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現代化作為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其內在復雜性導致不同民族在追求現代化的過程中遭遇多重障礙與悖論,這些障礙構成了所謂的“現代化陷阱”。中國式現代化展現出不同于兩種傳統現代化模式的新圖景。中國式現代化既非完全脫離全球體系,亦非單純依附于現有框架,而是在獨立自主與對外開放之間找到了一條既不“依附”也不“脫鉤”的現代化新思路,打破了發展中國家現代化進程中的“玻璃天花板”。通過經濟制度結構的深度改革、科技創新的變革驅動、文化自信的培育強化和民生工作的持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展現了其獨特魅力,不僅為世界提供了一種全新的現代化范式,也詮釋了全球化時代下多元文化共生與全球治理理念的深刻內涵。
關鍵詞:現代化陷阱;中國式現代化;理論革新;世界意蘊
中圖分類號:D61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9-6922.2024.05.003
文章編號:1009-6922(2024)05-30-08
2021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指出,我們“創造了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1]。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我們黨成功推進和拓展了中國式現代化。”[2]22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超越了西方資本邏輯主導的現代化老路,突破了依附理論的局限性,通過構建全面系統的現代化經濟體系和重塑現代物質文明結構,跨越了西方現代化理論構建的各種現代化陷阱,具有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劃時代意義。
一、傳統現代化理論構建的“現代化陷阱”
西方現代化理論和依附理論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出現的兩種影響廣泛的發展理論,它們反映了在國際政治經濟格局下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圍繞國家發展道路和發展戰略問題的激烈競爭。但無論是西方現代化理論構建的“依附”路徑還是依附理論提出的“脫鉤”戰略,都未能使發展中國家找到成功實現現代化的道路,反而紛紛陷入“貧困陷阱”“中等收入陷阱”“環境庫茲涅茨陷阱”等困境中無法自拔。
(一)“現代化陷阱”的概念辨析
現代化起源于18世紀60年代英國工業革命,隨后擴展到歐洲以及世界其他地區,是指人類社會從“傳統”走向“現代”過程中引發社會全方位、各領域深刻變化的世界性歷史過程,標志著人類文明的深刻變化和系統變遷。然而縱觀20世紀以來的歷史,各國探索現代化道路的歷程充滿艱辛坎坷。一些國家或與世界斷鏈脫鉤,閉門造車、僵化自守,從而喪失發展機遇;或對西方模式照搬照抄、盲目崇拜,淪為西方現代化模式的附庸。“現代化陷阱”是一個復雜的概念,主要是指發展中國家在追求現代化過程中遇到的難度較大的問題或發展悖論,大體包含“依附性陷阱”“貧困循環陷阱”“資本至上陷阱”“中等收入陷阱”“塔西佗陷阱”等。作為極富破壞力的“灰犀牛”,“現代化陷阱”會對后發國家的發展產生難以估量的阻滯效應[3]。
(二)西方現代化理論的發展悖論
現代化發軔于十五、十六世紀的西歐,最早通過新航路的開辟、殖民和貿易,而后通過戰爭和資本強制擴展到全世界。它所到之處,摧毀了“傳統”的藩籬,新建了“現代”的秩序,伴隨著技術、觀念和制度的傳播,把彼此隔閡的世界變成一個現代的、有機的、整體的文明世界[4]。西方現代化理論是“西方中心主義”的產物,它以資本主義制度為支撐,以暴力為“馬前卒”,以資本積累為本位,是西方國家從早期資本積累過程中抽象出來且帶有濃厚西方色彩的現代化理論。西方現代化理論以一種簡單的二分圖式進行劃分,從生產工具維度把人類社會分為“農耕禮俗”和“工業法治”兩種類型,如列維的“相對現代化社會”與“相對非現代化社會”的對立,其遵循的霸權邏輯是在西方現代化理論主導下使世界“西化”、西方“唯一化”、唯一“統一化”、統一“統治化”。隨著西方現代化理論弊端愈發明顯,隱含在其中的西方中心主義意識形態以及所造成的社會階級對立、民生危機突出、物質主義膨脹、生態環境惡化等現象不斷被人詬病,很多受西方現代化理論影響的后發國家非但沒有成功走向現代化,反而不斷退化甚至落入各種現代化發展陷阱。
(三)依附理論視域下后發國家現代化困境
20世紀50年代,一批激進的拉美學者深受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和列寧帝國主義理論的影響,以拉丁美洲和非洲國家現代化路徑為主要研究對象,提出了走非西方現代化道路的依附理論。依附理論醞釀于20世紀50年代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經濟委員會(ECLAC)發展主義思潮,成熟于20世紀60年代安德烈·弗蘭克、薩米爾·阿明等提出的依附理論,并在20世紀70年代沃勒斯坦等提出“世界體系理論”后達到了影響力的巔峰[5]。依附理論又被稱為“依附與低度開發論”,其最著名的比較范式是“中心-邊陲”。該范式的世界結構概念明確指出,少數中心國家的發展是以廣大外圍國家的不發達為代價的,即“不發達的發展”。