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道館的莊園經濟與生活方式

摘 要：誕生于中國古代農業社會中的道教，傳承崇尚田園、農道并重的生活方式，對農業生產持以鼓勵和贊賞的態度。南朝時期，隨著道士出家制度和道館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士族莊園經濟影響下的道館農業經濟逐步形成，與當時的佛教寺院經濟一起，成為中古時期中國宗教經濟的典型模式。山居修行道士們躬耕山林，以農養道，促進了南朝道館農業經濟的蓬勃發展，文學作品也描繪了恬淡無為、田園詩意的道教生活場景，對后世道教宮觀經濟的形成和道士生活方式的變遷，都有著極為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南朝；道館；莊園；農業生產；宮觀經濟

中圖分類號：K2391" 文獻標志碼：A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0300（2024）05005705

農業生產是中國古代社會最基本的經濟模式，中華民族重農傳統的形成，主要是獨特的自然地理環境所造就的，廣闊富饒的土地、溫和濕潤的氣候都為農業生產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民以食為天，食以農為本。道教是在中國古代農業社會中產生和發展起來的，道教與農業社會有著牢不可破的天然聯系，老子所倡導的道家社會理想是一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的“小國寡民”農業社會，并且在人與自然和土地的和諧相處中獲得莫大的快樂。道家的重農傳統為道教所繼承，甚至農家、墨家、陰陽家、醫家等與農業生產關系密切的先秦學派，都隨著戰國至于漢代的諸子學派的融合而匯流于道家和道教之中，《道藏》中充滿了這些學派的著作，引領先民農業勞作的伏羲、黃帝作為華夏精神的象征也成為道家、農家和中醫共同的祖先神。

東漢末年的道教教團，源于饑荒中的大批農村流民，不管是張道陵所創的天師道還是張角領導的太平道，其理想是要建立一個“耕者有其田”的農業烏托邦——太平世界。天師道在巴蜀和漢中地區建立了割據政權，繳納五斗新米給道團則是每個道民入道之首要的經濟義務，這對于道團的日常活動和救助貧困具有重要意義。張魯在投降曹操北遷以后，天師道的組織也隨之式微，但革新后的天師道卻在魏晉士族中得以廣泛傳播。魏晉南北朝時期，彼時在道教影響下，形成了崇尚玄學的風氣，貴族文士居山修道日漸風行，茅山、廬山、南岳等名山之間，道館林立，道教新的山居生活方式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

一、南朝道館之數量與莊園規模

魏晉時期的修道者多為貴族出身，如王氏、謝氏等高門望族大姓，這些居家修道的貴族道教徒，并未形成脫離家庭的教團組織，間或有零星的修道小團體建立山館，尚不足以構成有影響的道館經濟。早期道館多是師徒相伴的小型修道團體，即以一個師父為核心加上若干弟子構成，或者亦有獨居、三兩道友結茅巖居者，“靜隔人物，修習至道”，如東晉隱修道士張忠“其居崇巖幽谷，鑿地為窟室，弟子亦以窟居。”［1］據《真誥》的記載，晉永嘉中，有道士任敦于茅山石室修道，立洞天館；丹陽許邁家族世代奉道，許邁曾于懸罶山立精舍，并在茅山建有修道的宅舍和洞室。許邁之子許翙在雷平山建有洞室修道，曾居方隅山洞方原館中。這一類規模較小的道館，修道人數一般都很少，也說不上有任何的產業，多半依賴于家庭或者官僚富家的供養。但稍大一些的道館在修道之外，往往也要從事農業勞動以維持生計。東晉道教學者葛洪曾隨師父鄭隱在山中修道，鄭隱“弟子皆親仆，使之役，采薪耕田，惟余尪羸，不堪他勞，然無以自效，常親掃除，拂拭床幾，磨墨執燭。”［2］對于鄭隱其他的弟子們來說，砍柴、耕田這樣的農業勞作是最為平常的工作，也是維持道團日常用度的必需。

