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社會穩定,重心在基層。基層社會治理連兩頭:一頭連著發展穩定大局,一頭連著萬千家庭冷暖,既是國家治理的基石,也是夯實社會治理現代化的堅實基礎。以樂山市基層社會治理體系的具體實踐為樣本,探究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的路徑,以期為構建新安全格局、完善社會治理體系提供有益參考。通過實地調研發現,當前基層社會治理存在“多元不多”“聯動不動”“配套不配”“整體不整”等問題,專群結合、群防群治的工作格局尚未真正形成,治理效能不能充分釋放。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要從主體、載體、機制等方面著力,加大整合力度,構建協同配合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
關鍵詞:社會治理;困境與挑戰;路徑選擇
中圖分類號:D630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9-6922.2024.05.09
文章編號:1009-6922(2024)05-82-11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基層是黨的執政之基、力量之源。”[1]基礎不牢,地動山搖。社會穩定,重在基層。基層治理,連接兩頭:一頭連著發展穩定大局,一頭連著萬千家庭冷暖。因此,必須在“社會治理”上發力,完善社會治理體系。
一、問題的提出與文獻綜述
基層治理既是國家治理的基石,也是夯實社會治理現代化的堅實基礎。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基層治理的實踐與創新,制定了一系列關于基層治理的制度、方針和政策。2013年11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將“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2]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2017年6月12日,《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強和完善城鄉社區治理的意見》提出“促進城鄉社區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3]。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4]。2019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健全黨組織領導的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城鄉基層治理體系”[5]。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完善社會治理體系。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6]54《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健全社會治理體系”[7]。由此可見,黨中央高度重視基層社會治理體系建設,基層社會治理現代化已成為新時代基層治理的重要發展方向。