依附理論將阻礙后發國家現代化的原因由內部轉向外部,標志著后發國家對突破西方現代化模式禁錮的初步探索。而對于外圍國家如何擺脫中心國家的控制與剝削,突破依附發展的困境,依附理論在后期逐漸分為激進派和溫和派兩個陣營。激進派提出“脫鉤戰略”,即通過發動國內社會革命切斷與中心國家的聯系,以謀求自主性的發展;而溫和派則提倡“依附發展”,主張利用國家權力和外交政策,實施“進口代替戰略”,借助跨國公司來清除國內阻礙發展的階級勢力,在國際分工中最大限度減少結構的強制,通過干預和利用依附性的發展來過渡到現代化社會。然而,依附理論的兩種現代化方案在實踐中卻未取得實質性的成功。究其原因,“脫鉤論”不符合當今經濟全球化的時代大潮,而“進口替代戰略”則會導致外圍國家陷入低質量發展的怪圈,依然陷于某種依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等方面)的困境中。縱觀過去半個世紀的發展歷程,依附理論也未能找到一條發展中國家實現現代化的有效路徑。
二、既不“依附”也不“脫鉤”: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理論創新
中國式現代化追求的是既傳承歷史文化又融合現代文明,既基于自身國情又借鑒各國經驗的偉大實踐。中國共產黨在對傳統現代化模式的整體反思基礎上,最終決定走一條既不“依附”也不“脫鉤”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道路。
(一)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形成的三維邏輯
1.從理論邏輯來看,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理論是對傳統現代化理論的批判和超越。上述兩種傳統現代化理論“都是用一種二元對立的思維看待‘東方’與‘西方’、‘民族’與‘世界’的關系,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忽視了人類發展的整體性及世界的關聯性”[6]。中國式現代化道路遵循馬克思主義唯物辯證法,以生產資料公有制揚棄西方私有制的內在弊病,以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重塑及其精神滋養彌補工業文明造成的精神缺失,并以人民至上的理念摒棄西方“資本至上”的發展邏輯。同時,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深受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影響,始終秉持東西方相關聯、民族與世界相融合的基本原則,致力構建中國與世界相互尊重、開放互利、攜手共濟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2.從歷史發展邏輯來看,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是從中國共產黨百年接續奮斗探索出來的。中國共產黨誕生于滿目瘡痍的舊中國,在落后挨打的慘痛教訓中意識到迎頭趕上西方現代化的迫切性。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中國人民克服各種復雜形勢和嚴峻挑戰,開辟了一條從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縱觀發展歷程,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先后經歷了從工業化到新型工業化、從“一化”到“四化”的開啟階段,從實現現代化到走“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從現代化建設“三步走”到“新三步”的戰略部署、從實現溫飽到建設“小康社會”的初步探索和快速發展階段,新時代成功推進和拓展了“中國式現代化”,中國現代化建設的經驗愈加豐富、目標逐漸清晰、路徑更加明確,實現了現代化發展的道路自覺和文明自覺。
3.從各國現代化實踐邏輯來看,中國式現代化是對各國現代化發展模式經驗教訓的汲取反思。彼得·弗蘭科潘指出:“中國比大多數國家都更能未雨綢繆,更愿意去了解其遠邦近鄰的過去,并從歷史中汲取教訓。”[7]中國式現代化不是閉門造車、故步自封的現代化,不是“筑墻設壘”“脫鉤斷鏈”的現代化,而是始終秉持世界眼光,既善于學習各國現代文明的積極成果,又能理性甄別、克服弊端的現代化。從各國現代化實踐來看,中國式現代化是對以下幾種現代化模式的揚棄與超越,即以英美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模式、以北歐國家為代表的福利國家制度模式、以蘇聯為代表的傳統社會主義模式、拉美國家的依附發展模式。通過對這幾種既有現代化模式的學習和超越,中國既沒有走已經行不通的西方國家現代化的老路,也避免了蘇聯模式的弊端和拉美國家現代化發展的困境,逐漸走出了符合自身特色的現代化道路。
(二)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的理論創新
“歷史反復證明,哪里存在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成功實踐,哪里就會成為理論創新的熱土。”[8]中國式現代化既不是西方現代化的翻版,也不是其他國家社會主義實踐的再版,而是始終堅持自信自立,根據中國具體社會條件、文化傳統和歷史環境對傳統現代化理論進行一系列革新而走出的現代化新范式。
