體現之一便為重混文化的興起與繁榮,尤其疫情防控期間,“說走就走”的旅行成為奢望,但恰逢其時的元宇宙允許用戶通過虛擬化身(Avatar)外化創造力、獲得沉浸式的多維生命體驗,其中就包括元宇宙空間中的重混創作[5],可謂達到了重混的頂峰。可不容忽視的是文化市場的受眾或者稱之為廣大文化消費者僅僅看到了豐富多彩、生動有趣的重混創作UGC,極大程度上滿足了他們的休閑娛樂需求,但重混創作者的艱難處境卻鮮為人知,四面八方的侵權指控,恐怕要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究其原因可以發現,重混創作必然離不開對在先作品的參考和借鑒,這是用戶進行重混的必備素材來源,那么既然涉及權利人在先利益的保護,其就逃脫不了侵權的指控和風險。其實不僅廣大重混創作者,就算權利人也不可能完全脫離公有領域的支撐而閉門造車,亦可以說任何作品的誕生都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繼而結合自己的智力勞動而產生的成果,根本沒有一蹴而就的好作品,只有不斷學習積累和優化打磨,從廣義上來講,在先權利人又何嘗不屬于重混創作者之列呢?

反觀現實,重混創作者和權利人的地位相差甚遠,可以說重混創作者的法律地位并不明晰,尚未得到應有的尊重和鼓勵,其本身缺乏一種積極正面的權利得以和權利人的指控相抗衡,面對指控只能采用合理使用制度予以消極性抗辯。而抗辯成功與否的關鍵全在法官的認定,難免會顯得被動,一旦法官認為不構成合理使用,則抗辯失敗,重混創作者即要承擔侵權責任,甚至要進行巨額賠償,長此以往,不僅嚴重打擊重混創作者的重混熱情,使其望而卻步,而且會抑制其創新性想法的產生,失去思考和創作的動力,終將在整個社會中形成只談責任、不談權利的重混創作環境。這種環境氛圍的形成當然會自動篩查出部分別有用心的重混創作者,他們在互聯網平臺獲取在線作品資源時,只在意資源的豐富度、便捷度和優質度,而并不關心該資源內容的著作權歸屬,甚至即使其明知自己的行為屬于侵權,仍然鋌而走險蹭熱點、吸流量,大肆使用通過侵權手段獲得的作品資源,以獲取可觀的經濟利益,這部分重混創作者可謂著作權保護意識淡薄,無須進行保護。可對于真心重混創作,并非以獲利為唯一目的的用戶來說,他們迫切渴求優質公共領域的存在,也期待借鑒學習海量的在先作品,并在此基礎上融合自己的智力思考,從而產出公眾喜聞樂見的重混創作UGC,那么以上環境的存在會使得他們對作品的使用停留在最淺的欣賞層面,對在先作品的依賴被打破,其表達方式和創作能力也會明顯受限[6]。隨著重混創作UGC的逐步減少,文化市場的消費者將會迎來另一個極端,即文化娛樂需求無從滿足,“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文化消費者”的傳播鏈條將無法有效循環,著作權法的激勵效應不復存在,直接影響著整個社會文化的傳承和可持續性發展。

(二)在先權利人的維權成本較高

權利人擁有在先作品的著作權,獨享對作品的一切權利,包括人身權和財產權,著作權法對其進行保護,以激勵權利人持續性創作更多的優質作品,但一般情況下為了實現經濟利益的最大化同時也為了擴大作品的傳播度和影響力,權利人不會讓作品長期處于“靜止狀態”,而是選擇與他人“共享”該專有權,使得其作品盡可能地“動起來”,使用許可即為最常用的方法,因此,他人要合法地使用知識產權,則應當與權利人簽訂使用許可合同,否則未經權利人同意而擅自使用其作品便有侵權的可能性。著作權許可制度在傳統文化產業發展背景下,能夠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兼顧著作權人利益和用戶文化利用自由,然而,數智化時代的到來,海量的重混創作UGC不斷涌現,該制度雖然在理論上具有適用的可行性,但實際上受到了嚴重沖擊,換言之,許可制度在重混背景下變得黯然失色,權利人無法像之前那樣依賴其促使作品的動態流轉而獲取經濟利益。