與此同時,學界圍繞基層社會治理展開了廣泛研究,研究的關注點各有取舍:有的側重于研究治理主體,有的側重于研究社會治理機制;有的以“治理模式”為基點研究社會治理,有的以“治理路徑”為基點研究社會治理;有的將重心放在社會矛盾糾紛多元預防調處化解綜合機制的建立上,有的將重心放在群眾參與基層社會治理的制度完善上。就治理主體而言,宋維志(2023)認為,以黨建渠道代替行政渠道、黨建工作兜底社區治理事務的邏輯,將導致基層黨組織與基層行政機關之間職能錯位、職責失位,不利于基層社會治理秩序保持穩定,應該在增強政黨凝聚力、貫徹行政執行力的同時培育社會力量,使政黨與國家成為“公共產品的提供和保護單位”[8]。就社會治理機制而言,虞潯(2023)認為,現代社會治理必須構建多樣化、多元化、多層次的糾紛解決體系,優化資源配置,發揮系統效能,由此提升社會整體治理能力,有效維護社會穩定。多元糾紛解決機制需要形成一整套主體配合、過程銜接、效能互補的體制機制[9]。就社會治理模式而言,鐘海(2023)提出了“黨政統合治理”,即強調黨委和政府的主導作用及其二者的統合關系,運用領導小組、指揮部、中心任務等治理手段,實現對治理資源的有機整合與治理任務的有效完成[10]。這種模式的基本特征是“有統有分,統分結合”,它既不是常規機制的替代,也不是運動式機制的取代,而是一種助推鄉村治理效能提升的理性回應機制和實踐運作方式。就社會治理路徑而言,胡佳和張一欽(2023)認為,提升社會治理效能需要遵循三條路徑:一是以多向授權賦能夯實基礎,促進社會治理體系各要素良性互動;二是以多元資源整合承接載體,激發治理主體參與社會治理的活力;三是以多方活力激發強大動力,增進多元主體的專業能力[11]。
上述研究為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提供了有益借鑒,但仍存在優化空間,需要從理論和實踐兩個層面進行更加深入的探討。諸如:如何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如何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暢通和規范群眾訴求表達、利益協調、權益保障通道?如何健全城鄉社會治理體系,及時把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化解在萌芽狀態?怎樣提高市域社會治理能力?怎樣發展壯大群防群治力量,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所有這些,都是我們必須面對且必須作出回答的課題。本文立足點是基層社會治理體系的“完善”,以樂山市基層社會治理體系建設的具體實踐為樣本,試圖探究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的路徑,以期為構建新安全格局、完善社會治理體系提供有益參考。
二、完善社會治理體系的樂山實踐
(一)“一核多元”治理“見效能”
以黨建引領“多元”共建共治共享,提升了基層社會治理效能。樂山市在四川省率先完成市本級和11個縣(市、區)城鄉基層治理委員會的組建,將政府職能整合下沉到村(社區),構建起了“黨政主導、屬地主責、部門主管、基層主抓”的工作格局。組建專項組10個、工作專班N個,形成了“1+10+N”的工作體系,并著力構建“全科網格”治理新模式,打通基層社會治理“最后一公里”。2022年,樂山市網格員利用網格E通錄入排查信息,共報送事項37692件,辦結率達100%。市中區自“全科網格”建設以來,全區網格員已辦理網格事項19.4萬件,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不斷增強。金口河區健全“鄉鎮政法委員+社區網格長+專職網格員+N”的基層全科網格管理服務體系,社區治理從過去的“獨角戲”變成“大合唱”,協同治理效能大幅提升。馬邊彝族自治縣以城市社區、農村社區及專屬網格的“單元網格”為載體,在6個城市社區劃分11個網格,建立“縣-鎮-社區-網格-微網格(樓棟)”五級城市網格治理體系。在其他107個村(社區)劃分109個網格,建立“縣-鄉鎮-村(社區)-網格-微網格(村民小組)”五級農村網格治理體系,社會治理效能明顯提升①。
(二)“矛盾糾紛”化解“更多元”
