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特征、院校特征與高校圖書館經費：基于高校圖書館年度經費的實證分析

[摘 要]全球經濟下行與公共財政吃緊，高校圖書館經費亦受此影響，什么因素會影響高校圖書館的經費是圖書館學者無法忽視的問題。研究設置圖書館經費、圖書館經費占比2個因變量，通過多元線性回歸，從區域特征、院校特征2個視角檢驗高校圖書館經費絕對值和相對值的影響因素。研究以教育部高校圖工委發布的2021年高校圖書館經費數據為樣本，發現學生規模、教職工規模、院校層次、院校區域、院校所在城市是否為省會城市、院校所在省份前一年地區生產總值均會顯著影響高校圖書館經費的絕對值；僅院校區域、院校層次、院校是否為中央直屬高校3個變量會顯著影響高校圖書館經費的相對值。研究驗證了高校圖書館經費存在區位優勢，檢驗了院校特征對高校圖書館經費的影響，研究結果對高校圖書館相關決策者如何獲取經費資源提供參考和依據。

[關鍵詞]高校圖書館經費 區域特征 院校特征 教育經費 經費危機

[中圖法分類號]G258. 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7845（2024）04-0006-08

[引用本文格式]劉宇，鄔禮雪，孫凱騁.區域特征、院校特征與高校圖書館經費：基于高校圖書館年度經費的實證分析[J].高校圖書館工作，2024（4）：6-13.

引言

我國圖書館事業的發展一直面臨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經費短缺難題[1-2]。改革開放的深入、國家經濟實力的壯大，尤其是國家文化戰略的推進，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困擾我國圖書館事業多年的經費緊張問題，中國圖書館事業呈現出繁榮景象。在人們的直觀感受上，表現為“網紅圖書館”不斷出現，各地紛紛新建圖書館作為城市的文化象征和地標[3]。高校圖書館作為中國圖書館事業的三大支柱之一，其發展既與公共圖書館存在一定的相似性，也因國家對高等教育事業投入的不斷增加而獲得了良好的機遇。然而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的全球大流行對各國的社會經濟產生巨大影響。在經濟衰退背景下，公共財政惡化對公共圖書館產生重大影響[4]。近年來，我國政府對高等教育的財政支出也呈現出縮減趨勢，高校圖書館的建設經費面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5]。有研究顯示，即便是在辦學經費相對充足的“雙一流”高校中，圖書館總經費在全校總經費中的占比平均在0. 5%左右，遠低于世界一流大學的一般水平（2%左右），且普遍呈下降趨勢，“缺經費”是目前高校圖書館正面臨著的三大挑戰之一[6]。雖然教育部《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規程》第十七條明文規定：“高等學校要把圖書館的經費列入學校預算，并根據發展需要逐年增加。”[7]但是，國家相關政策均未對高校圖書館的經費作出硬性的明文規定。在此背景下，探究什么樣的高校會重視圖書館的經費投入，對從宏觀上探尋有利于我國高校圖書館發展的外部環境具有重要現實意義，對我國高校圖書館的管理者開展圖書館經費工作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1 文獻綜述

已有關于圖書館經費方面的研究，主要從收入和支出2個視角展開，大多集中關注公共圖書館和高校圖書館2類行為主體。本研究按照“視角+行為主體”的思路對現有文獻進行述評。

1. 1 圖書館的經費保障研究

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從收入視角切入圖書館經費問題的研究都普遍認為，圖書館面臨著嚴重的經費短缺問題。2009年，由倫敦大學學院的CIBER（Center for Information Behaviour and the Evaluation of Research）研究小組等機構聯合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43. 8%的學術圖書館已經或將面臨高達10%的年度經費削減，將成本上升納入考慮后，相當于大約50%的學術圖書館面臨著持續的經費削減[8]。圖書館是社會公益性事業，它的經費來源主要依賴政府的財政投入，這一點公共圖書館表現得尤為明顯。Holt G E[9]指出，每當政府財政收支緊張，政府領導開始強調穩定預算支出時，公共圖書館就開始面臨經費被削減的命運。與之類似，田國良[10]指出，中國圖書館事業面臨的諸多問題和矛盾幾乎都與經費有關……各級政府和部門對圖書館事業的經費投資不足。此外，書報和數據庫的價格上漲、通貨膨脹等因素更是加劇了經費緊張的局面，經費短缺成為世界圖書館事業普遍存在的問題[11]。

