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基于2011—2020年湖北省64個縣域的面板數據,采用多時點雙重差分方法研究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的影響效應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發現: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通過產業結構升級效應和金融支撐效應來實現。根據研究結論得出:應加大宣傳、監管力度以進一步推廣完善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將政策的扶持重點放在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和提升金融支撐能力兩方面,從而更好地達到促進農民增收的目標。
關鍵詞:電商示范縣;農民收入;政策評估
中圖分類號:F72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6432(2024)28-0195-04
DOI:10.13939/j.cnki.zgsc.2024.28.048
1 引言
2014年7月,《關于開展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的通知》首次發布,在湖北等8省共設立56個首批示范縣,以期推進電子商務進農村、促進農民增收、助力鄉村振興。到2021年,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工作已經進入了第八年,國家電商示范縣遍布全國各地。那么,這個政策的實施效果究竟如何?是否達到了促進農民收入提升的目標?是通過怎樣的機制路徑實現的?解答好這些問題,不僅會為促進農民增收提供理論價值,更將對我國“數商興農”、鄉村振興工作的后續開展大有裨益。
2 文獻綜述
2.1 縣域扶貧政策效應研究
黃志平(2018)研究發現,國家級貧困縣政策可以通過優化產業結構和提高固定資產投資水平顯著促進當地經濟發展[1]。周玉龍和孫久文(2019)認為,農民人均收入、GDP 總量和人均 GDP會受到國家貧困縣政策的顯著推動[2]。金浩等(2020)實證發現,貧困縣政策會引起縣域金融機構貸款規模加大、固定資產投資調整、產業結構合理規劃、居民受教育程度提升、就業增加等[3]。
2.2 農民增收的影響因素研究
在產業結構方面,吳學兵和劉藍溪(2021)研究發現,產業升級對農民收入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且這一影響存在地區異質性[4]。在財政支持方面,朱青和盧成(2020)研究指出,財政補貼能夠有效促進農村低收入群體增收[5]。在金融服務方面,溫濤和王佐藤(2021)的實證研究結果表明,農村金融發展可顯著促進農民收入增加[6]。在人力資本方面,孔德議和陳佑成(2019)研究發現,人力資本對農民增收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7]。在信息技術方面,胡倫和陸遷(2019)研究指出,互聯網信息技術的使用會通過影響交易成本、農產品價格、人力資本以及市場范圍顯著推動農民收入增加[8]。
2.3 電子商務對農民增收的影響研究
曾億武等(2018)認為,電商對農戶農業的顯著增收效應來源于電商發展帶來的利潤率提高和銷量增加[9]。李琪等(2019)提出,電商通過擴大農產品銷售市場和帶動相關產業發展等實現對農民增收的顯著正向影響[10]。韓杰等(2020)經實證研究得出,農村電商能夠有效降低交易成本,從而提升農民收入水平[11]。李宏兵等(2021)利用“淘寶村”的經驗數據研究發現,農村電商通過促進農民返鄉就業帶動了農民增收[12]。
從上述討論可知,雖然學者們對于縣域扶貧政策具有顯著經濟效應以及電子商務能夠促進農民增收已基本達成一致,但其中的影響機制并無定論,針對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實施效果的學術研究更是不多。由此,文章基于2011—2020年湖北省64個縣域的面板數據,采用多時點雙重差分法(DID)評估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的影響效應并厘清這一影響的實現機制,以期豐富相關理論研究并對有關政策的優化提供參考和借鑒。
3 政策背景與理論分析
3.1 政策背景
近年來,我國持續開展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工作,截至2020年,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輻射范圍由最初的8個省份擴展到了28個,受到政策支持的縣域從最早的56個增長到了1466個,實現832個國家級貧困縣全覆蓋。我國農村網絡零售額也從2013年的0.11萬億元增長到1.79萬億元,翻了16倍多數據來源:商務部《中國電子商務報告》。。
3.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隨著電商進農村綜合示范工作的推進,在政府的支持和引導下,農村的各項條件得到改善,政策對農民增收的積極影響也逐漸顯現。一方面,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鼓勵因地制宜和創新,將電子商務運用到農村特色產業中,推動農村產業結構升級,促進農民收入增加,形成產業結構升級效應;另一方面,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為農村地區提供各項金融服務,更好地滿足了農村家庭各方面的資金需求,進而提高農民收入,形成金融支撐效應。基于上述分析,文章提出下列假設。