2023年7月初,中央政法委書記陳文清同志在四川調研時強調:“要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發揮好基層綜治中心整合政法工作資源、依法化解矛盾糾紛的重要平臺作用,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從源頭上化解各類矛盾。”[12]樂山在化解矛盾糾紛問題上,不斷健全和完善多元解紛機制,實現矛盾糾紛“一站式接待、一攬子調處、一條龍辦理”,著力提升了矛盾化解能力,有效防范了“民轉刑”案件的發生。截至目前,全市共排查受理基層矛盾糾紛9119件,成功調解9087件,調解成功率為99.65%。從全市各縣(市、區)來看,峨眉山市推動綜治中心、矛盾糾紛多元化解協調中心等“多中心”一體化運行工作做法被全省推廣,并獲中央政法委肯定。2022年1月至11月,峨眉山市共化解各類矛盾糾紛1743件,提供法律咨詢1181人次,并依托“云上金頂法官工作站”一號一網,提供“云送達、云調解、云審判”等延伸司法服務,為當事人搭建了一條高效、便捷、公正的糾紛化解通道。犍為縣奏響多元共解大合唱,構建起了“法院+矛盾糾紛調解中心+鎮村聯合”的多元化糾紛調解網,化解各類矛盾糾紛466件。馬邊彝族自治縣整合人民調解、行政調解、司法調解、訴前調解、專業調解及信訪化解力量,建成并實體化運轉“1+15”個矛盾糾紛多元化解協調中心,2022年累計受理各類矛盾糾紛1628件,調解成功1562件,成功率達96%。市中區以“兩個中心”為依托,以“兩項機制”為保障,以“三個抓手”為核心,構建起了“三位一體”的矛盾糾紛多元預防調處化解工作體系,2020年以來全區共調處各類矛盾糾紛10300件,調解成功10285件,調解成功率99.85%。峨邊彝族自治縣構建“石榴籽+德古”調解體系,設立人民調解委員會、行政調解委員會118個,成立德古調解室10個,培養人民調解員708名、德古調解員56名、“法律明白人”312名,實現專職調解員隊伍全域覆蓋。
(三)“城鄉社區治理體系”建設“漸健全”
以黨組織領導的“自治、法治、德治、智治”相結合的城鄉社區治理體系逐步健全,推動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化解在萌芽狀態。一是堅持以“自治”強基。積極開展“平安村(社區)”創建活動,搭建小區議事廳等基層議事平臺和居民自治平臺,建立健全議事機制、參與機制和獎勵機制,實現基層治理“多方出力、群眾唱戲”。二是堅持以“法治”作保障。樂山市充分發揮法治對社會治理的保障作用,用法治思維解決問題,在法治軌道上統籌社會力量、平衡社會利益、調節社會關系、規范社會行為、化解社會矛盾,執法司法公信力進一步增強。馬邊彝族自治縣2022年出具合法性審查意見書182份,提出修改意見52件,常態化開展掃黑除惡斗爭。市中區在中心城區全面開展法治小區建設,創建16所新市民(新農村)法治學校,建成“法律進鄉村”基地、法治驛站和法治電影院等規模陣地10個,創新利用法治影院開展“映前律師講法”30余場。同時,積極開展法律援助惠民生,2020年以來累計受理法律援助案件1000余件,挽回經濟損失1260余萬元。三是堅持以“德治”潤民心。樂山市不斷加強失信被執行人跨部門、跨行業協同監管和聯合懲戒機制建設,全力構建“一處失信、處處受限”的信用監督、警示和懲戒工作體制機制,向上向善、誠信互助的社會風尚得到大力弘揚。馬邊彝族自治縣開展“文明健康、勤儉創業、秩序整治”三大行動,突出整治聘金禮金“雙高”、喪事打牛、尼木措畢鋪張浪費等不良風氣,移風易俗工作取得良好成效。市中區開展“道德模范”“四川好人”“樂山好人”等評選推薦活動,2020年至今共評選出“全國誠信之星”1名、“四川好人”4名、“樂山好人”9名、樂山市道德模范8名。四是堅持以“智治”為支撐。樂山市充分發揮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支撐作用,有效提升社會治理的科學化、智能化、信息化、專業化、精細化水平。政法相關部門不斷推進智能化建設和應用,智慧公安、智慧檢務、智慧法院、智慧司法建設初現成效,科技支撐能力顯著提升①。
(四)“市域社會”治理“展新顏”