至南朝時期出家修道成為新的修道風尚，道教徒也在努力開創一種新的修道和弘道方式，于是一大批仿照寺院格局的道館開始興建起來。大規模道館的建立，主要集中在六朝后期。［3］南方官立和私立的道館的數量不菲，據陳國符先生所輯《道學傳》佚文和陶弘景《真誥》所作粗略的統計，南朝有名可查的道館就有59座，而據梁時《九錫三茅真君碑》碑陰所錄道館名錄多達63座，孫齊博士據此推測南朝道館數量大約在200座左右［4］。這些南朝的道館主要分布在長江中下游的江蘇、浙江、江西、湖北、湖南等地區的城市和山林之間，而大部分道館立于山中，稱為“山館”。

很多道館“院落式的格局、殿堂式的建筑以及供奉尊像、作為修道誦經兼居住的功能等，則與中土的佛教寺院大體一致。而且僅從建筑名目就可以知道，道館經濟在當時也已經具有一定規模。就是說，大型道館同時又是經濟實體。這些都大體同于佛教。”［5］官方敕建的道館，棟宇華壯，供養精奇，所有殿堂、造像、園林乃至產業一應俱全，六朝道經《洞玄靈寶三洞奉道科戒營始》“置觀品”所描述的大型道館的建筑有：天尊殿、天尊講經堂、說法院、經樓、鐘閣、師房、步廊、軒廊、門樓、門屋、玄壇、齋堂、齋廚、寫經坊、校經堂、演經堂、熏經堂、浴堂、燒香院、升遐院、受道院、精思院、凈人坊、騾馬坊、車牛坊、俗客坊、十客坊、碾硙坊、尋真臺、練氣臺、祈真臺、吸景臺、散華臺、望仙臺、承露臺、九清臺、游仙閣、凝靈閣、乘云閣、飛鸞閣、延靈閣、迎風閣、九仙樓、延真樓、舞鳳樓、逍遙樓、合藥堂等……大小寬窄，壯麗質樸，各任力所營。藥圃果園，名木奇草，清池芳花，種種營葺，以用供養。［6］745

這是一個理想的道館建筑格局，它不僅是一個修道和傳道的中心，而且包含了比較完備的經濟功能，像凈人坊、騾馬坊、車牛坊、碾硙坊

法國漢學家謝和耐曾經詳細考察了中古時代的中國佛教寺院經濟，并且使用很大的篇幅來介紹寺院的產業，其中碾硙坊是寺院獲得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而大量的凈人則是寺院龐大產業的委托代理人。參見謝和耐《中國5—10世紀的寺院經濟》，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農業生產設施，也都進入了道館的建筑設計之中。不過在現實中，即便是道門領袖陶弘景在茅山所建的諸道館，也未見如此的規模和排場。《真誥》所描繪的茅山道場更為接近現實，大型道館也往往居住數十人之多，房舍、田產和宗教活動亦頗多，大部分道館都設有觀主、上座、監齋等職位以統領道館事務，由此也可見南朝道館規模之大概。

二、南朝道館的農業莊園經濟

南朝道館的經濟來源主要依賴于官方或私人的贊助、農業生產和齋醮法事，其中接受贊助和農業收入占有大部分比例。許多出家道士都擁有官僚或者士族的穩定供養，“作為構成社會的一個集團，這些道館同時還與王朝保持著各種各樣的關系。”［7］273如“宋初有女道士徐漂女，為廣州刺史陸徽所供養。”［8］南天師道領袖陶弘景為梁武帝所重，也接受梁武帝和其他王公的布施。據《華陽陶隱居內傳》所載，陶弘景離京去茅山時，齊宜都王除贈給裘、鏡九種之外，還贈給他所在道館“吏役數人，長給在山，觸事營理書驛”，武陵王、桂陽王、鄱陽王等亦“致遺人力經紀”［9］503。

