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病恥感在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和專業認同間的調節作用

〔摘要〕目的 探討連帶病恥感對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和專業認同關系的調節作用。方法 采用中文版10項目大五人格量表（TIPI-C10）、臨床醫師連帶病恥感量表中文版（CASS-C）和大學生專業認同問卷調查342名精神醫學專業學生的人格特質、連帶病恥感水平和專業認同水平。主要采用相關分析和調節效應檢驗進行統計學分析。結果 當連帶病恥感為高水平時，外向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 1.047，t=3.018，P<0.01）；當連帶病恥感為低水平時，外向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2.094，t= 6.091，P<0.001）。當連帶病恥感為高水平時，盡責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1.781，t=3.986，P< 0.001）；當連帶病恥感為低水平時，盡責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 3.684，t= 8.681，P<0.001）。當連帶病恥感為高水平時，情緒穩定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 0.965，t=2.388，P<0.05）；當連帶病恥感為低水平時，情緒穩定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2.998，t=7.175，P<0.001）。結論 連帶病恥感對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外向性、盡責性、情緒穩定性和專業認同關系起調節作用，高校應有針對性地根據不同學生的人格特質開展相應的教育宣傳工作。

〔關鍵詞〕連帶病恥感；精神醫學；學生人格；專業認同；調節效應

〔中圖分類號〕R-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8565（2024）07-0867-10

DOI： 10. 12026/j. issn. 1001-8565. 2024. 07. 17

*基金項目：贛南醫學院教學改革研究項目“以‘心理現象’為中心的教學模式在本科應用型心理衛生人才培養中的應用研究”（JGKT202032）；2019年江西省學位與研究生教育教學改革項目“地方醫學院校醫學碩士研究生心理健康結構、測量及影響因素與提升策略研究”（jxyjg-2019-183）；江西省社聯基地項目“大學生心理健康素養結構、測量、影響因素及提升策略研究”（22SKJD41）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associative stigma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sonality and professional identity among students majoring in psychiatry

HU Die1， ZHENG Ya’nan1，2，3， YIN Mei1

（1.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Harbin Medical University， Harbin 150081， China；2.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Gannan Medical University， Ganzhou 341000， China； 3. Strategic Research Center for Central Soviet Area Medical History and Health China， Gannan Medical University， Ganzhou 341000，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To explore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associative stigma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sonality and professional identity among students majoring in psychiatry. Methods：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10-item Big Five Personality Inventory （TIPI-C10），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Clinician Associative Stigma Scale （CASS-C）， and the College Students’ Professional Identity Questionnaire were used to investigate the personality traits， levels of associative stigma， and levels of professional identity among 342 psychiatric students. The main statistical analyses used were correlation analysis and moderation effect testing.Results： When the level of associative stigma was high， extraversion positively predicted professional identity（simple slope=1.047， t=3.018， P<0.01）. When the level of associative stigma was low， extraversion positively predicted professional identity （simple slope=2.094， t=6.091， P<0.001）. When the level of associative stigma was high， conscientiousness positively predicted professional identity （simple slope=1.781，t=3.986， P<0.001）； When the level of associative stigma was low， conscientiousness positively predicted professional identity （simple slope=3.684， t=8.681， P<0.001）. When the level of associative stigma was high， emotional stability positively predicted professional identity （simple slope= 0.965， t=2.388， P<0.05）. When the level of associative stigma was low， emotional stability positively predicted professional identity（simple slope=2.998， t=7.175， P<0.001）. Conclusion： Associative stigma played the moderating effect between extraversion， conscientiousness， emotional stability， and the professional identity of psychiatric students.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should carry out targeted education and publicity work based on the personality traits of different students.

Keywords： associative stigma； psychiatry； student personality； professional identification； moderating effect

專業認同指“個體在了解所學專業的基礎上，產生的情感上的接受和認可，并伴隨積極的外在行為和內心的適切感，是一種情感、態度乃至認識的移入過程”[1]，即個體認可所學專業，并在未來就業過程中傾向于選擇該專業。目前中國精神障礙的患病率高，而精神衛生人才緊缺且分布不均。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的《2021中國衛生健康統計年鑒》顯示，2020年中國精神病醫院入院人數近266萬人，而精神病醫院及精神病防治中心的精神科執業（助理）醫師近4.6萬人，這意味著中國每10萬精神障礙患者中只有1.7位精神科醫生，中國精神醫學發展存在嚴重人才短缺問題。精神醫學專業學生是精神科醫生的潛在來源，有研究顯示專業認同越高的學生，其對口擇業意愿越高[2]，職業決策困難越低[3]，因此研究專業認同對未來精神醫學人才規模數量的改變有重要影響。此外雖目前關于大學生專業認同的研究較多，且涉及不同專業，但關于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的研究較少，因此研究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現狀及其影響因素對于擴建精神衛生人才隊伍數量和改善精神醫學服務質量有重要意義。

