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信息技術和新興媒介的飛速發展,數字閱讀已逐漸成為當前中小學生獲取知識的重要途徑,學生數字閱讀素養測評也隨之成為研究與實踐的重點。然而,既有研究中數字閱讀素養的概念內涵和測評框架仍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數字化場景為閱讀帶來的新特征,且對數字場景下多模態閱讀數據表征素養的可能性缺乏系統探索。鑒于此,該研究基于數字場景下閱讀內容形式、行為模式、認知方式和功能目的特征的變化,提出數字閱讀素養的新內涵:個體在數字場景中,能夠適應動態非線性超文本信息,并通過多線程導航和碎片化信息的深度整合與批判的方式,實現知識建構、自我表達并參與社會交流的綜合能力。基于這一新內涵解讀,該研究將數字閱讀素養測評要素解構為信息檢索與篩選、內容評價與反思、內容理解與創造3個一級指標,以及信息定位、信息篩選、質量評估等6個二級指標。進一步,該研究提出適合我國中小學生的數字閱讀素養測評工具的情境與任務設計方案,并挖掘可能的數據表征,能夠為我國本土化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實踐落地提供一定的參考。
關鍵詞:數字閱讀素養;閱讀素養;閱讀素養測評;數字場景;信息技術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 本文系2023年度北京師范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智能技術支持的學生綜合評價方法和技術的創新研究”(項目編號:1233200007)、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2023年學生科研基金項目“智能技術支持下的數字閱讀素養測評設計與實踐應用”(項目編號:2312219)階段性研究成果。
閱讀,作為人類知識獲取和智慧增長的重要方式,是國家和民族精神發育與文明傳承的重要渠道[1]。自2014年以來,全民閱讀已連續9年寫入《政府工作報告》[2],推進全民閱讀已然成為當下我國社會發展的重要舉措。隨著信息技術與新興媒介的飛速發展,數字閱讀已逐漸成為更為主流的知識獲取和學習方式。2022年我國成年人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率為80.1%[3],我國數字閱讀用戶規模已達到5.30億[4]。因此,數字閱讀素養的提升已成為重中之重。而中小學階段作為個體發展的重要時期,對中小學生數字閱讀素養的培養和發展,已成為推動社會持續發展的核心任務。在這一背景下,如何科學、有效地評估中小學生的數字閱讀素養,進而提升閱讀興趣、閱讀能力成為當下研究與實踐的重要命題之一。
盡管當前國內外已有不少有關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研究與實踐,但仍面臨挑戰。當前理論研究多圍繞數字閱讀素養定義展開,并試圖構建相應的測評框架和指標體系[5-7]。然而,這些研究往往基于傳統紙質閱讀的理論基礎,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數字閱讀素養中“數字場景”這一概念為閱讀帶來的獨有特質。正如美國學者Louise Rosenblatt所言,閱讀這一過程就好比詩歌創作,詩歌創作過程中作者會在特定社會情境下抒發自己的思緒和情感,閱讀過程中讀者同樣會在特定場景的作用下產生對內容的自我理解[8]。換言之,閱讀是一個高度場景依賴的過程,與閱讀場景的互動會影響讀者對文本內容的交互與意義的建構,因而在對數字閱讀素養的測評中,需要充分考慮數字場景的特殊性。盡管目前亦有研究聚焦于數字場景下閱讀特征的轉變[9],但對于如何基于這些轉變切實指導數字場景下閱讀素養的測評仍有待更深入地探索。而在實踐方面,雖然如PISA、PIRLS等國際測試已開始探索在數字場景下的閱讀素養測評,但其對于我國中小學生群體的適用性仍有待考究[10]。此外,數字閱讀場景中可留存的豐富的在線閱讀行為與文本數據用以表征數字閱讀素養的可能性,在當前實踐中仍缺乏深入和系統地探索。
因此,本研究聚焦數字場景,剖析數字場景為閱讀賦予的新特征,基于此來重新理解數字閱讀素養的概念內涵,解構測評要素,設計測評工具并提出數據表征,以期為設計并實施適用于我國中小學生的數字閱讀素養測評提供一定的借鑒與參考。
界定數字閱讀素養內涵是支撐數字閱讀素養測評設計與實踐的重要基礎。盡管國內外已有不少研究對閱讀素養或數字閱讀素養內涵進行解讀,但大多仍站在傳統紙質閱讀的視角對這一概念進行剖析。對于閱讀這一高度場景依賴的活動來說,“數字”二字背后代表的數字化場域賦予了閱讀新的特質,因而仍有必要聚焦于數字場景下閱讀特征的變化,來重新理解和闡釋閱讀素養內涵。