能夠擁有穩定的供養固然依賴于道館主人的影響力，但那些居住在山館修道的道士們更愿意過著自給自足的簡單生活，與塵俗社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事墾荒種植這樣的農業勞作是首要的選擇，農業勞動既能夠獲得日用及修道所需，也是一種難得的宗教修行方式，后來也成為禪宗所推崇的修行模式。陶弘景在大茅山修道之時就試圖同門人務農自養，曾于道館附近的赤石田修筑水塘，灌溉附近水田四十余頃，“館中門人亦于此隨水播植”［10］。

肥沃的土地和充足的水源貢獻了絕好的農業收成，足可維持道館的日用所需。道館的莊田除了道士們開墾的荒田外，也有一部分來自于官方或者私人的賞賜或布施，當然這些田產一般都是被免除賦稅的。那些擁有不少良田山林產業的道館，逐漸形成了能夠自給自足的莊園經濟模式。劉孝標所撰的《東陽金華山棲志》中，描述了當時典型的道館莊園模式：

“寺觀之前，皆植修竹，檀欒蕭瑟，被陵緣阜。竹外則有良田，區畛通接。山泉膏液，郁潤肥腴。鄭白決漳，莫之能擬。致紅粟流溢，鳧雁充厭。春鱉旨膳，碧雞冬覃，味珍霜鵽。縠巾取于丘嶺，短褐出自中園。莞蔣逼側于池湖，菅蒯駢填于原隰。養給之資，生生所用，無不阜實藩籬，充牣崖。……若夫蠶而衣，耕而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食當肉，無事為貴。”［11］

這種田園牧歌式的道館生活令人神往，良田、果蔬、家禽、桑蠶，應有盡有，道館中有限的道士已不能勝任繁雜的莊田勞作，那些連同莊田一同賞賜的館戶就成為道館莊園主要的勞動力，如南岳衡岳觀，住持周靜真乃武帝之師，梁武帝一次性就“敕賜莊田三百戶充基業。”［12］而九真觀也有帝王賜給的館民以充勞力，“九真觀，晉陵曲阿人王靈嶼字善寶之所住，專修上道也。敕給館民二百，館戶、金繒、香藥，事事豐多。”［13］61華蓋山有龍停觀，“距觀東二十里，地名沙陂，奉華蓋香火，舊有水田四百余頃。”［9］507同在此山的唐興觀有田產竟多達2 000頃。而華蓋山的延昌觀，還因田產與附近的農民發生糾紛，這些土地均租給佃戶或者館民耕種，每年收取租谷以供道觀日用。

當然并非所有的道館都有如此豐厚的產業，苦行的山居道士也常開墾荒地耕種，“山中宰相”陶弘景得知永康蘭中山最為高絕，“乃往經紀，山良可居，唯田少無議聚糠。”后入楠溪青幛山，“愛其稻田，乃居。會荒儉連歲不諧，兼寇掠充斥。”遇到荒年田地不能自給，有時還面臨賊寇的搶略，“二三年來無山不寇，先生亦儀田自作，復值歲饑。”［9］陶弘景在茅山居住時，近有赤石田遇天旱不收，乃與許穆等人發起修墾水塘，稱“此田雖食澗水，旱時微少，塘又難立，不知后當遂墾之不。今塘尚決，補筑當用數百夫，則可溉田十許頃，隱居館中門人亦于此隨水播植，常愿修復此塘，以追遠跡，兼為百姓之惠也。”在住山道士的辛勤開墾下，荒蕪山林也漸漸成為良田，“昔時山下遠近諸處，長林榛芳，遮天蔽日，無處不可隱密，即今斫伐耕稼，四通九達，山中亦皆顯露。”［8］在茅山這樣有影響的修道中心，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善男信女同來依止道館，“遠近男女互來依約，周流數里，廨舍十余坊。”還有的慕道者自愿承擔道館的雜役等，如茅山崇元館“有一女人來洞口住，勤于灑掃，自稱洞吏”［8］。

大型道館擁有眾多的莊田和館民，已與士族大姓的奢華莊園無異。正如都筑晶子所指出的那樣，“就這一意義而言，似乎可以認為，道館是根據獨自的秩序而組織起來的一種社會集團。換言之，只有當內部容納這樣的集團時，六朝貴族制社會才能保持其整體性，因為‘宗教’是不可能脫離于社會的。”［7］267

