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徑課堂：創建中國特色教學模式的區域實踐

【關鍵詞】教育家精神；教學思想；示徑課堂；中國特色；教學模式

【中圖分類號】G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34-0023-03

丹陽是個神奇的地方，近現代誕生了五位教育家：馬相伯、呂鳳子、呂叔湘、匡亞明、戴伯韜。丹陽弘揚教育家精神，就從學習身邊的教育家入手，探尋教育家群體的精神密碼，并將弘揚教育家精神和課堂教學改革結合在一起，用教育家的教學思想指導教學改革，進行“示徑課堂”教學試驗，深化了教學改革，育人效果越來越顯著。丹陽弘揚教育家精神的經驗值得關注，丹陽的“示徑”教學改革經驗值得學習和研究。

一、教學思想是教育家精神內涵的題中應有之義，彰顯了育人智慧，丹陽深入開發，形成了教學思想圖譜

教育家精神內涵是豐厚的，閃耀著六個方面的精神特性，其中“啟智潤心，因材施教的育人智慧”有著獨到的意蘊，揭示了教育的本質，透射著教學改革的中國文化特性，指引著教學改革的方向。丹陽以此為重點，進而促進對教育家精神的整體把握與深刻認知，尋找到育人智慧的生長點。

首先，他們梳理了五位教育家的教學思想，理清了脈絡，初步形成了圖譜。馬相伯這位被稱作教育家的教育家，一直主張“救國不忘讀書，讀書不忘救國”。他深諳教學之道，曾明確指出，“一切學科，重在開示門徑”，要追求“真的知識，活的學問”。以“愛與美”為授訓的呂鳳子和馬相伯的思想一脈相承。他強調，“教師是引你們上路的，路，要你們自己走出來；教師要做美的表現者，要在美的境界中發現道德境界”。特別是他提出“窮己成己，尊異成異”，以培養“合理兒童”，成為最好的自己。呂叔湘這位語言大師、語文教育家對教學更加重視，“立定腳跟處世，放開眼孔讀書”。他的主張是，“教學，教學，教學生學，學生要學會自己拿。教學過程要精活實”。匡亞明這位著名大學的校長倡導并要求教師“要啟發誘導學生獨立思考、獨立研究、獨立解決問題”，雖是對大學教師提出的要求，卻完全適用于中小學教師。戴伯韜一直研究科學教育，編寫教科書。他提出，“教師要引導學生主動地、自由地、積極地學習，要堅持做學做創結合、教學做合一”。

五位教育家的教學思想蘊藏在教育家精神中，丹陽深入開發，梳理成系統。這一教學思想系統形成了教學譜系：一是教學要會引導、啟發；二是學生要學會自主學習，養成獨立思考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三是要在實踐中學，求得真知識、真本領；四是要注重學生差異，進行個性化教學，既要成己還要成異。這些都是教學要義，雖是各自提出，卻如此一致，同出一轍，直指教學的本質與核心，是過去的，也是現代的，與今天的課程教學改革理念、原則、要求完全契合。在深化教學改革的今天，丹陽將這些寶貴的資源開發出來，無疑是弘揚了中華優秀文化中教學思想的傳統，將現代與傳統有機結合起來，形成了中國自己的關于教學思想的話語體系和風格，彰顯了中國教育特色，增強了教育改革的自信。開發整理的過程也是弘揚教育家精神的過程。推進中國式教育現代化建設，我們尤要有這樣的文化自覺，尤要提倡這樣開發、轉換、發展優秀傳統的能力。

二、將教育家教學思想聚焦于“開示門徑”，形成圖譜核心，提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示徑”教學主張

如前所述，五位教育家思想有著高度的一致性，從不同視角加以闡釋，其核心非常鮮明。丹陽認為，馬相伯提出的“開示門徑”具有典范性，更深邃也更生動形象，與生活貼得更加緊密自然，也更具對學生未來人生的指導性。同時，“開示門徑”具有涵蓋性，包含了其他四位教育家教學思想的論述，將“珍珠”串成了項鏈。“開示門徑”更具開放性，把門打開后，學生見到更廣闊的天地，面對整個世界圖景，看到了無數條道路，可供選擇，以自己的方式行走。因此，丹陽將教學聚焦于“開示門徑”是經過深思熟慮后的選擇，這一選擇是智慧的，具有戰略性的宏觀思維。

作為一個概念越簡潔越好，越簡潔意味著越抽象，而越抽象解釋性更強，因而更具普遍性。于是，丹陽又將“開示門徑”精煉為“示徑”，將“開示”與“門徑”鏈接起來，“開”是為了“示”，“徑”蘊含著更長遠的旅程。

在提出“示徑課堂”后，丹陽又作了闡釋，進一步將內涵、特質以最簡樸的話語呈現，讓教師易于理解和把握，甚或學生也能理解，學著去運用，落實在學習中。他們先作了詞語剖析：所謂“徑”解釋為三個要點，學習的門徑、創造的蹊徑和成長的路徑。不止于此，他們又進一步闡發：學習之“徑”，表現在學習、創造和成長的方向、方法、手段等許多方面，而且凸顯了學生的主體體驗和創生。而所謂的“示”，“表現為提示、展示、示范”“學生在發現、探索、知道和悟道的過程中教師的幫助、服務、引領和支持”。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將“示”提升到“專業的影響、人格的影響、智慧的影響”高度闡釋，可見他們的理性思考之深。