因為就傳統的一對一式普通許可制度而言,重混創作者尋求權利人許可的代價過高。重混創作UGC涉及的在先作品可能并不止一件,往往是多件,那么在如此偌大的文化市場去精準定位權利人的信息并取得其許可屬實不易實現,在這種“一對多”的低效率許可情形下,重混創作者常面臨兩種選擇:一是就此止步,直接放棄重混創作;二是等待權利人主動出擊,被控訴侵權時才予以回應。第一種選擇并不會涉及在先作品的繼續利用,也不會對權利人合法權益產生不利影響,因此沒有繼續討論的必要。本文認為在現實生活中,重混創作者可能大多抱有僥幸心理,自認為權利人不會發現自己對其作品進行了使用,便直接選擇第二種路徑。那么一旦重混創作者作出了第二種選擇,權利人的維權成本將隨之大幅度增加,同樣地,權利人也將陷入“一對多”的維權困境,因為可能存在多個侵權者均對其作品進行了重混創作,而在數字技術的助推下,可能涉及侵權的重混創作UGC具有快速流動性,且投放平臺范圍廣,權利人無從下手,也不可能有精力逐一排查,因此很難發現市場中隱藏的侵權者。退一步講,即使權利人能夠找尋到可能涉及侵權的重混創作者,亦不能保證其可以順利繳納許可使用費,如果堅持繼續維權則必須向法院提起訴訟,這將耗費權利人巨大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而且訴訟結果具有不確定性,權利人也有敗訴的可能,此時不僅沒有達到獲取許可使用費的目的,還徒增了各項維權成本。當權利人意識到代價過高后,便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被迫容忍重混創作者對其作品進行使用,這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可能侵權重混創作UGC的傳播,著作權法保護著作權人權利、激勵其積極創作的立法目的也將大打折扣。

(三)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義務較輕

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這一主體不容忽視,在重混環境下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離開了平臺服務者這一“中轉場域”,重混創作UGC則難以進入大眾視野和生活。那么為了更好地明晰平臺所應承擔的義務,現對重混創作UGC平臺的角色定位予以厘清。從客觀上看,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發揮著“中轉場”的作用,進行著平臺本身所對應的服務工作。即制定平臺規則,維護平臺秩序,監管平臺流量,具有配置市場資源的重要作用,以至成為“市場/政府”以外的“第三力量”[7]。平臺一邊對接所有的作品投放者,一邊連接作品的所有受眾,通過平臺自流量將作品盡可能地傳播,為繁榮發展視聽文化市場、豐富大眾文化娛樂生活作出了重要貢獻。正如抖音平臺的宣傳標語“抖音記錄美好生活”,不僅反映了其作為社交媒體平臺的特性,也強調了其作為用戶表達自我、分享生活的重要工具的角色。但實質上,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并非簡單的交易中介而是一種新型的經濟中樞,究其根本還是為了自身經濟利益和巨大流量的獲取。其集資源配置、信息匯集和要素生產為一體,平臺與算法、數據的融合,可以打破時空限制,對接各方主體,提供綜合性服務,構建聯動性、交互性的數字經濟形態[8]。雖表面上看似不偏不倚,但在競爭日益激烈的當下,各平臺尤為注重用戶社交體驗的競爭,因此其必須牢記自身理性經濟人的身份,深度參與用戶的作品投放和信息選擇,從而借助用戶作品吸引更多外生流量,不斷地提高自身曝光度,以維持平臺熱度,唯此才能在偌大的消費者市場分得一杯羹。