1.實現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偉大創舉,破解政府與市場關系的世界性難題。中國之所以能創造出前所未有的發展奇跡,正是源于創造性地實現了社會主義制度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機統一。“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發展市場經濟,是我們黨的一個偉大創舉”[9],既通過市場經濟體制激發作為生產要素的資本的自然屬性,激活“資本的文明面”,又以社會主義公有制揚棄了資本的私有屬性,剝離了資本剝削性的制度屬性與前提條件,消除了“資本的黑暗面”,發揮資本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發展生產力、創造社會財富的作用。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斷完善的基礎上,我國逐步實現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機統一,逐步破解政府與市場關系的世界性難題。中國經濟改革的實質是對政府與市場關系的重構,構建市場作用與政府作用相互補充、相互協調、相互促進的格局,與建立在不嚴密的假設和主觀狹隘的幻想之上的西方自由市場具有本質區別[10]。
2.堅持自力更生與開放合作辯證統一的發展模式。在一個由西方國家主導的世界現代化格局中,后發國家如何既融入世界現代化大潮又保持自身獨立性,既吸取“先發現代化”的經驗又突破“后發現代化”的桎梏,是一個必須回答的具有歷史性意義的問題。在蘇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列寧雖然對資本主義現代化所帶來的剝削、貧窮、戰爭等持批判態度,但對大工業、電氣化等現代化的標志性成果卻極為贊賞。同樣,中國式現代化的新主要新在通往現代化的路徑上。因此,我們反對的是資本主義制度裹挾下的現代化成果異化,而不是排斥現代化成果本身。在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我國堅持自主性與開放性相統籌、民族性與世界性相融通,實現了“現代化”與“民族化”“全球化”的共融。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堅持自力更生與開放合作的辯證統一,以二者的有機結合推動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發展。首先,在現代化建設過程中我國始終堅持獨立自主、自立自強,堅持把國家和民族發展放在重要位置,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以原創性貢獻引領科技攻關。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關鍵核心技術是要不來、買不來、討不來的。只有把關鍵核心技術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從根本上保障國家經濟安全。”[11]11現代化的根本動力來源于自主創新,后發國家只有在前沿創新力上實現根本突破,才能真正跳出各種依附發展陷阱。其次,“自主創新是開放環境下的創新,絕不能關起門來搞,而是要聚四海之氣、借八方之力”[11]17,我國在現代化發展過程中不斷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提升貿易投資合作質量和水平,穩步擴大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等制度型開放,持續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深度參與全球產業分工和合作,拓展中國式現代化的國際發展空間。
3.扎實推動共同富裕,讓現代化成果惠及全體人民。悠悠萬事,民生為大,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中國共產黨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在對資本現代化批判中將人民群眾的利益作為首要考量因素,直指資本主義現代化給人民群眾帶來的負面效應。在現代化建設過程中,中國共產黨始終將民生工作重點放在解決地區差距、城鄉差距、收入差距等問題上,不斷鞏固脫貧成效、推動共同富裕、防止兩極分化。同時,不斷完善分配制度,加大稅收、社保、轉移支付等再分配政策調節力度,充分發揮第三次分配的積極作用,通過合理的制度安排把“蛋糕”分好。經過長期不懈的努力,我們已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教育體系、社會保障體系、醫療衛生體系,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斷變為現實。
三、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跨越現代化“陷阱”及世界意蘊
回望百余年現代化探索歷程,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闖關奪隘、披荊斬棘,跨越了“貧困循環陷阱”“資本至上陷阱”“中等收入陷阱”“環境庫茲涅茨陷阱”等重重困境,為廣大發展中國家跳出和闖過現代化高風險區提供了重要啟迪,從根本上改寫并重塑了世界現代化格局。