(一)數字場景下閱讀特征的變化
1.閱讀內容形式:從靜態文字走向動態非線性超文本
傳統的紙質閱讀內容往往以單一的文字符號作為主要載體,歷經層層甄別與審查,最終以一種富含邏輯和章法的形式呈現在讀者面前。這種閱讀內容形式依托于紙張這一固定介質,將信息封存于書頁之間,形成一種靜態而穩定的敘事結構。然而,在數字媒介構筑的環境作用下,閱讀內容已不再局限于靜態抽象的文字符號,而是演化為包含文本、音頻、圖片、視頻等多元內容的超文本。這些富媒體內容的融合,加之互聯網的快速迭代能力,使得閱讀內容不斷更新、迭代、擴充和拓展,幾乎在內容生產的同時完成了傳播,構建起了容量極為龐大的信息網絡。在這個網絡中,盤踞的海量碎片超文本內容并非各自孤立存在,而是通過鏈接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個動態互聯、持續演進的系統。由此,傳統紙質閱讀中穩定而靜態的敘事邏輯被推翻,閱讀內容逐漸轉變為動態且非線性的電子符號。如有學者所提到的,數字場景下的閱讀內容已沒有前言與后喻的因果邏輯可言,只有當時當刻敘述之事,徹底打破了由傳統紙質文本所建構的閱讀范式[11]。
2.閱讀行為模式:從被動單線程轉向主動多線程跳轉
對于以傳統文本為主體的閱讀內容來說,閱讀路徑往往順應作者在文本中所布局的邏輯和章節順序。讀者通常從作者設定的明確起點開始,遵循著一條精心設計的路線,直至讀到文本的終結[12][13]。換言之,傳統紙質閱讀中,讀者的角色相對被動,更像是在追隨一個預設好的線性旅程,從文本的開頭貫穿至結尾,經歷作者所預設好的敘事與論證。然而,在數字場景下,動態的非線性超文本徹底顛覆了傳統文本中作者所構建的完整、連貫且富有邏輯的敘事結構。在該場景中,信息以更加開放和碎片化的形式存在,這些故事的碎片不再按照固定的順序排列,而是通過各種超鏈接相互連接,以一種非線性的方式自由流動[14]。閱讀行為模式也順應這種變化隨之發生根本性的變革,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得以遵循自己的理解與偏好,穿梭于眾多超鏈接之間,將各類信息碎片以個性化的方式拼接,呈現出一種跳躍式、多線程的閱讀行為。可以說,數字場景中閱讀內容打破了從前紙質文本線性的限制與束縛,給予讀者充分的自由和主動權來選擇敘事的順序,以創造出專屬于自己的敘事邏輯[15][16]。
3.閱讀認知方式:從沉浸式趨向淺層碎片化
數字場景下以動態多元超文本為核心的內容形式,不僅賦予了讀者新的外在閱讀行為模式,同時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人們閱讀過程中的認知方式,即對讀者心理層面處理和理解所閱讀文本的方式進行了重塑[17]。Nicholas Carr在其著作The shallows中曾指出,沒有超文本和超鏈接的線性敘事往往更能促進讀者全神貫注地沉浸于文本之中[18]。對于傳統文本閱讀而言,讀者往往僅需遵循既定的路線前行,無需將額外的認知資源分配到對閱讀內容和路線的抉擇,因而更容易長時間沉浸在對文本內容的理解與思考中。相較而言,相對復雜的超文本結構通過嵌入式的鏈接不斷刺激著讀者對新內容的好奇和持續探索的欲望,引導讀者在多樣化的超文本碎片內容之間不斷進行游移和轉換[19],進而催生出一種“超級注意力”(Hyper Attention)的認知模式,通過快速的“瀏覽式”閱讀方式在眾多碎片化內容之間進行頻繁的跳轉[20],使得個體能夠在信息豐富甚至過載的數字閱讀場景中,得以通過有限的認知資源迅速和靈活地汲取到更廣泛的內容。然而,這一相對快速與淺層的內容處理方式在促進讀者認知靈活性與適應性的同時,卻也可能削弱了個體長時間聚焦和深度反思內容的能力[21]。正如Thirunarayanan所述,在數字閱讀場景下,人們更愿意成為一個不斷點擊鼠標的瀏覽者,而非一個思考者,因為前者顯然要比后者容易得多[22]。
4.閱讀功能目的:由個人自省趨向社交互動
周憲[23]曾提到在傳統紙質文本的閱讀過程中,讀者往往沉浸在靜謐的文字世界中,獨自與文本進行交流,通過不斷將抽象的文字符號解碼和內化,進行個人自省和思考。這種閱讀方式,更偏向于一種極富內省性和私密性的精神活動,強調通過個人的深入思考與沉浸體驗來理解和感悟世界。然而,數字媒介通過諸如點贊、收藏、評論、分享等各類社交元素,正在打破傳統閱讀這種私密和內省的特質。人們逐漸將閱讀的內容作為社交生活談資的一部分,用以維持和擴展自己的社交網絡,增強與他人的聯結和互動。甚至通過自己在數字場景下的各類互動留痕來打造一場“文本表演”(Textual Performance),構筑數字閱讀場景中的符號化自我表征,以在社交中彰顯品味和展現自我[24]。這種轉變意味著數字場景下的閱讀已不再是個人的靜默活動或內心的自省過程,而成為一種社會化和互動化的行為。這種“社會化閱讀”的模式使得文本內容的社會功能被重塑,分享和社交也即成為了閱讀的主要動機[25]。