大五人格是一種對人格特質高度概括的理論模型，包含人格的五要素：外向性（衡量個體的內外向性格，外向性水平較高的個體所表現出外向特質，如熱情、活躍、樂觀等）、宜人性（衡量個體具有能與他人和平相處的特質，如謙虛、共情、信任、利他等）、盡責性（衡量個體具有能勝任工作的特質，如盡責、公平、有條理、謹慎等）、情緒穩定性（衡量個體情緒化程度，即情緒不穩定的個體擁有易焦慮、敵對、壓抑、脆弱等特質）、開放性（衡量個體的開放性水平，開放性較高的個體擁有幻想、審美、求異、創新等特質）[4-5]。有實證研究顯示部分人格維度能夠預測護理本科生專業認同水平[6]。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不同人格特質能預測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水平。

連帶病恥感指與具有恥辱化特征的患者，如精神障礙患者、艾滋病患者等，有某種聯系而經歷的偏見和歧視[7]。不同于其他醫務人員，精神科醫生由于其服務對象的特殊性、國內長期對精神衛生知識宣傳的忽視、社會對精神障礙疾病的偏見等原因，精神衛生人才常在社會輿論方面遭受污名化，研究表明有學生因自己未來從事精神醫學工作而感到自己是另類[8]。因此關于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的相關研究，考慮連帶病恥感對其影響有一定意義。有實證研究顯示明顯的職業偏見負面影響精神醫學學生職業認同[9]，人格特質是影響患者病恥感的重要因素[10]。因此可以推測連帶病恥感、人格和專業認同間存在一定關系，然目前關于專業認同影響因素研究多聚焦于未來就業[11]、學習倦怠[12]、心理資本[13]等方面，較少探索人格、連帶病恥感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三者之間關系路徑尚不明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設2：連帶病恥感在人格和專業認同間起調節作用。

綜上，為了解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現狀及其與人格、連帶病恥感間的關系，本研究于2022年10月對贛南醫科大學和齊齊哈爾醫學院342名精神醫學專業學生進行問卷調查，以期為教育改革和健康中國的實現提供指導。

1 對象和方法

1. 1 研究對象

采用方便抽樣，通過問卷星于2022年10月以線上調查的形式對贛南醫科大學和齊齊哈爾醫學院不同年級精神醫學專業學生發放問卷。共回收問卷516份，有效問卷342份，有效率為66.28%。被試中男生112人（32.75%），女生230人（67.25%）；大一 142人（41.52%），大二96人（28.07%），大三78人（22.81%），大四13人（3.80%），大五13人（3.80%）；獨生子女159人（46.49%），非獨生子女183人（53.51%）；是被分流或調劑到精神醫學專業為84人（24.56%），不是被分流或調劑到精神醫學專業為258人（75.44%）。納入標準：①知情同意；②調查期間沒有服用精神類藥物或存在精神問題。排除標準：①答題時間低于110秒；②大五人格問卷中選擇外向（比較贊同、相當贊同、強烈贊同）的同時選擇內向（比較贊同、相當贊同、強烈贊同），即同時選擇外向和內向性格。

1. 2 調查工具

1.2.1 中國版10項目大五人格量表（TIPI-C10）

該量表的初始版本TIPI是由Gosling等[14]于2003年編制而成，后由李金德對此進行中文版修訂[15]。量表包括5個維度，分別是外向性（項目1，6），宜人性（項目2，7），盡責性（項目3，8），情緒穩定性（項目4，9）和開放性（項目5，10）。其中1/3/5/7/9為正向計分條目，2/4/6/8/10為反向計分條目。量表采用Likert7級評分法，從1“絕對不贊同”～7“絕對贊同”。各維度分數為7～14分，得分越高表示個體該維度特質越強。該量表經檢驗具有良好信效度[16]，且在大學生群體適用[15]。