由以上角色定位可知,在如今數智化盛行的時代,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才是最大的獲益者,也是重混創作UGC背后的隱形推手,正如有學者所言:“較之一般民事主體以及其他社會主體,網絡平臺可以依仗其資本實力、網絡效應、算法和數據優勢、規則制定權力,影響或改變數字經濟市場競爭秩序,進而可能出現網絡平臺壟斷現象。[9]”所以根據“誰受益誰負責”的原則,其在面對重混創作UGC侵權困境時不應作為單純的看客,而應主動作為,躬身入局。我國法律法規也已經為其設定了相應義務,但總體而言義務履行較輕,與其角色定位和利益獲取遠不成正比。比如《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十五條3、《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五條4、《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以下簡稱《電子商務法》)第四十二條5均規定了平臺的“通知—刪除”義務,在司法實踐中,出臺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規定》)為法官處理相關案件提供了更加明確具體的指引。“通知—刪除”規則也稱“避風港原則”,是指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在收到著作權人發出的符合法定要求的書面通知后,立即移除其網絡系統中存儲的侵權內容或斷開對侵權內容的鏈接,則其不需對侵權行為承擔賠償責任,《規定》第八條6+4lOtDA7D+rxeOXOQSCx7rUTivEwHZeQthHPEDFq2yM=也指出網絡服務提供者未對網絡用戶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主動進行審查的,人民法院不應據此認定其具有過錯,可以發現我國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負有被動的、事后的注意義務,即無須主動審查,僅接到權利人通知后才會采取相應措施。面對侵權指控,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常以已經履行了“通知—刪除”義務進行抗辯,并提出其只承擔信息存儲服務,針對用戶侵權的行為無從發現并不可發現,或者一概將責任推給廣大重混創作者,試圖撇清自己在其中的關系。比如在廣州酷狗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一案中,被告廣州酷狗公司辯稱其作為UGC平臺僅僅提供信息儲存空間服務,涉案音頻由用戶上傳,平臺不承擔對用戶上傳作品的事前審核義務,并且其已經履行了法定的“通知—刪除”義務,因此不具有侵權故意,不應承擔賠償責任7。再如微播視界公司與百度在線公司、百度網訊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一案,兩被告聲稱小視頻軟件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服務,其上的短視頻皆由網民自行上傳,并且被告已經在用戶協議中進行了明確提示,用戶不得上傳侵犯他人知識產權或其他權利的內容,同時告知了權利人投訴方式和渠道,因此被告已經依法履行了法律規定的提示和管理義務,不存在過錯,不應當承擔民事責任8。以上案例暫且不論法院最后認定的事實如何,可以看出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在面對侵權指控時,均以履行了“通知—刪除”義務進行抗辯,換言之,“通知—刪除”義務是法定義務,也是最低限度的義務,平臺服務者將此作為保護自己的“標桿”,遲遲不肯向前更進一步。

四、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合理使用抗辯

通過文章的第一部分可知,重混創作的UGC可能具有獨創性,繼而成為作品,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但是我們應該明確:獨創性僅僅是判斷重混創作UGC是否構成作品的要件之一,而不是其侵權阻卻的事由。現行著作權法律制度框架下,用戶在原作品基礎上的重混創作,一旦在網絡上傳播,不但需要就改編行為獲取原作品著作權人的許可,而且對改編后作品的各類使用也皆須獲得授權,否則很容易構成侵權[10]。也即重混創作在促進表達自由的同時,還存在著著作權侵權的潛在風險。那么如何平衡著作權保護與表達自由,成為重混創作UGC領域尤為突出的難題。利益平衡原則主要平衡知識產權人個人利益、他人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是知識產權法的基本理論[11]。當然著作權法也不例外,著作權作為私權利具有天然的排他性[12],而重混創作UGC誕生于互聯網快速發展的背景下,必然要更加依賴于“知識共享”來激發創新創作活力、推動新興文化繁榮,可見以上兩種價值便存在沖突,因此需要探尋最適宜社會發展的新平衡點[13]。著作權法賦予了著作權人一定的權利,通過權利行使其能獲得相應的利益分配,從而激發其進行更多的創作,但著作權法還要保證作品產出后能夠進入大眾視野,否則不能被人接觸和知曉的作品便成了擺設,通過傳播使社會大眾自由獲得所需的文化作品,對于社會科技進步和文化事業發展是大有裨益的[14]。因此,著作權人的權利在一定情形下要讓步于公眾對于素材的使用,這是利益平衡原則的體現,也是我們理論界普遍認可的合理使用制度,該制度已成為兼顧重混創作者和著作權人所可遵循的唯一合法路徑。然而重混創作的UGC到底是侵權還是合理使用,其實只需要判斷其是否屬于合理使用即可,因為一旦運用合理使用制度抗辯成功,則說明重混創作者雖有侵權的可能性,但經最終判定其屬于合理使用這一例外情形,是權利人面對重混創作需求必須做出的讓步和妥協,不認為構成侵權,所以本文僅討論重混創作UGC構成合理使用的判定情形。

我國現行《著作權法》第二十四條在明確合理使用的前提下增加了“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其他情形”這一兜底條款,從其制定的意義來看,這是立法上的一大進步,但遺憾的是該條款的規定比較模糊,而且當前我國其他法律或者行政法規并沒有例外規定第十三種合理使用的情形,因此該條款并不具有實際適用空間。第二十四條的具體規定中與重混創作UGC關系最為緊密的合理使用情形,主要是第一款“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使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以下簡稱“個人使用”)和第二款“為介紹、評論某一作品或者說明某一問題,在作品中適當引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以下簡稱“適當引用”)。“個人使用”作品在傳統環境下可傳播度是有限的,但在互聯網的加持下,用戶基于社交利益的滿足等目的使用作品的行為往往會突破“熟人圈”,遠不同于傳統環境下的個人可控性[15];而“適當引用”,關鍵在“適當”兩字,即要求引用他人作品的內容要控制在適度范圍內,然而,重混創作卻常出現使用整個作品的情況[16]。那么,以上合理使用的標準能否應用于重混創作UGC的抗辯呢?