(二)面向數字場景的數字閱讀素養內涵
既往研究中其實已有不少對數字閱讀素養內涵的界定,其中主要包括認知心理視角、社會文化視角以及新素養視角。每個視角的側重點略有不同,具體如表1所示。

從認知心理視角來看,數字閱讀素養強調了個體在數字閱讀過程中所發生的內在認知活動的關鍵作用。例如,美國教育評估計劃NAEP則將數字閱讀素養定義為一個動態復雜的認知過程,包括理解文本、闡釋意義以及進行恰當的應用[26],強調了數字閱讀是一個涉及主動認知加工和意義建構的動態活動。
從社會文化視角來看,數字閱讀看作是個體參與社會和文化實踐的重要工具,強調數字閱讀不僅是個體獲取信息的手段,更是他們理解文化、參與社會互動和實現個人發展的橋梁。例如,PISA認為數字閱讀素養是對文本進行理解、使用、評價反思和參與,以實現個人目標、拓寬個人知識、發展個人潛力、并參與社會活動的能力[27]。類似地,PIRLS將數字閱讀素養解釋為一種理解和使用書面語言形式的能力,讀者在各種形式的文本中建構意義,并通過閱讀來學習、參與學校和日常生活,并在其中獲得樂趣[28]。
從新素養視角來看,新興技術與數字媒介的興起為閱讀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和挑戰,既往閱讀素養的概念界定對于現今數字場景下的閱讀已缺乏一定針對性,對該場景下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指導意義也自然略顯不足。因此,基于新素養理論視角的數字閱讀素養著重強調數字場景對素養能力帶來的新要求和新挑戰。例如,王健等人將數字閱讀素養界定為在數字閱讀過程中快速高效地獲取、辨別、分析、利用、開發信息的一種素養[29];Coiro將數字閱讀素養理解為個體在數字化情境中與多元文本交互并進行意義建構的過程中,進行信息定位、評估、整合和交流的綜合能力[30];王佑鎂等人則認為數字閱讀素養是個體以數字化媒介為信息載體的閱讀方式和閱讀途徑,在符號中獲得意義的一種社會實踐活動和心理過程[31]。
考慮到數字場景為閱讀帶來的巨大變革,本研究也基于新素養的視角,參考已有內涵所強調的個體與內容互動、進行知識建構、并參與社會文化交流等要點,進一步針對數字場景下閱讀內容形式、行為模式、認知方式及功能目的的變化,提出更聚焦于數字化這一特定場景的數字閱讀素養新內涵,即:數字閱讀素養是指個體在數字場景中,能夠適應動態非線性超文本信息,并通過多線程導航和碎片化信息的深度整合與批判的方式,實現知識建構、自我表達并參與社會交流的綜合能力。具體而言,這一素養首先強調對數字場景下內容形式的適應性,要求個體在充滿動態和非線性超文本的環境中,能夠與各類信息進行靈活互動;其次,強調閱讀行為模式的靈活性,要求個體在多線程紛繁的信息流中進行高效地跳轉與選擇,并維持連貫的理解;再次,強調閱讀認知方式的深度與批判性,要求個體能在數字場景下愈發淺層與碎片化的閱讀趨勢之下,具備對內容進行深層次的分析與批判反思的能力;最后,強調閱讀功能目的的社會化,要求個體能應用所閱讀的內容,主動進行知識建構和創造性表達,以積極地參與到社會互動中。
面對數字場景下對閱讀特征及數字閱讀素養的內涵變化,傳統閱讀素養理論已很難有效支撐和指導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設計。因此,本研究即從數字場景相關理論出發,來重新理解和解構測評要素(如下頁圖1所示)。
(一)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理論基礎
1.新媒介素養理論
梅羅維茨曾提出,新媒介的出現創造了新場景,新場景又進一步催生了新行為[32]。換言之,新興數字媒介的產生是推動數字場景下閱讀特征發生變化的根本要素,這也使得個體理解和適應新媒介成為數字場景下有效閱讀的基礎支撐能力。在此背景下,新媒介素養理論(New Media Theory)即為理解個體如何能在新媒介創設的數字場景中有效閱讀提供了重要的理論視角,因而成為本研究中數字閱讀素養測評實踐框架的理論基礎之一。新媒介素養強調個體既要作為新媒介內容的消費者(Consumer),也要成為創造者(Producer)。所謂消費者,即個體能夠接受媒介內容并與之進行有效交互,這要求個體具備訪問、解釋并評估在線信息的技能、以及批判性思考和分析媒體內容所蘊含信息與價值的能力等。而成為創造者,則要求個體在與媒體內容交互的基礎上進行有效的創作和表達以參與到數字環境中,這就需要個體具備使用數字工具和平臺創建媒體內容并進行交流溝通的能力[33]。從這一理論視角來看,在由新媒介所構建的數字閱讀場景中,個體也應具備有效利用數字媒介訪問信息,以批判性和辨析性的視角評估信息、對信息進行綜合分析與深入理解,并在此基礎上實現內容創造與表達的能力。
2.超文本理論
