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制度型開放促進寧夏更高水平開放

寧夏在國務院批準設立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后，具備了先行先試、探索創新的先決條件，并在開放通道、開放平臺、開放園區等方面取得了成效。然而，寧夏對外開放仍面臨外貿依存度低、外向型經濟發展不均衡，“向西開放”面臨挑戰，外商投資比重過低，以及國企向外發展能力不足等問題。為構建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寧夏應創新西西合作，推動與自貿區的聯通互動，結合國家戰略需求推動“開放型省區”建設，深化國有企業改革，打造內陸金融開放先行區。

2023年7月1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二次會議上強調，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是我們主動作為以開放促改革、促發展的戰略舉措，要圍繞服務構建新發展格局，以制度型開放為重點，聚焦投資、貿易、金融、創新等對外交流合作的重點領域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完善配套政策措施，積極主動把我國對外開放提高到新水平。由此可見，“制度型開放”已成為新時期我國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主攻方向。寧夏要建設“開放型省區”，與國家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戰略舉措步調趨同，亟須從制度型開放的頂層設計著手，探索更高水平開放實施路徑，為下一階段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建設注入新動能。

寧夏探索實施制度型開放的契機成熟

（一）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的設立使寧夏制度型開放具備了先決條件

2012年，國務院同意在寧夏回族自治區設立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自此，寧夏在制度型開放層面具備了先行先試、探索創新的先決條件。迄今為止，含寧夏在內，全國已有3個省份（另有貴州、江西兩?。┍粐鴦赵号鷱屯庠O立為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但從實踐經驗來看，寧夏起步最早，經驗最多。近年來，全區上下牢記習近平總書記囑托，一手抓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先行區建設，一手抓“一帶一路”和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建設，在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美麗新寧夏的征程中砥礪奮進。預計“十四五”期間，寧夏將繼續踐行“以高水平對外開放促進高質量發展”的正確道路，[1]在開放通道、開放平臺、開放園區、開放型經濟、區域合作、開放環境等六個方面取得更大成效。

（二）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提出為寧夏制度型開放打開了機遇之門

相較于東部沿海地區，寧夏發展最根本的不足絕非生產要素的不足，而是開放觀念的不足。千百年來，寧夏更多是“守著黃河在發展”。雖說“天下黃河富寧夏”，但在有限的資源條件下，改革開放以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寧夏對外開放的主動性與積極性嚴重不足?，F今，中央提出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這對于要進一步推動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建設的寧夏而言，無疑是一次寶貴機遇。為此，我們既需要在擴大開放的過程中復制、推廣其他開放主體（含自貿試驗區、自由貿易港等）的創新經驗，又需要在認清自身區情條件的基礎上，勇于擔當，以制度創新打破長久以來形成的相對封閉的發展模式。

（三）開放政策體系日趨完善為寧夏制度型開放營造了制度環境

2013年以來，寧夏積極響應國家《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全面落實國家高水平對外開放決策部署，加強政策協調，完善對接機制，圍繞口岸建設、中阿合作、外貿外資、跨境電商等開放要素持續出臺各類政策，有效提升了全區開放型經濟的引領作用。

2021年以來，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政府相繼發布《關于促進全區開放型經濟發展的意見》（寧政發〔2021〕26號）、《關于推進全區外貿新業態新模式發展的若干措施的通知》（寧政辦發〔2022〕17號）、《關于推進全區內外貿一體化發展的若干措施》（寧政辦發〔2022〕49號）以及《寧夏回族自治區外資三年外貿五年倍增計劃》（寧政辦發〔2023〕14號）等一系列有利于擴大對外開放的政策措施，顯著提升了內陸開放型經濟的發展水平，也為寧夏實施制度型開放營造了良好的制度環境。

寧夏對外開放面臨的挑戰

（一）外貿依存度低，外向型經濟發展不均衡

較低的外貿依存度反映出外貿對寧夏經濟發展的貢獻相對有限。根據外貿依存度的測算結果，近十年（2013～2022年）來，除了2014年和2017年這兩個例外年份，寧夏的外貿依存度均維持在10%以下的水平。盡管近年來全國的外貿依存度有所降低，但仍保持在30%以上的水平（見圖1）。因此，可以明顯看出，寧夏在外向型經濟發展方面仍處于相對較低的水平，需要進一步加強外貿發展以提升其對經濟增長的貢獻。

寧夏外向型經濟發展在南北區域間呈現出不均衡態勢，各地發展水平存在顯著差異。北部引黃灌區的產業基礎堅實，外向型經濟相對發達，而中南部地區的產業基礎則較為薄弱，外向型經濟發展相對滯后。2023年，在全區五市的進出口貿易中，固原市表現突出，固原市進出口總值2.6億元，增長98.6%。然而，從外貿占比來看，銀川市依舊占據主導地位。面對寧夏回族自治區政府工作報告在2023年首次提出的“加快建設開放型省區”的工作要求，中南部地區在構建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戰略機遇中，如何提升外向型經濟發展水平，為“開放型省區”建設貢獻力量，成為了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課題。