H1: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H2: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可通過產業結構升級效應和金融支撐效應促進農民增收。
4 研究設計
4.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文章以2011—2020年作為樣本時間范圍,并根據2014—2020年商務部等公布的《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名單》將樣本縣域劃分為處理組和控制組,進入名單的縣域設置為處理組,否則為控制組。此外,對數據進行進一步處理:①剔除數據缺失較多的縣域;②采用移動平均法將對缺失數據較少縣域的數據補齊。最終得到64個縣域 文章中“縣”代指所有的非市轄區的縣級行政區,包括縣級市、縣、自治縣等。另外,對于在窗口期內(2011—2020年)更名或縣(市)改區的地區,文章視為同一個單位。共640個樣本數據,其中電商示范縣有43個 神農架林區數據缺失。,數據來源于歷年的《中國縣域統計年鑒(縣市卷)》和《湖北統計年鑒》。
4.2 模型構建
由于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的實施可視作是一項準自然實驗,且不同縣域入選為電商示范縣的時間即其開始受到政策沖擊的時間點不一致,故而采用多時點雙重差分法(DID)來評估該政策帶來的促農增收效應,在此基礎上,再通過中介效應模型探究這一影響效應的作用機制。模型構建如下。
4.2.1 基準模型
Yit=β0+β1didit+β2Xit+μi+νt+εit(1)
式中,被解釋變量Yit代表農民收入水平,其中i表示縣域,t表示年份;核心解釋變量didit為政策虛擬變量和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乘項(treat×post),只有在被設定為電商示范縣之后才取值為1,代表受到了政策沖擊,其中政策虛擬變量treat在縣域入選國家電商示范縣時取值為1,時間虛擬變量post在政策實施之后的年份取值1,系數β反映了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的影響效應;X為一系列會影響到農民收入水平的控制變量;μi和νt分別控制不隨縣域變化的時間固定效應和不隨時間變化的縣域固定效應;ε表示隨機干擾項。
4.2.2 中介效應機制檢驗模型
Z=α+αdid+αX+μ+ν+ε(2)
Y=γ+γdid+γZ+γX+μ+ν+ε(3)
式中,中介變量Zit分別表示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is)和金融貸款水平(loan);回歸估計系數α1反映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中介變量的影響;系數γ1和γ2分別反映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和中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
4.3 變量的選取與說明
第一,被解釋變量。農民收入水平(lnincome),即縣域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取對數。
第二,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did(treat×post), 代表是否受到政策沖擊。
第三,控制變量。財政支出水平(gov), 以縣域地方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占縣域GDP的比重衡量;人力資本水平(hcap), 以縣域普通中學在校學生數量占縣域戶籍人口的比重衡量;ICT基礎設施水平(lnict), 以縣域固定電話用戶數的對數值衡量。
第四,中介變量。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is), 以縣域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值衡量;金融貸款水平(loan), 以縣域年末金融機構各項貸款余額占縣域GDP的比重衡量。
各變量的定義及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5 實證結果分析
5.1 平均效應檢驗
基于基準模型(1)評估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的平均效應,結果如表2所示。其中,模型1只考量了農民收入水平與是否受到電商示范縣政策沖擊兩者間的關系,模型2則在模型1的基礎上加入了眾多控制變量。
從表2可以看出,不論是模型1還是模型2,時間政策交互項的估計系數均為正,且都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具有顯著正向影響,假設H1成立。
5.2 穩健性檢驗