超文本作為數字閱讀的核心元素,其非線性和互聯的特性不僅塑造了數字場景下閱讀內容形式,并且深刻影響了閱讀行為與認知模式的演變。超文本理論(Hypertext Theory)則深入探討了數字場景中這些新特性,同時強調這些特性如何進一步促進讀者身份的轉變[34]。正如超文本理論提出者George Landow所言,人們已經逐漸從一名閱讀者(Reader)轉變為能夠主動參與并影響閱讀進程的讀寫者(Wreader)[35]。換言之,個體在這種以超文本為核心的數字場景中,不再只是被動地接收信息,而是能夠通過選擇不同的鏈接和路徑,積極參與到對文本的建構和理解中,成為信息的再創造者。然而,這種自由也為個體的閱讀素養帶來了新的挑戰和要求。一些對超文本理論的批判者認為如若無法在海量鏈接中有效導航而迷失方向、對碎片化的信息產生淺層而不完整的理解、無法評估所獲取的信息,那么這些被賦予的自由和權力則會成為影響閱讀成效的沉重負擔[36]。因此,基于這一理論視角可以看出,個體是否能夠在超文本的復雜網絡中自如地定位和導航、準確有效地選擇、整合理解碎片化信息并加以批判性地思考,已成為應對數字場景閱讀的必需能力。
3.參與式文化理論
如前所述,在數字媒介迅猛發展的背景下,個體借由數字閱讀以參與社會交互的需求愈發迫切。Henry Jenkins等人提出的參與式文化理論(Participatory Culture Theory)則解釋了在這種數字化參與式文化環境中,個體已經不再是被動的信息接受者,而能夠通過積極主動地參與內容創造、分享和傳播,成為社會交流和文化構建的重要參與者。而這一參與過程則要求個體不僅能夠在數字環境中有效地尋找、整合信息,評估和判斷信息質量,更要基于自己的理解與評估來創造和分享新的知識和觀點[37]。聚焦于這一理論視角來理解數字場景下的閱讀素養,面對數字閱讀日漸增強的社會化功能屬性,個體需要發展出參與式和創造性的閱讀技能,不僅能夠消化和評估他人提供的信息,更需要具備積極參與內容創造與表達的能力,方可借由數字閱讀有效地融入社會交流互動之中。
(二)數字閱讀素養測評構成要素

既往研究中已有一些有關數字閱讀素養的測評框架。例如,PISA將讀者與內容互動過程中所涉及到的文本處理策略按照初級到高級劃分為三個層次,分別為“信息定位”“理解”及“評價與反思”[38]。PIRLS則按照認知能力從低到高,將閱讀理解過程劃分為四個層次:關注并提取明確信息、簡單推論、解釋和整合觀點與信息、評價文本內容與文本要素[39]。任睿等提到數字閱讀場景中個體應具有“以高效接受為基礎的信息獲取能力”“以批判解讀為導向的信息辨識能力”以及“以求異創新為超越的信息生成能力”[40]。可見,能否有效獲取信息、辨識信息、整合理解并生成信息是數字場景下所關注的核心要素。基于此,本研究以對數字場景下閱讀素養的新內涵為起點,結合新媒介素養理論、超文本理論和參與式文化理論對個體在數字場景中訪問定位、批判反思、整合理解以及內容創造等方面提出的新要求,綜合已有測評框架中關注的核心要點,將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一級指標設定為信息檢索與篩選(Information Retrieval and Filtering)、內容評價與反思(Content Evaluation and Reflection)以及內容理解與創造(Content Understanding and Creation),并分別確立三個一級指標所對應的二級指標(如表2所示)。

“信息檢索與篩選”是指學生能在海量過載的信息網絡中快速準確地錨定特定信息內容的能力,是數字場景下能否開展有效閱讀的重要前提。在傳統紙質閱讀中,面對有限篇幅且連貫的文本內容,學生尚有可能通過通篇閱讀的方式鎖定特定信息。而當面對數字場景下海量多樣且不依章法邏輯呈現的碎片化信息時,如若不具備一定的檢索與篩選能力,很容易在信息中迷失。其中,信息的定位和篩選是兩個重要技能。學生首先需要在快速瀏覽過程中依據相關線索從無關信息中快速脫離,找尋到潛在目標信息所在的位置[41]。在數字閱讀場景中,往往需要善用諸如導航欄、標簽、標題、圖像等元素,來作為相關線索幫助高效定位。在初步定位目標信息域后,學生還需對信息進行粗略評估以縮小檢索結果,從中識別和篩選出最相關、最有價值的部分[42]。
“內容評價與反思”指學生基于先驗知識,運用批判性思維對所錨定信息進行深度審視的能力。不僅要求學生對內容的真實可靠性、主觀偏見等進行評估,還需要學生對多源信息中的矛盾沖突進行協調[43]。以往研究中,個體的評價反思能力往往被視作內容分析理解基礎之上的高階能力[44]。然而在數字閱讀場景下,本研究認為該能力已成為深入理解內容的必要基礎。數字閱讀時代已打破紙質閱讀時需要層層審核的束縛,人人皆可成為信息的生產者,各色內容也逐漸呈現魚龍混雜的態勢。而已逐漸習慣停留在淺層閱讀的讀者往往不深入考究所讀信息,極易攝取到質量不高、真實性存疑或價值取向暗含問題的內容。任睿等[45]曾提到在數字閱讀場景下,如若缺乏審問與深究的態度,極易出現“錨定趨同”的現象,過于依賴他人的觀點與價值觀而影響了自身的決策與理解過程。因而,對于數字化的閱讀場景,對內容進行評價與反思是進一步深入閱讀理解的前提,也是提升閱讀成效的保障。