1.2.2 臨床醫師連帶病恥感量表中文版（clinician associative scale， CASS-C）

該量表的前身CASS是由Yanos等[17]于2016年針對精神衛生從業人員所經歷的病恥感編制而成，后由林曉鳴等[18]對此進行中文版修訂，可用于中國精神衛生專業人員相關病恥感水平測量。量表共19個條目，采用1～4級評分（1“從來沒有發生”，2“很少發生，發生過1～2次”，3“有時會發生，但不規律”，4“規律地經常發生”）。量表總分等于各條目得分相加之和，總分越高，被試的連帶病恥感程度越重。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37。

1.2.3 大學生專業認同問卷

問卷由秦攀波于2009年針對大學生專業認同編制而成[1]，沐林林等[19]將該問卷運用至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中，結果顯示具有良好的信度。問卷共23個條目，采用李克特5級評分法（1“完全不符合”～ 5“完全符合”）。問卷總分即各條目分數之和，總分越高，個體專業認同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問卷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65。

1. 3 統計學方法

本研究采用SPSS25.0和Process3.5進行數據分析。使用（均數±標準差）和中位數（下四分位數P25、上四分位數P75）對定量數據進行統計描述。采用t檢驗進行組間差異性比較；采用Pearson相關和Spearman相關進行相關分析；采用Process插件進行調節效應檢驗。P<0.05，被認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 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本研究所有數據均來自精神醫學專業學生自我報告，因此在分析之前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結果顯示有9個公因子的特征根值大于1，且第一個公因子的方差解釋率為29.75%，低于標準臨界40%，表示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 2 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連帶病恥感、專業認同得分情況和差異性分析

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總得分為（49.23±9.02），外向性得分（9.20±3.07），宜人性得分（10.71±2.07），盡責性得分（9.67±2.32），情緒穩定性得分（9.62±2.48），開放性得分（10.02±2.20）；連帶病恥感總得分為27.00（21.00，35.00）；專業認同總得分為（92.01±15.07）。其中不同性別學生專業認同間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t=？2.52，P<0.05）；是否為獨生子女之間專業認同得分有差異（t= 4.92，P<0.001）；是否是被分流或調節到精神醫學專業之間專業認同得分有差異（t=？4.44，P< 0.001）。詳見表1。

2. 3 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連帶病恥感和專業認同的相關分析

人格及各維度與連帶病恥感呈負相關，與專業認同呈正相關；連帶病恥感與專業認同呈負相關。詳見表2。

2. 4 精神醫學專業學生連帶病恥感在人格和專業認同間的調節效應分析

采用Process插件（模型1），分別以外向性、宜人性、盡責性、情緒穩定性及開放性為自變量，專業認同為因變量，檢驗連帶病恥感對不同人格特質和專業認同關系的調節作用。結果顯示外向性和連帶病恥感的交互項對專業認同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B=？0.050，t=？2.218，P<0.05）；盡責性和連帶病恥感的交互項對專業認同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B=？0.091，t=？3.174，P<0.01）；情緒穩定性和連帶病恥感的交互項對專業認同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B=？0.097，t=？3.800，P<0.001）。詳見表3。

為進一步考察連帶病恥感對外向性、盡責性及情緒穩定性和專業認同間的調節作用，進行簡單斜率檢驗。分別按照（M±1SD）標準將外向性、盡責性、情緒穩定性和連帶病恥感分別劃分為高分組和低分組。結果顯示當連帶病恥感為高水平時，外向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1.047，t= 3.018，P<0.01）；當連帶病恥感為低水平時，外向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2.094，t=6.091，P<0.001）。因此，結果表明，外向性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受到了連帶病恥感的調節作用。見圖1。

當連帶病恥感為高水平時，盡責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1.781，t=3.986，P<0.001）；當連帶病恥感為低水平時，盡責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 3.684，t= 8.681，P<0.001）。因此，結果表明，盡責性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受到了連帶病恥感的調節作用。見圖2。

當連帶病恥感為高水平時，情緒穩定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 0.965，t=2.388，P<0.05）；當連帶病恥感為低水平時，情緒穩定性正向預測專業認同（simple slope=2.998，t=7.175，P<0.001）。因此，結果表明，情緒穩定性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受到了連帶病恥感的調節作用。見圖3。