考慮到存在縣級市發展較快而對農民增收造成突出影響以及政策的頒布到落實再到發揮效果往往需要較長時間而導致回歸結果有所偏差的可能性,文章分別剔除樣本中的縣級市以及2019—2020年被列入國家電商示范縣名單的縣域,得到兩組新的樣本數據重新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這兩組新樣本的估計系數都顯著為正,數值上也與表2的結果基本保持一致,這表明在考慮到縣級市對農民收入可能的影響以及政策實施生效的時間滯后性后,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仍然具有顯著的農民增收效應,說明之前得出的結論是穩健的。
5.3 中介效應機制檢驗
根據模型(2)和模型(3),探究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的影響機制以對假設H2加以驗證,結果如表4所示。
表4中,模型2和模型3是對產業結構升級中介效應的檢驗,模型4和模型5是對金融支撐中介效應的檢驗。回歸估計結果顯示,模型2至模型5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且模型3與模型5中政策時間交互項的系數都小于模型1,表明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和金融貸款水平均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說明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可以通過優化產業結構和強化金融支撐來促進農民增收,即具有顯著的產業結構升級效應和金融支撐效應,假設H2得到證實。
6 結論和政策啟示
6.1 結論
文章基于2011—2020年湖北省64個縣域的面板數據,利用雙重差分模型評估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對農民增收的影響效應,并對回歸估計的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再進一步通過中介效應模型探究其作用機制,最終得出以下兩個結論:①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能夠顯著促進農民收入增加;②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通過優化產業結構和強化金融支撐來促進農民增收,具有顯著的產業結構升級效應和金融支撐效應。
6.2 政策啟示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文章的政策啟示在于以下兩點。
第一,繼續推廣完善國家電商示范縣政策。一方面加大宣傳,讓更多的縣域和農戶參與進來;另一方面加強監管,規范電商示范縣制度體系。
第二,將工作重點落在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和提升金融支撐能力上。比如,發展特色農業、現代農業和鄉村旅游業、促進農村產業融合,加快金融服務創新、擴大金融服務范圍、加強金融科普等。
參考文獻:
[1]黃志平.國家級貧困縣的設立推動了當地經濟發展嗎?——基于PSM-DID方法的實證研究[J].中國農村經濟,2018(5):98-111.
[2]周玉龍,孫久文.瞄準國貧縣的扶貧開發政策成效評估——基于1990—2010年縣域數據的經驗研究[J].南開經濟研究,2019(5):21-40.
[3]金浩,張文若,李瑞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政策的經濟增長效應——基于河北省縣級數據的準自然實驗研究[J].經濟與管理,2020,34(1):27-34.
[4]吳學兵,劉藍溪.產業結構轉型對農民收入的影響——基于長江經濟帶的實證研究[J].長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44(5):72-77.
[5]朱青,盧成.財政支農政策與農民收入的實證研究——基于農業補貼的視角[J].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42(3):67-83.
[6]溫濤,王佐滕.農村金融多元化促進農民增收嗎?——基于農民創業的中介視角[J].農村經濟,2021(1):94-103.
[7]孔德議,陳佑成.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村產業融合、人力資本與農民增收——以浙江省為例[J].中國農業資源與區劃,2019,40(10):155-162.
[8]胡倫,陸遷.貧困地區農戶互聯網信息技術使用的增收效應[J].改革,2019(2):74-86.
[9]曾億武,郭紅東,金松青.電子商務有益于農民增收嗎?——來自江蘇沭陽的證據[J].中國農村經濟,2018(2):49-64.
[10]李琪,唐躍桓,任小靜.電子商務發展、空間溢出與農民收入增長[J].農業技術經濟,2019(4):119-131.
[11]韓杰,張益豐,鄭清蘭.異質性條件下農村電商對農戶增收實現機制研究——來自山東東營市的實證分析[J].農業現代化研究,2020,41(3):443-452.
[12]李宏兵,王爽,趙春明.農村電子商務發展的收入分配效應研究——來自“淘寶村”的經驗證據[J].經濟經緯,2021,38(1):37-47.
[作者簡介]龍明月(1999—),女,漢族,安徽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產業經濟學;通訊作者:劉春紅(1969—),女,漢族,山東人,博士研究生,教授,研究方向:戰略管理、組織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