（二）“向西開放”面臨一定挑戰

從2023年外貿市場分布來看，寧夏與中亞和西亞地區的國家進行外貿往來在全區進出口總額中所占比重較小，分別為1.1%和2.2%。在對外開放的戰略選擇上，我們曾長期強調“向西開放”，并積極推動與中亞、西亞地區國家之間的經貿合作。然而，這些地區主要依賴投資驅動型的發展模式，側重于利用低廉的要素成本來推動經濟增長。這種模式往往是伴隨著資源消耗和污染物排放的快速增長，同時制度性交易成本整體偏高。

從深度融入“一帶一路”倡議的角度來看，寧夏確實需要繼續堅持“向西開放”的戰略方向。但在這一過程中，我們不僅需要考慮相關地區的自然和地理環境對交通物流的影響，還必須充分考慮政策穩定性、金融開放程度（如結算業務的便利化程度）等制度性因素對雙方合作的挑戰。這對于確保寧夏與中亞、西亞地區國家之間的經貿合作能夠持續穩定發展至關重要。

（三）外商投資比重過低

各縣（市）區利用外資水平不一，且普遍對引進外資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具體表現為，國有投資在競爭領域中占比較高，同時過度依賴國內貸款進行投資，而民間投資和外資利用則相對較少。與全國尤其是東部沿海省區相比，寧夏投融資結構顯得不夠合理，明顯存在重視內資而輕視外資的傾向。根據商務部外資統計數據，2022年寧夏新設立企業中，外資企業占比僅為0.1%，而在固定資產投資中利用外資的比重也僅為0.2%。這些數據充分顯示，寧夏在利用外資方面存在可持續發展動力不足的問題，當前投融資環境對外資吸引力明顯不足。

（四）國企向外發展能力不足

在推進更高層次對外開放和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征程中，國有企業不應僅僅作為“旁觀者”存在，而應積極轉型為關鍵的“參與者”。2023年數據顯示，寧夏外貿進出口份額中，國企占比14.5%，民企（民營企業）占比71.1%。這一數據明顯反映出寧夏國企在外貿領域的貢獻相對較少，其向外拓展的能力有待提高。

當前，“競爭中性”原則已成為保障國企與非國企公平競爭的國際準則。[2]因此，國企遵循這一原則不僅是實現更高水平對外開放的內在需求，也是衡量其能否公平參與市場競爭的重要標準。鑒于此，國企必須在深化改革方面取得更為顯著的突破，以更好適應和踐行“競爭中性”原則，進而提升其在對外貿易中的貢獻和影響力。

對策建議

當前，為構建更高水平的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國家正積極推動試點與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的對接。作為國家的首個自貿試驗區，上海自貿試驗區通過構建更為開放的投融資體制，成功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在制度型開放層面贏得了“先手”。寧夏并非自貿試驗區，但其作為首個獲得國務院批準設立的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同樣可以把握機遇，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盡快加入到全國推動制度型開放的探索隊列中去。

（一）創新西西合作，推動試驗區與自貿區聯通互動

內陸開放型經濟試驗區與自貿試驗區之間的聯動不足，已成為制約試驗區制度型開放的主要障礙。“建設開放型省區”，寧夏應將制度型開放作為核心動力，積極加強與西部地區其他自貿試驗區的聯通與互動，探索創新西西合作新機制。盡管寧夏已成功借助中阿博覽會等平臺與阿拉伯國家建立了緊密的互聯互通關系，但在“向西開放”的戰略布局中，中亞地區同樣占據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目前，寧夏與中亞地區貿易往來規模雖不大，但自中亞進口的原油、糧食等能源和資源類產品對寧夏乃至國家發展戰略意義重大。雙方在經濟結構和資源稟賦上的互補性是深化經貿合作的堅實基礎。

為進一步拓展與中亞地區的經貿合作空間，寧夏必須堅定不移地推進“向西開放”戰略。這一過程中，新疆作為連接中國與中亞乃至歐洲的歐亞陸路通道，其戰略地位不言而喻。近期中國（新疆）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成立，為新疆的開放發展注入了新活力，也為寧夏等內陸地區“借船出海”提供了新契機。寧夏應加強與新疆的溝通與協作，共同探索新的對外開放合作模式，攜手推進西部地區的開放與發展。