(一)重混創作UGC適用“個人使用”條款的分析

判斷重混創作的UGC能否適用“個人使用”條款,就必須先行界定“個人使用”的構成要件。從法條文義出發,我們可以得到,要構成“個人使用”情形,則需要滿足以下三個要件:第一,主體為個人;第二,主觀上是為了學習、研究和欣賞;第三,客觀上使用了他人已發表的作品。由于重混創作UGC是對在先作品的借鑒和參考,因此均屬于已發表的作品,該要件沒有討論的意義,我們的著眼點即在于個人學習、研究和欣賞的判斷。首先,“個人”的主體范圍并非僅指自然人本身,還包括個人在私域范圍內使用該作品所涉及的其他成員;其次,“學習”“研究”和“欣賞”并不包含蹭熱點、收割流量等逐利性的行為,也即不以獲取經濟利益為目的而使用他人作品的,即應認為其使用符合個人使用情形的主觀要件。但是以上標準對于重混創作UGC而言卻難以適用。根據前文所述,重混創作UGC一般需要借助互聯網平臺進行公開傳播,甚至重混創作者會特意選取流量大的當紅平臺進行投放,因此其范圍便超越了個人所能控制和影響的私域空間,不滿足“個人使用”中的主體范圍要件,因為每個網絡用戶都是一個傳播源,一旦用戶將自己的重混創作UGC在網絡平臺上發布,對原作品的使用便已進入個人不可控的階段。同時,重混創作UGC在主觀要件上也不僅局限于“學習、研究和欣賞”,而是在“學習、研究和欣賞”之后又進行了“摘錄和合成”,誕生了新的創作內容,并且還可能因為互聯網傳播帶來流量,進而附帶一定的商業價值,這與“個人使用”條款中的非營利性目的也不完全契合。綜上,重混創作UGC并不能適用“個人使用”條款而被認定為合理使用。

(二)重混創作UGC適用“適當引用”條款的分析

適當引用主要體現在引用目的和引用比例的合理性[17],具體如下:第一,其目的主要是為了介紹、評論或者說明;第二,必須要遵循適度原則,其限度要求具有適當性。針對第一個要求,某些介紹評論類的重混創作UGC能夠滿足條件,但超出該目的或者本就無此目的的重混創作UGC便無法適用,比如“鬼畜”類視頻,創作者往往是為了戲仿、諷刺等,并不具有上述介紹、評論所引用素材的意圖。因此,該類用戶生成內容并不符合引用目的條件,無法構成合理使用。此外,關于引用的限度問題,“適當引用”很難統一界定,從而賦予法官一定的自由裁量權。在司法實踐中,常采用的判斷標準便是被使用作品的數量與質量,一般認為重混創作利用的素材越多,越可能構成侵權,不能將其認定為合理使用。但是在重混文化盛行的今天,各種重混創作UGC的容量大小不一,我們難以一刀切地劃定一個數量或者實質性內容的引用比例,這并不現實也不必要。比如戲仿作品可能涵蓋原作品的全部內容,但是在順序上做了調整,如果按照此標準,則不會被認定為合理使用。所以,重混創作的UGC也無法通過“適當引用”條款進行合理使用的抗辯。

(三)重混創作的UGC構成合理使用的新探索——“轉換性使用”

廣大用戶對自由表達的需求動搖了合理使用情形傳統的解釋路徑[18],那么為了更好地應對層出不窮的重混創作UGC侵權案件,我們有必要將目光放至其他國家對于合理使用的界定標準。其中,誕生于美國的轉換性使用制度旨在推動作品的傳播及再創作,與合理使用制度的內在價值取向具有一致性,并且我國的司法實踐中也已經出現運用“轉換性使用”標準判定是否構成合理使用的先例。比如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與浙江新影年代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等著作權侵權糾紛上訴案,上海知識產權法院認為涉案電影海報為說明20世紀80年代少年兒童的年代特征這一特殊情況,對當時具有代表性的少兒動畫形象“葫蘆娃”“黑貓警長”的美術作品進行了適當引用,與其他具有當年年代特征的元素一起作為電影海報背景圖案,其價值和功能已發生轉換,不再是單純展現涉案作品的藝術美感,屬于轉換性使用,不會對原作品產生替代性使用,也不會影響權利人的正常使用,更無損害著作權人合法利益的可能性,因此認定其構成合理使用9;另外在鄭某海與北京某某科技有限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法院認為被告作為360搜索引擎服務提供方,在360圖搜結果中出現的縮略圖雖然大小和清晰度低于原圖,但該圖片本身已較為完整、清晰再現了原圖的所有內容,縮略圖已通過算法保存在被告的服務器上,使得公眾能夠自行瀏覽使用,可認定被告實施了案涉圖片的提供行為,同時,被告作為搜索引擎服務的提供商,通過將被搜索到的圖片轉化為縮略圖并確保能夠搜索到對應原圖,說明縮略圖具有轉換性使用的功能,這種方式有助于搜索行業的發展,可以認定被告構成合理使用10。