在市域社會治理中,樂山市強化“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群團助推、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體制機制,精準防控“五類風險”,全力守牢“不發生重特大案事件”底線,推動市域成為重大風險“終結地”。市中區傾力打造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市中區樣本”,建立完善“五大體制”,構建市域善治“指揮鏈”,成立“1+10”工作專班,形成“群眾一句話訴求、社區5分鐘響應、問題1小時辦結”的社會治理模式;同時,聚力攻堅“五項工程”,構建市域風險“防控網”,2020年以來共整治亂點亂象195處,全區警情同比下降16.7%。峨眉山市形成城市小區“一核兩元三體”自治模式,設立峨眉山景區“法官工作站”“法律服務點”,打造雙福鎮“法佑福茶”司法品牌,充分調動群眾參與共建的積極性,有效提升社會治理水平。沙灣區將“社區管理”變為“居民治理”,引導商戶、部門、社會組織和群眾多渠道、全方位參與基層治理,提供多元化積分兌換渠道及產品,逐漸探索出特點突出、操作簡便、可持續、易復制且社會效益穩定的“商社聯盟+智能軟件+公益資源”的市場化模式、“村規民約+約束激勵+社會資源”的紅黑榜模式和“社會贊助+鄉村旅游+就業資源”的服務化模式三種積分治理新模式,實現“小積分推動大治理”的良好局面。五通橋區持續推進以“無黑惡、無毒害、無邪教、無命案、無重大安全事故、無群體性事件”為主要內容的“六無”平安村(社區)建設,打造“智慧平安小區”42個,覆蓋城鎮小區70092萬人;推廣建設慧眼聯防點位15561個,切實提升了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水平。
(五)治安防控“凸整體”
目前,樂山市已形成以縣(市、區)公安局主抓,警種聯動、社會相關部門協同、人民群眾廣泛參與的治安防控工作格局。市中區構建中心城區街巷巡邏的“治安巡邏網”,推進“嘉州紅袖標”工程建設,建立公共安全視頻監控的“視頻監控網”,大力推進智慧平安小區建設,建成“智慧平安小區”95個,覆蓋人口數156193人,居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顯著增強。五通橋區加強社會面整體巡邏防控,堅持屯警街面,落實多部門聯勤聯防,嚴格落實“135”快反機制,形成“一點布控、全網響應”格局。峨眉山市整合“雪亮”“天網”“慧眼”監控視頻工程,實現了問題“智能化”聯治。馬邊彝族自治縣圍繞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全面建設15個鄉鎮、113個村(社)“雪亮工程”和“綜治中心”并實體化運行,縱向實現與各鄉鎮、村(社)互聯互通,橫向實現與“策馬揚邊”電視平臺互聯互通,打造出了科技支撐的治安防控“綜合體”。金口河區以“雪亮工程”建設為重點,構建“全域覆蓋、全網共享、全時可用、全程可控”的公共安全視頻監控網,實現了金口河區5個鄉鎮、30個村(社區)、350個點位的統一匯聚管理和分級調用。
三、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面臨的主要挑戰
(一)“多元不多”,治理效能待提升
“一核多元”的共建共治,需要“一核”與“多元”同心協力,共同發力。而目前的“多元”主體缺乏聯動機制,各自為政,“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局面尚未真正形成,唱主角的仍是“一核”,存在“干部干,多元看”的現象。“多元”主體甘當配角或者根本不樂意參與其中。企業說,我是盈利者,主要精力首先考慮如何盈利,至于社會責任先放一放再說;社會組織說,我是弱勢者,發展滯后,社工人才又缺乏,整體水平還較低,沒辦法;而公眾呢,大多是旁觀者,缺乏責任意識和參與熱情,只愿意享受社會治理帶來的便利。于是,“一核多元”沒有真正做到“同頻共振”,社會治理效能未能得以充分釋放。
(二)“聯動不聯”,矛盾糾紛多元化解機制需完善