與此同時，寧夏還應積極對接鄰近的陜西自貿試驗區。陜西自貿試驗區自成立以來，始終堅持以制度創新為核心，注重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積累，在投資改革、貿易監管、人文交流、產業發展、金融創新、通道建設等多個領域取得了顯著的制度創新成果。作為同處內陸地區的寧夏與陜西，在對外開放領域面臨許多共同挑戰。雙方應加強對接與合作，共同研究如何克服“向西開放”過程中遭遇的制度性難題，攜手應對挑戰，共享發展機遇。此外，強化兩省區高層對接機制，深入探討如何完善雙方在參與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中的合作機制，有利于推動西部地區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

（二）結合國家戰略需求，推動“開放型省區”建設

基于“向西開放”的國家戰略，要充分用好中阿博覽會平臺優勢，積極推進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地區）在貿易投資、產能技術、生態環保等更寬領域的合作。尤其是要支持有實力的企業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區）投資布局生產基地。結合寧東能源化工基地能源開發優勢，探討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區）中能源富集地區聯合設立先進能源研究中心，共同推動先進能源技術的轉化應用，提升能源生產利用效率，探索實現“雙碳”目標的科學路徑。要著力將寧東能源化工基地（現代煤化工）國家外貿轉型升級基地培育升級為寧夏外貿新增長點。

基于“建設開放型省區”的高質量發展需求，寧夏仍需鞏固提升與歐美日韓等傳統市場之間的經貿關系。充分利用各種境內境外、線上線下展覽展示活動，擴大寧夏“六新六特六優”產業相關產品在國際上的品牌知名度與影響力。大力支持企業建設海外營銷網絡，拓展海外訂單市場。持續推動園區產業轉型升級，培育壯大園區外向型產業。尤其是要支持銀川經開區（新材料）、銀川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羊絨制品）外貿轉型升級基地完善產業鏈配套體系，放大產業集聚優勢。除此以外，也要積極推動中南部地區產業園區承接外向產業轉移，整合區內外資源要素，強化外向型產業企業的培育與發展。

（三）打造內陸金融開放先行區，提升寧夏金融影響力

寧夏要堅定樹立“不沿邊不靠海，照樣可以開放”的信念，[3]深入推進“放管服”改革，不斷優化投融資環境。在金融開放領域，要力求實現重大突破，緊密結合區內經濟發展實際情況，積極推動各項外匯便利化政策的有效實施。

按照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的要求，寧夏需要在金融服務、負面清單管理等領域大膽先行先試，努力打造內陸金融對外開放先行區。大幅提升外資企業來寧投融資便利化程度，增強外匯服務實體經濟的能力。充分發揮市、縣（市、區）金融機構的支撐作用，利用跨境金融服務平臺有效緩解轄區內企業在涉外融資方面遇到的難題。特別要關注中小微企業的需求，推動銀行優化外匯服務，為它們提供更加便捷、高效的金融支持。應明確將金融市場的制度型開放設為長遠發展目標，[4]并給予跨國企業在寧夏設立資金管理中心的充分支持，以此增強寧夏金融業在國際金融市場中的競爭力與影響力。

（四）遵守“競爭中性”原則，深化國有企業改革

國企作為寧夏固定資產投資的核心力量，理應在制度型開放層面發揮示范作用，自覺遵循“競爭中性”原則的嚴格約束。

為此，首要任務是強化國企預算的剛性約束。政府應逐步削減因國企經營困難或虧損而提供的財政補貼、稅收優惠和貸款優惠，從而增強國企經營與市場風險的直接聯系，激發競爭活力，提升經營效率。

其次，加強國資流量的管理。應重點推動土地財政向國資財政的平穩轉型，具體措施包括提高國資流量在國有資產總額中的比重，并將部分國資流量納入預算體系，以彌補土地出讓收入減少帶來的缺口，進而豐富政府預算收入來源。在采購管理和監督方面，國企應建立規范透明、科學嚴謹的制度框架，確保所有操作均在陽光下進行。

最后，勞動保障監察機制的高標準運行至關重要。勞動關系的調整是國企改革不可回避的挑戰，也是國企遵循“競爭中性”原則必須跨越的重要關口。近年來，國家關于深化國企改革的政策文件已明確指出，國企應建立市場化的勞動用工和收入分配機制。建議國企參照國際勞工組織的相關公約，實施高水平的勞動保障監察機制，依法加強勞動者權益保護。同時，完善協調勞動關系的三方機制，確保勞動者、工會和企業的聲音都能被有效聽取和處理。

參考文獻

[1]顧學明：《以高水平對外開放促進高質量發展》，載《求是》，2024（04）。

[2]胡左浩：《借助競爭中性原則深化國企改革》，載《人民論壇》，2018（36）：84-86頁。

[3]寧夏回族自治區人民政府：《政府工作報告》，載《寧夏日報》，2023-01-19（004）。

[4]蔣一樂、施青、何雨霖：《我國金融市場制度型開放路徑選擇研究》，載《西南金融》，2023（09）：3-14頁。

作者簡介

尚亞龍 寧夏社會科學院綜合經濟研究所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一帶一路”與對外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