因此,需要對“轉換性使用”標準進行分析,所謂轉換性使用,是指對原作品的使用并非為了單純地再現原作品本身的文學、藝術價值或者實現其內在功能或目的,而是通過增加新的美學內容、新的視角、新的理念或通過其他方式,使原作品在被使用過程中具有新的價值、功能或性質[19]。具體而言,可以從以下兩個層面對其進行闡釋:第一,內容上的轉換,即內容或方式被改變,從而形成新作品;第二,目的上的轉換,即在保持原作品同一性的情況下,基于重混用戶自己的獨特目的,對原有作品的使用目的和方式進行改變。該標準為法官判定重混創作UGC的性質提供了指引,內容和目的上的不同可以歸結為與原作品相比已經產生了質變,而非量變,究其根本并不會對在先權利人的利益產生不利影響,反而還可能助力原作品提高曝光度,使之更廣泛地進入大眾視野,從而為其帶來隱形的流量加持和利益循環。雖然我國的司法實踐中已有運用轉換性使用的先例,但其在我國立法中仍然是一片空白,作為成文法系國家,在立法和司法解釋皆無規定的情況下,就允許法院直接在具體案件中引入轉換性使用標準來判斷重混創作的UGC是否屬于合理使用,則失之偏頗,因此我們不能照搬美國模式,而要探尋轉換性使用的本土化路徑,找到承載轉換性使用的合適土壤。本文認為或許可以考慮對《著作權法》第24條規定的兜底性條款進行改進,以納入“轉換性使用”的標準,即可以采用“列舉具體情形+轉換性使用兜底”的立法體例,如此既可以兼顧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確定性和靈活性,又能夠及時對重混創作UGC進行回應,盤活兜底性條款的適用能力,具體可以表述為“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其他情形以及符合轉換性使用的情形”,將“轉換性使用”與兜底性條款結合以貫穿整個合理使用制度,指導司法實踐。

五、重混創作的用戶生成內容保護路徑完善

如何將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與權利人、重混創作者有機聯系起來,形成預防侵權的合力,是重混背景下重點應關注的問題,也是應對技術發展與商業模式轉型而提升網絡版權保護水平的必然要求[20],所以我們理應從最新的實踐中把握方向,找對完善路徑。

(一)賦予重混創作者以積極性“使用者權”

反過來想,用戶其實才是最重要的主體,因為著作權人創作作品必須要立足于大眾的文化需求,如果一部作品創作出來根本就沒有受眾,讀者并無興趣,則該作品無異于一潭死水,逐步塵封甚至消失,作者的思想表達也并不會得到有效傳播[21]。但是傳統著作權法理論恰恰忽視了公眾在文化傳播中所扮演的角色,現行著作權法亦無關于公眾權利的相關規定,盡管上文提出可以引入“轉換性使用”標準,將符合條件的重混創作UGC認定為合理使用情形,但合理使用制度畢竟是侵權抗辯事由,而不是一種積極權利,也即只有在著作權人將重混創作者告上法庭控訴其侵權時,合理使用制度才會發揮應有的作用,這難免具有被動性和消極性。因此為了彌補著作權法的理論缺陷,維護重混創作者的合法權益,我們可以另辟有益的權利設置路徑,為廣大用戶設置“使用者權”,在一定意義上只有賦予公眾邊界清晰的確定性權利,其利益才可能得到最優保障,畢竟擁有自己的“專屬身份證”要遠遠比開具臨時身份證明來得更加直接和徹底。從預期效果上來看,設置用戶的“使用者權”能夠鼓勵公眾積極使用作品,防止其因擔心侵犯他人著作權而放棄重混創作,進而影響社會文化的創新式涌流,當然最為重要的是給予了廣大重混UGC創作者以莫大的底氣和動力,激發其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和豐富想象力,為新興文化市場帶來更多更優質的重混作品。