在剖析詞義的基礎上，丹陽對“示徑課堂”作了如下解釋：給學生指條路，讓他自己走；教師要聆聽學生，聆聽學生的個性需要；伴隨學生、伴隨成長的路徑；成就學生、成就創造性學習的門徑。“示徑”教學體現了以學生為中心的現代教學理念，還體現了教學的選擇性、差異性，個性化學習、創造性學習的課改要求，并實現學科實踐的理念和要求，將育人方式變革落實在學習方式上。

我們完全可以這么判斷：“示徑課堂”是素養導向下的教學模式。其特征是：中國式、時代性、素養化，可操作，可創造。

三、整體構建“示徑課堂”框架，進行系列化教學改革，明晰教學的操作要義，幫助教師落實在自己的教學中

任何一種教學主張都要經受實踐的檢驗，又在實踐中得以完善和優化。假若缺失整體設計，可想而知實踐定是散亂的，還常常走偏，甚至會偏離方向，達到改革的預設目標是很困難的。長期以來，丹陽在課堂教學改革中生成并積淀了不少好經驗，這次，他們進一步進行整體設計，進行了系列化教學改革 。

一是依據特性提出“三有一能”的教學要求，使教學要求具體化。“三有”是有用、有趣、有意義；“一能”是能反思。有用，重在有實效，能解決問題，有時可能是“無用”的，實則有大用，大用就在于增強了有益于一生的能力；有趣，重在學習興趣，逐步培養學習志向，由有趣走向持久的探索、研究；有意義，重在在學習中獲得意義感，培育了精神，培養了創新素養。“三有一能”很素樸，卻有深意，教師也能理解和運用，“示徑”不是目的，目的是通過“三有一能”育人。

二是在理性思考后提煉“示徑課堂”的基本特征。丹陽傳承教育家精神，總是以最簡潔的話語來表述。他們將“示徑課堂”基本特征概括為：目標準、過程活、效果實。九個字源自呂叔湘的“精實活”要求。這三個詞意蘊頗具深意：精，目標不在多，而在少而精，少而精是對教學目標的深度提煉，更指向核心，將教學目標與教學內容、任務區分開來；過程活，目標具有穩定性、確定性，而過程充滿不確定性，是不確定性帶來了生成性，過程是活的，意味著學生的思維是活的、教與學是多元的，活的過程才會讓學生有個性地學、創造性地學；效果實，指的是目標的達成，每堂課都有進步，其實效是在研究問題、解決問題中增長了見識，增強了本領，培育、發展了核心素養。對于教師而言，這三個特征會鐫刻在頭腦中，轉化為具體的教學行為。這又一次印證了丹陽教育人的風格：樸素中見深意，“簡單”中見豐富。

三是在堅守原則的前提下鼓勵從學校實際出發，創生具有樣本特點的教學樣式。“示徑”是一個極為開放的教學理念，也是當下極大空間里鼓勵學校創造的系統，提倡充分開發差異化資源，提倡多樣化教學，形成校本教學樣式。翻開丹陽的材料，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五彩繽紛的課堂教學的生動情境：馬相伯學校的“自治課堂”、呂鳳子正則小學的“合理課堂”、呂叔湘中學的“求真課堂”、匡亞明小學的“審美學堂”、戴伯韜學校的“三自課堂”，都具有個性化的追求，但都有個堅守：“開示門徑”。各自不同的側重點又都有利于形成各自的教學風格，這是難能可貴的。

四、回到“粗糙的地面上來”，用“行政+專業+實踐”的模式，支持、堅守教學改革實踐，走在規律之路上

維特根斯坦說，還是回到“粗糙的地面”上來吧。盡管地面是粗糙的，但它是踏實的，可以從大地的深處汲取豐富的營養，滋養心靈，孕育出豐富的智慧。但是回到粗糙的地面，需要各方的支持，形成“示徑”教學改革的合力，營造良好生態，形成研究、改革、試驗的大格局。

值得贊賞的是，丹陽市教育局長丁葉俊，在他任副局長的時候就珍重丹陽籍教育家的寶貴資源，組織力量開發；在他擔任教育局一把手的時候，自然成了“示徑課堂”的第一責任人、第一領導者、第一指導者。馬俊杰副局長更是親力親為，從專業的角度加以指導，在關鍵處指點改革的深入。我們需要專業化的教育行政領導。

值得稱頌的是，丹陽市教師發展中心、尤其是丹陽教育家思想研究中心的幾位老師已成為專家，他們全身心投入，深入實踐，提升理論，開發資源，著書立說，專業指導將理論與實踐統籌在一起，在“粗糙的地面”上綻放最美花朵。

值得學習的是，丹陽的學校，校長、教科室的老師和所有教師都付出了最大努力，創生了自己的“示徑課堂”。在改革實踐中，學校成了弘揚教育家精神最具活力的基地。

丹陽，“示徑課堂”這一具有中國特色的教學模式，一定會花開四季。

（作者系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教育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指導組專家）