“內容理解與創造”則是指能夠對信息內容進行深入洞悉,并在此基礎上生成自己的見解、觀點與想法的能力。這一指標不僅要求學生對信息內容進行精準的理解和闡釋,還強調了將信息內化為知識,并運用這些知識進行創造性表達的能力。在數字閱讀場景中,信息內容往往以多樣化的格式、發散且無序的形式存在于各處,因而學生首先需要具備一定多源和多媒介信息整合的能力,以便在多線程的閱讀行為模式中有效捕捉和處理多樣化的信息,并對內容形成連貫而全面的理解[46]。此外,面對數字場景下閱讀日漸顯現的社會化功能屬性,學生還應具備將個人理解外化為個性化表達的能力,以通過閱讀構建自我形象并在社交互動中展現自我。
比利時教育學家Xavier Roegiers曾提出,學生的能力需要在復雜的情境中得以調用方可加以評估[47],因此構建以真實場景為基礎的測評情境和任務也成為評估學生綜合素養能力的有效手段[48]。對于數字閱讀素養測評來說,同樣需要能反映數字場景典型特征的情境作為載體,通過學生在測評情境中的任務表現來表征其在真實數字閱讀場景下的素養水平。鑒于此,本研究基于數字場景下的測評理論框架,提出一套適用于我國中小學生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情境與任務設計方案,并針對該情境與任務下學生可產生的數據留痕,提出能夠反應數字閱讀素養水平的關鍵數據表征(如下頁圖2所示),以為更全面、真實、客觀和準確計算學生數字閱讀素養水平奠定基礎。
(一)數字閱讀素養測評情境構建
為確保學生在情境中的表現能準確衡量其在真實數字場景的閱讀素養水平,在數字閱讀0F/8grPgIOGYUYOR8AG3GA==素養測評情境的構建過程中,首先應確保情境的擬真性。如前所述,在數字場景中非線性、碎片化、超文本、富媒體等主要特征需在測評情境中得以體現。其次,需確保情境的本土適應性。盡管目前已有部分國際閱讀測試已開始嘗試創設此類擬真化的測評情境,但其所創設的數字閱讀測評情境中存在的潛在跨文化差異,仍備受爭議[49]。如ePIRLS的閱讀測評中常涉及Google搜索界面,與我國中小學生慣用搜索引擎較有不同,如僅直接應用或簡單將其“漢化”則難以確保測評成效,仍需選取貼近我國中小學生生活的情境。再次,應保證情境具有一定趣味性。特別對于中小學生這一低年齡段群體來說,測評情境需有足夠的吸引力以促進學生快速投入到測評活動中。

鑒于此,本研究選擇“絲綢之路美食探索”這一貼近我國中小學生日常生活且較有趣味的主題,來創設模擬真實數字場景的數字閱讀素養測評情境,并針對研究提出的三個測評的一級指標設計三個子情境,每個子情境通過導航欄中的獨立頁面進行呈現:針對“信息檢索與篩選”這一指標,創設交互式美食探索情境,利用超文本來介紹絲綢之路沿途城市及其特色美食(如圖3所示);針對“內容評價與反思”指標,創設美食論壇質量評價情境,以論壇形式展現了絲路美食相關的用戶討論內容(如圖4所示);針對“內容理解與創造”指標,創設美食文化交流解讀情境,通過圖片和碎片化短文形式呈現絲路美食交流的小故事(如圖5所示)。


(二)數字閱讀素養測評任務設計
測評情境催生測評任務和問題,任務和問題又進一步推動情境的發展,需在其共同作用下,相對自然地誘發學生的各類數字閱讀表現,將抽象的素養能力外顯出來,以實現更客觀和精準的測評。在測評任務及相應題目的設計上,一方面應順應測評情境的發展,確保題目具有一定連貫性;另一方面也應考慮題目的層次性,由易到難,逐步引導學生深入理解測評情境。以圖6所示的測評任務為例,這一任務要求學生批判性地評估論壇中不同用戶回復的質量,主要考察學生在“內容評價與反思”指標的相關能力。問題1和問題2以難度較小的選擇題的方式引導學生思考不同用戶回復內容的質量差異,問題3則以簡答題的方式引導學生進一步整理自己方才對內容質量評價的標準,并其以文本形式闡述出來,難度相對較高。

在測評任務的呈現上,參考PISA、ePIRLS等的閱讀測評呈現方式,可將測評題目與相關情境內容并置于同一頁面的兩側(如圖7所示),以幫助學生更流暢地連接測評情境和任務,并確保學生能更專注地投入到測評任務本身,避免因查找題目而投入額外的認知負擔。

(三)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數據表征
在模擬真實數字閱讀場景的測評情境下,個體的閱讀過程得以外顯,各類思考、認知和行為數據都可以借助數字技術的作用在網絡中留下痕跡,其中既包括反映閱讀情感與認知狀態的文本內容,也包括客觀留存的諸如閱讀速度、鏈接點擊等能揭示閱讀行為特點的數據。然而,既往研究中較少對這些數據留痕充分挖掘來表征學生的數字閱讀素養水平,因而本研究將嘗試從這些數據著手,探索在數字化閱讀測評情境中,可能反映數字閱讀素養水平的關鍵數據表征(如表3所示),以為更全面和準確地測評學生數字閱讀素養提供指導框架。