為解決圖書館經費緊張問題，各國相繼制定了一些管理模式來幫助公共圖書館應對財務惡化問題。17. 6%的日本公共圖書館嘗試委托私人公司或非營利組織進行圖書館管理；北歐國家（如挪威） 35%的市政圖書館與學校圖書館合并運營；美國則通過建立具有稅收和債券權利的圖書館區，以稅收形式來緩解圖書館越來越大的經濟壓力[4]。Goldman M[12]于2018年發布的報告提供證據證明，設置圖書館區是公共圖書館獲取穩定資金、保障服務質量的有效模式。在國內，受到20世紀90年代興起的文化部門尤其是媒體的市場化改革這一外部環境的影響[13]，作為解決方案之一的收費服務曾一度成為我國圖書館界的熱議話題，后因收費服務廣受批評且缺乏法理依據而被徹底放棄[14]。此后，圖書館學界以圖書館的公共性為法理依據，從制度建設視角出發，通過立法完善公共圖書館經費財政保障制度。在這一應對思路的影響下，圖書館學人一面加強對國外圖書館法的引入介紹，一面為國內的圖書館立法工作奔走呼號。如李國新[15]對日本《圖書館法》進行了介紹，強調日本中央政府對公共圖書館的國庫補助金制度。劉璇[16]介紹了美國如何通過聯邦、州和地方政府多個層面頒布法律、法規和標準來規定公共圖書館的撥款事項，實現美國公共圖書館經費增長與國家財政支出增長同步。經過圖書館界的不懈呼吁與努力，《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于2018年頒布，然而，該法存在宣示性條款較多、直接約束力較弱以及司法適用頻率較低等問題[17]。例如，第四條規定“加大對政府設立的公共圖書館的投入，將所需經費列入本級政府預算，并及時、足額撥付”[18]。相對于過去無法可依的情況，宣示性的公共圖書館法聊勝于無。周娜[19]的研究顯示，《四川省公共圖書館條例》的實施對四川省公共圖書館經費提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平均經費支出高出潛在水平約15. 29%。公共圖書館法對全國圖書館事業的整體效應如何尚需實證研究的檢驗。

我國高校圖書館的經費來源和公共圖書館有所不同，主要來自學校辦學經費中的日常經費和專項經費[20]，僅有20%左右的圖書館采取捐贈方式籌措文獻經費[21]。隨著我國普通高等教育在國家發展中的戰略地位不斷提高、教育投資體制改革不斷深化，我國普通高校的教育經費總量持續增長[22]，甚至出現了“百億俱樂部”[23]。然而從全國整體的環境來看，我國教育經費的配置呈現出顯著不均衡的特點，我國教育資源的分布在數量與質量上均存在著較大差異[24]。教育資源配置的差異會直接影響各高校圖書館的經費來源。雖然整體上高校圖書館文獻建設經費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如2022年高校圖書館總經費的中位數比2021年增加了20. 2萬元[25]，但超過80%的高校圖書館認為在實際工作中面臨的最大困難仍是經費長期短缺[21]，“雙一流”高校的圖書館總經費在全校總經費中的占比與世界一流大學相比相差甚遠，而且近年來呈現出占比逐年下降的趨勢[6]。

1. 2 圖書館的經費支出研究

高校圖書館的經費支出主要包括：文獻資源購置費、文獻資源加工費、設備資產購置費、設備設施維護費、辦公費等[26]。隨著數字革命與技術進步，圖書館從紙質資源向電子資源過渡，面對圖書館經費削減、電子資源價格上漲且新定價模式不斷涌現的復雜局面[27-28]，更多學者將注意力集中在圖書館經費支出差異與配置方法的研究上，尤其關注高校圖書館紙質、電子資源等采購經費的差異性和合理配置這一問題。胡秀梅等[29]根據2011年“教育部高校圖書館事實數據庫”中“211工程”高校圖書館的填報數據，發現紙質文獻資源仍是各地區高校圖書館館藏的重要組成部分，各地區高校圖書館紙質館藏采購以中文圖書為主，東部和東北地區較其他地區更側重于外文紙質圖書的采購。黃燕華[30]對教育部公布的2008—2012年155所高校的紙質、電子資源配置數據進行分析，發現各高校圖書館均增加了對圖書資源購置經費的投入，但是電子資源的增幅最大，普通高等院校、211高校和985高校圖書館電子資源購置費的投入表現出較強的一致性。目前各實證研究結果的差異，可能是由樣本偏差所導致。