矛盾糾紛的多樣性以及復雜性,意味著矛盾糾紛的化解需要多元主體“聯動”化解。然而,目前的矛盾糾紛多元化解聯動機制并不健全,特別是涉及勞資糾紛、環境保護、涉法涉訴、農村選舉、土地征用、樓盤投資受損糾紛等矛盾糾紛,由于涉及多部門相關職責,部門之間極易互相推諉,未能形成聯動化解合力。而“警調對接”“檢調對接”“訴調對接”還沒有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缺乏一種自上而下的系統規劃和整體設計,各部門之間職能定位不清,缺乏統一協調機制,牽頭部門和指導部門未能有效整合。再加上各調解組織、調解員在工作中主觀能動性不強、調解技巧不足、調解成功率低。具體言之,有四點表現:一是“實體”未實。縣鄉兩級矛盾糾紛多元化解協調中心“五有”標準體系基本建成,但力量配備明顯不足,實體化運行和工作實效大打折扣。二是“多元”不多。在責任落實上,行政部門普遍對矛盾糾紛多元化解工作重視不夠,片面認為矛盾糾紛化解工作不屬主責主業,是政法部門及鄉鎮的事情,遇事相互推諉,這導致化解重大矛盾風險的效率不高。在體制機制上,警調、訴調、訪調、專調等制度雖然建立,但是流程不細、責任不明,運行過程中存在“中梗阻”;在聯動配合上,各級人民調解委員會、鄉(鎮)、部門之間的信息聯通、糾紛聯排、力量聯動不夠,配合度不高,有些陷于唱“獨角戲”的境地。三是“深入”不深。重處置輕排查、重堵輕疏,動態治理、精準治理不足。從鄉(鎮)上看,私密性較強的如婚姻家庭等領域依然存在排查死角;從村(社)上看,深入排查少、主動化解少,缺乏主觀能動性;從部門上看,有的部門排查矛盾糾紛僅僅停留在表面,走形式、走過場,有的部門排查出矛盾糾紛僅僅登記了事,習慣將矛盾糾紛上交、責任下推。有些參與糾紛處置者由于能力不足導致化解方法欠缺,存在“追不上、打不贏、說不過、判不明”等問題,常常陷入“說不過、擺不平、搞不定”的尷尬境地,降低了矛盾糾紛化解的成功率。四是“保障”未足。雖有大調解專項資金,但報賬資料復雜、補助金額較小等因素大大降低了調解人員領取補助和參與調解的積極性。同時,在品牌建設上,縣(市、區)“石榴籽”調解室等一批調解品牌因缺乏人財物保障,品牌的影響力和知名度還有待提升。
(三)“配套不配”,全科網格建設需加強
一是部門之間協作配合不通暢。網格運轉不順,對網格內排查發現的風險隱患和矛盾糾紛解決不及時,回應群眾訴求不到位,未有效形成工作合力。二是網格建設不匹配。網格建設與人口數量、工作體量和城市發展等實際情況不匹配,部分地方城市社區專職網格員還未全部配備到位,人員管理、聯動處置、績效考核等工作運行機制還不健全,信息遲報漏報現象仍有發生。三是信息資源共享機制不配套。在基層治理過程中還存在職能交叉、資源不能共享的問題。如社區收集的人員信息與警務站收集的“一標三實”信息不能達到共享,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四是網格員“四偏”現象突出。大多數網格員年齡偏大、文化程度偏低、信息技術偏差、待遇偏少,活力彰顯不足,與智能化建設不匹配。
(四)“整體不整”,治安防控欠協同
社會治安防控重在“整體”防控,做到“點線面”均衡布局、“網上網下”交匯融合、“人防物防技防”有機結合、“打防管控”一體化。而目前的治安防控還面臨一些挑戰:一是整體防控意識不強。部分干部群眾存在“你治我安,與己無關”的傾向,片面認為社會治安是公安的事,與自己關系不大,參與社會治安防控的主動性、積極性不高,各部門齊抓共管、全社會共同參與的格局尚未完全形成。二是基礎建設不均衡。技防設施覆蓋面不廣,“雪亮工程”建設覆蓋存盲區、聯網共享不全、智能化分析不強、運維管理不足,離實現“設施聯通、網絡暢通、平臺貫通、數據融通”還有差距,一定程度上存在“重建設輕應用”問題。三是“信息孤島”依然存在。相關單位、部門之間系統平臺不統一,“天網”“雪亮”“智慧”信息數據未能有效整合共享,存在數據融合壁壘高、門檻多等問題,多警種、多部門協同配合度不高,特別是對影響社會穩定、影響公眾安全、突出違法犯罪等方面的情報信息搜集匯總和綜合研判評估的渠道還不順暢,與實現提前預警、超前防范的目標仍有距離。四是工作整體聯動不足。區域聯動、部門聯動、上下聯動機制還不完善,個別地方依靠政法部門單打獨斗情況突出,未能推動黨政機關、職能部門、綜治信訪、村(社區)力量持續協同跟進,專群結合、群防群治的工作格局尚未真正形成。
