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與突破

［摘 要］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承載著制度創新的歷史使命。當前，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面臨以下四個難點：在服務理念方面，自貿區服務理念偏差、服務意識有待提高；在監管體制方面，現有監管體制帶來職責不明、多頭監管、條塊分割等難題；在法治建設方面，涉自貿區建設的國家立法存在一定不足和授權立法制度有待完善；在制度復雜性方面，粵港澳大灣區制度的復雜性主要體現在制度多樣性、制度多中心性、制度嵌套性等。針對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面臨的難點，文章提出了相關破解策略，以期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持續深化改革加大制度創新提供經驗參考。

［關鍵詞］粵港澳大灣區；自貿區；制度創新；突破策略

［作者簡介］張振乾（1964—），河南禹州人，廣州商學院經濟學院教授，研究方向：金融投資。

DOI：10.16743/j.cnki.cn45-1357/d.2024.02.014

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粵港澳大灣區的建設，尤其是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1的建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承載著制度創新的歷史使命，而完成這一使命是一個探索未知的過程，必然會遇到許多難點，研究這些難點并探索其突破策略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重要性及難點研究的意義

（一）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重要性

“中國在建設現代化的過程中，將社會主義與現代化相結合，立足自身發展的實效，成功開創了人類現代化新路，彰顯了科學社會主義的活力和生命力。”［1］而制度創新是推進現代化的必然舉措，同時它還是國家賦予自貿區建設的一項重任，做好制度創新是自貿區需要完成的任務。認識自貿區的建設與發展，可以清楚地看到自貿區是國家進一步推進改革開放、融入世界經濟、增強經濟活力的戰略工程之一，通過自貿區建設，不僅可以提升自貿區對外貿易開放水平，“實現在科技、金融、技術研發和轉化、人才交流與合作等方面更高水準的開放”［2］，還可以帶動自貿區周邊區域對外貿易發展，整體實現經濟進步，如高穎欣認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對粵港澳大灣區整體建設發展的促進作用主要通過引進高端國際要素來融合粵港澳大灣區資源，完成“融智”“融資”，也通過發揮自貿區擁有的物流、信息、科技、金融等方面優勢以促進粵港澳大灣區產業轉型升級，利用粵港澳大灣區合作平臺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吸引力和粵港澳大灣區內高校資源的科研能力，來提升粵港澳大灣區創新能力和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3］。更重要的是，發揮自貿區制度建設和制度創新的作用，形成對外貿易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長效機制，能夠凝結可復制、可推廣的改革試點經驗，“從國家層面推進，最終獲得可以在全國進行推廣的貿易經驗”［4］。國家給予自貿區相對大的自主權，鼓勵其先行先試，積極開展經貿開放探索，一方面是要求它發揮改革先鋒、突擊隊的探索作用，另一方面是鼓勵其培育、樹立經濟改革的榜樣，發揮模范帶頭作用，而榜樣和模范的核心要素是制度建設，由此可見，自貿區的制度創新是非常重要的。

營商環境是影響外商投資的一個重要因素，它與制度建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從某種意義上說，制度是創建營商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制度創新作為一種優化、改善營商環境的行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蔡曉珊研究了粵港澳大灣區營商環境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認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作為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門戶樞紐，其營商環境比非自貿區對外商直接投資更具有吸引力，提升粵港澳大灣區市場化水平有利于發揮營商環境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效應，而自貿區較為良好的營商環境又得益于人力資源、公共服務、政務環境以及金融服務等方面制度建設和創新［5］。這說明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與非自貿區在營商環境及其對外商直接投資吸引力方面存在明顯區別。借此，我們可以從吸引外商投資這一重要角度更深刻地認識到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重要性。

對于深化自貿區制度建設和制度創新如何影響非自貿區、非自貿區又如何從自貿區制度建設和制度創新中受益等問題的認識，有助于進一步理解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重要意義。胡鳳喬等對自貿區制度“外溢效應”1進行了相關研究，認為自貿區制度是一種由主權國家自愿提供向全世界開放的“不收費”的全球公共物品，鼓勵國際貿易中的“搭便車行為”，旨在降低國際貿易成本；自貿區的制度外溢本質上是作為全球公共物品的福利溢出，借鑒這種制度是得到鼓勵、支持的；中國是國際自貿區制度“外溢效應”的直接受益者，也是潛在供給者［6］。非自貿區可以“免費”學習、借鑒自貿區先進、高效的制度，合法地享受這一種制度“福利”，通過“搭便車行為”推進制度建設，提高商業效率。因此，自貿區制度外溢可以促進國際貿易降本增效，產生多方共贏的良好效果，這種制度外溢具有一種蓬勃發展的必然性。積極開展自貿區制度創新并自覺地通過制度外溢助推國際貿易的良性發展，這無疑是具有一定全局觀、整體觀的戰略行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通過制度外溢的方式，為粵港澳大灣區乃至全國的自貿區所學習、借鑒，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通過政府的積極推動和大力支持，自貿區制度“外溢效應”將會引起更多重視，發揮更大的作用。在自貿區制度外溢的理論視角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重要性愈加凸顯和明晰。