還有少量學者關注圖書館資源采購經費的配置優化，試圖使用更為科學合理的方法改進傳統圖書館管理層依賴組織經驗進行經費配置的工作。如紀高飛等[31]提出使用綜合平衡法協調圖書館各種類型文獻資源的采購經費；王麗娜[32]從合作博弈角度考察采購經費在圖書、期刊、電子資源三方面的分配，并使用Shapley值加法求解。隨著以大數據、云計算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的興起，有學者將新興技術引入圖書館的資源配置。如Siguenza-Guzman L等[27]提出了能夠集成、處理已存儲數據的數據倉庫體系結構，旨在提供一種整體方法處理決策前復雜的數據分析過程。可惜的是，目前這些方法在實際工作中鮮有應用。

綜上所述，已有研究較少直接關注高校圖書館經費問題，雖有吳漢華等學者采用描述性統計技術對我國高校圖書館的整體情況進行跟蹤性分析[33]，但高校圖書館經費問題僅是其關注的部分內容，鮮有研究實證分析哪些因素會影響高校圖書館經費的獲取。因此，本研究從高等院校的自身特征與院校所在的區域特征入手，探索影響高校圖書館經費校際差異的關鍵性因素。

2 研究設計

2. 1 變量說明

本研究的因變量是高校圖書館經費及其在學校總預算中的占比，從區域和高校本身的屬性特征研究圖書館經費投入的影響因素。區域特征包括院校區域、院校所在城市是否為省會城市、所在省份前一年（2020年）地區生產總值等3個變量，院校特征包括院校層次、是否為中央直屬高校、學生規模、教職工規模、校長學科背景等5個變量。

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的發展呈現出顯著的區域不均衡現象[34]，因此，本研究依據國家發改委的劃分將院校區域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類。我國高校分布以省會城市為中心呈現“大分散、小聚集”的空間分布格局[35]，一個院校是否坐落于省會城市對其發展的快慢具有顯著的影響。因此，設置省會城市為二分類變量，直轄市按省會處理。從隸屬關系上來看，我國高校分為中央直屬高校和地方所屬高校2種基本類型，全國3 000余所高校中，中央直屬高校共117所[36]。對大部分地方院校來說，本地政府財政是其辦學的主要經費來源，因此，本研究使用高校所在省份前一年（2020年）地區生產總值衡量各省辦學條件之間的差異。

我國高等教育資源側重于向優秀重點院校傾斜[37]，長期的傾斜性投入使得重點院校通過優勢積累形成馬太效應從而拉開與其他院校的差距[38]。考慮到“雙一流”建設實施時間不長，本文仍按照“985、211、雙非院校”對院校層次進行劃分。如前所述，是否為中央直屬高校對學校的定位高低有顯著影響，因此設置中央直屬為二分類變量。

原文化部等編制了我國首個文化設施國家標準《公共圖書館建設用地指標》和《公共圖書館建設標準》[39]，文件確立了以“服務人口”為依據的公共圖書館建設體系[40]。目前高校圖書館尚未出臺官方建設標準，鑒于高校圖書館的服務對象主要是高校的學生及教職工，在進行高校圖書館建設時首先要考慮服務對象的規模。因此，本研究設置圖書館所在高校的學生規模和教職工規模2個變量。

我國高校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校長作為高校行政事務的最高領導人，在高等院校的發展方向選擇與資源配置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決策作用。個體決策者的行為和偏好等內在因素會影響其分配過程的結果[41]，校長作為學校行政決策的負責人，其決策行為會受到自身思維模式以及價值觀念的影響。已有研究依據決策立場將校長劃分為著眼于微觀自身學科專業發展的“學科型”校長和著眼于學校宏觀利益發展的“學校型”校長[42]。有實證研究發現，人文社科學科背景的大學校長傾向表現出“學科型”校長特征，偏向于維護自己所在或相關學科的利益[43]。圖書館作為各個高校的文化地標，其建設和發展可能更受到人文社科領域學者的關注。因此，文章調查了各高等院校2021年在任校長的學科背景情況，將其分為文理2種基本類型。

2. 2 數據來源

文章的研究數據源于微信公眾號“圖情招聘”發布的《最新高校圖書館經費占比》[44]，其數據來源是教育部高校圖工委公布的“2021年度高校圖書館基本數據排行榜”及對應高校公布的2021年預算經費，具體包括504所高校的名稱、學校總預算、圖書館經費、圖書館經費占比等4項信息。本研究使用圖書館經費、圖書館經費占比作為因變量。筆者團隊于2023年6月15—20日，在各高校官網簡介中獲取高校的學生規模和教職工規模、2021年校長學科背景等信息，并依據官方頒布的信息對高校的院校區域、院校所在城市是否為省會城市、院校層次、是否為中央直屬高校、所在省份前一年（2020年）地區生產總值等數據進行收集和編碼。由于圖書館經費、圖書館經費占比等變量不符合正態分布，本研究對原始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后，使用SPSS 26. 0進行分析。