四、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的路徑選擇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完善社會治理體系,……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6]54這為完善基層社會治理體系指明了方向。
(一)堅持“一核”引領“多元”,提升社會治理效能
1.突出“黨建引領”支撐。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進以黨建引領基層治理,……把基層黨組織建設成為有效實現黨的領導的堅強戰斗堡壘。”[6]67要不斷提升黨建引領城鄉基層治理“精細化、網格化、信息化”水平。在城市社區,構建“社區黨委+小區黨組織+樓棟黨小組”三級組織管理體系。在廣大鄉村,構建“鄉鎮黨委-村(組)黨委(黨支部)-樓院黨小組-黨員中心戶”組織保障體系,下大力氣改善民生,解決人民群眾“急難愁盼”問題,讓人民群眾共享基層治理紅利,不斷提升社會治理效能。
2.加強“全科網格”建設。著力打造以黨建為引領、以“全科網格”為基礎的基層社會治理新路徑。按照“全域覆蓋、分類劃分、規模適度、動態調整”的原則,整合黨建、政法綜治、市場監管等各類網格,著力構建“多網合一、一網運行”“上面千條線、下面一張網”的基層網格化治理新格局。
3.鍛造“網格鐵軍”隊伍。一是嚴把專職網格員入口關。按照“就近就便、職住兼顧”原則和1個網格配備1名專職網格員的標準,配齊配強“一格一員”。各社區建立以網格長負總責,網格員具體負責,信息員為輔助,轄區單位、社會組織等各類力量各負其責、共同參與的網格隊伍,實現社區治理分工協作。二是明確職責任務。按照“定人、定位、定責、定時”四定原則,網格員對網格內的各項事務負全責,綜合履行“十大員”職責,推行“一日雙巡、錯時服務”,并成為社情民意發現、受理、處置、協調、報告的“第一人”。三是加強教育培訓。全覆蓋、定期開展網格員培訓,建立“師帶徒”“老帶新”工作機制,提升網格員的業務能力。四是健全網格考核管理制度。樹立獎優罰劣的結果導向,按照“平時+年度”“基礎+重點”“常規+創新”的實績考核思路,優化完善量化考評機制,斗真碰硬運用考評結果。一言蔽之,就是要推動專職網格員“常駐在網格、職責在網格、工作在網格、考核在網格”,鍛造“網格鐵軍”隊伍。
4.凝聚“多元共治”合力。一是匯聚網格共治力量。以黨組織為紐帶,大力推進“平安守望者聯盟”建設,全面摸排鎮街轄區內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等各類社會力量和業委會、自管委、退役軍人、黨員骨干等自治力量,分類建立底數清楚、機制有效、能夠發動的服務、執法、自治等隊伍。推行街道、社區干部包網聯戶、社區專職工作者編入網格、行政執法人員下沉網格,構建“網格吹哨、部門報到”工作機制,推動實現網格“辦小事、報大事”,部門“辦實事、解難事”。二是建強網格服務陣地。開展“一網格一陣地”建設,因地制宜建設網格黨群服務站、網格服務聯系點,做到聯系無障礙、服務零距離、管理全覆蓋,真正實現“民有所呼、我有所應”。三是完善力量統籌機制。建立完善由網格長牽頭統籌安排、專職網格員具體管理使用的力量統籌機制,用好用活轄區新就業群體等各類輔助力量和退役軍人等自治力量,持續深化“網格長+專職網格員+駐格警員+群防群治力量”的網格單元治理模式,實現基層治理共建共治共享。
5.推動網格“全閉環”運行。完善以各級黨組織為主渠道的收集、辦理、反饋、評價全閉環網格運行機制,按照小事不出格、急事不出網、難事部門領、大事統籌辦的思路,完善“逐級上報、分類流轉、分工處理”的分級、分類鏈條式事件辦理模式,形成網格內循環、社區自循環、鎮街-部門雙循環、區級大循環等“四級循環”,確保“需求在網格發現、資源在網格整合、問題在網格解決”。
(二)堅持“多中心合一”,推動矛盾糾紛“多元”化解
1.樹牢“為民”理念。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堅定初心使命,強化責任擔當,形成社會矛盾糾紛排查化解的長效機制和常態化工作新格局。