（二）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研究的意義

自貿區制度創新具有高度的復雜性，難免遭遇巨大的困難。粵港澳大灣區涉及兩種制度（社會主義制度、資本主義制度）、三個關境（內地關境、香港關境、澳門關境）、三種貨幣（人民幣、港幣、澳門幣）?；浉郯拇鬄硡^發展所需的制度建設，面對的不是簡單的問題而是復雜的問題，不是淺層的問題而是深層的問題，如歐陽家慶等從法律制度的角度分析了粵港澳大灣區的制度復雜性，“粵港澳大灣區的協同發展涉及的法律議題已不僅僅限在民商法之間的法律上，更多表現在深度的行政、立法和司法的根本制度法律上”［7］。這再一次證明了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面臨著巨大的困難和挑戰。

改革沒有平坦的路，改革不是簡單的事，必然遭遇難題。因而，面對困難、克服困難是改革發展的必經過程，是改革實踐與理論探索中的應有之義。同時，改革是一種研究新問題、解決新問題的活動，也是一個克服困難的過程。改革中的難點反映了改革發展中深層的重要問題，發現難點、突破難點是改革中的一項重點任務。基于此，我們應當清醒地認識到，研究困難、克服困難是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工作的其中一部分，也是改革發展的重要過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中的難點，實際上是社會活動中一種新的特殊矛盾，需要我們去正確地認識、解決。“一切運動形式的每一個實在的非臆造的發展過程內，都是不同質的。我們的研究工作必須著重這一點，而且必須從這一點開始。不同質的矛盾，只有用不同質的方法才能解決。”［8］通過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建設實踐活動，發現制度創新中的特殊矛盾，對這種特殊矛盾進行分析研究，尋找正確的解決方法并運用它解決問題，推動制度創新活動向前發展，是遵循認識規律的正確行為，符合辯證唯物主義的認識論?？梢?，無論是從改革的重要內涵還是從科學認識論的角度來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研究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二、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主要難點

（一）服務理念方面

服務理念是影響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一個重要因素。強烈的“以企業為中心”的服務理念，可以推動制度的建設和創新。服務理念存在偏差、服務意識有待提高等現實問題，成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難點之一。

服務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服務行為和服務水平。新加坡自由貿易區、迪拜自由貿易區等世界一流自貿區不僅在市場準入、國民待遇等方面為外國企業提供優惠條件，做好法律保障，更是在服務環節做到世界一流。例如，新加坡自由貿易區的“一站式”電子通關系統，連接海關、檢疫、檢驗、稅務及安全等35個部門，系統24小時運行，自動地接收、處理、批準和返還企業提交的電子數據，把檢驗檢疫監管工作推至產品生產過程中的關鍵環節，同時向生產環節管理的行政部門提出申請，經批示后經營者能在10分鐘內得到是否準許的通知；迪拜自貿區也為客戶提供了高水平的“一站式”服務［9］?；浉郯拇鬄硡^內自貿區雖然在包括“一站式”的各種服務中進行了積極的努力和嘗試，但相對于新加坡自貿區、迪拜自貿區等世界一流自貿區的服務水平還有較大差距，其原因就包括服務理念方面的差距。

服務理念問題有各種深層原因?；浉郯拇鬄硡^內自貿區沿襲的是政府主導的治理模式，主管部門作為政府派出機構，承擔著自貿區的運營、建設、改革、監督等職能，這種模式雖然具有較高的權威性，但服務的主動性、全面性、及時性稍弱，難以滿足自貿區內企業的多樣化需求［10］。

（二）監管體制方面

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管理機構包括“省自貿試驗區工作辦公室”“自貿試驗區片區管理機構”“省人民政府及其有關部門”三方。省自貿試驗區工作辦公室隸屬省人民政府派出機構，自貿試驗區片區管理機構是各片區設置的工作機構，在省人民政府的領導下負責各片區具體事務。三方各司其職、互相配合、協調合作，共同開展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監管工作。從監管體制上看，這可以看作一種三方監管，也可以看作一種多頭監管。