三、道館莊園的農業勞作與素食傳統

南朝道館，農業生產以種植水稻為主，也附帶種植果蔬、藥材和植桑養蠶等。《正一法文經·章官品》中祈禱的內容就有“護蠶滋好”“田作瓜瓠”“主田種”“主蠶桑”等關于農業生產的條目，各條之下又細分成若干小條目：五谷種植順遂，茁壯成長，無害蟲與野獸的侵擾，平安無事地結實、豐收；養蠶順利，桑葉豐富，蠶吐出上好的絹絲；能馬上帶回逃走的奴婢；做買賣時不為秤及升所騙（輕秤少升）等等。這些都充分反映出了當時日常生活的一般情況以及人們的價值意識。［7］273

大型道館莊園的農業生產也有比較成熟的組織和分工，《天皇至道太清玉冊》上卷記載了古制宮觀道士之職，負責農業生產的就有司圃（管藥圃菜園果園之事）、司牲（管犧牲畜養之事）、社主（管莊田春種秋收之事）等，［14］莊園有館民從事農業勞動，還有專門與世俗社會進行貿易往來的俗人，稱為“凈人”。莊園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生產單位，莊田、碾硙、農具、牲畜一應俱全，《正一威儀經》中的“正一住觀威儀”稱：“莊田碾硙，家人使役，五行什物，六畜器具，果木葉藥，一切所須，皆共愛惜，供養十方，當來福田。”［15］南朝道經鼓勵道士出家共住，共同修道并從事農業生產自養，“入山十人、三十人、百人一處，廣作田植、園菜、五菜、屋舍四方，并齋堂樓閣，不得一人、二人、三人獨住。”［16］

不過小型道觀農業生產多為道士自為，并將從事農業生產作為修行的途徑，如陶弘景在茅山和廬山就同弟子們一起種田，并有詩歌反映道館田園的閑適生活：“果林郁余，蔬圃蔓遺辛。熒芝可燭夜，田泉常澣塵。”［8］571據《桓真人升仙記》所載，桓凱聞陶弘景為當世高道，慕名前往拜師，二人之間有一段關于道館生活頗有趣味的對話：

陶曰：子來有何意？

凱曰：聞先生高道，來與先生種蔬。［17］516

……

凱曰：下等弟子如何？

陶曰：衣絹帛，食五谷，合施藥，住吾舍，掃室焚香，禮星月，教以服氣，或與知識人往還，接賓客，種蔬菜草藥。

陶曰：三等弟子，各有數百。

凱曰：弟子非三等弟子之列，種圃汲泉，伐薪燒香，直廁淘井，可乎？［17］516-517

陶弘景的數百弟子中，有一些弟子專門在道觀中種田、種菜、種藥或灑掃庭院。有些道觀除了自給自足之外，還將莊園的收成周濟貧困，《三洞珠囊》記載了道士褚雅的作法：“梁末時隱句曲山，重施輕財，拯物無厭，營田若熟，以乞貧者，與人共居，常早起灑掃，取水遍以周給，覓樵薪乞人。或夏月種瓜，恣人來取也。”［18］梁時的道士許明業，“周行山水，拯濟為務。是時饑荒人民困乏，明業恒行賑救，來者必給飲食，身率門人作田播種，稻粟微熟，自往遠近，要呼貧者任力收獲。”［18］山居道士將種植所收獲的糧食、瓜果施舍貧苦之人，展現了道館經濟在與一般封建莊園經濟有所不同的宗教慈善色彩。

為了療病或煉丹的需要，有些道觀中常設藥圃，種植藥材以合藥，或道士自用或施舍窮困。據《大滌洞天記》卷中所載，“在來賢巖宜霜亭下，夏侯天師種藥于此，芝畦木塢，百藥之植，靡所不有。常施藥于塵市，隨緣深淺而與之。”［19］以施藥的方式與民眾結緣，也是當時道教在社會傳播的重要方式之一。