“信息檢索與篩選”這一指標側重于考察個體在與目標任務相關內容上的行為表現。導航行為經常作為衡量個體在多源信息流中能否有效定位信息的重要行為特征。已有研究發現,盡管數字閱讀環境中的信息內容多呈現非連續、碎片化的特征,但善于信息定位的讀者往往能夠在無序中摸索出語義間的聯系,以一定的邏輯順序訪問與目標任務相關的鏈接,并傾向于在相關頁面上投入更多;而那些在數字閱讀環境中頻繁回退或在不同內容與頁面間無規律跳躍的讀者則很容易在信息中逐漸迷失[50][51],因而學生是否能夠根據給定任務表現出具有邏輯性的導航行為序列,以及在相關頁面是否具有較高的訪問頻率,可作為衡量其信息定位能力的關鍵特征。而信息篩選則需要個體進一步對信息的相關性進行評估,以在大量甚至超負荷的信息中準確識別和選擇最有價值的內容[52],因此學生在給定任務中是否能高效且準確地進行選擇都可能體現學生信息篩選的成效。
“內容評價與反思”關注學生是否能利用自己的先驗知識,基于特定評價標準,對內容進行批判性思考。這一過程通常是內隱的心理活動,為了使其外化而可測量,有研究者采用寫作或出聲思維法,要求學生記錄自己對給定內容評價的過程,并通過內容分析法評估學生在評價過程中所涉及的評價原則(如準確性、客觀性、權威性、時效性等),以此衡量評價和批判信息的意識水平[53][54]。除了需要對單個信息條目進行質量評估,在數字閱讀環境中,個體往往身處包含多個矛盾沖突信息的復雜情境,因而需要對沖突信息的可靠程度進行快速檢測并做出有效的價值判斷。Hahne等人[55]在對學生評價反思網上信息的研究中,嘗試創設包含多個信息條目的模擬數字環境,其中每條信息條目均呈現不同結構,質量良莠不齊。學生則需要在特定閱讀任務指導下,盡可能快速而準確地識別出其認為最可靠的信息,而學生完成任務的速度和準確性則可作為反映其在數字環境中協調處理復雜信息的重要指標。
“內容理解與創造”則涉及學生對多源與多媒介的信息進行融合與理解,并將個人理解外化的能力。對內容的正誤判斷常常是衡量學生是否能對各類信息整合并形成字面理解的重要方法[56]。此外,有研究提出,在數字閱讀過程中的標注行為可以支持讀者在多源信息內容間建立連接[57]。List和Lin[58]進一步發現,在數字環境中,學生對特定信息的高亮行為可以預測其基于多源文本閱讀的學習表現。因此,學生在給定內容整合與理解任務中,對相關信息來源的高亮數量可能從一定程度上表征其對于多源信息整合的能力。對于更深層次的理解以及內容生成能力的考察,則常依托于對個體在閱讀后產出的文本材料進行分析。文本中互文關聯(Intertextual Connections)的數量,即在其產出的文本內容中引用、參照其他來源內容的數量,可作為衡量學生信息整合與理解水平的特征[59]。而文本內容表達的準確性、完整性、可讀性常作為衡量用戶內容生成質量的重要指標[60][61],因此學生基于給定閱讀任務所輸出的文本是否內容表述準確、完整、具有可讀性則可用以表征學生內容生成的能力。
隨著數字閱讀逐漸主流化的趨勢,對中小學生數字閱讀素養的測評也隨之成為研究與實踐的重要課題。而目前有關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研究主要從傳統閱讀素養相關研究發展而來,一定程度上忽略了數字場景為閱讀帶來的重大變革,導致既有測評在衡量學生在數字場景下閱讀素養水平方面可能存在成效不足的局限。同時,數字閱讀場景為挖掘更多元的數字閱讀行為表現數據、更全面客觀表征學生數字閱讀素養提供寶貴的契機,但仍較少有研究基于此視角展開研究。鑒于此,本研究首先從數字場景為閱讀內容形式、行為模式、認知方式以及功能目的所帶來的變化入手,提出該場景下數字閱讀素養的新內涵。然后基于該內涵新解,對數字閱讀素養測評要素進行解構。最后,研究提出適應我國中小學生的數字閱讀素養測評工具的情境與任務設計,并挖掘該情境下可用于衡量學生數字閱讀素養的數據表征。
盡管本研究為理解數字閱讀素養及其測評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框架,但本研究目前所提出的測評要素、工具設計與數據表征主要基于對現有文獻的調研和對現行實踐的初步探索,尚需要融合教育學、心理學、計算機等多領域專家知識以豐富和完善實踐框架,并在實踐應用中基于實際數據進行驗證和迭代。后續將在專家指導論證和小規模實踐應用的基礎上,對框架的科學性、可靠性、完備性進一步優化,并基于數據表征構建數字閱讀素養的可計算模型,以期為我國數字閱讀素養測評的發展與實踐落地提供更多有價值的參考。
參考文獻:
[1] 新華網.《全民閱讀“十三五”時期發展規劃》發布[EB/OL].http://www. xinhuanet.com//politics/2016-12/27/c_129421928.htm,2014-04-02.