2.堅持“多中心”合一、一體化運行。推進縣鄉兩級綜治中心與矛盾糾紛調解中心、信訪接待中心、公共法律服務中心、訴訟服務中心等“多中心”合一、一體化運行,從場地、力量和數據等多方面全方位整合基層矛盾糾紛化解資源,實現對矛盾糾紛“一窗受理、分類分流、集群化解”,讓群眾“只進一扇門、快速解紛爭”。
3.推動矛盾糾紛“多元”化解。搭建一體化信息共享平臺,實現信息共享,精準識別和跟蹤矛盾糾紛,完善糾紛預警、上報、處置、分流、化解、結果反饋等鏈條化管理。一是抓實“源頭預防”。堅持“抓早抓小抓源頭”,搞好“普法+普查”。對重大矛盾糾紛特別是可能引發群體性事件、個人極端案(事)件或“民轉刑”案件的矛盾糾紛及問題隱患,應提前預判、做好預案、明確責任,力爭在源頭得到預防或及時被發現解決。二是堅持“大排查”。切實做到排查無死角、無盲區,不漏掉一個問題、不放過一個隱患、不留存一個盲點。各鄉鎮(街道)組織村(社區)“兩委”干部、專職網格員、居民小組長對轄區內的矛盾糾紛開展走訪排查,縣(市、區)各部門要組織各科室排查本行業領域的重點群體和重點問題,對排查出來的矛盾糾紛要逐一登記造冊,形成工作臺賬,嚴格按級落實“三色預警”機制,實現各類矛盾糾紛“全周期”閉環式、清單式管理。三是堅持“分類化解”。對一般性矛盾糾紛,及時分流落實到相關人員迅速就地組織化解;對疑難復雜矛盾糾紛,強化相關部門單位聯動調處,提升化解質量和效率;對一時難以化解的,要耐心細致地做好解釋和心理疏導工作,防止處理不當而激化矛盾。四是做好“多元化解”。持續深化“訴非銜接”“檢調對接”“公調對接”“訪調對接”“訴源治理”,持續優化提升重大決策社會穩定風險評估質效,努力實現從化訴止爭向少訴無訴轉變。不斷完善矛盾糾紛多元化解體系,發揮綜治中心、矛盾糾紛多元調解協調中心、公共法律服務中心等“多中心”效能,推動完善調解、信訪、仲裁、行政裁決、行政復議、訴訟等多種方式有機銜接工作體系,徹底打通糾紛化解的程序鏈,調解不成“一鍵立案”,調解成功“司法確認”,讓群眾一站式快速化解糾紛。五是堅持“綜合施策”。對群眾提出的利益訴求,有法規政策依據的,要落實政策到位;沒有政策依據,但群眾生活生產確有困難的,要通過民政救濟、社會幫扶等關心幫扶到位;對群眾存在情緒不滿和心里疑慮的,要解釋疏導到位,真正做到“小事不出村(社區)、大事不出鄉鎮(街道)、矛盾不上交”。
(三)健全“城鄉社區治理體系”,推動矛盾糾紛“終結”于市域
1.以“自治”為基礎,共繪社會治理“同心圓”。加強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規范化建設,嚴格實行“四議兩公開”制度,規范村(社區)“兩委”換屆選舉,健全村規民約、居民公約等自治規則,構建“積分制”管理機制,實行正面清單加分、負面清單扣分,實行加分上“紅榜”、扣分上“黑榜”。
2.以“法治”為保障,筑牢社會治理“穩定器”。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堅持全面依法治國,推進法治中國建設。”[6]40要“發揮法治固根本、穩預期、利長遠的保障作用”[6]40。一是堅持立法引領。積極用好地方立法權,將社會治理實踐中成熟的經驗做法上升為法規制度。二是全面深化司法體制改革。健全完善執法司法監督管理、行使自由裁量權約束規范、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等機制,持續鞏固深化政法隊伍教育整頓成果,整治頑瘴痼疾,規范司法行為,為高質量發展營造良好法治環境。三是推進公共法律服務平臺建設。開通移動微法院、網上訴訟服務中心等平臺,實現立案、送達、保全、委托鑒定等訴訟事項“一網通辦”,全覆蓋配備法律顧問,暢通法律援助“綠色通道”,為群眾提供家門口、手掌上的線下線上一站式、便捷化公共法律服務。四是強化法治宣傳教育。嚴格落實“誰執法誰普法”責任制,在實時普法、公益普法、精準普法上下足功夫。深化“法律七進”,開展“民主法治示范村(社區)”創建工作,大力實施“法律明白人”培養工程,不斷提升法治宣傳教育的針對性、實效性,讓法治精神和法治信仰深入人心。