雖然《中國（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條例》提出各主體按其職責和程序運行，但是并未對各機構的職責和程序作出詳細說明，也未明確規定各機構的行政層級關系［11］。缺乏國家層面的自貿區立法，將有可能帶來機構層級不明、職權不明等問題，如葉洋戀指出缺乏較高層級立法，會帶來各層級行政機構執法職權不明、自貿區管理機構行政層級地位不明、改革過程中的職權錯位及溝通銜接不暢等問題［12］117-118。多頭監管，疊加各監管機構職權不明、行政地位不明的影響因素，可能會產生監管真空、監管沖突等問題。對此，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的監管體系亟須完善。

作為地方行政機構的自貿區管理機構，還面臨著與中央直屬機構央地“條塊分割”的難題。中央各直屬機構在自貿區設立駐區機構的職能，自貿區管理機構同駐區機構的關系，缺乏較為明確的法律規定；各自貿區內的行政架構又存在條塊分割、職能交叉、邊界不清等問題［12］121-124。這種央地“條塊分割”問題，歷來是體制改革的一個難題，如今也成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中面臨的一大難題。

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監管體制難點，其較大問題在于自貿區還沒有形成政府架構，不具備政府管理職能。在這種情況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監管主體的行政力度還有待提高。

（三）法治建設方面

法治建設是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高質量推進粵港澳大灣區建設，要充分發揮法治保障作用。法治化能夠克服“人治”的弊端，可以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改革發展提供重要保障。由于多種原因，法治建設工作具有復雜性。研究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難點，應該把法治建設難點研究擺在重要位置。從法律制度結構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法治建設的主要難點是國家立法存在一定不足和授權立法制度有待完善，在法律制度結構層面，自貿區國家立法缺位與授權立法制度有待完善是當前面臨的比較重要的兩大立法問題［13］116。

涉自由貿易區的國家立法存在一定不足，由此導致自貿區建設缺乏一種法治框架下規范化運作的重要基礎。截至目前，我國還沒有國家層面的自貿區立法，關于自貿區的法律主要是中央層面的部門規章和地方層面的自貿區所在省、自治區、直轄市人大制定的自貿區地方性法規“條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施行的是廣東省人大常委會2016年5月公布的《中國（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條例》。自貿區法治體系中，國家層面立法極具重要性，它可以為自貿區建設提供頂層法治保障［13］116，如果缺乏這種頂層法治保障，可能會對自貿區建設和制度創新產生較大的不良影響。頂層設計缺乏使得目前自貿區制度的實施和推進相對平緩，制度的法治化進程也顯得后繼乏力［12］119-120。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建設發展需要在法治框架內推進，國家層面的自貿區立法應不斷完善，從而促進自貿區制度建設與創新的順利開展。

地方層面的授權立法制度存在不足，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地方層面在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建設中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在自貿區法治建設中，地方層面也沒有得到充分的授權立法。盡管我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立法法》就央地立法權限已經作出相應規定，但在自貿區制度創新中，涉自貿區地方性法規應考慮到立法自主權和立法權限的平衡；如果缺乏明確的法律授權，就會使得地方涉自貿區法治建設進退踟躕［12］121。在自貿區法治建設中，授權立法的意義重大，作用突出。授權立法為自貿區管理委員會提供更加充分的自治管理權，有利于發揮自貿區自由開放、自主創新的內在優勢［13］123。而授權立法不足，就可能會對工作在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改革發展前沿的地方政府、一線管理機構的積極性和能動性產生一定的消極影響。在人類的創新活動中，活動主體的積極性、能動性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缺乏高度的積極性、能動性是難以開展高質量、高水平創造活動的。創造活動需要最大限度地激發人類的潛能，而這只有在創造者充滿積極性、能動性的條件下才能實現。

雖然我國基于本國國情，在自貿區立法上，采取的是自下而上、先實踐后總結的制度設計模式，但是我們也要認識到它給國家立法帶來了一定不足和授權立法制度有待完善等問題，這也會對自貿區的制度創新活動產生較大的不良影響。

（四）制度復雜性方面

“一國兩制”下的粵港澳大灣區，在“三法律、三貨幣、三關稅區”制度環境中，形成一種獨特的制度復雜性。這種制度復雜性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帶來了較大的難題和挑戰。