[2] 鄭海鷗.推動全民閱讀高質量發展(人民時評)[EB/OL].http://opinion. people.com.cn/n1/2022/1216/c1003-32588000.html,2014-04-02.
[3] 朱雙健.數字時代閱讀的變與不變[EB/OL].http://paper.ce.cn/pad/ content/202304/26/content_273174.html,2014-04-02.
[4] 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2023第二屆全民閱讀大會[EB/OL].https:// www.nationalreading.gov.cn/wzzt/dejqmyddhzq/dhlt/szydlt/202304/ t20230425_713455.html,2014-04-02.
[5] 李剛,辛濤.數字化閱讀素養:內涵、測評與培育——基于pisa2018的新探索[J].教育科學研究,2020,(3):34-38.
[6] 許哲,徐和祥.全景式閱讀場景下數據驅動的學生閱讀素養評價的內涵、方法及實現路徑[J].電化教育研究,2022,43(10):79-85.
[7][31] 王佑鎂,南希烜等.數字閱讀素養的內涵模型與結構要素[J].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2,34(5):63-71+81.
[8] Rosenblatt L M.The reader,the text,the poem:the transactional theory of the literary work [M].Carbondale: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94.
[9][14][40][45] 任睿,莫世亮.數字時代下跨媒介閱讀素養:特征、架構與培育路徑[J].比較教育學報,2022,(5):108-121.
[10] 李毅,鄭鵬宇等.基礎教育增值評價:內涵、價值與實證研究——以新時代中小學生閱讀素養為例[J].中國電化教育,2022,(10):47-55+71.
[11][25] 吳瑤.媒介環境學視域下的數字閱讀研究[D].武漢:華中科技大學,2017.
[12][34][36] Carusi A.Textual practitioners:a comparison of hypertext theory and phenomenology of reading [J].Arts and Humanities in Higher Education,2006,5(2):163-180.
[13] Slatin J M.Reading hypertext:order and coherence in a new medium [J]. College English,1990,52(8):870.
[15][19][21] 蔡騏.移動互聯時代的閱讀變遷——對淺閱讀現象的再思考[J].新聞記者,2013,(9):13-17.
[16] Ross C S.Reading in a digital age [M].London:Facet Publishing,2002.
[17] Schneider R.Hypertext narrative and the reader:a view from cognitive theory [J].European Journal of English Studies,2005,9(2):197-208.
[18] Carr N G.The shallows:what the internet is doing to our brains [M].New York:W.W.Norton,2011.
[20][23] 周憲.從“沉浸式”到“瀏覽式”閱讀的轉向[J].中國社會科學,2016, (11):143-163+208.
[22] Thirunarayanan M O.From thinkers to clickers:the world wide web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essence of being human [J].Ubiquity,2003,(5):2.
[24] 董晨宇,丁依然.當戈夫曼遇到互聯網——社交媒體中的自我呈現與表演[J].新聞與寫作,2018,(1):56-62.
[26] National Assessment Governing Board.Reading assessment framework for the 2022 and 2024 national assessment of educational progress [EB/OL].https:// www.nagb.gov/content/dam/nagb/en/documents/publications/frameworks/ reading/2022-nagb-reading-framework-508.pdf,2024-04-02.
[27][38][43][44] OECD.PISA 2018 assessment and analytical framework [EB/OL]. https://www.oecd-ilibrary.org/education/pisa-2018-assessment-andanalytical-framework_b25efab8-en,2014-04-02.
[28][39] Mullis I V,Martin M O.PIRLS 2016 assessment framework [M]. Boston:TIMSS & PIRLS International Study Center,Lynch School of Education,Boston College and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Achievement,2015.
[29] 王健,張立榮.新媒介時代大學生數字化閱讀素養的內涵與培養[J].現代遠距離教育,2011,(6):73-77.