南朝道士建館山居，最重要的目的是為了遠離世俗，“靜隔人物，修習至道”［13］877而從事農業生產，也是自養的需要。《太極真人敷靈寶齋戒威儀諸經要訣》稱：“道士遠絕人跡，靜棲名山，修是長齋，獨處幽谷。……清飲而絕食，平旦飲粥，日中菜食。”［20］幽棲山林，長齋素食，遠離政治中心，這是道家“高尚其實不事王侯”批判精神的寫照，也體現著道家儉樸、慈悲的宗教教義，《上清道類事項》記載了南朝許多山居道士的清苦生活，如“薛彪之，晉陵人，齊高帝時往茅山結宇，松餐澗飲”；成童孫“少年出家，長齋蔬食”；東鄉宗超“蘿草結庵，編蓬捶槿”；殷法仁“少而出家，勤習誦，長齋菜食”。［13］877-878山居道士近乎嚴格的“素食主義”，與梁武帝禁斷佛教徒酒肉或許有著某種關聯。《洞玄靈寶三洞奉道科戒營始》也記載有對出家修道之人的生活有著嚴格的要求：“科曰：凡出家之人，務存清素，遠棄驕奢，須從儉省。所居之處，皆不得華麗靡曼，牀席器玩，并須敦樸，不得同俗，使內外開通，表裹無擁，不得以簾幔帷幌而自隱藏其繩牀。凡拂、如意、香、法具，常安左右。凡諸非法器服玩弄，皆不得畜。此道士之重戒。”［6］747

四、結論

南朝是道教出家制度形成的關鍵時期，深處山林之中的道館，其主要經濟來源除了接受社會各界的捐助，很大程度上還需要依賴自給自足的農業生產，而一定規模的道館莊田為道館農業經濟的形成提供了基礎，農業生產提供了道館的日常所需的糧食和蠶桑等經濟作物，而道士修煉所需要的藥材等，也主要取自于莊田里的藥園。思想的自由建立在經濟獨立的基礎上，農業生產滿足了道館自養和道士素食的需要，同時自給自足的道館莊園，本身就是道教的自然主義和儉約傳統的生活實踐，提供了道士集體共修的理想生存環境，在這個意義上說，南朝道館的農業生產和山居生活方式，不僅實踐著道教的自然田園生活理想，也塑造了道教教團的自立性格，這與同時期佛教寺院的寄食傳統有著顯著的區別，對后世宮觀經濟發展和宮觀生活模式的形成，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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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于風軍 馬力佳］

The Manor Economy and Lifestyle of Daoist Temples in the Southern Dynasties

GUO Wenjuan1， LIU Kangle2

（1. School of Marxism， 2. Institute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 Development， Chang’an University; Xi’an 710064， China）

Abstract： Daoism， originated in ancient Chinese agricultural society， has inherited a lifestyle that values both pastoral living and agricultural practices， encouraging and appreciating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During the Southern Dynasties， with the establishment and improvement of the systems for Daoist priests and Daoist temples， the agricultural economy of the Daoist temples gradually formed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manor economy of the gentry class. Together with the economic model of Buddhist monasteries at that time， this became a typical pattern of religious economy in medieval China. Daoist practitioners living in the mountains engaged in farming to support their spiritual practices， which promoted the vigorous development of the agricultural economy of Daoist temples in the Southern Dynasties. Literary works also depicted serene and idyllic scenes of Daoist life， emphasizing tranquility and simplicity， which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the formation of the Daoist temple economy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lifestyle of Daoist priests in later generations.

Key words： Southern Dynasties; Daoist temples; manor;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Daoist temple economy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清王朝道教事務管理研究”（16BZJ040）

作者簡介：郭文娟，女，陜西西安人，歷史學碩士，長安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歷史研究;

劉康樂，男，安徽泗縣人，哲學博士，歷史學博士后，長安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研究所副教授，主要從事宗教學、哲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