粵港澳大灣區制度的復雜性，主要體現在：一是制度多樣性，包含不同的政治制度（廣東實行社會主義制度，香港和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實行資本主義制度）、經濟制度（香港、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財政獨立，自行收稅、制定貨幣金融政策，自主發行、流通本地區法定貨幣）、社會制度（港澳社團組織、慈善事業較發達，社會管理體制民間主導性、實體化程度較高）、法律制度（粵港澳三地屬不同法域，其法律淵源、法律語言、法官作用、訴訟程序有區別，香港、澳門兩個特別行政區擁有獨立司法體制）等多方面內容。二是制度多中心性，粵港澳大灣區包含珠三角9市和香港、澳門2個特別行政區，以香港、澳門、廣州、深圳四個中心城市作為區域發展核心引擎帶動粵港澳大灣區的整體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多中心性決定了其制度秩序的高度復雜性。三是制度嵌套性，例如，在粵港澳三地經貿合作中，一系列CEPA協議的制定，奠定“一國兩制”下國家內部不同關稅區之間的自由貿易安排的制度基礎［14］37-38。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中，面對如此復雜的制度環境，需要解決許多困難問題，如制度競爭、制度沖突的問題，其涉及經濟、社會、歷史等方面的因素，與各方主體利益緊密相關，既有顯性表現又有隱性表現，解決起來實屬不易；又如制度融合問題，需要具備很高的政治智慧、科學思維和優秀的大局觀，能運用靈活手段，具有能夠把握堅持與妥協的良好平衡和精準處理細節問題的能力等多種素質，才能解決好多種制度有機融合的問題。應合理、有效地處理好這些問題，促進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的制度創新，從而更好實現預期的目標。

三、突破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的策略

（一）服務理念方面突破策略

突破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中的服務理念難點，應采取以下主要策略：一是要真正地提高認識，深刻理解“市場化”的本質和精髓，樹立“以企業為中心”的服務理念，通過這種理念指引自己的行動，努力在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開展“一流服務”；二是進行深入的反思、反省，結合對有關歷史文化因素的了解和認識，自覺進行自我變革，重塑角色定位，從“監督者”“管理者”角色意識轉變為“服務員”“工作者”的角色意識；三是向世界一流自貿區學習，特別是通過實地調研、深度訪談、參與合作等近距離接觸的方式，切實體會世界一流自貿區服務理念及其行為表現，領悟其精神實質，真正學有所得、學有所用；四是以世界一流自貿區的核心服務業務為標桿，開展高標準、嚴要求的服務活動，通過自身行為的改變促進服務理念的改變，就是通過“做中學”開展高效的學習活動，通過行為改變引起認識改變，從而達到更新觀念的目的，這種過程同時也是一種制度創新實踐探索的過程。運用以上策略，深刻轉變觀念，建立正確的服務理念，激發強烈的改革動力，有利于推進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不斷向前發展。

（二）監管體制方面突破策略

解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監管體制難點問題，關鍵是解決還沒有形成政府架構、不具備政府管理職能的問題。可以考慮使用以下兩種策略，突破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監管體制難點。一是建立中央自貿區管理機構，統一管理我國自貿區。建立“中國自貿區委員會”，行使統一管理我國自貿區的職權，對各級自貿區管理機構給予明確的行政權力和法律授權。在中央自貿區管理機構的統一管理下，理順自貿區管理組織的關系，化解原有監管體制帶來的職責不明、多頭監管、條塊分割等問題。二是借鑒我國在經濟特區建設中積累的經驗，采取“依次建立獨立的行政區劃——設置自貿區人民政府與人大及其常委會——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或國務院進行直接授權立法”的思路。

（三）法治建設方面突破策略

要正確認識到我國在自貿區立法上采取“自下而上、先實踐后總結”的制度設計模式是符合國情的選擇，這種制度設計模式與國際上普遍采用的“先立法、后設區”的模式都強調法治理念、運用法治思維，實現自貿區法治化目標；無論采用哪種制度設計模式，最終都要完善涉自貿區國家立法和授權立法，構建完整的法律制度結構；“自下而上、先實踐后總結”的模式本身就有分階段建設的含義，國家立法和授權立法當然在階段建設的規劃和任務之中。基于這樣的認識，對于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法治建設難點突破，可以采取以下策略：一是樹立明確的自貿區法治建設重要目標，這是“優化我國自貿區法律制度結構，提高自貿區事權劃分的合理性”的基本目標，以及兩個重點的“制定出臺我國自貿區國家層面的立法”“積極探索符合我國國情的自貿區授權立法模式”的具體目標。二是積極行動，大力推進，合理部署，爭取盡快實現以上目標：通過深入地調查研究，了解我國自貿區法治建設特別是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法治建設的基本現狀、取得的主要成績和存在的主要問題，重點把握國家立法缺位和授權立法制度缺失的問題、影響因素；系統梳理、深入分析，總結我國自貿區法治建設特別是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法治建設積累的重要經驗，判斷、評估國家立法和授權立法突破所需的經驗基礎、必要條件；積極、虛心地開展學習活動，學習國際先進自貿區法治建設的先進理念和成功經驗，通過合理地吸收消化，為我所用；成立專門組織機構，充分利用法治建設專家的專業知識和能力，運用政府的行政力量，專門開展自貿區法治建設的推進工作，開展專項攻關活動，全力以赴，攻堅克難，力爭盡快實現自貿區法治建設特別是國家立法和授權立法方面的重要突破。