但需要明確的是該權利的賦予并非為了濫用,鼓勵支持重混創作,促進文化創新和傳播,也并不意味著對于著作權人的權利視而不見,相反,每一個潛在的重混創作者都應該做到對原作品充分的尊重,自覺提高自己的著作權保護意識。那么為了凈化重混創作環境,從源頭上減少侵權行為,一方面應該加大對網絡用戶的著作權教育,可以制作專門針對重混創作的著作權保護手冊,將其利用過程中可能存在的侵權問題以及法律法規、相關案例等以通俗易懂的形式呈現出來,充分利用校園、社區等基地,通過講座、法律宣傳會等形式,真正讓著作權保護教育落到實處,在全社會形成尊重著作權的良好氛圍;另一方面,作為自由個體的網絡用戶要意識到自由是有邊界的,權利的行使要在法律允許范圍內,自覺學習著作權保護有關的法律知識,遵守網絡平臺規則,在使用他人作品之時秉持尊重和審慎的態度,堅決抵制侵犯他人著作權的行為,這不僅是為了保護他人的智力成果,同樣也是保障自己能夠實現可持續性創作。由此讓重混創作者時刻牢記法律的底線和道德的標尺,面對海量在先作品資源時,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熱點可以蹭但應取之有度,做到對在先作品權利人的充分尊重,在此基礎上用心創作出符合社會需要的優質作品才是終極追求。

(二)幫助權利人構建“選擇退出”的消極許可制度

與“選擇退出”的消極許可模式相對應的便是“選擇加入”的積極許可模式,選擇加入主要是指在法律無特殊規定的情況下,想要對他人的作品進行使用必須要得到有效的許可,不然就屬于侵權。“知識共享”模式便是“選擇加入”模式中的一員,因其許可程序簡易和適用靈活,被眾多學者極力推崇,將其作為解決重混創作UGC中作品使用事前許可困境的路徑之一。但該模式仍然存在缺陷,著作權人要自愿將其作品放入共享領域,并且后續利用者也要同樣放棄其對作品后續演繹形成的新作品享有的權利,換言之,無放棄則無共享[22]。為了與重混創作UGC對利用他人在先作品的需求相適應,同時做到對著作權人的尊重,我們不妨換個角度來思考作品的許可模式,使之與重混創作文化市場更加契合,可以采用選擇退出機制,其主要指的是如果權利人特別聲明了禁止利用作品,那么在未取得有效授權的情況下,用戶只能欣賞而不能再對該作品進行重混使用[23],就算用戶享有“使用者權”也不能斷然僭越著作權人明確禁止的領域。換言之,如果著作權人沒有明確聲明他人不可使用,則其他人可以自由引用該作品,這也與上文探討的用戶“使用者權”不謀而合,但是此時原作者享有報酬請求權,使用人應當根據其請求予以支付。除此之外,在著作權人發布禁止使用的聲明之前,所做的使用仍然有效,不屬于侵權行為,但需要支付報酬。

至于實現路徑則需要權利人與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進行合作,具體而言,當權利人選擇在平臺上投放自己的原創作品時,平臺會進行身份識別,為權利人打上原創者的標簽,指引路徑即是提醒權利人其作品將流入平臺素材庫以供傳播,其可以選擇退出模式或者獲利模式,具體而言,退出模式下權利人的作品只用于觀眾欣賞,而不允許被人重混利用,每個作品都有唯一一個對應的區塊鏈編碼,不僅方便用戶聯系原創者獲取許可授權,而且當平臺或者權利人發現侵權行為時,可以實現迅速溯源;而獲利模式下則允許其他人進行適度重混創作,權利人可以通過平臺的技術監測動態跟蹤獲取作品的使用情況,并根據作品傳播度和被重混利用度獲取相應的經濟收益[24]。所以通過“選擇退出”機制既能夠在實際意義上保障重混創作者行使利用他人在先作品的“使用者權”,又最大程度地尊重了著作權人的自主決定權,維護其合法權益,以最大的限度實現合法的知識資源共享,促進創作的傳播和創新文化的發展。