3 討論

3. 1 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得分處于中高水平

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得分為（92.01±15.07）分，題平均分為4分，高于中等臨界值3分，表明本研究中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處于中高水平，高于郭廣文等（3.66）[20]、沐林林等（3.65）[19]對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調查結果及高于其他學者對臨床醫學專業學生[21]、護理專業學生[22]、藥學專業學生[23]、預防醫學專業學生[24]、中醫院校學生[25]等專業認同水平調查結果。一方面可能是由于本研究中大部分被試為大一群體，而大一新生剛從高中邁入大學生活，尚處于對外界新鮮、好奇、懵懂的階段，此外他們在大學生活之前對于精神障礙患者及精神醫學的接觸和了解較少，大部分了解都來自影視作品，而影視傳遞給公眾心理衛生人員的形象常是一種“神秘”“能看透人心”等形象，具有吸引力，因此當學生剛接觸到精神醫學時，對該專業擁有一定好感度。另一方面本研究中只有少部分被試是被分流或調劑到精神醫學專業，換言之大部分學生是自主選擇或聽從父母安排選擇該專業，其內心在一定程度上愿意未來從事該專業，因此本研究中精神醫學專業學生的專業認同得分處于中高水平，且高于其他學者研究結果。

不同性別的學生專業認同水平差異性顯著，且女生得分高于男生，與于奇等[26]對定向醫學生專業認同調查結果一致。可能原因是一方面精神障礙患者屬于弱勢群體，而女生相對于男生更具有同情心和同理心[27]，精神障礙患者更容易激發女生幫助他們的意愿，因此女生對于精神醫學專業的認同度更高。另一方面，男生更注重外在社會形象，希望自己未來的工作是受人尊敬的，而精神醫學的社會地位相比于其他醫學專業較低，在社會輿論方面遭受污名化。在污名化背景下，該專業與男生對于未來所從事工作的期待不符，因此男生的專業認同得分低于女生。

獨生子女與非獨生子女專業認同間有差異，且獨生子女得分高于非獨生子女，該結果與張萌等[28]對大學生專業認同調查結果一致?？赡茉蚴仟毶优噍^于非獨生子女需要承擔照顧家庭的責任更大。其父母年邁后，獨生子女需一力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這導致他們在專業選擇上更為慎重，所選專業多為自己喜歡且能同時滿足未來需求（如經濟、社會地位等方面），因此他們本身對所就讀專業具有一定認同。即便就讀后，發現所選專業與自己預期不一致，也會為了未來穩定的工作而妥協，說服自己喜歡和認同該專業，因此非獨生子女對于精神醫學專業認同度低于獨生子女。

是否是被分流或調劑到精神醫學專業的學生專業認同水平有差異，且通過分流或調劑到該專業的學生，其專業認同水平更低，該結果與陳小普等[29]對碩士專業認同的調查結果一致。可能原因是被分流或調劑的學生多半未來不愿意從事精神醫學工作，而非分流或調劑的學生大多是自主選擇或聽從父母安排選擇該專業，其內心在某種程度上愿意未來從事該專業，因此他們的專業認同水平高于被分流或調劑到該專業的學生。

建議院校根據學生不同性別、年級、是否為獨生子女及是否是被分流或調劑到該專業，有針對性地提升其專業認同。在校期間，應積極開展精神衛生校園文化活動，通過微電影、演講等校園活動提升其專業情感。實習期間，應通過帶教老師樹立榜樣，使其對精神醫學產生積極情感認知。

3. 2 連帶病恥感在人格和專業認同間起調節作用

當調節變量為連帶病恥感，自變量和因變量分別為外向性和專業認同時，無論連帶病恥感水平高低，外向性均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但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這表明連帶病恥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調節外向性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無論連帶病恥感水平高低，外向性均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可能原因是外向性得分越低的個體，其內向性人格特質越強，更注重內心世界，對外在他人及社會評價更為敏感，而精神醫學專業由于其治療對象的特殊性，在社會輿論方面易遭受污名化。在該背景下，性格內向的個體可能因在意外在評價而內心不愿未來從事該專業。此外內向的個體較少愿意花時間與他人建立聯系，而醫生工作要求醫師擁有與患者及其家屬溝通相處的能力，該要求與內向個體人格特質不相符，因而外向性人格特質越弱，其專業認同程度越低；反之，外向性人格特質越強的個體，其對于外界評價的敏感度越低，且愿意與他人建立外在聯系，幫助他人[30]，因此外向性得分越高，其專業認同水平越高。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個體連帶病恥感水平越低時，其由于精神醫學污名化而不愿從事該專業的可能性越小，因此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