(一)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跨越的現代化“陷阱”
1.創造人類減貧奇跡,跨越“貧困循環陷阱”。20世紀50年代,西方經濟學界掀起了一股研究“貧困循環陷阱”的熱潮,如馬爾薩斯的“人口陷阱論”、納克斯的“貧困惡性循環論”、繆爾達爾的“循環累積因果論”和納爾遜的“低水平均衡陷阱論”。“貧困循環陷阱”是指發展中國家因資本積累、創新能力、人才儲備等多方面的缺失導致產業基礎薄弱、社會再生產難以為繼,經濟體極易陷入發展滯后和深度貧困的惡性循環之中的現象。新中國在成立初期也面臨著產業結構失衡、人才資源稀少、資本積累不足等在內的跨越“貧困陷阱”的難題與考驗。面對百廢待興的局面,新中國選擇了優先發展重工業,實施“一五”計劃和“三大改造”,“為初步建成具有相當規模和一定技術的工業體系打下了基礎”[12],奠定了跨越“貧困陷阱”的堅實經濟基礎。鄧小平同志多次強調:“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要消滅貧窮。”[13]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時期,中國共產黨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打破封閉僵化的計劃經濟體制,全力以赴消滅貧困,開創了減貧事業的新局面。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對貧困問題的認識不斷深化,堅持精準扶貧、精準脫貧,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2021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向全世界莊嚴宣告:“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全面勝利。”[14]中國歷經百年鼎革實現了從解決溫飽到全面小康的蛻變,創造了世界減貧史上史無前例的成就,中國成功跨越“貧困陷阱”,撥開了“陷阱論”迷霧。
2.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突破“資本至上陷阱”。西方現代化是以資本為中心的現代化,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實現資本無限增值,追逐物質財富的最大化是資本‘天然的使命’”[15],這意味著人的一切活動都應當從屬于資本的活動,從屬于資本最大限度的自我增殖。從世界范圍來看,很多國家落入“資本至上陷阱”的重要原因就在于盲目實行新自由主義改革,從而無力抵制國外壟斷資本集團的侵入,導致資本從經濟領域的“那種不可抗拒的購買的權力”[16]130滲透擴張至整個社會,形成支配經濟、政治、文化、社會領域的總體性權力。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共產黨面臨的一個棘手問題就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如何有效管控和利用資本。中國共產黨清醒認識到,“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規范和引導資本發展,既是一個重大經濟問題、也是一個重大政治問題”[17]。中國式現代化在激活“資本文明面”的同時,摒棄其糟粕,消除了“資本的黑暗面”。中國式現代化創造性地開拓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新路,穩步有序地推進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提高資本市場活躍度和流動性,實現資產的優化配置,探索更加完善的資本回報方式。同時,切實推進和深化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統籌推動形成以管資本為主的國有資產監管體制。經過多年的努力,中國建立了符合自身特色的多層次資本市場基本框架、底層基礎設施和監管體系,逐漸與國際市場接軌,開辟出一條駕馭資本、揚棄資本邏輯的現代化道路,跨越了“資本至上陷阱”。
3.增強創新核心動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現代化的過程中大多數發展中國家或無法達到中等收入水平,或就此止步不前甚至倒退。一個經濟體若創新核心動能不足,其極易在原有增長軌道上因達到“閾值”而陷入停滯乃至衰退,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中國在現代化進程中,始終緊扣科技自立自強,培育壯大戰略科技力量,高度重視科技人才培養和引進工作,建立健全科技創新體系,形成了一個全方位、多層次的科技創新網絡,打造由科技強到產業強、經濟強、國家強的通道。針對我國部分重點領域關鍵核心技術受制于人的情況,要將我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勢與“激發全社會創新創造活力”的策略有機結合,促進各類創新要素合理組合和流動,攻破關鍵核心技術“卡脖子”的難題[18]。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發布的《2023年全球創新指數(GII)》顯示,過去10年來,中國(第12位)是全球創新指數前30名中唯一的中等收入經濟體[19]。由此可見,創新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核心動能。