3 數據分析

3. 1 變量分布特征的描述

表1為本研究分類變量的描述性統計信息。在區域特征中，院校區域分布與我國高校空間分布特征基本吻合[32]，東部院校的數量和中西部院校的總數基本持平；超過六成的院校集中在省會城市。在院校特征中，數據覆蓋了大部分985院校和211院校，中央直屬高校占比16. 27%，雙非院校占比80. 36%；樣本高校的校長出身理工科的占比36. 31%。

表2展示了本研究所使用的各連續變量的描述性特征。由表2可知，經費緊張問題在我國高校圖書館中非常普遍，高校圖書館經費占比均值僅約為0. 877%，這一數據略高于程煥文等[6]以42所“雙一流”高校圖書館為樣本所得到的圖書館經費平均占比（0. 5%）。圖書館經費占比最高的是安徽省的銅陵學院（ 3. 32%），占比最低的是吉林大學（0. 061%）。從均值來看，高校圖書館經費均值約為1 062萬，樣本中經費最高的為中山大學圖書館（約為8 461萬），經費最低的為天津中德應用技術大學圖書館（約為66萬）。樣本高校所在省份前一年（2020年）地區生產總值均值略高于4萬億元，最高的省份為廣東省（約為11. 12萬億元），最低的省份為西藏（約為0. 19萬億元）。樣本學校能獲知學生規模的高校有502所，其學生規模均值為24 835人，規模最大的為河南師范大學（75 000人），規模最小的為北京舞蹈學院（2 300人）。樣本學校能獲知教職工規模的高校有352所，其教職工規模均值為2 165人，規模最大的為清華大學（16 485人），規模最小的為天津音樂學院（430人）。

3. 2經費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本文使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檢驗區域特征、院校特征對圖書館經費、圖書館經費占比的影響。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筆者對收集到的數據進行了預處理：首先，使用序列平均值填充“教職工規模”中的缺失值；其次，對連續變量取自然對數使數據趨近于正態分布；最后，將圖書館經費占比取自然對數并加10，以解決小數的自然對數是負值所產生的回歸方向性不一致問題。多重共線性檢驗顯示2個模型的方差膨脹因子（VIF）均小于3. 5，說明該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具體多元回歸結果見表3。

4 討論

在國家圖書館建館110周年之際，習近平總書記在給國圖前輩的回信中寫道：“圖書館是國家文化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是滋養民族心靈、培育文化自信的重要場所。”[45]高校圖書館是國家文化事業和科教事業的必要組成部分，是高等院校科研教學的基礎設施和人才培養的重要場所，肩負著推動中國教育高質量發展與促進現代化建設的時代使命。充足的圖書館經費是高校圖書館建設不可或缺的部分，本研究從區域特征和院校特征2個角度檢驗圖書館經費絕對值和相對值的影響因素。

4. 1 區域特征與高校圖書館經費

良好的區位條件和外部環境為教育和文化事業發展提供了優渥的物質條件。我國東南沿海地區與內陸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存在顯著差異[46]，地區的經濟水平作為地區教育經費的重要基礎，同樣對高校圖書館經費投入產生重要影響。東部地區相對于中西部地區、省會城市相對于非省會城市、所在省份前一年地區生產總值更高都對高校圖書館經費的絕對值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一特點與我國教育文化事業不均衡發展的總體特征相吻合，如張紫薇等[47]發現我國高等教育經費的投入受到省份特征和院校特征的雙重影響。區位優勢是影響高校圖書館發展的一個強結構性因素，要想突破強結構性因素的制約，需要中央和地方政府在教育經費宏觀調配的過程中突出“公正”原則，從而使得國內各高校圖書館獲得均衡發展。

4. 2 院校特征與高校圖書館經費

從院校特征層面來看，院校層次、學生規模、教職工規模對高校圖書館經費存在顯著影響。數據顯示，211院校、985院校相對于一般雙非院校的圖書館經費更多，這與張紫薇等發現的教育經費在211院校投入比非211院校投入要更高的結論相吻合[47]。說明高校作為母體對高校圖書館的發展同樣具有強制約作用。自20世紀90年代我國實行科教興國戰略以來，黨和國家集中資源重點支持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部分高校創建世界一流大學和高水平大學。優先獲得國家支持的高校具備了始發優勢，并在此后的中國高等教育擴張的歷史進程中，通過馬太效應強化了自己的先發優勢，呈現出各院校的學生規模與教職工規模越大，高校圖書館經費投入越高的現象，這主要源于教育部的《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規程》《普通高等學校本科教育教學審核評估指標體系（試行）》等文件將圖書館視為高等教育評估的硬件條件予以規范，具有較強的強制力。