當自變量為盡責性時，無論連帶病恥感水平高低，盡責性均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但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這表明連帶病恥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調節盡責性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無論連帶病恥感水平高低，盡責性均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可能原因是盡責性得分越低的個體，缺乏能夠勝任工作的特質（盡責、公平、嚴謹、有條理等），易產生挫敗感，進而影響其對所就讀專業的喜愛和認同程度，因此個體盡責性得分越低，其專業認同水平越低；反之，盡責性人格特質越強的個體，其擁有能勝任工作的特質，因而能很好地融入各類環境中，挫敗感較少，且有研究表明盡責性人格特質關于醫學領域內職業選擇傾向無顯著差異[31]，因此個體盡責性得分越高，其專業認同水平越高。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換言之，在高連帶病恥感水平組更弱的可能原因是當個體自評遭受到偏見或歧視時，負面事件會增強個體挫折感，進而降低其對所學專業的認同和喜愛程度，因此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

當自變量為情緒穩定性時，無論連帶病恥感水平高低，情緒穩定性均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但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這表明連帶病恥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調節情緒穩定性和專業認同間的關系。無論連帶病恥感水平高低，情緒穩定性均顯著正向預測專業認同，一方面由于精神醫學污名化，情緒穩定性得分較低的個體易受到負面事件影響產生焦慮、壓抑、敵對等情緒，致其對精神醫學專業態度發生轉變，進而降低其專業認同水平。另一方面，不同于其他醫學專業，精神醫學不僅需要治療患者生理疾病，還要求治療患者心理障礙。而在和患者接觸過程中，醫師易被患者負面情緒影響，進而對精神醫學產生消極態度。精神醫學專業學生（除大五外）雖尚未接觸臨床患者，但通過媒體宣傳和社會新聞報道等途徑，再加上近年來醫患糾紛等負面報道，致其對未來所從事工作的態度較為消極，因此當個體情緒穩定性越低，其越容易被該負面報道所影響，降低其專業認同水平。上述效應在低水平連帶病恥感組更強的可能原因是當個體連帶病恥感水平較低時，其受精神醫學污名化及外在負面社會評價的影響較小，因此上述效應在低連帶病恥感水平組更強。

宜人性和專業認同間關系不受到連帶病恥感的調節作用影響。可能原因是宜人性特質較強的個體，其專業認同較高的原因并非由于外在社會評價，而主要是由于他們擁有能與人和平共處的特質，這類人群易受到大家喜愛，個體在這種環境中易對該專業產生積極情感，提升專業認同。因此當自變量為宜人性時，不存在調節效應。

開放性和專業認同間關系不受到連帶病恥感的調節作用，可能原因是開放性特質較強的個體，其專業認同較高的原因受連帶病恥感及外在社會評價等影響較低，而主要是由于精神醫學治療對象的特殊性，該專業不同于其他醫學專業，符合開放性人格求異等特質，因此當自變量為開放性時，不存在調節效應。

綜上，連帶病恥感在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和專業認同間起調節作用，主要在人格外向性、盡責性和情緒穩定性維度。建議院校有針對性地根據不同人格特質進行專業教育，使學生對該專業產生積極認知，同時通過專業實踐活動，促進學生與精神醫學專業產生積極情感聯系，降低連帶病恥感，提升其專業認同。醫院及社會媒體應重視對精神衛生知識的宣傳與普及，降低公眾對精神障礙患者及精神醫學的偏見和歧視。

4 結語

本研究結果顯示精神醫學專業學生專業認同處于中高水平，其中不同性別、年級、是否為獨生子女、是否是被分流或調劑到該專業的學生間專業認同水平差異顯著。此外，連帶病恥感在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格和專業認同間起調節作用，主要體現在人格外向性、盡責性、情緒穩定性三個維度。本研究結果發現對于專業認同理論的深入研究、精神醫學專業職業精神教育改革、擴建精神衛生人才隊伍、提高精神衛生服務質量具有一定促進作用。同時，基于本研究調查中精神醫學專業學生人數較少，樣本量較小，研究結果代表性存在一定局限，未來可進行大范圍實證調查，并可納入臨床醫學專業等其他專業學生與精神醫學專業進行專業認同對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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