(三)借助技術助力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積極行動

司法機關在判定時出于對實質正義的維護,并未局限于傳統立法上的“避風港原則”,而是傾向于“較高注意義務”的審查,課以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更高的著作權保護責任,從而達到著作權人與UGC平臺之間利益的相對平衡[25]。換言之,對于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履行義務的期待,已從之前事后、被動的注意義務,逐漸發展成了與具體平臺內容管控能力相適應的注意義務[26]。比如在“藍牛仔公司訴網易公司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案”中,一審法院認為:被告即網易公司對同一內容享有更高的收益,若僅需要承擔“通知—刪除”義務,顯然是不公平的,根據權利義務相適應的基本法理,網易公司在享有利益的同時亦應當對此承擔責任,綜上,網易公司未盡相應注意義務,應對分發內容承擔作為網絡內容提供者的責任,此處的相應注意義務即是指較高注意義務;二審法院則借助《規定》第6條11內容進行判定,認為網易公司不侵權的主張是否成立,關鍵在于其是否僅提供了網絡服務,而未實施其他侵權行為,經查明網易公司并非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服務,對涉案內容亦存在主動分發、組織、提供行為,與用戶之間就發布內容存在利益分配關系,因此其無法通過避風港原則逃避責任,仍然應當堅持統籌兼顧權利保護與促進互聯網產業發展的原則對上述商業模式進行規制,在權利人、網絡服務提供者和公眾利益之間實現平衡12。因此可見司法實踐中傾向于通過“較高注意義務”要求UGC平臺采取有效措施進行事前監測,以提高平臺的敏銳度和反應力,本質上則體現了重混時代我國實踐對設立過濾義務的需求。隨著技術的縱深發展、平臺管控能力的提升,傳統的注意義務的內核也在不斷擴張[27],因此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在重混創作中的地位應該受到重視,一方面其自身應該提高認識,不僅僅充當技術中介的角色,而且應該發揮“數字作品集市”的作用,當好管理人和守門員,確保平臺資源量多更要質優[28],另一方面要強化平臺在重混創作UGC侵權中的義務履行和責任承擔,靈活運用技術手段為其賦能,正如有學者所言:“在一些由新興技術所引發的問題上,用‘技術’去制約‘技術’的效率相對較高,應該積極探索監管科技的發展與實踐。[29]”因此,本文主要從技術手段視角出發,重點從事前階段入手,助推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的義務履行。

不論原創作品權利人,還是重混創作者,對于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來說都是需要用心對接的用戶,向其無差別開放,那么怎么判斷該用戶的具體身份并提供不同路徑的精準服務是平臺事前需要重點考慮的問題,也是為過濾侵權作品奠定基礎。以抖音短視頻平臺為例,當我們在選擇成為該平臺的用戶時,其會自動進行“個人信息保護指引”彈窗提醒,具體包括《用戶服務協議》和《基礎服務數據處理規則》兩個方面的內容,但是大多數用戶在看到彈窗的第一反應就是跳過,根本不會點開深入閱讀,而且平臺直接將“同意”這一按鈕進行醒目標紅,是用戶直接“被同意”的助推手,可想而知,這樣的用戶提醒發揮的作用實在有限,甚至微乎其微,也并不能幫助平臺界定用戶的具體身份。因此,本文認為可以在用戶選擇在該平臺上投放作品時進行二次彈窗提醒,并作醒目提示,彈窗可以讓用戶自主選擇發布的身份標簽,即原創作者或者重混創作者。原創作者的指引路徑上文已經論述,即提醒權利人其作品將流入平臺作品庫以供傳播,其可以選擇退出模式或者獲利模式;重混創作者的指引路徑即為是否已經獲取了原權利人的許可,并提醒其一旦進入平臺素材庫便要接受平臺過濾和動態監測,如有侵權平臺便會第一時間采取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刪除視頻、封閉賬號等。當然對于主動選擇原創作者身份的權利人,其作品也要流入平臺素材庫,統一接受技術監測和過濾,繼而平臺借助區塊鏈技術對進入素材庫的所有作品進行數字編碼,每個作品都對應唯一一個編碼鏈條,鏈條上記載的是作品的上傳時間、上傳者身份、簡要介紹等重要信息。經過數據庫對比和過濾,如有侵權可能性,平臺則將此信息第一時間反饋至權利人,以便權利人知情,同時向用戶發送提醒,告知其面臨侵權風險,由用戶自主決定是否在該平臺完成發布,如要發布則必須對檢測報告中指出的涉嫌侵權的部分一一修改,直至監測合格后才可成功上傳[30]。值得注意的是,技術的運用固然便捷高效,但我們不能陷入技術崇拜的窠臼,因此在整個監管過程中人工的力量必不可少,以及時補救技術識別偏差可能導致的誤判。由此通過事前的身份分流和篩查過濾,平臺可以及時預警,提前采取應對措施,避免侵權UGC進入公眾視野,以營造風清氣正的平臺環境,提高用戶社交體驗感。