4.堅持綠色可持續發展,跨越“環境庫茲涅茨陷阱”。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中國式現代化與西方現代化的顯著區別。資本主義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失衡的現代化,在西方現代化的邏輯中,自然只是待攫取的“金礦”“錢袋子”“取款機”,“在私有財產和金錢的統治下形成的自然觀,是對自然界的真正的蔑視和實際的貶低”[16]52。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一直致力于探索一條可持續發展道路,努力跨越所謂的“環境庫茲涅茨陷阱”。在價值規范上,中國式現代化倡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共生價值觀”,把實現自然主義與人道主義的統一作為現代化必不可少的價值規范。在探索實踐上,近年來中國高度重視環境保護立法工作,制定一系列環境保護法律和政策,積極推進產業結構調整,淘汰落后產能、大力發展綠色低碳產業、推廣清潔能源,同時不斷加大對環境保護的投入力度,實施了一系列重大環境保護工程。經過不懈努力,綠色發展成為了中國經濟發展的“新常態”,逐漸走出了一條發展中大國實現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更為平衡、更好協同的可持續發展之路。
(二)中國式現代化道路跨越現代化“陷阱”的世界意蘊
1.打破“現代化=西方化”迷思,創造了現代化發展新范式。過去的現代化受歷史局限,沒有更多樣本可以參照,現代化理論和現代化模式的全球話語權被西方所壟斷,形成了“現代化=西方化”的迷思。“中國式現代化為人類實現現代化提供了新的選擇。”[2]16中國式現代化理論蘊含了對現代化的多樣性、辯證性的深刻理解,為人們理解世界現代化運動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新的觀點。中國式現代化開創了人類文明新形態,代表著人類文明進步的發展方向,但并不意味著其他國家必須走中國式現代化的道路,而是意味著中華文明在中國式現代化的激活下展現出全新的活力和樣態。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道路打破了長期籠罩在一些人頭腦中的“現代化=西方化”的迷思,成功地向世界證明各國可以根據自身具體的國情、文化、歷史獨立探索適合本國國情的發展道路,推動了人們對幾個世紀來西方中心主義現代化迷思的祛魅。
2.矯正了“文明優先論”的霸權邏輯,彰顯多元互鑒的文明觀。西方現代化奉行區分文明等級的霸權邏輯,在現代化過程中走向了文明的對立面。不論是早期經典現代化理論,還是后現代化與多元現代化理論等,都自覺或不自覺地打上了“文明優先論”的思想烙印,日裔美籍學者弗朗西斯·福山甚至編造出“歷史終結論”為西方現代化模式“蓋棺定論”。世界文明演進的基本規律表明,在交流互鑒中成長發展是文明進步的本質要求,固守一域只能葬送文明。世界各國現代化的道路是多種多樣的,文明的樣態也是多種多樣的。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全球文明倡議引發國際社會熱烈反響、共情共鳴,就在于其順應了人類社會進步的歷史潮流和時代大勢,契合了世界各國人民增進了解的內在愿望和現實需求。立足“兩個大局”,中國式現代化道路突破了“文明優先論”和“歷史終結論”的霸權邏輯,始終高擎文明火炬,深化文明互鑒,更好地以文明之光照亮前行之路,在文明交流中增進理解,在相互欣賞中彼此尊重,在取長補短中共同發展,合力守護世界文明的“百花園”。
3.超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建立共建共享的人類命運共同體。自19世紀英國哲學家斯賓塞以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解釋社會現象以來,西方國家在叢林法則和弱肉強食思想渲染下,將暴力充當現代化“馬前卒”的“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大多數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都走過對外殖民、奴役、掠奪的道路,從廣大發展中國家掠取了大量資金和資源,同時也把這些國家變成他們的市場”[20]。然而,“叢林法則”只會走向毀滅,人類應該創造共同發展的未來,建構共同體文明、播種文明繁榮共生的種子。中國始終強調決不走殖民擴張道路來為自己的現代化鋪路架橋,決不以野蠻的原始積累來侵蝕共同體基礎,尊重各國自主選擇自己的發展道路和社會制度,堅決反對一切形式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新時代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積極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推進多邊和雙邊合作深入發展,實現中國與各國深入交流、深化合作,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豐富人類文明新形態貢獻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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