4. 3 絕對值與相對值的差異

從相對值的視角切入圖書館經費這一問題時，只有院校區域、院校層次、是否為中央直屬高校3個變量對圖書館經費在學校總預算中的占比產生顯著影響。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3個變量在絕對值（圖書館經費）回歸時起正向作用，而在相對值（圖書館經費占比）回歸中卻起負向作用。也就是說，具有區位優勢、精英屬性的院校（即985、211院校），其圖書館經費雖然絕對值很高，但是圖書館經費在學校總預算中的占比卻相對更低，精英型院校的圖書館比普通院校的圖書館在學校中更被邊緣化。這一特點與程煥文等[6]的研究結論相一致。

我們可以借鑒規模效應理解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在經濟學界，規模效應是指企業要實現盈利必須使其生產達到或超過盈虧的平衡點。在高等院校的圖書館建設中，存在建設和維持圖書館2個平衡點，理論上其下限是圖書館工作人員的人頭費和運營成本之和，上限是圖書館工作人員的人頭費、運營成本以及資源建設經費三者之和，這2個理論值成為高校圖書館建設運營所需經費的理論區間。各高校的學生規模、教職工規模、資源建設、運營成本等幾個關鍵支出項在實際運營中具有較強的穩定性（除建設新校區此類偶發性因素導致的巨幅增長）。根據樣本數據，本研究發現圖書館經費的上下四分位數約為377萬元—1 345萬元。在此情況下，高校在配置經費時，并不必然需要根據學校總預算的增加而相應增加圖書館的經費；而對那些經費本已不充裕的高校來說，維持高校圖書館的基礎支出是相對穩定的。因此，才會出現區域特征與高校特征在圖書館經費絕對值與經費占比相對值上表現出完全相反的影響效應。

5 結語

本研究根據教育部高校圖工委公布的數據，從區域特征與院校特征2個角度考察高校圖書館經費絕對值和相對值的影響因素，數據顯示影響高校圖書館經費絕對值的因素與我國高等教育經費配置的影響因素具有較強的一致性。然而，具有區位優勢和精英屬性的高校圖書館的經費占比反而顯著低于中西部院校、雙非院校，文章認為產生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是高校圖書館運營經費具有較強的規模穩定性。文章對深入理解我國高校圖書館所面臨的絕對經費改善的同時卻面臨“缺經費”的悖論式窘境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本研究仍存在一定的缺陷：首先，由于數據來源的限制，本研究的樣本分布比例與各類院校在國內的實際比例存在一定的偏差，即精英型院校的覆蓋率相對實際比例更高；其次，文章采取高校圖書館經費某一年的截面數據進行探討，難以控制通貨膨脹等因素、“雙一流”建設等突發性政策轉向因素對經費配置的影響；最后，文章沒有對圖書館人的主體能動性尤其是圖書館館長等關鍵領導者個人能力進行考察，在中國現行制度環境下，圖書館領導者的個人能力和手段等因素會對圖書館在高校內部爭取資源產生重要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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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Instituti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University Libraries Funding： 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Annual Funding of University Libraries

Liu Yu1 Wu Lixue2 Sun Kaicheng2

1. School of Journalism of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2. School of History and Archives of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Abstract Amid a global economic downturn and tightening public finances，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has also been affected. What factors will influence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is an issue that library scholars cannot ignore. This study sets library funding and the proportion of library funding as two dependent variables. Using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it examines the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absolute and relative values of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institutional characteristics. Based on the 2021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data published by the Steering Committee for Academic Libraries of China（SCAL）， the study finds that student population， faculty size， level of institutions， region， whether the university is located in a provincial capital， and the regional gross domestic product of the province in the previous year all significantly affect the absolute value of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However， only three variables—region， level of institutions， and whether the university is directly under the central government—significantly impact the relative value of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The study confirms the existence of locational advantages in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and examines the influence of institutional characteristics. The results provide references and a basis for decision-makers in university libraries on how to obtain funding resources.

Keywords University library funding； Regional characteristic； Institutional characteristic； Educational funding； Funding cri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