[30] Coiro J.Predicting reading comprehension on the internet:contributions of offline reading skills,online reading skills,and prior knowledge [J].Journal of Literacy Research,2011,43(4):352-392.
[32] [美]約書亞 梅羅維茨.肖志軍譯.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M].北京:淸華大學出版社,2002.
[33] Lee L,Chen D-T,et al.Understanding new media literacy:the development of a measuring instrument [J].Computers & Education,2015,85:84-93.
[35] Landow G P.Hypertext 3.0:critical theory and new media in an era of globalization [M].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06.
[37] Jenkins H.Confronting the challenges of participatory culture:media education for the 21st century [M].Cambridge:The MIT Press,2009.
[41] Mccrudden M T,Schraw G.Relevance and goal-focusing in text processing [J]. Educational Psychology Review,2007,19(2):113-139.
[42][46][56] Salmerón L,Str ms H I,et al.Comprehension processes in digital reading [A].Barzillai M,Thomson J,et al.Studies in Written Language and Literacy [C].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18.91-120.
[47] 張均兵.易克薩維耶·羅日葉情境化命題思想的啟示[J].中國考試,2013,(6):26-32.
[48] 徐顯龍,張琦慧等.如何設計中小學生信息素養情境化測評[J].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23,35(3):22-30+39.
[49] 黃志軍.PISA測試的限度:國際學者的批判[J].教育測量與評價,2019,(1): 11-17+44.
[50][55] Hahnel C,Goldhammer F,et al.Effects of linear reading,basic computer skills,evaluating online information,and navigation on reading digital text [J].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016,55:486-500.
[51] Naumann J.A model of online reading engagement:linking engagement, navigation, and performance in digital reading [J].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015,53:263-277.
[52] OECD.PISA 2018 released field trial new reading items [EB/OL]. https://www.oecd.org/pisa/test/PISA-2018-Released-New-REA-Items. pdf,2024-01-16.
[53] Metzger M J.Making sense of credibility on the web: models for evaluating online information and recommendations for future research [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Society for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2007,58(13):2078-2091.
[54] Walraven A,Brand-Gruwel S,et al.How students evaluate information and sources when searching the world wide web for information [J].Computers & Education,2009,52(1):234-246.
[57] List A,Du H,et al.How do students integrate multiple texts an investigation of top-down processing [J].European Journal of Psychology of Education,2021,36(3):599-626.
[58] List A,Lin C-J.Content and quantity of highlights and annotations predict learning from multiple digital texts [EB/OL].https://linkinghub.elsevier. com/retrieve/pii/S0360131523000684,2023-04-04.
[59] Leroy C,Kammerer Y.Reading multiple documents on a health-related issue: the roles of a text-highlighting tool and re-reading behaviour in integrated understanding [J].Behaviour & Information Technology,2023,42(14):2331-2352.
[60] John B M,Chua A Y,et al.What makes a high-quality user-generated answer [J].IEEE Internet Computing,2011,15(1):66-71.
[61] Rani P,Blasi A,et al.A decade of code comment quality assessment: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EB/OL].https://linkinghub.elsevier.com/ retrieve/pii/S0164121222001911,2022-10-26.
作者簡介:
劉司卓:在讀博士,研究方向為在線學習分析、教育測量與評價。
郭利明: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在線學習分析、教育大數據。
鄭勤華: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在線教育、人工智能教育、教育大數據、學習分析。
王懷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學習分析與數據挖掘、基于復雜系統的知識演化和發展規律挖掘。
Reading Literacy Assessment for Digital Scenarios: Connotation Definition, Element Deconstruction, Tool Design and Data Representation
Liu Sizhuo1, Guo Liming2, Zheng Qinhua1, Wang Huaibo3
1.Distance 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2.College of Teacher Education,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Zhejiang 3.College of Education,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emerging media, digital reading has gradually become an important way for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to acquire knowledge, and the assessment of students’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has become the focus of research and practice. However, existing studies on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tend to overlook the unique characteristics introduced by digital scenes, and there has been a significant gap in systematically exploring how multimodal data can be utilized to represent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in digital scenes. In view of this, based on the changes in the form, behavior mode, cognitive mode and functional purpose characteristics of reading content in the digital scene, this study proposes a new connotation of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The comprehensive ability to construct knowledge, express oneself, and engage in social communication by adapting to dynamic, nonlinear hypertext information, and through multithreaded navigation and the deep integration and critique of fragmented information. Based on this new connotation, this study deconstructs the elements of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assessment into three primary indicators: information retrieval and filtering, content evaluation and reflection, and content understanding and creation. These are further divided into six secondary indicators including information retrieval, information filtering, and quality evaluation. Furthermore, this study proposes a scenario and task design scheme suitable for the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assessment tool for primary and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 in China, and excavates possible data representations, which can provide a certain reference for the practice of localized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assessment in China.
Keywords: digital reading literacy; reading literacy; reading literacy assessment; digital scenes; information technology
收稿日期:2024年4月8日
責任編輯:李雅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