3.以“德治”潤民心,涵養社會治理“正能量”。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開展道德模范、身邊好人等評選推薦活動和“立家規、揚家風、傳家訓”等活動。進一步推進信用體系建設,不斷加強失信被執行人跨部門、跨行業協同監管和聯合懲戒機制建設,營造誠信企業重信譽、誠信市民重信義、誠信城市重信用的良好氛圍,全力構建“一處失信、處處受限”的信用監督、警示和懲戒工作體制機制。積極開展文明健康行動、勤儉創業行動,常態化開展市場、交通、廣告、天際、建筑、河道“六大秩序”整治,培育文明新風。破除陳規陋習,推動形成積極擁護、主動參與、齊抓共管的移風易俗良好局面。
4.以“智治”為支撐,跑出社會治理“加速度”。以網格化服務管理為底座、信息化為支撐,推進三級綜治中心建設,實現縱向縣(市、區)-鎮(街道)-村(社區)三級和橫向縣(市、區)有關部門之間信息互聯互通、共建共享,發揮綜治中心“指揮調度、事件處置,預測預警、智輔決策”四大動能,將黨建、宣傳、信訪、應急管理、綜治、市場監管、衛健等部門涉及基層社會治理的工作事項全部納入網格化管理服務,形成“人在網中走、事在格中辦”“網格辦小事、部門解難事”的服務管理格局。
(四)織密“社會治安防控網絡”,增強社會治安整體防控能力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堅決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6]52完善立體化信息化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常態化開展掃黑除惡斗爭,為人民群眾營造無處不在的安全感。
1.構建社會治安整體防控“最強大腦”。圍繞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立足現有智能平臺,不斷整合數據資源,著力構建集情報收集、信息研判、指揮調度、勤務管理的一體化新型勤務指揮體系,實現“最強大腦”“神經中樞”“作戰單元”的全面貫通,助推指揮體系效率不斷提升。
2.強化社會治安整體防控“政策保障”。把建立健全“打防管控”一體化的社會治安防控體系真正融入到黨委、政府的中心工作上來,在資金上加大投入力度,并借助“政府行為、公安主力、多策并舉、社會聯動”的工作思路,調動一切力量參與打防管控一體化的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
3.強化社會治安整體防控“科技支撐”。建成“天網”“雪亮”“慧眼”三網體系,深化“三網”聯網應用,以“天網監控”為骨干、“雪亮監控”為延伸、“社會監控”為補充,打造縱向到底、橫向到邊的全覆蓋、全域化視頻監控體系,構建“覆蓋全域,服務實戰”的全方位、立體化防控網絡,助力社會治安動態防控,有效維護社會穩定。
4.夯實社會治安整體防控基礎。深化平安鄉鎮(街道)、平安村(社區)、平安校園、平安醫院、平安家庭等“細胞工程”平安創建,健全社會治安防控體系。落實“有進有出”動態管理機制,對刑滿釋放人員、社區矯正對象、嚴重精神障礙患者、“三失三氣”等重點群體及高風險人員,逐一落實動態管控和幫扶幫教措施,嚴防個人極端案(事)件發生。常態化推進掃黑除惡斗爭,依法嚴厲打擊治理黃賭毒、盜搶騙、食藥環領域及電信網絡詐騙、侵害婦女兒童權益等突出違法犯罪。
5.強化群防群治,凈化治安環境。一方面,充分發揮派出所作用,建立群防群治力量、企事業單位保安、物業管理人員等為骨干的群防群治體系;另一方面,充分發揮村治保委員會、網格員、護學隊、護醫隊、紅袖標、平安志愿者等群防群治隊伍作用,在平安守望者聯盟、近鄰聯盟、鄰里守望中心等基礎上不斷延伸基層治理的感知觸角。加強對見義勇為行為的獎勵和保護力度,落實見義勇為權益保障。開展多種形式的治安防范活動,形成廣泛的治安防范網絡,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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