（四）制度復雜性方面突破策略

針對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復雜性難點，應該在深入研究、系統梳理各種復雜制度的基礎上，運用靈活、適切的方式進行處理，促進制度創新。一是根據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復雜性研究，制定、運用粵港澳大灣區（制度）規則相互銜接的策略，陳朋親對此進行了較為全面的論述：基于規則的成熟程度，深化國家統籌與地方對接的關系，主要是積極協調中央與各級地方政府之間關系、統籌中央與港澳跨層協調機制，將政府引導和市場主導相結合、建立“分類對接、結對協同”的對接機制；基于銜接項目的不同類型，推動制度的分層建構，主要是對規則相互銜接的對象（組織）進行分層，對規則銜接的項目進行縱向分層；基于能力的復合性，推進制度的相互學習，主要是內地借鑒港澳有效市場建設的經驗、港澳借鑒內地有為政府建設的經驗，內地借鑒港澳的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建設經驗，港澳借鑒內地建設過程中產業、市場、要素協同的經驗；基于對接項目的復雜性，提升制度的先行先試效能，主要是加強3個合作區的聯動、推動粵港澳合作向縱深推進，推進單一自由貿易區建設，實現粵港澳三地高層次融合發展。這種推進粵港澳大灣區規則相互銜接的策略，既是制度融合的策略，也是制度創新所需的重要策略［14］41-43。二是借鑒、試用國際貿易新規制，利用先進的國際貿易服務理念和精神，做好基本制度建設和制度創新，如，進一步擴充投資中的“負面清單”，為投資主體提供更大空間；通過流程再造，加快推進單一窗口管理制度建設，促進貨物貿易便利化。

四、結論與啟示

制度創新本質上是一個破解難題的過程，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研究是其建設工作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浉郯拇鬄硡^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文章從服務理念、監管體制、法治建設和制度復雜性等方面，探討了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主要難點，研究結論是：服務理念方面，缺乏“以企業為中心”的服務理念，服務意識有待提高，對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形成了比較嚴重的深層影響。監管體制方面，多頭監管疊加各監管機構行政地位不明、職權不明的影響因素，產生監管真空、監管沖突等問題，作為地方行政機構的自貿區管理機構還面臨著與中央直屬機構央地條塊分割的難題，癥結在于自貿區還沒有形成政府架構，不具備政府管理職能。法治建設方面，國家立法的不足導致自貿區建設缺乏一種法治框架下規范化運作的重要基礎，授權立法制度有待完善削弱了地方層面在自貿區建設中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國際上自貿區建設中在國家立法與授權立法方面積累了成功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制度復雜性方面，“一國兩制”下的粵港澳大灣區，在“三法律、三貨幣、三關稅區”制度環境中，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制度復雜性，主要體現在制度多樣性、制度多中心性和制度嵌套性等方面，由此帶來制度競爭、制度沖突等問題，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需要解決好這些問題，做好高難度的制度融合工作。針對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中的這些難點，提出了對應的破解策略。

推動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研究向前發展，需要注意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充分認識到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的重要性以及這種制度創新中難點研究的重大意義，基于這種認識，高度重視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難點研究，將其納入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發展規劃，積極促進、大力推動這方面的研究。二是考慮到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面臨特殊的復雜性，要強調整體思維、系統研究，重視開展跨學科、跨領域的綜合研究，整合政治、經濟、文化、法律、貿易、投資、管理、科技、信息等多種專業研究，發揮協同的力量，合作攻關。三是著眼于研究真問題、解決真問題，注意強調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建設、管理的一線人員參與研究，自貿區建設實踐者與學者合作開展研究，盡可能地多開展問題導向的研究，遵循“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的研究思路，致力于發現真問題、開展真研究、解決真問題，為粵港澳大灣區內自貿區制度創新中的難點發現和難點突破作出重要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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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廖玉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