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養了一只柴犬,取名米線。米線不喜歡出門,只喜歡趴在房間里發呆。我覺得是名字影響了性格。若叫“光線”或“快線”,它定會喜歡在戶外奔跑。叫“米線”,它當然要伏在餐桌下。
不過,愛靜的狗,都是讀書人的良伴。像小說《車輪上的詩壇》里的書商,便和他的梗犬“薄伽丘”一起讀了許多莎士比亞的作品。他還用包書盒為它做了個卡內基圖書館模樣的狗窩,將它培養成“書生氣十足的狗”。
因此,我建議姐姐念書給米線聽,并為它列了一份書單。書單上的書分戶外、經典、情感和詩歌幾個系列——總有一“碗”,能滿足米線的味蕾。
多年來,哲學家馬克·羅蘭茲帶著他的狗一起跑步,他們都因此變得更好,希望他的書會讓米線喜歡上《跑著思考》。
作家斯坦貝克在晚年帶著愛犬查理一起《橫越美國》。即使這本游記沒能讓米線愛上遠方,也會讓它愛上查理的招牌動作,“像教授搖著鉛筆一樣搖尾巴”。
曾被赫胥黎、福斯特等作家盛贊的《我的小狗郁金香》,也要讀給米線聽。聽到作者說,狗撒尿只是“在用簽名的方式來認可這些美好的事情,就像當我們讀書時會用下劃線標識強調一樣”,米線一定會用汪汪聲“畫”出強調線。
雖然《阿弗小傳》是愛狗一族的必讀書,但讀時要繞過這一段:阿弗生氣時,會“沖進大麗花的花叢,踩爛鮮艷的、燃燒似的紅玫瑰與黃玫瑰”,在姐姐的花園里,那些花正在盛放。
我之所以會萌生“為狗狗讀書”的念頭,是因為在《我的朋友阿波羅》里讀到,當主人公為大丹犬讀里爾克的《給青年詩人的信》時,它“露出了半張著嘴的笑容”。事實也許如《念書的孩子》里的開開爸所說,“狗聽不懂復雜的課文,它只是喜歡聽你的聲音”。
留守兒童開開每晚都給爺爺和狗狗小膽兒念書。爺爺病逝后,爸媽將開開接到城里生活,將小膽兒留在了家鄉。開開撿廢品攢錢買電話卡,每天給收養了小膽兒的鄰居打電話,在電話里給小膽兒念課文。后來,回到開開身邊的小膽兒被車撞傷,在開開的念書聲中死去。小膽兒曾是可憐的流浪狗,但有開開為它念書,它又是幸福的。
我沒有將《念書的孩子》列在書單上,因為太過悲傷,只將《你就這樣幾小時地聽著雨聲》列在書單最后。這本詩集里的每一首詩都美好而輕盈。我尤其喜歡那一首,“幸福像只聽話的狗/你一喊,它就來輕輕地舔你的手……”
姐姐開始給米線讀書。她說米線會安靜地伏在桌邊不遠處,似聽非聽。但若聽到她撕食品袋的聲音,會起身湊到她身旁,討吃食。有時桌上的書都會被米線拱落到地上。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