六、結語

Web2.0的時代背景下,用戶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消費者和觀望者,而是文化創作活動的生成者與參與者,重混創作的UGC就是其重要產物,成為廣大網絡用戶表達觀點、交流溝通的主要方式,以新姿態不斷推動文化價值的傳播和創新。但是著作權法保護作者權益的傳統立法意旨,具有強烈的功利主義色彩,側重激勵作者的創作,卻忽視了用戶的重要性,以至于重混創作的UGC在傳統獨創性標準的界定下無法獲取著作權法上的合理地位。本文通過把握重混創作UGC的時代特征提出了不同于原作品認定的“差異化獨創性標準”,以引導重混創作這一創新型文化的發展。當然,不斷受到青睞的重混創作UGC也面臨著著作權侵權的問題,在合理使用兜底性條款中引入“轉換性使用”標準提供了解困的良好路徑。進一步考慮重混創作對于社會文化發展的重要意義,因此變“被動性抗辯”為“積極性權利”,從而增設用戶“使用者權”,配合構建“選擇退出”的消極許可模式以及促使重混創作UGC平臺服務者積極作為,更有利于多層發力以實現各方主體的利益平衡,同時提醒廣大網絡用戶要自覺增強著作權保護意識,對著作權人做到應有的尊重,最終形成一個和諧有序的著作權運行體系,為數字時代重混文化的創新發展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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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Copyright of User-Generated-Content in Remixed Creation

Zhang Tirui, Sun Hui

(School of Civil and Commercial Law,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Chongqing 401120,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support of technology in the era of digital intelligence and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smart phone APP, the user-generated-content created by remixing continues to burst into full vitality. Reasonably defining the user-generated content and analyzing the related copyright problems caused by it is conducive to promoting cultural communication and knowledge innovation. Although can use "differentiation originality standard" to protect remix creation, remix creation needs to use prior works, so the judgments of infringement and reasonable use are particularly important. The converted use standard be included in the bottom term of reasonable use creates a new path to judge the remixed user-generated-content belongs to reasonable u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uaranteeing the public participation culture, the "user right" of users is proposed, so as to stimulate the vitality of the creation with the active right. It is suggested to set the negative licensing mode so as to reconcil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opyright owner and the user and to promote the expansion of the cultural market and the dissemination of cultural value. Promoting the creation of platform from the stage in advance, so as to create a clean platform environment and improve the users' social experience.

Keywords: remixed UGC; converted use; user rights; opt out mode; platform obligations

基金項目:重慶市教委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項目“用戶生成內容的著作權問題研究”(21SKJD034);知識產權保護協同創新中心(知識產權研究院)項目“跨國標準必要專利糾紛禁訴令制度研究”(22CICIPP004)

作者簡介:張體銳(1980—),男,山東濟寧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

孫 慧(1999—),女,山東菏澤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

1 《著作權法》第三條:”本法所稱的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的智力成果,包括:(一)文字作品;(二)口述作品;(三)音樂、戲劇、曲藝、舞蹈、雜技藝術作品;(四)美術、建筑作品;(五)攝影作品;(六)視聽作品;(七)工程設計圖、產品設計圖、地圖、示意圖等圖形作品和模型作品;(八)計算機軟件;(九)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

2 北京知識產權法院(2021)京73民終4698號民事判決書。

3 《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十五條:“網絡服務提供者接到權利人的通知書后,應當立即刪除涉嫌侵權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或者斷開與涉嫌侵權的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的鏈接,并同時將通知書轉送提供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的服務對象;服務對象網絡地址不明、無法轉送的,應當將通知書的內容同時在信息網絡上公告。”

4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五條第二款:“網絡服務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應當及時將該通知轉送相關網絡用戶,并根據構成侵權的初步證據和服務類型采取必要措施;未及時采取必要措施的,對損害的擴大部分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

5 《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第四十二條第二款:“電子商務平臺經營者接到通知后,應當及時采取必要措施,并將該通知轉送平臺內經營者;未及時采取必要措施的,對損害的擴大部分與平臺內經營者承擔連帶責任。”

6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八條第二款:“網絡服務提供者未對網絡用戶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主動進行審查的,人民法院不應據此認定其具有過錯。”

7 北京互聯網法院(2022)京0491民初399號民事判決書。

8 北京互聯網法院(2018)京0491民初1號民事判決書。

9 上海知識產權法院(2015)滬知民終字第730號民事判決書。

10 福建省福州市馬尾區(2022)閩0105民初2110號民事判決書。

11《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六條:“原告有初步證據證明網絡服務提供者提供了相關作品、表演、錄音錄像制品,但網絡服務提供者能夠證明其僅提供網絡服務,且無過錯的,人民法院不應認定為構成侵權。”

12 廣州知識產權法院(2020)粵73民終5150-5168號民事判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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